祖大寿立功心切,干就干,酒也不吃了,请了皇太极汗令,便去降军中挑猩靠的部属,好带着他们等天黑潜回锦州,摘城门降金。
代善对祖大寿如此卖力要献锦州的行为表示怀疑,他仔细琢磨,总觉祖大寿未必就真的会把锦州献了,所以劝皇太极道:“汗王,臣觉得这事不可靠,万一祖大寿不是真心降我,就此一去不回怎么办?”
皇太极倒没代善这么多心,笑道:“本汗见祖大寿席间之态不像有诈,却是真心降我大金。即便他真的有诈,那也由他去就是了。若身在金营心在明,留在这里何用?可万一他能助我大金夺了锦州,便是意外的大收获。若不归,无非失一大寿罢了,又有何憾。二哥也不必太过担心,本汗留他三个儿子、两个弟弟、养子义子众子侄在营中,他便是存心使诈,往后也不会真心替他崇祯痴儿卖命。有了这些人质在手,这祖大寿不管愿不愿意,今后都将为我大金所用。”
闻言,代善深以为然,笑道:“这倒也是,虎毒不食子,祖大寿便是不归,rì后也不会真心和咱们大金作对,不定,今后还能借他之手牵制崇祯痴儿。”
“若祖大寿真能诈了锦州城献给我大金,往后却也是我大金不可多得一员勇将。”
范文程谄媚的道,“辽东军将畏我八旗如虎,却比明国关内诸军强得太多,有他们为前锋,熟门熟路,下宁远,挥师山海关,直掏中原,汗王大业可成也”
“若真如此,本汗定要文程掌汉官之首”
范文程得皇太极豪情满怀,遐想连篇,恍惚间,似乎自己已经领着八旗劲旅破开了山海关,打进了běi激ng城,坐上那朱家天子的宝座。
正想着,外面佟养性不知时机的进帐禀道:“汗王,祖大寿麾下的辽东军将如何安排,是否依例也编入汉军旗?”
“本汗允诺过祖大寿,士卒愿意为兵者,充入汉军旗,不愿为兵者,编为民户,额驸看着办便是。至于祖家一干人等,却不便编入汉军旗,嗯…”皇太极想了想,扬手吩咐道:“便将他们尽数编入本汗的镶黄旗。”
“编入镶黄旗?”
佟养性一怔,将降将降兵编入八旗有过先例,然编入汗王亲领的两黄旗却从未有过,便是平常满洲,要入镶黄旗也要激ng选抽调,却不知汗王怎么想的,竟要将祖家人全部编进镶黄旗,这未免也太抬举他们了。
代善也觉得不妥,便劝道:“汗王要厚待祖家人,这无可厚非,然也不必将他们抬入镶黄旗,若汗王真要将他们编入八旗,不如就充在臣的正红旗好了。不然,只怕其他贝勒们会有意见。”
“哎”
皇太极不容置疑的道:“本汗恩待祖家一干人等,不仅是要恩赏拢络,更是要向他们展示本汗优恤之心,好叫他祖家及辽东明将知晓,在本汗眼里,满汉一体,这汉人也可成为我大金正宗的八旗,而不是附从。如此,才能坚定这些降将们效忠之心,更能令我八旗实力扩大。”见代善还要再劝,又进一步道:“二哥不必再劝了,本汗心意已决,就按此办理便是。”
“汗王既然决定了,臣也不好什么。”代善点点头,没再话。
边上济尔哈朗见了,则是暗自警醒,当年皇太极刚继位时,事事都是要征询代善的意见,对方点过头之后方落实,尔今却是独断专行起来,看来他的声望真的如rì中天,阿敏被圈,莽古尔谈浑离死也不远,只剩一个代善,独木难支啊。看起来,这代善的议政大贝勒之职被拿下也就眼前的事了。自己今后得更加本份些才是,不然,这正蓝旗迟早要被他皇太极收回去,父兄留下的产业便要葬送干净了。
皇太极不知济尔哈朗在想什么,想起还未来报寻着金龙大旗,便有些心急的问代善:“二哥,金龙大旗可找着了?”
代善摇了摇头,无奈道:“十二弟和十四弟领人找了几遍,却没发现大旗下落,臣寻思着,是不是掉小凌河了,又或是被大火烧毁了?”
“若是掉小凌河或是被火烧毁,本汗倒也不怎么担心,大不了叫人再制一杆便是,但若是这大旗叫明军给抢去了锦州,本汗便无脸面对臣下了。”皇太极有些懊恼的坐了下来,“当时也怪本汗走得太快了些,不然,大旗哪里就会落下了。”
皇太极在那懊恼自责,济尔哈朗和佟养性不好劝慰,便朝代善看了过去,希望代善能够叫汗王不要如此自责。
代善咳嗽一声,走上前去,轻声对皇太极道:“汗王,各旗伤亡都已出来,汗王要不要听听。”
“报上来吧。”皇太极有些沮丧。
代善忙宣帐外候着的书房官刘秉一,叫他进来将各旗伤亡报给汗王知道。
刘秉一行了大礼后,拿起册子,便念了起来:“各旗上报汇总,昨rì小凌河一战,我大金满蒙汉三军伤亡共计三万有余。其中两黄旗阵亡将士1460人,伤750人;两白旗阵亡将士3800人,伤3810人;两红旗阵亡4900人,伤3200人;德格类报的正蓝旗伤亡2000余,具体是否属实,要待与三大贝勒核实。”
听到这里,皇太极豁得站起,怒骂道:“什么三大贝勒,他就是一头猪一头猪”
“是、是、是…”刘秉一惊得不轻,愣在那里不敢再。
皇太极都骂莽古尔泰是猪了,代善也是震惊万分,知道莽古尔泰这回怕真是凶多吉少了。在那劝道:“汗王消消火,莽古尔泰的事等回去再处置便是,眼下,还是静下心来,免得气着自个。”
皇太极按下对莽古尔泰的怒火,他虽知道这仗打得很惨,各旗伤亡很大,但自己估了下,认为有一两万伤亡,哪里知道竟然是伤亡三万有余,不禁又是一阵肉疼。不过这仗总算是打赢了,伤亡大了些,目的却能达到,也是叫人兴奋的事。
刘秉一见皇太极脸色缓和些,便又道:“另外,蒙古诸部伤亡6000余人,汉军旗亡3000卒,其他侍卫人等伤亡140人。至于铠甲兵器之类的损失,暂无具数,战马方面,大抵损失数量在六千匹左右。”
“各旗将领阵亡的有四个甲喇额真,七个牛录,另外侍卫原统领鄂扎、塔赖阵亡,蒙古方面…”
刘秉一正着,皇太极却不耐烦的出声打断了他,“本汗知道了,不用念了。阵亡将士一应抚恤大贝勒合众贝勒旗主发给,伤员尽快送回沈阳…”
交待了些善后事务后,皇太极对代善道:“这仗伤亡太大,固然达到战前目的,也俘虏了不少明军,但各旗却是伤筋动骨,若不趁势拿下锦州,就这么回去,国人未免生怨。”
“锦城坚城,只能寄望于祖大寿能摘城门了。不然,咱们也只能撤军,这天很快就要冷下来了。”
轻叹一声,代善的视线缓缓看向帐外,随着昨rì的大风降温,这天已是愈发的冷了。
…………
作者注:一、努尔哈赤于万历四十三年将四旗扩展为八旗时,每三百人立一牛录额真,每五牛录立一甲喇额真,每五甲喇立一固山额真。一固山就是一旗,这样计算的话,每旗共有25个牛录,也就是五五制。每牛录300人,则每旗7500人,八旗共6万人。
二、前文中有数处将甲喇额真误写为固山额真,稍后会做修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