响马盗虽悍,毕竟是马户出身,本质上仍是帮农民,虽然控马之术堪比jing锐骑兵,但要就此说他们就是骑兵,却是太过高看他们了。
“老二,你和四海带部分人抄南面的树林,我带人抄北面,官狗来得不多,不必怕他!”
吩咐完,彭大锤一抖马缰便要带人往北面兜去,齐老二和彭四海也没有任何迟疑,闻令便要带人往树林去。
二人刚打马要往前奔,树林里就钻出了几匹马来,借着月光看得明白,不是留在东头的杜三他们又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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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于逃命,被树枝刮得一脸鲜血的杜三一看到大当家他们,就嚎了起来:“大当家的,官兵来了,官兵来了!”
“弟兄们呢?!”
见只杜三几人,彭大锤的心猛的一沉,知道不好,看样子东面的弟兄都遭官狗毒手了。
杜三一边拼命往这打马,一边哭叫着:“都没了,都没了,官兵来得太快,那铳子太狠,弟兄们撑不住,叫他们全给包了!小的这还是跑得快,要不然也见不到大当家了!”
听到杜三确认后,彭大锤恨得一鞭子抽在座骑上,骂道:“妈的,贼官狗,杀了我这么多弟兄,老子跟你们拼了!”
留在东面的都是跟了自己多年的手下,还有不少是本村的老邻居,当年随自己一起杀官造反,现在却一下全叫官兵给杀了,彭大锤如何不怒。
马鞭又是狠狠一抽,便要去和官兵拼命。
齐老二却是有些犹豫,若东面的弟兄还在撑着,他们这会赶去,正好可以打官兵个措手不及,但现在就逃回来杜三几个,他们再赶过去,凭着剩下的这九十号人,怕讨不了便宜。
再说那镇子里还有几百号官兵,虽然胆小,但知道援兵来了,也不可能再缩在镇子里不出来。这要是和来的官兵合兵一处,可就没法对付了。到时,只怕连能不能全身而退都是问题。
想到这里,本能的便要拦住大当家不要去冒险,可是没等他拦,彭大锤却已经打马往北面的麦地冲了。
齐老二一惊,脱口大叫:“大当家的,不能上!”
话音未落,却见彭大锤的马突然双蹄跃起,连人带马直直的停在了半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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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是突然勒马,但骑术高超的彭大锤却仍直直的坐立马上,身子并不曾晃动一下。
“好马术!”
远远看到那响马盗的高超马术,施大勇忍不住暗赞一声,旋即率部冲了过去。
秋水镇地形平坦,进村大道东西而过,南面却是一片树林,林子倒也不密,靠近镇子边的一侧更是只有树根,没有树干,显是被村民砍伐过的。
北面则是一片麦地,因这几年天公不作美,这麦子种得稀稀拉拉,大部泛枯黄之se,也不知来年能不能有收成。
亏得小曹问得仔细,施大勇才知道这镇子的地形,也想到既然响马盗既能把京营给堵在镇子里,明显是堵住了两边的大道。而南面树林不密,人不易逃脱,北面则是一片麦地,只要脑袋不蠢,再傻的人也不会选择往那跑。
短暂商议后,施大勇做出了由曹变蛟率人突袭东头的响马盗,自己则带人从北面的麦地绕到西边,趁西边的响马盗搞不清状况时,一举解决掉他们。
施大勇不是曹cao,此刻只想尽快解决响马盗,抢了他们的军马东去解登州之围,自然不会如曹cao一般不忍糟蹋百姓的庄稼。大不了事后,留些银子下来,权作赔给那些百姓的损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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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下,近百骑黑se身影迎面而来,将正要往麦地而去的彭大锤惊得一下勒住了座骑。
官兵来势汹汹,麦地里空荡荡一片,虽有田渠沟壑,却阻挡不住官兵纵马飞奔。
眼看官兵就要奔来,彭大锤下意识的掉转马头往后飞奔起来。边跑边叫:“快跑,快跑!”
一众响马盗们不须大当家提醒,也知道得跑了,那帮官兵显然就是冲他们来的,且对方正在高速奔跑中,他们若是迎上去,一个回合就会被冲散。到时,只能是任由这些官兵宰割。
马头刚掉转过来,南面的树林里却也杀出了官兵,数十匹战马从树林里冲出,跟杜老三他们一样,一个个也都是被树枝利得皮破血涌。可这帮官兵却浑然不觉,只知打马冲他们杀来。
南北两面同时有官兵冲来,响马盗们顿时慌了起来。身下的这条路虽然纵贯两府数县,但除了靠近府县城池的一段宽大能并排跑四辆马车,其余的地段大多因势而修,有的宽,有的狭,最宽处,能有数丈,这最狭处,却仅能容两辆马车并行,有的地方更是只能容一辆马车穿行。
这秋水镇一段要比最狭处好些,但也好不了多少,只能容两辆马车并行,响马盗们此时属夺路而逃,这么窄的路,自然容纳不了近百号人同时飞奔。
前头的人还没纵起马来,后面的人想越过去也不可得。
身后追兵已转瞬杀到,响马盗惶惶不可终ri,便是彭大锤素来胆大,也不禁骇得一头冷汗。
留给响马盗的路只有两条,要么就在这条道上等死,要么赶紧往两边逃奔。
往南,是树林,再往南,则是一片低矮的山丘,且随着山势增高,林子也越来越密,根本不能再纵马。在这黑夜之中,前不知路,后有追兵,往林子里跑,只能是死路一条。
往北,是麦地,倒是可以纵马狂奔,可是麦地的尽头却是深达数尺的清水河。别说人了,就是马也过不去!
南北,都是死路,唯有脚下一条路。
响马盗们无一例外全选择了往西边跑,这条路已是他们唯一的活路,至少,在他们看来是如此。
官兵的喊杀声就在背后,前面的人却还堵着,彭大锤急得一身汗,齐老二甚至准备挥刀杀掉前面的人,好夺他们的马跑。
彭四海护叔心切,见官兵追上来了,把心一横,叫了句,“叔,你快跑,侄带人挡住官狗!”叫完,冲身边还在夺路要跑的响马盗们吼道:“横竖跑不了,不如跟官狗拼了!”
闻言,十几个凶悍的响马盗顿时停了下来,一个个目露凶光,红着眼睛转了过来要随彭四海一起和官狗拼了。
兔子急了还咬人,贼官狗要赶尽杀绝,老子就和你们拼个鱼死网破!便是死,也要拉你一个垫背!
听到侄儿的声音,彭大锤却猛的一下勒住座骑,他不跑了,他不能让彭家断了后!要死也得自己死,留着侄还得给彭家传香火!
彭大锤没儿子,就彭四海一个独侄,要是彭四海遭了官兵毒手,他彭家就要断后,他彭大锤也没脸去见死去的双亲和大哥。
“四海,叔留下,你走!”
护侄心切的彭大锤打马便往前冲了过去,手中的刀举得老高,恶狠狠的眼睛直直的盯着对面一个戴着面具的官兵将领。
“叔,侄陪你一起死!”
见叔叔不跑,反朝官军杀过去,彭四海也急了,双腿一夹,挥刀纵马跟了上去。
“弟兄们,跟贼官狗拼了!”
那十几个凶悍的响马盗也纷纷打马向着官军冲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