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享到:
当前位置:许肯中文网 > 平安传 > 正文 第一百零三章 看淡点好

正文 第一百零三章 看淡点好

书名:平安传  类别:玄幻魔法  作者:西风紧 || 错误/举报 更新/提醒 投票推荐

    ---------..

    奏章修改润色誊录之后,字迹未干,张宁便拿起来吹了吹,有模有样地默念起来。赵二娘见他津津有味的样子,也好奇地一面扇风一面把头伸过来瞧。

    这时徐文君走到了书房门口,张宁转过头,听她说道:“刚才门口的陈大柱到账房来说有人在门外想求见东家。”

    “帖子呢?”张宁随口问了一声。徐文君说:“没有帖子他带了话,说是东家的同乡,还向您借过钱。”

    张宁想了想恍然明白是谁了,主要这两年结交的很少有拮据的人,问自己借过钱的也就只有那个做了太监的王振,而且也是同乡。他差不多猜出来来人应该就是王振。

    对王振这号人,张宁本心不是很想和他打交道,何况现在身份上又应该避讳……只是张宁也明白,宁肯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的理儿。

    他便问:“大柱是怎么对访客说的?”

    徐文君歉然道:“我忘记问了。”

    “这样办……”张宁沉吟片刻吩咐道,“你去问大柱,如果大柱没有透露出我是否在家,你就让大柱给那个客人说:东家沐休假出去访友了。不然就把人带到外院客厅,再进来告诉我。”

    文君听罢便走了。那名叫大柱的小厮是礼部派的杂役,张宁也没注意是否机灵,他还是信得过文君一点,至少头脑清醒。等了一会儿,徐文君便进来回禀说客人已经走了。

    张宁对看过几遍的奏章已经失去了耐里忍不住就琢磨王振又来找自己干什么。借的钱已经还了、所谓同乡之谊也不是多好,极可能是替王狗儿办事的;因为上次王振来还债,就打探前年胡瀅北上面圣的事由,张宁至今还记得。

    他实在不想再牵扯进那些破事里去,对于这种窝里勾心斗角诡计的伎俩、又斗不出什么成就来,张宁从来就觉得毫无意思。这回不见王振也是对的,最好和这些人保持距离。

    ……不料第二天下值途中,陆续和同僚分路后刚走进正觉寺胡同,一家酒楼门口就斜地里跑出来个短衣后生拦住了他。后生从怀里掏出一张折叠的纸出来,拜道:“您是礼部主事张大人吧,您有个姓王的同乡让小的请您进去一叙。”

    张宁愣了片刻,最后还是只有无奈地从驴背上跳下来,接了那张纸,看也不看就揣进怀里。指着驴子道:“你先找人给我拴坐骑,再带我进去见人。”

    王振竟然在半道拦住,事儿做到这份上如果还不给面子,就太明显了。也罢,就应酬一下,自己不是随便能给人忽悠的。

    穿过大厅、上了木楼梯,那后生将张宁带到了一处用折叠式屏风隔成的小间里面。王振见状就放下酒杯站起来拱手道:“我在这里等平安兄,一时无趣先喝了两杯,实在失礼。”

    张宁随意回了一下礼:“哪里哪里。”

    王振笑道:“也是,今儿又没外人,咱们乡里乡亲的也不必拘谨,平安兄请坐。”

    圆桌子上摆着四五样荤素搭配的小菜,王振伸出手来:“咱们边吃边谈。”

    张宁见面前的酒杯里满着,就端起说道:“我陪王兄喝两杯,东西就先不吃了,早晨答应了家里的人要回去吃晚饭,一会儿里外连着吃两顿,真怕撑着,呵呵。”他这么一说就暗示有什么话赶紧放,放完那啥我还得回家吃饭。

    王振是个生员自然听得出来弦外之音,便举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低声说道:“我急着见你,实为替你这个同乡着急。”

    宁不动声色地应了一声。王振便小声说道:“宫里头有些事儿外面肯定不清楚,不过我干爹在司礼监就不同了。听说过司礼监的海涛吧…是常常侍奉皇爷左右的那个人,你没见到也肯定听过,大臣们都认识。海涛把压在司礼监都要长灰尘的老折子翻出来捅到了皇爷面前,就是上半年弹劾你的身世那份折子,他还在皇爷面前添油加醋地说了些坏话。”

    张宁疑惑道:“这倒奇怪了,我和海公公根本不认识。朝里的官那么多,他是怎么盯上我这个人的?无冤无仇又为何要谗言我?”

    “平安兄真别不信,我怎会说胡话诓你?”王振摇头道,“前阵子你不是去南京迎皇爷回来登基么,皇爷上次在暖阁内还专门问过‘张宁上过表没有’……当然海涛谗言并不是因为这事儿。”

    王振说着说着就左右顾盼,生怕有人在偷听似的。其实这小间里两边是不透风的墙,外头是一扇折叠屏风;要偷听里面说话把耳朵贴在屏风上可能也听不清楚,何况外头人来人往的有人把贴屏风上多招眼,王振不是有个小厮在外面么?他挪了个位置,几乎想和张宁贴耳说悄悄话,面相长得又丑实在有点难受。

    他便这样用极低的声音说:“这事儿要从皇爷召见胡瀅说起,当时在场的就三个人、另一个就是海涛,谈话的内容无从知晓;然后有个先帝的嫔妃叫王美人本来应该殉葬的,海涛把她关了起来,过了一阵就莫名其妙地死了,这事儿应该是得了皇爷的首肯,不然海涛也不敢干。因此干爹料想海涛在搞什么海涛目的就是借机陷害干爹……我私下觉着,既然有胡瀅掺和,极可能是关于太宗驾崩的疑点……”

    张宁听到这里,大概搞清楚了司礼监那两个大宦官在内斗。海涛曾是朱瞻基用过的人,而王狗儿在洪熙帝驾崩后又立过功,俩人在争权。现在的朱瞻基登基后,大有重用宦官加强宦权制衡各方的迹象,掌握司礼监是非常诱人的权柄。张宁便皱眉道:“可这些事和我有何干系?”

    王振道:“因为干爹也不知道当rì皇爷和那两个人说了些什么,具体怎么扯上关系也不太清楚,兴许是海涛拿平安兄试皇爷的心思。”

    “纸包不住火,我的那事儿就算海公公不说,也可能在其它场合被皇上闻悉。”张宁道。

    王振道:“现在咱们要紧的是搞清楚胡瀅前年去北征途中面见太宗,究竟想说什么;而现在胡瀅对皇爷说了。只有弄明白这一点咱们才能知道海涛究竟要怎么布局平安兄,你想想如果海涛在皇爷身边得势了,你自个有好rì子过吗?海涛这个人只要陷害了你,就不会给你机会报复!”

    他见张宁坐着不动声劝道:“我干爹和海涛不同,他老人家是厚道人。平安兄和胡瀅关系匪浅,干爹想让你设法打听打听,到时候能破了海涛的对大家都有好处。”

    “自从去年裁撤采访使之后,我便不再过问那些事儿,和胡瀅的关系也没亲密到无话不谈的地步,王公公所托恐怕张某实在无能为力。”张宁一副无奈的样子,随即又打了一句官腔,“况且当今圣上是英明之主,如果仅仅是谗言不一定能管用,最终还是要皇上圣裁。”

    王振一脸不高兴道:“平安兄不信我的话,那便自个等着瞧,瞧那海涛的谗言管用不管用!依我料想,这么下去,你迎驾好不容易立的大功都是白搭!”

    张宁正s出仕为官并非为了立功升官,至于别人怎么说,嘴长在人家身上,我有何办法?至于宫闱中事,我更是无处插手,无心亦无力。”

    “言尽于此,其中干系平安兄应该能掂量。”王振叹道,站了起来。

    张宁从酒楼里出来,心情已糟糕到了极点。他确实不是个心理素质太好的人,情绪比较容易受到外物的影响,完全做不到古代圣贤说的那种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境界。不过婉拒王振应该没错,身世确实是一个硬伤很难办;可要是因此又陷进宦官争权的漩涡中,那真是越整越深,到时候要被网在里面。

    而目前的局面虽然不利,却还没严重到走投无路。身世有疑点,可仅仅是疑点,不能说建文四年出身在南京的都是遗臣后代吧?加上和杨士奇的关系……张宁估计朱瞻基不会把自己怎么样。

    朱瞻基很看重杨士奇,不会愿意轻易失去这样一个重臣良辅,更不想和杨士奇造成君臣隔阂。所以张宁断定皇帝不会毫无必要地把自己一下子打进地狱;但要得到重用进入宣德朝班子的核心可能就没希望了。

    风中隐隐传来了正觉寺的咚咚木鱼声,叫人消沉。张宁叹息了一声,想要做一些有意义的事业,正如古人所谓的实现抱负,看来是希望不大了……不过等走到家门口时,他忽然又想起了赵二娘说的那句“实在话”,能让身边的人好好地活着,哪怕不那么风光只是默默无闻,其实也是同等重要的、有意义的。

    这时张宁的情绪渐渐又从中稍稍恢复了,他犹自摇头露出一个笑容,心道:看事物的心态还是看淡点好。

    众人都羡慕光宗耀祖的风光,但付出太多去追求那样的功利真的值得吗?正如万一有天世人突然发疯了喜欢吃那啥东西,难道自己也要去喜欢?

    ---------

小技巧:按 Ctrl+D 快速保存当前章节页面至浏览器收藏夹;按 回车[Enter]键 返回章节目录,按 ←键 回到上一章,按 →键 进入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