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蓝如洗的天空上骄阳似火,但再炎热的夏日马路上行人来来去去,徐岩的车撞上了一旁的栏杆,车前严重变形,但他却坐在车内,半响也没有动作。
“今天的事就是个意外,我们徐副局不是酒驾也不是故意的,所以,这事,还得尽量压下来,不然让媒体知道,舆论总是不好的!”
徐岩助理吴靖早就接到徐岩电话的第一时间赶来了现场,调出事发时的监控录像看了下,好在没什么大事,也就安心了,但当着这几个交警的面,有些话,他还必须得交代清楚。
他们徐副局才刚上任,在堂堂北京城大街上,一个交通局副局长居然开车时走神而导致了事故,这要是被有心人知道,肯定避免不了制造出新闻。
现在网络媒体十分发达,微薄空间都是人们常用的,要是被哪个好事者,拍下照片或者视频上传到网上,对徐副局的影响也不好。
那几个交警闻言,忙不迭点头示意:“是,是,我们都知道,这不是什么主干道,事发的时候没什么人,车辆也少,而且没人知道车里面的是徐副局!”笑话,他们都只是个小喽喽,这些秘密哪敢说出去?
吴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满意勾了勾嘴角,还好,这些个都是明白事理的人,但微微转眸,见徐岩还没从车上下来,他微微皱眉,心中有些忐忑。
他是副局的心腹,跟了徐岩多年了,也是他的提拔和栽培,他才能走到今天,在心里,副局就等同于他的再造父母。
而且副局一向冷静自持,做事干净利落,果断的手段游走于各层中,怎么今个就这么不小心的出了事故?
再加上,出事故的那辆车还是局里给配的,明显的车牌在暖阳下格外刺眼,吴靖低头,和几个交警交代了几句,就连忙向徐岩那走去,想让他换辆车,但一走过去,瞳孔猛地一怔,身躯更加一颤。
这还是他一向敬重信服的副局嘛?
什么时候他也有这么颓败的神色了?
徐岩仍旧保持着之前的坐姿,漆黑幽暗的目光直视前方,深刻清隽的容颜上挂着恍惚神色,眸光隐晦难明,丝毫也没意识到自己现在这样坐在车里,影响是有多不好。
“副局,你没事吧?”
吴靖眼皮一跳,眉宇微皱,想了想还是沉声开口。
只一眼,他就知道,副局肯定心里肯定有事,不然他绝对不会不敢不顾一直还坐在车里,这路上人来人往的,这辆黑色奥迪又是局里给配的,就连车牌号都是局里给办了,懂行的人一眼就能瞧出来。
徐岩觉得,肖雪和他说过那番话之后,他应该是痛彻心扉的沉痛,可心确实疼了,可也只是那一瞬间,之后就是死一般的沉寂。
而在撞上栏杆的那一刻,他想到的不是他的母亲,也不是肖雪,而是当年被他在婚礼上抛离的那张不可置信的精致容颜。
她眼角含泪,双眸朦脓模糊,但目光却直直看着他,哪怕他都说的那样仇恨毒辣了,可她仍旧固执看着他,想从他脸上找出一丝玩笑意味。
可到底是造化弄人,他心狠的在她耳边一字一句戳进她柔软心中。
比起那时她的绝望哭泣,他现在所面临的真是不值一提。
这样的念头在心里只升起一抹新芽,便疯狂生长着,直到现在他痛的脸色苍白,心都纠成一团了,恨不得把心挖了。
徐岩觉得他肯定是疯了,不然也不会突然想到那个女人,更加不会觉得自己当初做的过分。
见徐岩半天没有反应,吴靖站在扯外更加担心,眉梢紧锁,关怀的嗓音更加冷沉一分:“副局——?”
副局今早是和肖小姐一起出去的,怎么现在不见肖小姐的人影?
说起肖雪,吴靖心里不得不感慨,情之一字,真是能让人丧失正确的判断力,蒙蔽了双眼。
副局多精明理智的一个人呀,但在肖雪面前,就像个平常男人一样,无条件相信她的每句话。
对于肖雪,他心里并吴多大感觉,因为她在外人面前实在表现的太好了,就像优雅的公主,礼貌周到,笑容精致,让人挑不出一丝错误来。
可正是因为这样,他才觉得压抑憋屈,大家都是吃五谷长大的,哪里能对到完美无缺?
有缺点,那才是正常人,可那肖雪却处处闲雅明艳,身上尽是闪光点,反而让人对她的美好生厌免疫。
熟悉的声音在车窗外响起,徐岩蓦地一惊,见是自己的助理吴靖站在那,他正了正神色,快速将脑海中那些陈年往事压下去,推开车门下车,干涩的薄唇扯了扯,沉声问道:“都处理好了?”
“嗯,该交代的,我都交代清楚了,视频什么的都隐蔽了!”见徐岩又恢复往日的睿智,吴靖紧皱的眉梢微微抚平,但还是不放心问:“副局,你有没有伤到哪?用不用上医院?”
其实,他是想问,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看着副局苍白冷淡的神色,他到口的话怎么也问不出来了。
有时候,有些事,还是自己心里清楚就好了,告诉别人反而不好。
徐岩抬首,眯着冷冽黑眸,看向浩瀚天空上娇艳,整个人沐浴在烈日下,身上那份阴沉气息也渐渐收敛起来,他摆摆手手,清冷随意道:“不用了,我没受伤,不用上医院,叫人赶紧先把车托走吧,放在这,来来回回都是路人,影响也不好。”
现在,不是他能任性到不管不顾的时候,他是交通局副局长,该具备的工作素质还是要有的。
他从不后悔自己做的每件事,哪怕刚刚想起宁夏提着婚纱转身时的惨淡黯然神色,他会心痛,呼吸困难,可也是那一刻,转念他就必须镇定下来。
后悔嘛?
不,他不后悔,也不允许自己后悔。
父亲惨死的场面每每在他脑海中浮现时,他就告诉自己,这辈子都和莫宁夏有不共戴天的仇恨。
吴靖见副局终于有了正常的判断力,眸光闪了闪,眼中划过一丝欣慰喜色,微微点头,应道:“已经通知了,马上就有人来将车拖走了!”
徐岩满意点点头,对于这个助理,他用起来还是很顺手的,经常只要他一个眼神,就能知道他的意思。
其实他也不是什么良善之人,之所以提拔他,也只是因为他懂眼色,办事利落,更是在他暗中的故意贿赂中淡然处之。
吴靖知道,副局今天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再加上此刻又没有见到肖雪身影,他微微蹙眉,状似不经意问道:“副局,你今早不是和肖小姐一起出去了嘛?怎么现在不见肖小姐的身影?”
听见肖雪这个名字,徐岩一怔,漆黑如墨瞳孔上划过一丝森冷寒光,冷锐的目光移开,看向车水马龙的街头,嗤笑一声,冷声道:“她去追求自己自认为的幸福了!”
其实,在临走的时候,他并没有告诉她,齐高并不是个善茬。
之前在叶家大宅,经过叶翌寒和齐高的轮番打压,他心里难免浮现出一丝郁结之气,看着齐高对肖雪面露惊喜兴趣,他自然会不高兴,所以才会口不择言了。
可现在细细想来,他才觉得事有蹊跷,肖雪可能不知道,可他哪能不知,这个齐家独子,年纪轻轻的副市长是有多阴狠果决。
先不说,他那满脸的玩世不恭,就算他现在真的对肖雪有意思,可又能维持多久?
他在圈子里名声一点也不比方家兄弟俩好,要不是有齐家掌舵人一直的压制,指不定早就绯闻满天飞了。
肖雪就在他一句真假难辨的话中,迷失了心智,丢弃了他,徐岩现在想来,都想大声冷笑。
他爱怜了八年,想要携手走进婚姻殿堂的女人,不过如此,不过如此呀!
她的聪慧伶俐现在看来,真是可笑至极,难道,女人在权势面前,真的就这么不堪一击?
吴靖不曾想今天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惊的瞳孔一睁,注视着徐岩淡淡冷嘲的面容,他声音止住,微微垂下黑眸,果然,肖雪不是善类。
虽然副局说的隐晦,可他是男人,怎么能不明白其中的道理。
真不知道说肖雪是有眼无珠还是冷漠绝情,八年的感情,就这么果断的舍弃了?
徐岩一扬薄唇,无所谓笑笑:“有烟和打火机嘛?”
吴靖微怔,副局很少抽烟,只有在心情烦闷的时候才会来上一两根,此刻,他虽然笑容深沉,可眼中的悲伤黯然还是那么明显,他微微点头:“有!”说着,便从自己口袋里拿了出来。
徐岩也不客气,伸手接了过来,从烟盒中抽出一根香烟,放在鼻翼间轻嗅,眯着深邃如墨黑眸,感受着那种久违的感觉,然后才一勾薄唇,放进口中,点燃。
其实,他烟瘾并不大,甚至于说并不喜欢抽烟,可这些年的官场浸淫,也让他渐渐习惯,中国式的应酬上是最少不了烟和酒。
狠狠吸了一口,尼古丁的味道瞬间充斥在咽喉里,徐岩紧皱的眉宇微微抚平,寒凉的面容这才缓了缓,看了眼身旁皱眉担忧的吴靖,他淡淡一笑:“不用担心,这点事,还不至于让我怎样!”
在一起的八年时间中,他不是没有察觉出肖雪的异样,只是大多时候都被他刻意忽略了,直到事发的这一天,他才觉得自己居然可以这么平静。
齐高不是善茬,只希望她能迷途知返的才好。
烟雾缭绕间,徐岩面容隐晦不明,冷寒的双眸中泛着幽幽寒光,直到吸完最后一口,他才松手,脚尖微动,将烟头碾灭。
“走吧,送我去我母亲那!”
当年那件事之后,母亲就受不了打击,精神失常,都这么多年了,也不见好,可他仍不想放弃,请了最好的医生,最好的治疗,只希望母亲能早日康复。吴靖见徐岩好像真的没有被肖雪的事情影响情绪,连忙点头,俊朗容颜上浮现出一丝真心笑意:“好!”
因为上次蒋怡的事情,副局让他着手调查,所以关于当年他家里的事情,他也有了解一二,此刻听副局要去医院看望母亲,他也终于心安了。
没人比他更加知道,副局爬上现在这个位置是有多不容易,平时别人的冷嘲热讽更是没少经历,可即便这样,他也没有轻言放弃,大学毕业之后,从几基层坐起,一点点爬了上来,俨然已经成为交通局里最年轻的领导。
……
叶家。
叶参谋长追着殷傅跑了好几圈都追不上,累的双手叉腰,怒瞪着殷傅,大大咧咧怒骂:“臭小子,你居然还敢跑?殷老头可真是有本事,居然教出你这么个混蛋!”
他和殷老头从新兵连就在一起了,在部队里竞争,在国际上的各种比赛上也比拼,最后,连生孩子都得比。
这不,也就殷桐嫁进他们家那阵子俩人关系比较和谐,没有一见面就得呛,可没好上几年,殷桐去世了,殷老头每次见到他更是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
他那个冤呀,虽说殷桐是因病去世的,可到底叶家还是有一分责任,但也不至于让殷老头每次见到他,就得怒目而瞪吧?
好在翌寒去当兵之后出息了,殷老头才没上他们家闹,可俩人一见面还是少不了冷嘲热讽。
这事要被他知道了,还不得可劲的笑话他?
堂堂参谋长家,居然让个小辈来去自如。
不同于叶参谋长的熊熊怒火,殷傅显然要淡定多了,他站在桌子那一头,眯着精锐凤眸,笑意盎然向叶参谋长讨饶:“叶爷爷,您只要不追着我,我能跑嘛?您就饶了我吧,我这不还是帮你孙子拿户口本登记的嘛?要没我这户口本,指不定您现在还没孙媳妇呢!”
他真是憋屈的慌,这不还是替叶翌寒办事的嘛,可现在倒好,老爷子就认准了是他做了坏事。
打从他一进门就没给过好脸色,现在更是追在他后面要抽他。
他能不跑嘛?老爷子现在虽然退休了,可腿脚麻利的很,追到他还不得狠狠教训一番?
他现在真是孤立无援,叶翌寒带着他媳妇上楼了,叶老夫人也被肖雨涵扶着回回家休息了,就留他一个人在这受罪被打骂。
……
宁夏喝完粥之后,又被叶翌寒拉到楼上去换了身正装,她也没反对,毕竟等下要上他外公家,她怎么也要打扮清爽精致了。
不是多奢华美艳的长裙,而是简单的素裙,她肌肤本就白嫩似奶,淡淡的颜色很是相配,头上还戴着一顶纯白色镶边的帽子,十足的纯真小姑娘装扮。
她一开始站在镜子前,总觉得这样的穿着太过简单,第一次上外公家,怎么着也要郑重点,可叶翌寒却死活说这样很好看了,还说戴帽子可以遮太阳。
宁夏扭不过他,只能这样,但一下楼,就见爷爷居然还和殷傅僵在那,神色怔了怔,然后向身旁的人小声嘀咕:“爷爷这还在生气呢?”
她自然是知道爷爷是为什么生气,只是没想到,事情都过了,他还能这么激动?
叶翌寒顺着宁夏淡凉的目光向客厅里看去,见那一老一少还僵在那,不禁有些好笑,微微低头,靠在宁夏银润耳垂上轻笑道:“不用理他们,爷爷就是面子上过不去!”
他的这些发小,从小没少来他们家蹭饭,殷傅更是经常,老爷子哪能真生气?
这不就是担心被外公知道之后,丢面子嘛!
有时候他都觉得好笑,俩个老老爷子性子真是南辕北辙,相差的厉害,可不怎么竟然能成为好朋友,而且这一相交还是这么多年,要不是当年母亲的去世,指不定现在俩人关系更好。
想到这,叶翌寒微微抿起薄唇,漆黑幽暗的鹰眸中划过一丝黯然,但却转瞬即逝,快的根本不等宁夏去勘察。
“不用担心,等爷爷说累了,就自动好了”。叶翌寒站在宁夏身旁,微抿的薄唇一松,沉声道:“等下我们上外公家,他要说什么不中听的话,你也就随便听听,不用放在心上!”
想到他外公那阴晴不定的性子,叶翌寒就颇为头疼,他已经好久没去看他了,不知道这次他又得发什么脾气。
平时这脾气对他摆摆,也就算了,反正他都习惯了,要是今个也给小媳妇脸色看怎么办?
别瞧小媳妇都已经二十六了,但这脑袋还真没长全,可不就是个别扭的小姑娘嘛,要受不了外公那不阴不阳的性子怎么办?
他温热大掌搂着她的芊芊细腰,这么大夏天俩人身躯紧紧靠在一起,他也不嫌热的,宁夏一开始觉得这样非常不舒服,但奈何这个男人一向霸道惯了,自己做下的决定,哪里容得她说个不字?
所以,几次下来,她也习惯了,此刻听见他略带担忧忐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宁夏怔了怔,但却很快恢复过来,抬首,朝紧锁眉梢的叶翌寒扬唇一笑:“那也是我外公,老人家性子难免都不好,我也不是小孩子了,自然懂!”
再难缠的性子也比她自己的爷爷好,宁夏小时候曾经去过爷爷家,永远都记得爷爷厌恶刻板的眼神。
直到来到叶家,她才能感受到一家人的温馨,虽然爷爷很霸道,但总是听奶奶的,而奶奶又十分疼爱她,就像今个,她睡到日上三竿,下楼之后,奶奶还嘱咐她赶紧吃早餐,不然会将胃饿坏了。
这样的感情,在自己爷爷家是不曾体会的。
爷爷是个刻板严肃的书法家,思想老旧,重男轻女的思想更是严重,爸爸是他的长子,不仅娶了是孤儿的妈妈,更是只生了她一个女儿,所以更加招惹爷爷厌烦。
经历了那样的长辈,宁夏觉得就算这个还未见面的外公性子多阴晴,她应该也能应付的下来。
瞧着宁夏小嘴巴一张一合的和他说话,叶翌寒失笑,幽暗精锐鹰眸中浮现出丝丝柔和光芒,心中越发无奈。
自己真是越来越胆战心惊了,总觉得小媳妇还是个孩子,需要他来帮她把事事打理好,但他忘了,小媳妇是个独立的人,不然也不会在美国留学了六年,期间不仅要自己读博,更是将妮妮照顾的妥妥当当。
要是小媳妇真的是那种生活不能自理,承受压力不强大的,恐怕早就要回国了。
“哎哟喂,这么一大早的你们就来这么一出,也不嫌腻歪的,反正我是被酸着了!”
领着俩个小萝卜头进来的齐高,一眼就瞧见叶翌寒深刻俊颜上那一抹温柔缱倦任何光芒,俩人正亲密搂在一起,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呢,他清俊容颜上挂着揶揄微笑,薄唇微扬,清润的嗓音带着朋友间的熟络。
啧啧,这真是铁汉变柔情呀,难道娶了媳妇真的就能变化这么大?
翌寒以前可是出了名的铁血刚毅,哪里见过他对女人这样?
平时连说句话都少之又少,像这样温柔对个女人,还真是稀奇。
虽然这样的场面,他早就老二会所那就已经见过了,可每次瞧见,还是忍不住眼角直抽,很是不习惯。
毕竟你看一个人黑脸十多年都已经习以为常了,但他某天突然一下子变得温柔细腻起来,哪个人能受得了?
反正他是还需要一段时间来适应的。
听见齐高打趣戏谑的声音从玄关处传来,叶翌寒微微转眸,对上他那双狭长含笑凤眸时也不恼,搂着宁夏坐到餐桌旁,一弯薄唇,笑意深沉:“怎么?齐高你嫉妒了吧?要是嫉妒了,就赶紧也去找个媳妇回来,省的以后见我和我媳妇恩爱,你在一旁酸的牙疼!”
齐高大大咧咧走了过来,丝毫也不觉得自己是个大电灯泡,他拉开椅子坐下,看着正在削苹果皮的叶翌寒,眼角抽了抽,满头黑线,但深邃凤眸中却闪烁着盎然笑意,啧啧出声:“娶了媳妇就不一样呀,你可是从来没帮我削过苹果。”
那清润的语气怎么听都怎么委屈,宁夏嘴角一抽,抬眸,注视着面前气质雍容,举止高雅的齐高,眸光闪了闪,心中一阵恶寒,没想到男人撒起娇来能这么渗人。
她本来也不想吃苹果,只是叶翌寒一坐下就直接动手削了,哪里想到,这一幕看在齐高眼中还能翻出波浪?
叶翌寒神色镇定自若,丝毫也没有受齐高戏谑含笑的语调影响,他浓黑眉梢微挑,幽暗的鹰眸中笑意越发深沉:“哟,你齐大少还需要我给你削苹果?你一句话,不是自动有姑娘上来伺候你嘛?”
瞧瞧,这小子满脸笑意,指不定刚刚去送徐岩他们的时候做了什么坏事。
这厮一向不安常理出牌,不会无缘无故的就去送徐岩他们,既然去了,肯定是有目的的。
齐高摆摆手,满脸无辜:“哪呢?哪有姑娘呀?”
“怎么?今天不用上班?这么悠闲的就过来了?”叶翌寒也懒得和他再贫,眉梢微扬,一扯薄唇,笑意深沉问道。
他家老佛爷的威力,他可是见过,啧啧,事业上的女强人,生活上更是对齐高期望很高,奈何这位主性子散漫,平时也都是敷衍的。
可像今个这样正大光明的旷班,还是不常见。
叶翌寒眼中的戏谑,齐高一眼就瞧见了,清隽容颜瞬间难看起来,怒瞪着叶翌寒,咬牙切齿道:“还不是都因为你嘛!”
“哦?关我什么事?”叶翌寒薄唇高高扬起,笑容满面,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但眼中笑意怎么看都有些不怀好意。
齐高心里暗暗腹诽,这儿都是自家兄弟,他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就直接冷声道:“我家老佛爷也不知道从哪得到消息,知道你结婚了,这不,这两天电话就一直没停歇过,不是给我介绍谁家留美归来的华侨,就是谁家举止优雅的大家闺秀,烦都烦死了,这不一得空,就上你这你来嘛!”
看着齐高愁眉苦脸的模样,叶翌寒心底好笑,强忍着笑意,他轻勾薄唇:“你家老佛爷消息倒灵通!”
“可不是嘛,她都要尼玛成神了,什么事是她不知道的?”
说起他家老佛爷,齐高真是又爱又恨,爱她每次都帮他处理新闻,但又恨她的独立判断,根本就不顾他的意愿。
有时候他就奇怪了,现在他们家又不住大院了,这翌寒结婚的事,怎么她知道的这么快?
最可恨的是,昨个晚上回家,她居然直接拿出一叠照片让他挑,觉得哪个合眼就去见见。
他当时就恨不得撞墙去死,这又不是上菜市场买大白菜,随便看看就能买好了。
先不说,他现在没有结婚的意向,就他家老佛爷那样的举动就让他不喜,更加不想去相什么破亲。
叶翌寒将苹果削好,切成小块放在盘子了,拿牙签戳了一个放在宁夏口中,那行云流水的动作,真是习惯的很。
齐高在一旁看的眼角直抽,这他妈还伺候上瘾了?真是比方子好不到哪去。
听说,现在方子在南京也不管他的公司了,整天就围在伍媚身旁打转,一天三餐还得变的花样来做,不然担心人家伍媚会吃腻。
他当时知道之后,真是悔恨呀,怎么就认识了方子那个跌份的兄弟?
把人家姑娘都玩残了,还继续伺候个什么劲?
照他说,直接给点钱,让她自己去看病得了,省的天天看的烦,还整天洗衣做饭?伺候跟三孙子一样,也没捞着一句话,他真不知道方子到底再坚持什么?或者说他想要什么?
敛了敛神色,齐高一弯薄唇,清润的笑容中浮现出丝丝狡诈:“嘿,方叔叔已经知道上次方子坐军用直升机回去的事了,找不到方子人,老二现在被关禁闭了!”
说到这个,他心里就好笑,虽然他家老佛爷霸道惯了,可还没到关他紧闭的地步,老二可好,直接被关了起来,别说去公司上班了,就是吃饭都成问题。
方子也真够狠心的,自己拍拍屁股滚蛋了,留着老二在这替他受罪,啧啧,他怎么就认识方子那个混蛋呢!
叶翌寒闻言,眸中闪过一抹精光,然后点点头,沉声道:“这是应该的!”
方子用他家老爷子的名义出动了军用直升机,这事可大可小,但因为是在北京城,明里暗里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看着,方叔叔这么做也是情有可原。
而且,方家根本就不同意方子和伍媚的事情,方叔叔现在这样做,也是为了让方子明白。
可情之一字,哪里是别人能阻拦的了?
方子爱伍媚爱的可以掏心掏肺,就是让他去死,他都愿意。
这样的真情实意,哪里是方家人能说的过来?
可……到底是造化弄人,真相太过残酷了。
宁夏在一旁吃着叶翌寒喂来的苹果,淡淡听着这俩人的谈话,很懂事的没有插话,这是男人之间的事情,他们肯当着她面说,就已经代表是把她当成自己人了。
反正她也不了解其中的曲折弯弯,还不如静静坐在着,聆听的好。
齐高也毫不刻意的直接伸手拿盘子里切好的苹果吃,翘着高姿态的二郎腿,他脸上笑意尽数收敛:“可不是嘛,方叔叔这样做也是情有可原的,所以老二现在才乖乖呆在里面,不然以他的性子早就溜了!”
说起这事,齐高到现在都好笑,以前他还住大院的时候,大家伙都凑一块玩,可要是真闯了祸,还是得被自家家长领回家教训,可大家伙精呀,被父母锁在房间里之后,直接将床单扭成绳子,系在床上,然后顺着窗户爬下去。
见盘子都要空了,叶翌寒俊颜一板,朝着齐高毫不留情道:“得了,你少吃点,这是给我家媳妇吃的,你吃什么?”
这厮不只玩世不恭,更加不要脸,他削的好好的苹果,让他吃了?
主人都还没说,他倒好,直接伸手去拿,像这是他家一样。
宁夏听言,白皙面容瞬间染上一抹红晕,脸上笑容僵了僵,侧眸,瞪了叶翌寒一眼,顺带着在他腰间还拧了一把,然后笑容柔软向齐高解释:“他这人就这样,和你开玩笑的,你可千万别当真!”
这个男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气了?不就是个苹果嘛,还至于他这么说?
“小嫂子,你可别替他解释了!”齐高温润清俊容颜一黑,眼角猛抽,看着盘中的苹果,怎么也下不去手,眸光闪了闪,又对脸色仍旧不善的叶翌寒,冷哼道。
“瞧把你小气的,不就吃了你几片苹果嘛?还能把你吃的破产看?下次我搬一箱来赔给你总行了吧?”
啧啧,这混蛋和方子比起来可真是不相上下呀,方子能为伍媚那女人插兄弟两刀,现在叶翌寒变的,连让他这个做兄弟的吃个苹果都不乐意了。
齐高想想就满头黑线,这小气偏袒的也太明显了吧?
就算不待见他,也不能这么正大光明吧?
“不行!”叶翌寒无视宁夏的尴尬神色,对着齐高声音仍旧冷沉如冰,眉梢紧皱,浓黑剑眉间染上一层怒意。
这是削给他媳妇吃的,关他齐高屁事?
不是他说的,这小子就臭不要脸,别瞧着衣冠楚楚是个正人君子,可背地里也不知道做了多少龌蹉不要脸的事,那阴狠毒辣的手段真是一点也不比方子差。
可偏偏他长了张和善温润的脸,也不知道骗了多少人。
现在可好,上他家来了,直接吃他给小媳妇切的苹果?
他媳妇体质弱,他这是给媳妇补补,他瞎搅合个什么劲?
“齐叔叔,要不我削苹果给你吃?”
正在三人气氛严峻尴尬的时候,一道稚嫩轻柔的童音突然响起,软糯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淡淡清凉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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