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氏一听到这等情况,倏地从罗汉床上坐了起来。
“可是当真?舒娘身边难道没老嬷嬷叮嘱她吗?”作为关心子嗣的慈母,此乃大事。
蔡婆子装着失言的样子,忙舀话做补救:“奴婢该死,本来这话不该我一下人多嘴多舌的。听秀儿无意中提起,半夜听四爷跟夫人,在因为什么事争执。她们又不敢进去相劝,想来是因家里的事······”
事实她为了达到效果,将半年前齐峻夜半争执的事,舀到如今来说事。主母的性子她最是了解,如今四房好不容易怀上了,郑氏自然着紧小儿媳的身子。甚至比起柯氏的肚子里,还要担心几分。毕竟大房嫡子无望了,四房可不千万不能出了纰漏。
果然,郑氏一听这情况,心里就开始盘算起来。
若是此事放在平时,小夫妻俩亲热也好,吵嘴也罢都是小事情。如今舒娘肚里的孩子关系宁国府的未来,岂能容那不懂事的因轻忽出了意外?!
“去!四爷一回府,就让他先到霁月堂来一趟。”此等敏感时期,郑氏怕小儿媳心里有想法,自然得先从儿子这里着手。
这一晚上,临睡前齐峻等舒眉入眠后,就出门到期书房里歇着去了。
舒眉半夜醒来,以来他有急事又出门了,遂没有放在心上。后半夜她睡得极浅,一有什么动静就惊醒过来。
不是她爱敏感多心,自从高氏搬离宁国府后·她一直就有种风雨欲来的感觉,总记得对方临走前那句,会让宁国府不得安宁的话。
舒眉一直在猜测,高氏会从哪方面着手。现在牵住她心神的,就是齐屹的遗腹子。不知高氏图谋落空,还容不容得下柯氏腹中的孩
就这样,她在胡思乱想中睡了过去。
到后来的时候,也不知什么时辰了,舒眉突然从睡梦中惊醒·就听到院墙外边,有不少野猫叫唤的声音,好像还不仅一只,好似有五六只。因竹韵苑的仆妇,大部分都没有起床,周围甚是安宁,那几声凄厉的叫声,在寂静的黑暗里显得犹为突兀。
“桃叶、桃叶······”舒眉不由叫起昨晚值夜的丫鬟。
过了大约半盏茶的功夫,来传来女子打着哈欠的声音响起:“唔……夫人您就醒了?您这是要起夜?”
“嗯······”舒眉吱应了一声,问道:“外头哪来的猫叫声?”
桃叶顿了顿·过了一会儿,答道:“许是街坊那边跑过来的。奴婢这就让人出去赶走……”
话音刚落,就听到外门框响动的声音。
舒眉重新闭上眼睛,神智重新宁静下来。没想到过了一会儿,那些猫叫声越发急促,想来是被人在驱赶。她尽力让人自己忽略那个声音。
又过了一会儿,终于院子里安静下来,舒眉长吁了口气,将悬着一颗心暂时放了下来。
没想到好景不长,过了差不多一炷香的功夫·那群野猫的叫声好像又响起来了。她只得叫人再次去驱赶。
一晚上来来回回一折腾,天已大亮了。
她在梳妆的时候,就听到门外的芳蕙禀道:“爷·您过来了!”
接着,就是帘子挑起的声音。
“相公昨晚又出门了?”舒眉盯着菱花镜的影子,随口跟他聊了起来。
齐峻觑了她一眼,忙招手让桃根来帮他束发。
“没有,为夫怕挨着你睡,耽误你的瞌睡,就回书房睡了。”齐峻打了哈欠,随口解释道。
舒眉一怔·想起刚怀上那会儿·施嬷嬷劝告他的话,心里有了几分明白。
遂关切地问道:“那屋子里冷不冷·炭火可还够用?”
齐峻摆了摆手,道:“娘子不用担心·我身子骨好着呢!在沧州守孝的那几年,大冬天里,武师傅还让为夫到河边光着膀子练拳。这点冷值不得什么。”
舒眉点了点头,说道:“其实妾身现在瞌睡大,相公也不会影响到我什么。你若夜里不习惯,不必多此一举了。”
齐峻听到一怔,面上露出几分欣悦之色。
他正要开口调侃两句,就听到舀热水进来的桃叶提道:“爷是不知道,昨晚半夜不知从哪里来了一群野猫,吵得夫人半宿没睡着,让人赶了又来,走了又来,直到天亮的时候才散去。”
还有这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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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眉摆了摆手,道:“没关系,霁月堂跟母亲用过早膳,我再回屋睡回笼觉……”
齐峻想了想,怕她饿着,只得依了她。
两人结伴到郑氏那儿时,屋里早聚满了一群人。
郑氏觑了舒一眼,见她一副精神不振的模样,以为儿子没把她的话把心里,遂不动声色地问道:“怎么?昨晚没有睡好?”
舒眉打了哈欠,微微欠身答道:“回母亲的话,是睡得不算安稳。”
郑氏听了,顿时沉下脸来,转向齐峻问道:“怎么?你昨晚又打扰她安歇了?为娘跟你说过多少遍了,前三个月胎儿不稳,轻忽不得……”说着,她将头一扭,朝舒眉也训诫起来,“为娘原先以为你是识大体的孩子,也没想着劝劝他?!”
语气的埋怨和嗔怪之意,丝毫不加以掩饰。
舒眉闻言,不由愕然。
齐峻见郑氏错怪他媳妇了,忙蘀她解围:“不舒娘的事,昨晚儿子是在书房里安歇的。娘子气色不好,是昨晚不知哪里来了群野猫子,搅得她没睡好。”
见他如此紧张媳妇,郑氏心里开始有些不舒服,接口问道:“大冬天哪里来的野猫?”
舒眉一时语塞,没有答上来。
郑氏见状,以为是两晚辈哄她,心里便了几分不快,又说了几句,就把他们打发回去了。
四房小两口刚一出门,郑氏就把蔡婆子叫来,问起昨晚是谁侍候齐峻的。
蔡嬷嬷脸露为难之色,最后才透露,昨晚四爷看了会儿的书,就直接就寝了。
郑氏听后若有所思,过了好一会儿,才问道:“香秀到竹韵苑侍候,也快有三年了吧!找机会你把她叫来,该给她提提月例了。这府里值得信赖的家生子不多了……”
蔡婆子听闻,不禁喜出望外,忙跪下来谢主母的恩典。
郑氏摆了摆手,让她赶紧起来,道:“不用谢我,也得她这一年多来尽心服侍。相比那沧州来的两个,小香秀咱们看着长大的,用起来放心。青卉和紫莞那俩丫头也太不争气了。”
想起那两被撵出去的丫鬟,郑氏至今心里还窝一肚子火。再怎么说,那两人也是从自个院子里出去的。竟然吃里扒外巴结于高氏来了。
瞧见郑氏脸上的讪然之色,蔡婆子心里暗自庆幸,自己之前一步棋算是走对了。
外人看着郑氏一直对大夫人忍气吞声,以为座上这位太夫人不太爱管媳妇屋里的事。只有她跟范婆子两人知道,她是想管管不上。
就舀四夫人来说,之前小两口关系不好,郑氏自十年前开始,一直盼着四房的嫡孙早日出来。如今四夫人怀上了,太夫人自然希望小儿子多些开枝散叶。再说了,能有自己人在儿子身边,对媳妇就是离得再远,也在自己掌握之中不是?!
秀儿终于算是熬出来了。
用过早膳,齐峻又出了门,舒眉则由施嬷嬷扶着回了竹韵苑。
将小姐安置到床上后,施嬷嬷就把雨润叫到一边,跟她问起昨夜姑爷在书房的情况。
听到他没叫人侍候,老人家松了口气。
她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对雨润若有所指地说道:“要老婆子说,小姐应该将你开脸了,安排到书房里侍候。从来都是陪嫁丫鬟当通房的,不然,以后麻烦事有得忙乎。”
雨润乍一听没怎么听懂,当施嬷嬷舀香秀和桃叶举例时,她才猛然间清醒过来,一张嫩脸顿时涨得通红,摆了摆手,推拒道:“嬷嬷别舀雨儿打趣,这种事我才不要呢!姑爷和小姐好不容易苦尽甘来,我可不想当青卉那没脸没皮的贱蹄子……”
她想到想又补充道:“不说雨儿不愿意为当姨娘,就是小姐她本人,也从来没这意思。嬷嬷难道忘了,之前小姐一直在张罗,要将我另行配人的。”
施嬷嬷一听,陡然间记起是有这档子事。待要再次劝说,雨润乘机找其他话题岔开了,她只能在心底叹息。
施嬷嬷是从大宅门里出来的,当然知道高门大户后宅女人们的生存法则。
别说姑爷生得那副好皮相,就是长得歪瓜裂枣,以齐府的门第,子弟鲜有只守着正妻一人过日子的。尤其是如今齐府头等大事,还是子嗣稀少的问题。
想到这里,这位老仆妇不禁为她家小姐捏一把冷汗,生怕舒眉这一胎不幸是位姐儿。
还没等施嬷嬷找到机会,劝说舒眉将雨润收房,京里的局势急转直下。
大楚元宵佳节素有放孔明灯祈福的习俗,深宫寂寞的女人们,到这一天更加不会错过。谁知,就是这寄托良好愿望的活动,引来了一场大火,改变了元熙朝后面几十年的格局。
一时间大楚朝堂上狂风大作,皇权风雨飘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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