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未散的清香幽然,气氛正是暧昧浓时,红唇辗转反侧摩挲在嘴边,李朝朝感受到那如触电般的悸动,不由自主地微微启开檀口,伸出调皮的舌尖……
引诱之际,门外忽然有人大喊了声:“姑娘!”
床榻上靠近的一男一女立即僵硬住身子,抬起头就望进对面微微失落的眼神,呼吸胶着分不开彼此。
蓝翎羽立时气得无奈又愤恨,抄起香案上的琉璃香炉向绣屏上扔去,厉喝道:“滚!”
门外焦急的冬月吓了个激灵,不知所措地看向李博星,咂了咂舌,“二少爷,蓝世子……脾气这么暴躁啊。”
李博星也一头雾水,他所认识的蓝翎羽向来温文尔雅,待人也十分和善,从没有什么架子,到底是怎么了忽然变得如此暴躁,他不知道屋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也不好贸贸然地闯进去,只得尴尬地笑了笑,“再等等罢了。”
李朝朝瞧见蓝翎羽那副气急败坏,坏事没做成的憋屈样,抑制不住地大笑起来,到最后连腰都直不起,歪在软榻上咯咯地笑个不停。
蓝翎羽的好兴致被打断本就气恼,看到李朝朝整个人笑成了一团,又有些哭笑不得,他倾身上前,把李朝朝压在自己的身下,用力捏了捏她的下巴,“就那么好笑?”
李朝朝狡黠地翘了翘眼梢,伸出手搂着蓝翎羽的脖子,“世子爷,你刚才那样就像是吃不到糖发脾气的小孩子。”
蓝翎羽看见李朝朝的眼眸里灿如星光,臂藕又拉近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闻着她身上自带的香甜,和上一世记忆中的味道一样,早已随着重生镌刻进自己的骨血里,哪怕这一世他成了瞎子,也绝不会忘记她的气息,哪怕这个女人隐入人潮涌动的市井,藏进无路可去的角落,他都能找到她。
波光流转,他再次倾身而下,声音里充满情欲的沙哑,“刚才没吃到,现在补回来。”
红唇烈焰,一触即发,李朝朝忽然伸出一时手指抵住他的嘴角,“欸,错过了可就没那么容易讨到。”
她不顾蓝翎羽的反抗,强硬地推开他,笑道:“方才是我的小丫头喊我了,怕是等急了让我回去。”
李朝朝整理了下身上的褶皱的裙角,对外面喊了声,“冬月,去把马车带到后巷那等着我吧。”
冬月听到李朝朝的声音暗自松了口气,听姑娘的声音好像没出什么事,不然回去何妈妈可是要数落自己没做好本分。
听到冬月应下来,屋里的暧昧气氛也一点点消散,李朝朝也恢复了以往的沉静与矜持,她笑着对上蓝翎羽欲求不满的眼睛,笑道:“蓝世子,我今年还未满十四岁。”
“我的朝朝还很嫩……”蓝翎羽不正经地眨了眨眼。
李朝朝忍下脱下鞋底抽他大嘴巴的冲动,又道:“我现在既没胸又没屁股,你哪来的冲动?天干物燥小心上火啊世子爷。”
蓝翎羽从床榻上翻做起来,上前拉住她的手,“那就等你再大一些,我就把你娶回家。”
他又凑到李朝朝的耳畔低低道:“不过,无论是豆蔻年华的你身材如何的差,都能搅乱我的思绪,小一点也有小一点的兴致。”
李朝朝直白地剜了他一眼,“不正经。”
“那就说点正经的……”蓝翎羽笑道:“你要是真担心我上火,就早点嫁过来。”
李朝朝垂下眼睫,淡淡的一笑,“说起这个,我也有一件正经事。蓝翎羽,我不喜欢翻旧账,以前你有多少个女人,娶过谁为妻,对我来说早就是上辈子的事了,但是这一世我绝不会和别人共享自己的夫君,要娶只能我一个人!”
蓝翎羽一刚想说话,李朝朝又道:“别答应的太早,小心后悔。”
蓝翎羽把李朝朝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这里除了你早已容不下任何人了。”
李朝朝被蓝翎羽的手掌包裹住,她伸直手指戳了戳他心窝的地方,不客气道:“那就挖出来看看吧。”
“好啊。”蓝翎羽笑应下,当真从靴子里掏出一把匕首来,放到李朝朝手中,“挖出来看看。”
李朝朝忍俊不禁地看着他配合自己,她知道蓝翎羽还有话要说就没开口。
蓝翎羽果然又说道:“不过在你动手之前,我有句话想问问你……朝朝,你是否……”
李朝朝目光一凛,把匕首还给他,“不必问了,我不会回答的。”
“诶诶诶……”蓝翎羽见李朝朝往外面走,急忙拦住,“女王大人,我不问就是了,请快来挖我的心吧。”
“对你的心没兴趣了。”
蓝翎羽一个箭步挡住她的去路,“朝朝,你到底是在顾虑什么呢?是你的大仇?还是怕我无法保护你。若是前者,我相信你能做到,就是做不到还有我给你助力,若是后者,我就是不为自己,也要为你打造出幸福的未来。”
李朝朝愣愣地看着眼前向自己明志的男人,其实爱情是一回事,在一起就是另一回事,她并不是不相信自己,也不是不相信蓝翎羽,可怕的是未知的命数,将来的事谁有说的清楚,还不知道谁连累了谁。
蓝翎羽见李朝朝不说话,对之前的想法有了怀疑,有那么一瞬他以为李朝朝接受了自己……现在看来,他还需要再多加努力,不过这并不让人丧气,就是有那么一丢丢的……难过。
他微微侧过身,留了半个背影给李朝朝,“没关系,我还有的是时间等你,反正我五年都等过来了,再多等几年又有什么关系。”
蓝翎羽的声音清清淡淡的,让人听不出任何喜怒,这么久以来,这个男人给她的除了感动,心悸,从来都是积极向上且乐观的态度,从来没有一刻像此时一样,光看他的背影就已经让人察觉出他心底的孤寂又落寞,李朝朝心头涌上无数酸涩,在爱情这件事上,她也不过是个胆小鬼,接受了爱情却不敢去实践。
这世上,除了血亲,蓝翎羽只有自己,而她也只有蓝翎羽这个依靠。
所以还等什么呢?亲都亲过了,甚至能交付身体,为什么不和他一起去面对未知的一切,把身上的重任分担给对方一半,然后全心全意地去爱他这个人,接受他那样的家境,这才是真心实意的。
不然……李朝朝你就是个虚伪的人,连对待蓝翎羽你都要带着面具,那么你还值得谁去真心对待!
李朝朝在心里笑骂了声自己,然后一步,两步……走上前第一次主动地握住蓝翎羽的手。
从来没发现,他的手也很冰凉,在交握的一瞬间,李朝朝调转了个姿势,踮起脚尖,闭上眼,精准地把红唇印在了他的嘴上。
轻轻的一个吻,已经打动彼此的心,所有的爱恋眷恋深情也敌不过一个吻。
蓝翎羽呼吸一窒,但脑子里却还能思考,立即明白了这个吻的含义,再也抑制不住激动之情,扣住李朝朝的后脑,自作主张地把这个吻加深,舌尖滑进她的贝齿中,与之交缠,翻滚,吸允,把满腔的爱恋全部化作一个吻来诉说,什么委屈和寂寥统统消散。
他想问的那句“你是否愿意进驻我的心”也在这个吻中得到了答案。
李朝朝也不再压抑自己的情感,感受着蓝翎羽的深情,承受着他独特的痛诉,每当两个舌尖彼此舔允,她的心就漾起一道道涟漪,蓝翎羽的嘴包裹住她的小小檀口,把所有的呼吸都吸允走,像是恨不得要把她一口吞了,然而这样似乎还不够,他吻得更深,更疯狂,甚至呼吸都不能,似乎天崩地裂也不想停止。
李朝朝轻吟了声,然而这声音仿佛刺激到了蓝翎羽,他的手指搂住她的脖子摩挲着揉捏着,她痛得再也坚持不住,抬起手锤了一下,蓝翎羽才不舍地放开手,扣住她的脖颈将额头抵在一起,两个人大口大口的喘气。
好半天,李朝朝才娇嗔一句,“你要憋死我啊。”
蓝翎羽咯咯地笑着,“我是想吃了你!”
李朝朝眯起眼看了看他,等气息顺畅了,忽然一把搂住蓝翎羽的脖子,声音冷厉道:“蓝翎羽,我可告诉你,我李朝朝是个爱吃醋小心眼狠毒泼辣悍戾的女子,别人敬我一尺我敬旁人一丈,但若是有人惹到我背叛我,我绝对会掏了他的心给狗吃,挖了的眼睛当炮踩!所以你既然招惹了我,你就别想再逃出我的手掌心了,你现在就是想后悔都晚了!”
蓝翎羽身子一僵,猛地紧紧地抱住她,一本正经道:“女王大人,请不要大意地蹂躏我。”
明明那么严肃的话题,蓝翎羽说话的强调也很正经,可是这说辞实在让人忍俊不禁……
李朝朝笑着又锤了下蓝翎羽,“反正我丑话说到前面了,还有一件事就是……我们的事先不要让旁人知道,我大仇未报,你羽翼未丰,更何况还有一个慕雪衣想对你不利,我们还是要低调些。”
“一切都听娘子的。”
“嗤,别叫的那么好听,你能不能娶到我还要看你自己的本事。”李朝朝摊手,“我可没忘记你家还有不好对付的……”
“都交给我。”
李朝朝听蓝翎羽说那句“都交给我”眉头几不可见地蹙了蹙,以前并不觉得这句话有什么不妥,可是现在已经认准了这个人,再听这话心中就有些奇怪的反感,为什么都要靠这个男人,她也需要去分担他的负担才是,自己的男人当然要自己来罩着。
正打算说什么,冬月在外面说马车已经备好了,她只努了努嘴把想说的话咽进肚子里,有些事只需要做就是了,不必事实都说出来。
蓝翎羽与李朝朝一起走到门口,他突然按住她打开门的手,想要说什么,但在彼此的目光中看到了对方的信任,支持和鼓励,想说的想做的都不用去表达就已经明白,他有时候想也许这要归咎于两个人一起重生的缘故,不过现在会有另外一个原因来解释更为恰当,那就是他们相爱了。
他笑着把李朝朝的脑袋揉了揉,然后打开房门,当着外面站着的人说道:“今日和五姑娘相谈甚欢,改日再续,望姑娘不弃。”
“蓝世子客气。”
李朝朝也装得像没事人一般,疏离客气地向蓝翎羽微微福身,又对一脸茫然的李博星道:“二哥,送客。”
李博星不敢耽搁,连忙带着蓝翎羽走下楼,李朝朝站在后面站了好一阵,看着那个已经是生命中独一无二的男人气宇轩昂地走远,她不由微微一笑,其实无论是之前自己推开蓝翎羽的那个吻,还是想要离开的那瞬间,蓝翎羽绝对可以勉强自己,但是他没有,只想顺着自己的心意,就凭着这点,她就没有选错了他。
“姑娘,你没事吧?”身旁的冬月弱弱地问。
李朝朝不解地挑挑眉,冬月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又抬眼疑惑地往下瞄了瞄,她立即明白自己的嘴肿了。
她抚了抚额,又转身进屋,好在自己的香囊里放了些晒干的丁香花敷在嘴上,冬月一言不发地帮着料理完,奇怪地嘀咕了声,“为什么姑娘每次遇到蓝世子嘴巴都会肿。”
李朝朝看她一眼,不尴不尬地轻咳了两声,“回去不要和旁人说起今天的所有事,知道吗?”
冬月默默地点点头,李博星把蓝翎羽送走后又匆匆跑上来,看到李朝朝还没走,就坐到桌前,有一肚子的话想问,可是又不知道从哪问起。
李朝朝却已经主动交代了最最重要的事,“过几日京城那边可能会有人来谈香料,你问清楚了对方是什么人,不要轻易合作,另外靖王府的人或是慕雪衣再来,就说我不在,我以后也不来铺子上了,香粉的事就交给香尘给你联系吧。”
李博星内心所有的八卦都被李朝朝这么一句嘱咐全给打的烟消云散了,“靖王世子是来找你合作的?”
“不合作。”
“不合作?”
李博星差点跳起来,谁不知道靖王府那可是大订单,以李朝朝的聪慧和远见,怎么会这么决定,他很意外,必须问清楚,“为什么?”
李朝朝飞快地看了冬月一眼,冬月很是识相的退到门外,她才道:“我且问你,和靖王府合作有什么好处?”
“好处自然是很多,不说金钱上的,就是名气就足以盖过京城的三大香粉铺。”
“然后呢?”
李博星一愣,不明白李朝朝为什么明知故问,但还是耐着性子道:“名气打出去,京中权贵自然会买咱们的香粉,有人想巴结靖王府之人也会与咱们交好。”
“所以呢?”
“……”李博星不爽了,抿抿嘴不说话。
李朝朝笑着摇摇头,“你说的这些我自然全部知道,可是打出名气,挣了再多的钱,也要知道有命赚,也要有命花才是,我们一无背景二无势力……”
她看见李博星似乎想把慕雪衣这个靠山拉出来,李朝朝果断打断他的话,“我知道你想说可以依附靖王府,可是这恰恰是最最不可以做的事,京中权贵之间的关系错综复杂,不说三大香粉商世家有各自不同的势力扶持,一旦损害他们的利益,他们绝对不会看着靖王府的面子而给我们手下留情,反而会找尽各种机会蚕食我们陷害我们,我们还没等闯出名堂来就已经被击垮了,你以为靖王府会为了咱们一个小小的香粉铺子和那些人为敌?而且我们依附了靖王府,若是有一天他们出了事,第一个倒霉的也是咱们。”
李博星蹙起眉头,不得不说李朝朝考虑的果然是周全。
李朝朝淡漠道:“我不是危言耸听,就咱们李府一个地方上的家族内宅就斗的你死我活,可要知道那里是天子脚下,更是肉弱强食的地方,咱们还没有那种能耐,决不能就此惹风头,反而会成了众矢之的,而且你有没有想过我既然能考虑的到的事情,他慕雪衣何等人物从小耳濡目染这些争斗怎么会不比我明白,为何非要强扭着与咱们合作?”
李博星早就被李朝朝说的心服口服,干巴巴地问了声,“为何?”
李朝朝冷哼,“那是他想把咱们推到风口浪尖,那样咱们就不得不依附他,等卷入斗争中,赢了就是咱们运气好,输了他也不会帮助咱们,说不定还会落井下石,把咱们这一摊顺手接过去,捡个现成的便宜。”
李博星这次是真跳起来,冷汗顺着脸颊落下,若真像李朝朝说的这般有如此阴谋,以后还真要事事小心才行,可是有一点他不明白,这个足不出户的女子哪里来的这般见识,居然连京城里的事都一清二楚的?
李朝朝似乎看出他的疑问,笑道:“其实我哪里懂那些,不过是刚才请教了蓝世子,以后多与此人来往吧,不会有什么坏处。”
她起身往外走,李博星在后面说:“我看算了吧,京城里来的贵公子,心思都深不见底,怕是第二个靖王世子也不好说。”
李朝朝顿了顿,但没有回头,淡淡笑了笑,“蓝翎羽和慕雪衣不一样。”
至于哪里不一样,李朝朝没有说,李博星也没问,既然她认准了的事,他这个做哥哥也是该支持的。
回到府中,李朝朝从角门进了双竹馆,先是听何妈妈说没人来过,又让秋霜把带回来的银票放好,就被夏荷服侍着睡下。
接着连续几日江南阴雨连绵,李朝朝只呆在屋里不出去,日日调香,闲下来时就和四个丫鬟坐在一起打络子绣香囊,偶尔听到她们谈论艳骨坊的生意如何如何的好,也只是淡淡一笑。
直到雨停了那天,二门的管家媳妇说靖王府的唐总司求见,李朝朝推脱说自己身子不适没去见,过了半柱香的时间,何妈妈把人送走后进屋回话说:“唐总司领了个厨子来,说是靖王世子从京城里带来的御厨,之前听到姑娘的小厨房一直没开火,就把御厨送给姑娘了……”
李朝朝无语地把手中的茶盏搁放在桌上,没想到慕雪衣还真把厨子送来了。
“我本想推脱,但唐总司说这是靖王世子与姑娘早早就说好的,之前下雨才一直没送过来还请您见谅。”何妈妈有些为难地抿抿嘴,“姑娘,这御厨怎么办?”
李朝朝想了想,“那就留下吧。”
“可是那可是御厨,该不会每日还要给赏银?那样的话,每个月的开支可就大了。”何妈妈想到那赏银如流水一般出去,就觉得肉痛。
李朝朝道:“反正都是做饭的,先让她做几天尝尝手艺吧”
何妈妈见李朝朝已经决定了也再无话。
又过了几日,李朝朝把那个大厨请到房中,这才第一次见到此人。
李朝朝赏了座,说了几句客套话,才问道:“以前康厨是宫中哪位贵人的专属掌勺?”
厨娘夫家姓康,年纪也有四五十岁,态度恭敬谦和,但神态又不比平常厨子内敛。
康厨回答说:“以前专门伺候过靖王爷的母妃,太妃仙逝后,承蒙王爷厚爱,进了王府做厨娘。”
“那这么说来,康厨的家人都在京中了,结果要为了我闹得两句分离。”
康厨颤了颤眼皮,吃不准这个小小的新主子是什么意思,这几日她做的饭菜无论什么口味,从不多做品头论足,不说好也不说不好,让她头一次没了底。
她伺候过不少人,什么大富大贵的人都见过,但是眼前的少女却不像以往任何一个大家闺秀那般,既不腼腆,也不装腔作势,故作威严,她身上有一股清冷的气质,不高调也不令人排斥,但足以震慑人心,让你不敢反抗,老老实实地回答。
李朝朝见康厨不说话,笑道:“其实我叫您来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就是把你的卖身契还给你……”
康厨始料未及,脑子嗡地一声都要炸了,直接跪倒在地,“可是奴婢做的不好遭了姑娘嫌弃?若是被靖王世子知道奴婢被赶出去,奴婢以后没颜面面对靖王世子,不如就此了结了性命,只请姑娘不要对靖王世子说出实情,让他脸上无光才是。”
李朝朝眯了眯眼,看着伏在地上的康厨,嘴角冷冷地勾起,果然是宫里出来的人,还真是见多实话,说话都拿枪带棒,她还没怎么着呢,这就拿慕雪衣来威胁起自己来了,当她不知道是怎么的?慕雪衣既然把一个宫里的御厨送来给她,这根本不是来给她做饭的,而是来恶心她,监视她的,既然不能把一个有靖王府背景的御厨轻易打发出去,也让自己的一切行动都在这个家伙的眼皮子底下。
慕雪衣当真以为她没办法治住一个小小厨娘?管她是靖王府的狗还是宫里出来的奴婢,总不让慕雪衣小看了自己。
李朝朝柔柔的笑道:“何妈快扶康厨起来,当真是误会我了,我把卖身契给了你,不过是想请你帮我办件事罢了。”
康厨擦了擦冷汗,道:“奴婢是姑娘的人,有什么事就请吩咐就是。”
“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最近我们府上老夫人的胃口不太好,我身为小辈自当尽一份力,就想起了康厨是宫里来的御厨,自然会做多一些可口的饭菜,就想请您给老夫人做几日的饭……”
康厨想了想,“可是我是靖王世子送给姑娘的。”
李朝朝目光一冷,直直地看着她,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温度,“康厨左一句靖王世子,右一句靖王世子,我倒是忘了问,现在谁才是你的主子。”
康厨愣住,抿了抿嘴,讷讷道:“自然是姑娘。”
“既然是我,我可做得了你的主?”
“自然……自然做的。”康厨说是这么说,但还是不忘来之前真正主子的吩咐,说道:“奴婢正因为是姑娘的人,才事事为姑娘考虑,若是把我送给旁人,传到旁人耳朵里,只会以为姑娘不领靖王世子的情,就是让老夫人知道怕也受不起靖王府的责难。”
李朝朝冷笑道:“难为你替我考虑的周全,其实是康厨想多了,我不过是把你借给老夫人用几天,等她的脾胃调好了,我还要请你回来的,最近吃了康厨的饭菜可觉得实在不错。我就是想着若是康厨应下了,这卖身契我就还给你,以后给老夫人做菜可比我这赏钱多了去,当然,如果康厨实在不想去,我也不喜欢做那强人所难的事,只不过……”
康厨听见李朝朝把话停住了,小心翼翼地去看她,就见她凉薄的嘴角一张一翕道:“只不过我这人心情不好,就容易吃坏肚子,闹不好会让康厨惹上什么是非,那可才是为靖王世子蒙羞了。”
康厨立即听出李朝朝是威胁自己,她看向对面的目光更为复杂了些,真是好手段啊,就是比之宫里的那些小主子也差不远去,没想到这小小的镇江府的通判家一个小小庶女竟有如此魄力!
“姑娘……真是难为我了。”
“呵呵,别人不来难为我,康厨又怎么会站在我面前,说不定过几日就会随你们主子回家去了。”李朝朝淡漠道:“靖王世子是个外男,哪里懂内宅的事,康厨也是经历过事的,让旁人看到靖王世子把自己的贴身御厨给了一个庶女,那外面又该对我如何的评判?我可不敢拿一世的名声来赌,只有为难康厨了。其实老夫人待人宽和,你去了必定受重用,而且你的卖身契在自己手中,是去是留还不是依着你喜好。”
康厨有些迟疑,但想到靖王世子那边不好交代,又不敢轻易做决定。
李朝朝看出她的顾虑,又诱哄到:“靖王世子那边我自有法子应对,他不会为难你的,怎么说他也是吃你的饭菜长大的。”
所有的事都已经考虑周全,康厨就是想说什么也没办法了,只是有一点李朝朝说的不对,就算是靖王世子喝自己的奶长大的,他也不会有什么感情。
康厨再也无话,点头应下。
到了第二日,李朝朝就领着康厨去了永和堂,进了院子发现还有外人在,她随着老夫人身边的春天往前走,问道:“今日谁在?”
“是小姑奶奶回来了。”
李朝朝点点头没说话,春天替她掀开帘子,两个人一前一后进了屋,她笑着向上首的老夫人行礼,“祖母安好。”
然后又对一旁啜茶的锦娘福身,“二姐。”
锦娘今日穿了件云霏妆花缎织彩百花飞蝶锦衣,她难得这么艳丽打扮,似乎一扫先前的不愉和脸上的受气包的表情,整个人都喜气洋洋地笑着,见到李朝朝也像是没有半分芥蒂似的起身拉住她的手,“好久不见五妹妹,越发明亮了,我方才还和祖母说,等下去看看姐妹几个,到不成想你自己来了。”
上首的老夫人也对锦娘的表现很满意,看她这么好的状态,觉着她在夫家的日子好过了些,连忙吩咐春天去把三姑娘和四姑娘一起叫来。
李朝朝猜不出锦娘为何像是打了鸡血似的与自己嘘寒问暖,但吃惊归吃惊,面上却不露半分,态度如平常无异地回答了几个家常的问题。才说起此次的来意,“先前我身边的小丫鬟拜了靖王世子的药香局唐总司为师,不知祖母可知道?”
“知道的,你也是好福气,听说是你从外院的烧火丫头里找来的?”老夫人也觉得很新奇,李朝朝怎么会这么有眼光。
李朝朝笑道:“我之前是听说她有些蛮力,哪里知道有这本事。”
锦娘不冷不热地笑了笑,“要怎么说还是五姑娘有福气,现在连靖王世子都高看了妹妹吧,听说前阵子他还送了你一个宫里出来的御厨呢。”
“哦?”老夫人诧异了,“还有这事。”
“我今日来就是为了此事,不过二姐是哪里听来的不实传言。”李朝朝笑中带了冷意,“二姐可是自家人,怎么能道听途说,且不说我的名声和一个不相熟的陌生男子放在一起有什么影响,就靖王世子何等高贵的出身,就被姐姐这么一句话给辱没了。我和靖王世子非亲非故,他怎么可能送我个厨娘,根本就是唐总司爱徒心切,把靖王府的御厨送给她,但是我身边的小丫鬟说自己的月例自己都不够,哪里有本事供养个厨娘,所以托我借花献佛把人送给祖母,还请祖母不要嫌弃才是。”
老夫人一听,好奇地问:“哎呀,是宫里的厨娘呢?”
“是呢,之前在我们院子里呆了几日,我尝过她的手艺,做菜那叫一个好,听说以前是伺候过太妃的,会几道宫里秘制的养生菜式,对老人家最有益处了。”
李朝朝见到老夫人眉开眼笑,就知道此事成了,不过锦娘居然想以此来败坏她的名声,她又怎么能放过这小人!
她对锦娘冷冷一笑,“还忘记问,二姐到底是从哪里听来的这等混账话,若不是今日遇到了听你说,还不知道外人怎么看我呢!”
老夫人也露出不满的目光,“可不是说,也亏小五来了,你身为姐姐怎么连自己的妹妹也去捕风捉影,乱嚼舌根。”
李朝朝叹气,“祖母别生气,好在是个误会一场。”
老夫人现在越看李朝朝越顺眼,笑道:“还是五姑娘识大体。”
“多谢祖母您信了我,旁人自然不会再生事端的,那还请祖母把御厨留下,不然我就是有白张口也说不清了。”李朝朝恳求。
老夫人二话不说立即答应,被凉在一旁的锦娘暗恨地咬牙切齿,根本没机会开口,本来她和祖母有说有笑的,这李朝朝一来全给搅和了,反正有她的地方就没个好事。
正打算反击,春天领着三姑娘和四姑娘一起进来,众人又是一番见礼,老夫人因得了个御厨心里十分开心,看着下面的三个孙女也很满意,一扫前阵子的阴霾。
锦娘见时机刚刚好,连忙道:“几个姑娘都在,我也就不各自去请了,过些日子就是乞巧节,我请几位妹妹去家里做客。”
秀娘看她如此热情,心里有些吃不准这是为何,“乞巧节,我们还想着去街上逛呢。”
“那外面人又多又乱,还不如在府里小聚,我们府上离着主街又不远,就是想玩出门就是,而且除了咱们自家人外,我们府上还请了城里几个有名的公子……”
锦娘端着茶杯从氤氲的水汽中看去,“有蓝世子……”
没有表态的李曼曼几不可见地挑了下眼皮,锦娘见到,轻轻抿了口茶水,笑道:“还有咱们大姐夫,那日很多闺秀都去我们府上聚会,听说蓝夫人有意从中挑选自己的儿媳呢。”
秀娘心里慌乱了下,自从上次离开蓝府,她就再也没出过门了,看来再不加把劲,自己就要出局了。
“既然二姐都这么提议了,我们自然要赏脸捧场的。”秀娘端坐不住地问向老夫人,“祖母,我们可以一同去吗?”
老夫人笑了笑,“去吧去吧,那一日乞巧节,本来就不该拘着你们。”
李曼曼蹙眉,“就怕母亲那边不同意。”
秀娘连忙跑到老夫人面前,撒娇道:“祖母,你可要帮我们和母亲说一说。”
“哎哟,我这把老骨头都要被你晃散架了,你母亲病着她肯定不会去的,不过反正还有你们二姐在,她应该会放心的。”
秀娘一听笑得差点合不拢嘴,锦娘紧跟着道:“那日乞巧节的聚会是我操持着,祖母你就放心吧。”
一屋子里的人都乐得不行,李曼曼注意到只有李朝朝兴致缺缺,她巴不得这臭丫头不去,不过转念一想,又改了主意,问道:“小五,你怎么不说话?”
锦娘怪笑地看了看李曼曼,然后也跟着附和,“该不会还在生二姐的气吗?我方才是无心的,二姐可是诚挚邀请你去我们府上,乞巧节那晚大家都住在府上,客房都收拾出来了,其他人也都夜宿留下,到了晚上还有篝火晚宴,好不热闹的。”
李朝朝看了看锦娘满是阴毒的眼眸,又去打量李曼曼有些紧张的神情,淡淡一晒,“既然有这么多好戏等着我,我自然要去。”
她一语双关,一眼就瞧见对面两个人不自在的神情,上首的老夫人还被秀娘困着没察觉,可是秀娘早已发现了不妥。
这满屋子里的亲姐妹,每个人心头有不同的算计,出了永和堂,何妈妈听完李朝朝的话,有些奇怪,“姑娘既然看出这是个陷阱为何还往下跳。”
李朝朝一脸狡诈,“这次可轮不到她们来害我,而是我主动出手的时候了。”
------题外话------
啊啊啊啊,……我爱所有给我钻石和鲜花的姑娘们!
至于月票什么的……在我心里的地位还不如评价票。
不过快到月底了,你们留在手里也没用,砸向我,我也不介意!
哈哈哈哈哈……爱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