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煌摇摇头:“我是为了另外一件事情而来,这堤坝还真的没有想到!”
楚一清见他不像是说假话,当下也就先将这件事放在心里,赶紧去医馆瞧瞧那个郑三儿伤的如何。
医馆里,许廷找了把干净的剪刀,先给郑三儿将血淋淋的裤子剪开,然后擦拭了血迹,止了血,这才查看了骨头。
“许大夫,俺儿咋样?”郑老爹看着郑三儿那两条血淋淋的腿吓得浑身哆嗦。
许廷皱皱眉,说道:“伤的不轻,骨头有了裂纹,还好没断,但是需要休息上一段时间!”
郑老爹一听骨头没断,赶紧朝外磕了头,念了句上天保佑,这才又擦擦眼泪,问道:“许大夫,那不影响以后走路不?不会成了跛子吧?”
“影响不大,不过还是要看恢复的情况,也幸亏孩子年轻!”许廷先用药给郑三儿止了血,然后赶紧去找木板固定住。
或许刚才吃的那止痛药管用了,这会儿郑三儿也不嚎了,只是默默的躺着,仿佛伤心到了极点。
“孩子,腿没断就好,咱们养养,养些日子就好了!”郑老爹怕他想不开,赶紧上前安慰道。
郑三儿只是默默的点点头,两眼无神的望着黑漆漆的屋顶,就是不说话。
郑老爹叹口气,这家里本来就穷,这三儿又伤着腿,这医药费……要说如果去上工,伤着也应该问赵家拿钱,可是三儿是去玩的,这伤着……
郑老爹正犹豫着,楚一清就到了,先进屋瞧了郑三儿,然后又去问了许廷郑三儿的伤势。
“骨头折了,不过孩子年轻,能养好,怕他们家人担心,我就说只是裂了个缝!”许廷低声道。
楚一清立即明白了,说道:“许大夫,麻烦你了,郑三儿的治疗费、医药费我全出,你只管给你治就好!”
许廷点点头,如今他已经收了一个叫芫斗的小徒弟,专门给他磨药、煎药、照顾病人,他就只管开药。
楚一清又去了里屋,对焦虑的郑家父子道:“郑老爹,我有些事情想要问问三儿,不知道……”
郑老爹赶紧点头道:“楚姑娘,你问!”
楚一清点点头,当即上前坐在一边,淡声问道:“三儿,你能不能跟我说说,大早上的为什么去堤坝?你可看到了什么?”
郑三儿一怔,突地瞪大了眼睛,问道:“楚姑娘,您怀疑是俺弄倒了堤坝?楚姑娘,俺哪里那胆量啊,俺就是没事儿去转转,去瞧瞧,这不打算去镇子做工么,俺有些舍不得,所以才……”
“舍不得?”楚一清疑惑的看着她。
郑三儿低下头,似乎下定了决心似的,这才抬起头来说道:“楚姑娘,俺就直说了吧,俺喜欢荣叔家的秀秀,前几日托人去求亲,可是荣叔说考虑一下,还没给个准信,但是俺爹又催着俺赶紧去镇子上工,俺就有些舍不得,俺是在堤坝上喜欢上秀秀的,所以就想着大早,趁着没人的时候去瞧瞧,谁知道刚刚在那儿坐下,就听得后面轰隆一声响,俺想跑却来不及,一下子给砸在了里面,也幸亏俺坐的是块石头,那一惊,从石头上滑了下来,那跌下来的堤坝就让石头撑了一下,不然的话,俺这腿恐怕就成了肉泥了!”
“楚姑娘,你可要相信俺儿啊,俺家也是上家村的人,这修堤坝是造福子孙后代的事情,俺儿就是再不争气,也不敢做出这种让人唾沫星子就能淹死的事情来啊!”郑老爹也赶紧上前说道。
楚一清赶紧说道:“郑老爹,三儿,你们误会了,我不是怀疑你们,只是想问问你们可有看见什么可疑人物,想要将破坏堤坝的人抓住而已!”
郑老爹跟郑三儿一瞧楚一清的神情很认真,当即也就相信了,心里也就放心。
“楚姑娘,俺真的没有看到,俺只是听到一声轰隆声,一转身就被砸在里面了,这……”郑三儿味道道。
楚一清见问不出什么,当即也就说道:“那你就在这儿好好的休息吧,我已经跟许大夫说了,你的医药费什么的,我全都出,你只管养好身子就行了!”
郑老爹一听,连忙跪地道:“楚姑娘,你可真是活菩萨啊,俺三儿给你添麻烦了!”
楚一清赶紧将他拉起来,说道:“郑老爹,咱们都是乡亲,以后这相处的日子还多呢,不必计较这么多!”
郑老爹点点头,却感激的擦着老泪。
金玉走的慢,这会儿到了医馆,一见这光景,就叹了一口气,也没进屋,只管去帮着熬药。
楚一清安慰了郑三儿几句,也就出了屋,正准备再去堤坝上瞧瞧,就见花儿在不远处朝她挥挥手,她淡淡一笑,上前问道:“花儿,找姨有事吗?”
花儿点点头,示意楚一清弯下身子,小声的在她耳边低声说道:“姨,俺爹说他看见那个破坏堤坝的人了,让俺跟你说一声,他在医馆外等着你呢!”
楚一清一愣,想不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当下也就亲昵的捏了捏花儿的小脸,这才觉着她的小脸冰凉,也就让她赶紧回屋多穿上两件衣服,当即便出了医馆。
镰头穿着一件藏青色的布褂子,鬼鬼祟祟的躲在医馆外的大树后,见楚一清出来,赶紧上前说道:“楚姑娘,俺……俺看见那人了!”镰头一边说着,那身子一边的颤抖,似乎非常的害怕。
“你别怕,慢慢的说!”楚一清低声道。
或许楚一清的声音天生有种让人安静的力量,镰头也就慢慢的镇定下来,咽了一大口口水说道:“俺今日去地里,为了贪近路,俺就从堤坝上走的,俺看见梁个屯的梁扒皮带了四个人来,站在那堤坝下面,那些人也没有拿什么家把式,就用手拍,也不知道怎么的,那堤坝就倒了!”
梁扒皮?楚一清对这人倒是有些印象,前些日子打蜜虫子的时候,他就来捣乱,如今这堤坝……只是梁扒皮如果只是个地主,怎么可能雇佣那么多的高手?
镰头四处望了一眼,又道:“楚姑娘,那俺先走了,麦子还在晒麦场上呢,趁着天气好,俺想着赶紧翻晒翻晒!”
楚一清点点头,让他离开,心里想了一会儿,便回了宅院。
一进院子,就看见阿宝身着绿云缎小衣,穿着白绫小袜,与厉煌躺在院子的阴凉地里,铺着席面乘凉,两人倒是安静,只是偶尔厉煌会轻声的说两句,阿宝便拼命的点头。
“人伤的如何了?”楚一清刚进院子还没有来得及说话,皇甫老太就从屋里出来问道。
“骨头裂了缝,休养着呢,幸亏没有出人命!”楚一清赶紧说道,让皇甫老太放心。
皇甫老太点点头,念了句阿弥陀佛,说道:“你也别上火,事情出了总要解决!”
楚一清点点头,这会儿就听着阿金跟阿银哭,皇甫老太也就赶紧进了屋。
“娘,躺躺!”阿宝这会儿已经听见楚一清的声音,当即一骨碌就坐了起来,拍拍身下的席子道。
楚一清点点头,过去坐下,逗弄了阿宝两下,忍不住问厉煌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厉煌的神色黯淡下来,压低了声音道:“父皇病重,太子党趁机上书,要求皇兄登基,父皇给了皇兄一个期限,让他一年之内解决与五大家族的抗争,前几日我收到消息,皇兄已经离开都城,我怕你有麻烦,所以来看看!”
楚一清这才明白过来,却忍不住为厉煌担心,问道:“你与太子向来不和,如果太子登基,你怎么办?”
厉煌幽幽一笑:“你知道为什么我会在六年前装病吗?就是因为当时能够与皇兄争夺皇位的皇子,连二连三的出事,三哥因为一个女人,心灰意冷离开了皇宫,四哥战死沙场,六弟患有眼疾,不可视物,还有七弟失足落水……如果当时我不装病,或许我根本活不到现在!”
楚一清心中一紧,问道:“你怀疑这些都是太子在搞鬼?”
厉煌摇摇头:“我不确定,这六年来我一刻也没有放松过对大皇兄的监视,但是没有任何的证据,比起大皇兄,我更怀疑当今的皇后,她是大皇兄的母妃!”
楚一清似乎明白了一些什么,也就不说话了,毕竟现在她距离皇宫,都城,那些事情太遥远了!
“其实这次回来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你的弓弩很好用,我想大量生产,用在战场上,我记得你曾经说过,有一种叫做弩车的?”厉煌的声音突地变得轻松起来。
楚一清皱眉,其实她做弓弩也是一时兴起,给厉煌用作防身之用,如果运用在战场上……弩车杀伤力太大,现代的时候双手沾了血腥太多了,这一世,她只想做个普通人。
“你放心,我不会用它来扩张领土,前几年,厉国与罗国的纷争不断,这些年,厉国逐渐的强大,罗国才不敢来犯,不过每年,厉国还是要向罗国交纳贡品,厉国本来资源就匮乏,这样下去恐怕迟早会变成罗国的附属国!”厉煌语重心长的开口。
“娘,你就答应爹吧!”楚一清正低头思考着,突地,阿宝伸出手来推了推楚一清,撒娇道。
楚一清一愣,低头看着阿宝,笑道:“你知道齐公子在说什么?”
阿宝摇摇头,却奶声奶气的说道:“是爹让我这么说的!”
厉煌立即尴尬的笑笑,转过脸去摸摸阿宝的鼻子。
楚一清叹口气,说道:“我可以给你画出来,将详细的机关表明,但是需要你自己去造,如今正麦收,我走不开身!”
厉煌立即满意的点头,顺势将阿宝抱起来,狠狠的亲了一口:“阿宝最棒了!”
阿宝缩着小脖子,忍着痒,忍不住呵呵的笑。
厉煌只待了一下午便走了,临走的时候带走了楚一清画的弩车图。
傍晚的时候,温仁突然找到了宅院,吞吞吐吐的,似乎有话要说。
“温师傅,快坐吧,梨子,去倒水!”楚一清赶紧将他让进大厅。
“楚姑娘就不必客气了,实在是不好意思,这堤坝我们不能修了!”温仁咬咬牙,突地说道。
楚一清一愣,赶紧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因为早上那件事情,堤坝倒了,不是质量问题,是有人故意的破坏,温师傅不必介怀!”
“不是这样!”温仁赶紧说道,“楚姑娘,你是师兄介绍的,这些日子在这里吃住,赵夫人也待我们很好,那我就实话实说了,楚姑娘你可能是得罪了什么人?昨天晚上我们住的那破庙外就有异动,当时我们哥几个以为是老鼠,也就没上心,只是呼喊了一声,也就罢了,可是今天早上一听说堤坝倒了,我们也就疑心,这才发现破庙外堆着一堆麦秆跟柴火,昨晚上,我怀疑是有人想要放火烧死我们呢!”
楚一清眸色一暗,迅速的站起身来:“你说的可是真的?”
温仁赶紧点头,“楚姑娘,所以我们不敢在这儿待了,你看……要不将我们的工钱结了吧?”
楚一清却只是道,“带我去看看!”
温仁只得起身,一边向外走,一边说道:“楚姑娘你咋就不相信呢,昨晚确实是有人想要对我们不利,不信你问问我那几个兄弟,现在他们想过来,才觉着后怕呢!”
楚一清却不回答他,只是跟他一起去了破庙,果然见破庙周围堆了一些柴火跟新的麦秆。
“你看,我没瞎说吧?”温仁指了指那堆柴火跟麦秆。
楚一清沉吟了一下,心中也就有了主意,只是让温仁稍安勿躁,立即去了医馆。
如今花儿治病,镰头一家人就都住在医馆,进医馆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镰头刚刚从晒麦场回来,正坐在门槛上抽着旱烟,花儿乖巧的在给他拍打着脊背。
“楚姑娘来了?”镰头远远的瞧见楚一清,赶紧站起身来。
“镰头,我有些事情要你帮忙!”楚一清当下将主意说了,镰头却有些犹豫,支吾了好一会,才对花儿说道:“花儿,你去找你娘去!”
花儿赶紧乖巧的进了屋。
镰头这才将担心说了,“楚姑娘,按理说你是俺家的救命恩人,俺作证没有什么不可以的,可是俺怕啊,俺实话实说吧,这以前俺也租过梁老爷的地,俺家里那位跟孩子都离不开人,俺只能是种地养活这一家人不是?梁老爷家的地也肥沃,能多收些粮食,但是租子实在是太高,自打去年俺租了你家的地,俺就不租梁老爷的地了,可是这平日里,还是被梁老爷欺压惯了,俺不敢去!更何况俺瞧着那几个人都不是善茬,俺就是善意的提醒一下楚姑娘,这作证的事情,恐怕……”
楚一清见他不愿意,也就算了,反正这梁扒皮又是推倒堤坝又是打算放火杀人的,他不仁,那她也就不义,只是这样一来,恐怕难以找到那背后的人……
夜里,楚一清换上一身夜行衣,径直去了梁个屯,在屯子里转了一圈,便找到了那高墙大院,一个纵越就跳上了墙头,确定了主屋之后,纵身跳下。
梁扒皮家的院子不大,不如楚一清的宅院大,瞧着也不过是个一般的地主,那些武林高手是从哪里请来的?楚一清带着这疑问,先摸到了书房,仔细的查看了梁扒皮与外面来往的信笺,找到了一封都城的来信,信封上面写的是尤氏,信里却没有信纸。
这信虽然是都城来的,但是这姓氏却是楚一清没有听说过的,当下也就不甚在意,继续翻找,却再也没有找到有价值的线索。
出了书房,楚一清找到梁扒皮的寝室,径直一脚踹开那寝室的窗户,惊得那梁扒皮一个激灵就从床上坐了起来,他那第十二房小妾也嗷的尖叫了一声,从床铺上滚了下来,露出浑圆白皙的身子。
手中寒剑一抖,冷冷的指着梁扒皮,楚一清没有说任何的话语,只是刀剑一偏,梁扒皮的额头上就画了个大乌龟。
“好汉饶命啊,饶命啊!”梁扒皮只觉着眼前一片的红,赶紧忙不迭的跪在榻上喊着饶命,这会儿,院子里的护院似乎也听到了,赶紧将屋子围了起来,有人还在外面喊道:“老爷,老爷,您没事吧?”
楚一清静静的等着,许久不见镰头所说的那四个人进来,楚一清冷冷一笑,待那些护院冲进来之前,先点了梁扒皮的穴道,然后将他那肥胖的身子用床单子一裹,径直大摇大摆的从后窗又跳了出去。
“快快,老爷让黑衣人抓走了!”那十二房小妾,这会儿才反应过来,赶紧跳着身子指着后窗子大喊,那一身白花花的肉,倒是让冲进来准备护主的十几个护院瞧了个过瘾。
“呀,你们瞧什么呢,还不赶紧去救老爷?”十二房小妾见护院不动,这才发现那些男人的目光都在她白花花的身子上,赶紧扯了被子盖住了身子大叫道。
那些护院全都咽了一大口口水,这才反应过来,待追出去,梁扒皮早就不见了人影。
将梁扒皮放在上赵山的深山里,楚一清便轻快的打道回府,如果不是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她还想真的好好的教训一下这个梁扒皮,不过今晚就算是个恶作剧,地主相争,自然有地主的手段。
那梁扒皮一丝不挂,被挂在树上,看着树下集结的野狼山猪,又冷又怕一晚上,第二日就吊了一天,到第三天才被人发现。
晚上出去活动了一下,楚一清就觉着全身爽快,当即就又练了一会儿功这才去睡觉。躺在床上,看着阿宝一直没有改变的睡姿,楚一清笑笑,凑上身去亲了亲。
第二天,经过两个日头的暴晒,所有的小麦就都开始压场,扬场,于是山村里,到处都可以听到石轱辘嘎吱嘎吱的声音。
楚一清有二十几匹马,拉着石轱辘,比起人拉来,实在是省力了不少,不过两天,也就全部将三百亩的小麦收到了布袋子里。
因为许廷说第三天有雨,楚一清当即也就没让那二十几匹马休息,赶紧帮着上家村跟赵家屯的那些租户,将麦子收了起来,全都装在袋子里。
第三天果真下了一场雨,幸亏不大,第二日也就晴了,所有的小麦也全都开始摊晾开暴晒,也在这一日,吴老五进山发现了梁扒皮,竟然成了梁扒皮的救命恩人。
刚刚吃过早饭不久,楚一清也就到了晒麦场,吩咐赵小麦跟孙明发,待日头升起来,将地晒干了,再摊晒麦子。
“哎,你们听说了吗?前日失踪的梁扒皮找到了,被人脱光了衣服挂在深山里呢,是被咱们村里的吴老五救出来的,救下来的时候已经奄奄一息了!”于二饼跟几个长工闲磕牙,突地响起什么来,说道。
“吴老五去深山干什么?”有人不相信道,“他腿脚那样,还能去深山?他也不怕让狼叼了他去!”
“去打兔子呗,怕也没办法,吴老五为了买皇甫家那房子,欠着一屁股债呢,他家麦子熟的早,也割得早,这会儿早就收起来了,所以也就没有了活计,想着打兔子进山,谁知道却救了梁扒皮,听说梁家为了感谢他,还给了他一个大元宝呢!”于二饼搓搓手羡慕道。
“吴老五算是交好运了,你看人家媳妇儿,虽然年纪大些,可是人家如今是学堂的夫子了,那如今可打扮的年轻了不少,还有个大胖小子,这又成了地主的救命恩人!”有人也跟着啧巴啧巴嘴巴,羡慕道。
楚一清在一旁听着,倒想不到是吴老五救了那梁扒皮,看来这梁扒皮祖上积德,死期未到!
镰头向着那群闲聊的汉子瞧了一眼,走到楚一清面前低声道:“楚姑娘,这梁扒皮失踪的事情……”
楚一清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淡声道:“你只管照顾好你的老婆孩子就行,不该管的别管!”
镰头赶紧点点头,退到了一边。
楚一清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这些无谓的恩怨,她其实也不想再牵扯更多的人!镰头不作证,不能以正常的渠道解决,也是有他的苦衷的,所以楚一清并不怪他,只是不想让他牵扯进去而已。
镰头哪里能体会到楚一清的苦心,自那日之后就郁郁寡欢,总觉着愧对楚一清,第二年也就搬离了宅家屯,自然这是后话。
老天开眼,接下来的四五天全都是晴天,所有的小麦都得到了晾晒,楚一清就先将那三百亩的麦子全都收到后院。
金玉去后院看了之后就发愁,赶紧问道:“妹子,不是说好今日交租子么,如今这家里都没有地方放了咋办?”
楚一清也有些发愁,今年的小麦产量比她想象的要高,一亩地平均有八百斤,这接近三百亩地就是二十多万斤,她那二十间屋早就放不下了,如今还有一些堆在外面的木架子上,盖上了油布。
“妹子,今年咱们村里大多数都自己种了小麦,再加上刘老板的养猪场要卖,这麦子不好卖呢!”金玉不知道这里面的事情,只是听说刘老板要回都城,那养猪场要卖,这粮食也就不收了,她只觉着这几百亩地的粮食要留在手里,当时就有些心急,又问道:“往年上官老板也能要一些的,今年咋没消息?”
金玉这一说,楚一清才记起已经有一个多月没见上官宇了,之前跟上官宇合作,三天两头见一次面,如今她有了自己的酒楼,蔬菜铺子,这地里的菜什么的,都不用找他,时间长了,竟然关系疏远了!
楚一清正想着,就听见外面传来了拍门声,赵小麦出去一瞧,立即喜道:“妹子,是村里人送租子来了,咱们放哪儿?”
楚一清当即决定道:“先铺上木板子堆在前院吧,先收进来再说!”
赵小麦当即高兴的应了一声,也就打开大门,拿出称来,让孙明发带着三个人倒袋子过称,金玉则进屋去拿出账本来,对着帐,一个一个的来。
为了这次麦收,楚一清准备了五千根布袋子,无名镇极其附近镇子的麻布几乎都让她卖光了,所以过称的时候,一百斤一袋,这样好扛也好算数。
“连大哥家,六百三十斤,那四成就是二百五十二斤!”金玉先让赵小麦过总数,然后再分出成来,将租子那一部分再收到袋子里。
“哟,连大哥,六百多斤啊,今年你家小麦长的好啊!”连大一出门,就有人笑道。
连大是村长的大儿子,这次租地,村长媳妇张氏抱着试试看的心态租了一亩地,想不到竟然收成这么好,当即心里就有些后悔,面对村里人的恭喜,这心里也就不是个滋味。
“你瞧吧,俺说多租点,你偏不让,咱就出个力,这就收了四百多斤麦子呢,这三文钱一斤,就是一两二钱银子,赶上你干半年的活计了!”张氏不停的唠叨道。
连大也觉着后悔,也不回家了,就蹲在宅院外面瞧,这一瞧才知道,村里其他人虽然收成不如他家这一亩地,但是也有五百多斤,交完租子也就是三百斤上,那就是九百文,那些一下子种了五亩十亩的,可是发了大财了!
交租子的人里面,最打眼的还属吴老五,今天吴老五是跟皇甫心一起来的,他家十亩地,光麦子就用板车拖了五大车,过称用了两刻钟才过完。
“小姑,这一共是六千五百八十斤,扣去租子剩下三千九百五十二斤,快拉回去吧!”金玉喜滋滋的记着帐,跟皇甫心说道。
皇甫心一听,那脸上的皱纹都笑的舒展开了,回身一把拉住吴老五,激动的浑身颤抖。
“呀,这接近四千斤呢,那就是十几两银子呢,吴老五这下子发了!”有人一听,立即大声的嚷嚷道。
吴老五喜得不行,赶紧从袖子里抓了一把糖出来,挨个的分糖,最后分没了,这才摸摸脑袋,嘿嘿的笑笑:“家里有,大家伙一会上俺家拿去!”
那些人看着手里的糖,这在过年也算是个稀罕物呢,如今吴老五就这样发了一圈,看来这日子是过好了,当即就笑道:“老五,这糖可得吃,你这跟曜儿娘在一块,不是还缺个仪式么?”
吴老五不好意思的笑笑,说道:“不是办了么,缺啥?”
“那是第一次,你们后来不是和离了么,这又在一起,总要有个说法不是?”有人大声的起哄起来,“老五,听说你还拿了人家梁地主家一个大元宝呢,更得要请客了,咱们也不多吃,去的人一人二两苞米酒就成!”
吴老五看看身边的皇甫心,想了想,说道:“那行,今晚就去俺家,俺还打了两只兔子呢,咱们炖了吃当下酒菜,只是俺家没有那么多酒呢!”
“没有酒怕什么啊,苞米酒俺家多的是,五嫂子,一会去俺那儿买啊!”半支花穿着个簇新的粉红衫子,月白裙子,一边磕着瓜子一边笑道。
这边,皇甫心伸出手来拽了一把吴老五,吴老五瞧了瞧,笑道:“这事儿俺还没问俺娘子呢,娘子,成不?”
吴老五这话儿一出,皇甫心那脸就一下子红了,碎了吴老五一口,也就指挥着吴老五赶紧离开。
皇甫老太在屋里坐着,瞧着外面的光景,抹了一把老泪对楚一清说道:“一清啊,你是对的,你看心儿,现在多幸福啊,我这心里……”话还没说完,皇甫老太就赶紧去给皇甫渊上香,一边上香一边念叨道:“他爹啊,你看到了吗?如今不光咱家,这上家村人的日子也越过越好了,这可都是托了一清的福气啊!”
楚一清笑笑,心里却发愁那十几万的粮食,看来她又要置办宅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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