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一十一节 省里的任务
沈斌克制住了内心的愤怒，银色右手渐渐失去光华。他已经过了冲动的年龄，沈斌知道现在击杀了范一舟，不但会给自己的家庭带来巨大影响，更会连带着对谢援朝产生不利的政治因素。
范一舟手心里都是汗，看到沈斌凌厉的目光渐渐变弱，范一舟暗中松了口气。刚才那一刻，范一舟感到了恐惧。如果不是他经历过特殊的训练，范一舟在沈斌的威逼下早就妥协了。
沈斌没再说什么，冷哼了一声转身向外走去。虽说沈斌可以认定范一舟的犯罪事实，却苦于没有犯罪证据无法把他绳之于法。沈斌知道这种特殊情况，也只有出现在他们这类核心领导层亲属的身上，才会有超脱国安的特权。沈斌很无奈，他明白这是中国特有的集体领导制度所带来的负面因素。方浩然虽然目前在核心领导层中地位不高，但他代表着一个派系。这些派系旗手的亲属们，已经不是普通法律条文可以制约的了。
沈斌放过了范一舟，另外一方，韩成兵却在紧紧的跟随汉森三人。韩成兵不敢过于接近，对方停他就停，对方加速他也加速。斯皮尔三人也想击杀了韩成兵，双方你来我往互相追逐了几次。好在韩成兵这辆国安高级警车性能优良，让斯皮尔三人有点无可奈何。他们手里的六四手枪，在运动中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不过，韩成兵毕竟年事已高，腹部的中弹让他渐渐感觉到体力有点不支。如果不是对方想急于逃脱加上车辆性能比不上，他们早就缠着韩成兵不放了。
西外环的枪声惊动了不少人，南湖国安行署署长当即向省长做了电话汇报，省长霍仁军当即成立了由厅长于博海挑头的专案组。市局，国安，及省武警总队，纷纷派出了强大的围剿队伍。
天长市最西部有一座国有大型抗生素生产基地，此时斯皮尔三人已经逃进生活区。这三个家伙很有经验，他们知道继续逃离肯定会被围堵。只有进入生活区，才能让中国警方投鼠忌器。更何况斯皮尔腿上中枪，逃入旷野行动不便。
韩成兵不敢继续追进去，在宽阔的马路上他可以随时漂移转向逃离对方的射击。但是在居民区内，受伤的韩成兵可没把握对付三名高手的追杀。
天长国安局长费德荣率先带领一支行动队赶来，看到韩成兵面色苍白腹部染红，费德荣赶紧命人把韩成兵送往省军区医院。韩成兵的任务已经结束，能把对方逼进这里已经是他最大的能力了。如果不是占据着车辆优势，别说跟踪尾随，能不能躲得过对方击杀都是个问题。
凌晨两点四十分，沈斌与廖尚勇来到医院。韩成兵受的枪伤到不重，一个嵌在皮表，另外一颗也没伤到脾脏。经过短暂的手术，韩成兵被推进了病房。
沈斌等到护士挂完血浆和吊瓶，这才走了过来。韩成兵只是局部麻醉，到不影响说话。
韩成兵撇了撇嘴，苦笑道，“唉！不服老不行啊，哪怕再让我年轻五年，当场我就能干掉一个。现在倒好，差点连棺材本都搭进去。”
沈斌笑了笑，“算你走运，如果对方手里拿着的是五四黑星，你这半条命都得赔进去。”
两个人调侃了一句，韩成兵脸色一肃，问道，“你那边什么情况？”
沈斌回头看了看，廖尚勇赶紧走到门口，悄悄的把门带上。
“老韩，看来是我的失误，没有早一点搜索地毯。我赶到的时候已经晚了，那种火势什么证据都能给你焚化。对了，你知道今晚除了你我，还有谁去了吗？”沈斌说道。
“谁？”
“范一舟和郑阿华。”
韩成兵从追击之后就没再跟沈斌联系，他并不知道范一舟也到了现场。听到这话，韩成兵眼神一厉。紧接着，韩成兵露出了无奈之色。
“你小子没把他怎么样吧？”韩成兵看着沈斌问道。
沈斌摇了摇头，“好几次我都差点没忍住，你说我真要是把他当场击杀，会有什么后果。”
韩成兵欣慰的看着沈斌，微微点了点头，“沈斌，看来官场的历练，让你成熟了不少。你做的对，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买卖咱不能干。”
“你是怕方浩然会为了女婿追究我的责任？”
韩成兵苦笑着摇了摇头，“到那个时候，方浩然左右不了局势。自会有人站出来，甚至借机打压你岳父。”
沈斌重重的喘息了一声，“那你说让大勇动手，我不出面，会是什么后果。”
沈斌当时还真冒出过这种想法，让大勇击毙范一舟和郑阿华，他隐身幕后。不过那样的话，等于是毁了廖尚勇的一生。
韩成兵苦涩的笑道，“那样的话，国安会面临着大整顿，甚至有人会借机掌控国安的实际指挥权。沈斌，前苏联垮台之前，没人会认为大厦将倾。那些政客做的第一手准备，就是借助反腐之名挑起了派系之争，从中接管了克格勃等情报组织。戈氏失去了情报部门等于耳聋目障，最终被逼无奈跌落下来。”
“怎么，你的意思，国内也有这样的政客？”沈斌眼神一聚看着韩成兵。
“前车之鉴，防患于未然。高层那些掌权者们，已经不能用常人的思维去理解他们了。别看你和方浩然关系密切，如果给他一个机会，你觉得他会等八年后去竞争，还是登高一呼，把军政大权集于一身？”
沈斌挠了挠眉，苦笑道，“你说的不错，到了他们这个位置，每个人的权利**都很重。只要有机会他们不会放过，包括我岳父甚至还有田振文主席。”
沈斌现在对权利的理解，已经有了新的认识。连他一个小小的省府秘书长都想大权独揽，更别说高层的核心们。即便是田振文主席，能有机会打破派系壁障集权于身，他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别看范一舟在政客眼里无足轻重，他却能成为创造这个机会的导火索。
“老韩，我担心范一舟这小子沉寂下去，让咱们无可奈何。万一让他成功的取得方浩然信任，这个隐患同样不小。”沈斌担心的说道。
“放心吧，他沉寂不了多久。让一个情报人员放弃本行，比让赌鬼戒赌都难。就算范一舟能忍得住，他身边的人总会活动。老潘和老龙不会放弃的，哪怕过了方浩然的提请期限，范一舟的特殊情况也会秘密上报给几个老家伙。你别忘了，中央不光有个政治局，还有西山的望月阁。”
一提及望月阁，沈斌眼神不禁一亮。他知道望月阁的底蕴，绝非表面上看到的这么简单。沈斌问过桑格，中央军委及四总部的大员们，都会定期去‘看望’安致远。这仿佛成了中国的政治惯例，那些权利老人即便是隐身幕后，也会隐藏一定的实力，防止中国政局发生突变。
两个人正说着，廖尚勇推门走了进来，“韩厅，斌哥，刚接到消息，董子灿被杀，咱们负责监视的两名兄弟也牺牲了。”廖尚勇难过的看着二人。
韩成兵咬了咬牙，在追击三名美国杀手的时候他就下令抓捕董子灿。看来还是晚了一步，让对方先得了手。沈斌没有说话，从范一舟跟他对视的时候，沈斌就知道这家伙绝对是扫除了任何隐患。董子灿的死，沈斌并不意外。
这一夜沈斌没有回去，丁薇一大早就跑过来看望了韩成兵。得知昨晚发生了这么精彩的一幕，丁薇气的都想跟沈斌打一架。
早上七点，廖尚勇打来电话，通报了西郊那边的情况。三名美国杀手，被武警部队成功击毙。不过，对方杀害了居住区内一家新婚夫妇，躲在房内负偶顽抗。并且靠着两把六四手枪，牺牲了三名武警战士。不管怎么说，这个代价政府还能承受的了。万一被对方逃脱，恐怕死的人会更多。
一场双方都经过精密筹划的布局，被袁俊宇的意外举动完全打乱。国安这边没有得到有力证据，范一舟的损失也不小。不但失去了高树军秘密建立的情报体系，还损失了三名中情局精英行动人员。更让范一舟不安的是他已经浮在了明面上，如果不是方家女婿这道光环，昨晚他也不一定能活着回来。回想起沈斌那可怕的眼神，范一舟不禁感到一阵心悸。
范一舟如困兽一样瞪着发红的双目，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思索着。他决定参加完高树军的追思会立即去北京，不管怎么样，方浩然现在成了他唯一的救命稻草。范一舟打算缓和他们父女之间的关系，牢牢地抱住这棵保命的大树。
沈斌带着一身疲惫来到单位，刚一上班，就接到了省长霍仁军的电话。
“沈秘书长，马上通知几个副省长，半小时后到会议室开会。王书记和政法委张正山书记，还有省军区腾司令员都到，你赶紧安排一下。”
“好，我马上安排。”
沈斌放下电话，把李晓晓和刘懿萱喊了进来。让她俩迅速通知几个秘书室，并且让办公室安排好会议事项及机要记录。
二十分钟之后，沈斌提前来到了会议室。省长助理冯志和副省长于蓝走了进来，沈斌站起来打了个招呼。
“于副省长，冯助理，你们来了。”
于蓝问道，“沈秘书长，什么内容这么紧急？”
沈斌故作茫然的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看样会议内容很重要。”
沈斌很清楚肯定是为了昨晚发生的事，不过费德荣已经消除了一切，没人知道他去过现场。甚至说，连范一舟二人也被隐瞒下来。
冯志看了看沈斌，“沈秘书长，是不是昨晚熬夜了，眼睛里都是血丝。”
“是啊，这不是办公楼要安全整改吗，昨晚连夜审核了一下整改方案。”沈斌笑道。
三个人正说着，苗镓祥于万昌等人陆续走进会议室。紧接着，省长霍仁军陪同省委书记王楚杰等人，也走了进来。一同随行的，还有省厅厅长于博海。
王楚杰书记得知昨晚发生的案子，非常震怒。最近一段时间南湖天长接二连三的发生命案，让他这位省委书记也有点坐不住了。会议上于博海厅长向众人通报了案情，为了避免再次发生重大事故，王楚杰书记做了重要指示。省长霍仁军决定，抽调一名省政府党组成员，协助天长市委市政府进行为期一个月的治安综合整顿。沈斌没想到，这项任务，居然落到了他都得头上。
会议之后，省委书记王楚杰把沈斌喊到省长的办公室。沈斌不知道有什么吩咐，很谨慎的坐在沙发上。
王楚杰看了看霍仁军，霍仁军对沈斌说道，“沈斌同志，最近南湖发生了不少事，在百姓中影响很坏。我和王书记把这个担子交给你，也是对你的信任。会议之前我给天长孙市长打了电话，把他狠狠的批评了一顿。但话又说回来，这件事我们省领导也有责任，不能把责任都推给下面。冯国海同志的死，加上昨晚三名外国人的出现，省厅认为不是个偶然现象。这说明，有一股敌对势力在我们境内频繁活动。这一次的综合治理，可不单单是震慑宵小，更要联合国安、公安、以及武警驻军，深挖隐藏的敌对势力。省里让你下去督办，主要任务就是协调好各方面的关系。有什么困难的话，你可以直接向我汇报。不过我要提醒一点，遇到涉外单位或者国属大型企事业，一定要把握好政策。”
“请书记和省长放心，遇到棘手的问题，我会及时请示。”沈斌谦逊的说道。
王楚杰点了点头，“小沈啊，下午我召集人大常委开一次特别会议，你的正式任命准备提前通过。这次的任务也是对你的考验，希望不要辜负了党委的期望。”
沈斌一愣，没想到王楚杰这么快就要召集会议。沈斌赶紧点着头，誓言旦旦的表了番忠心。
回到办公室，沈斌没有激动，也没有觉得有什么压力。既然省委省政府让他去督办综合治理，沈斌准备接着这个机会，好好把范一舟身边的人清理一遍。就算奈何不了范一舟，也要斩断他的左膀右臂，让他成为一台无法运转的死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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