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嫂亲自把秀娘领进门,秀娘只身前来,身边连个丫鬟也没有。舒殢殩獍
秀娘只穿了身素净的衣裳,头上戴了根成色发旧的簪子,手里拿着东西跨进门来,见到李朝朝先是浅笑,然后腹地坐下地上前行礼,“给世子妃请安。”
李朝朝嘴角的笑意更加意味深长,也客客气气地上前扶起她,“三姐这是客套什么?我们都是一家人,难不成还让我叫你一声大嫂,由我给你行礼不成?”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李朝朝说到底也和从前的身份不一样了,她不仅是秀娘的妹妹,还是当今圣上册封的世子妃,她若是连这点忍耐力都没有就爆发了,传出去丢的可是蓝翎羽的人。
李朝朝是不在乎名声的,却绝不会做出让蓝翎羽难堪的事,有些事撕破脸了反而落了一手血腥,反而笑呵呵地却更是杀人于无形。
她向来知道这个道理,并不觉得妥协和忍耐,但如今看着本分又乖顺的秀娘,不由叹道怕是秀娘就是吃准了她这个心思,才会如此如此行事。
秀娘甚是规矩地起身,“今时不同往日了,你是堂堂正正的世子妃,我哪里是你什么大嫂。”
她把手边的礼物放在桌子上笑道:“不过好在妹妹还记得我这个姐姐,说来惭愧,以前我做的那些糊涂事,就本不应该出现在你面前的,只是听说你身子病了,昨日又见你对我并不曾有怨愤,让我心中焦灼,既懊悔往日对你所做的那些不堪的事,又心疼你自己在府中连个体己的人都没有。”
秀娘面露诚恳,声音缓缓的煞是低沉悦耳,好似泉水从心间流淌,让人能耐下心去倾听。
她连叹气都是那般自然,没有过多的表演痕迹。
秀娘叹道:“妹妹若是计较以前的事,我是半句怨言也没有的,你打我骂我也都应当,只是姐姐这几年也是看明白了,只求你给我个机会,让我还能继续做你的姐姐,为以前的事恕罪。”
李朝朝见秀娘陈词恳切,心里隐隐发笑,其实若没有昨日秀娘掐了小虎子那一下,她说不定还真能相信秀娘这两年改了心性。
李朝朝并不会读心术,但她这三生三世见过太多人,也斗过太多人,她不是恶意猜测,而是人的心态一旦堕入深渊是很难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
尤其是秀娘,绝不会那么圣母,又经历了那么多磨难,怎么可能会来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就算她就是把心掏出来,她也绝不会相信这样的人。
李朝朝从来都是个硬心肠。
既然秀娘装贤惠,她也就不承让了。
李朝朝眼里的笑意深深深几许,淡淡笑道:“既然三姐已经看开了,就不必把以前的事放在心上。不说以前咱们本就是一家人,以后更是蓝家的媳妇,只要我们守本分,没人说咱们一个不字的。”
秀娘忽然露出感激的神情,眼睛亮了亮,但又很快黯淡下来。
李朝朝看着秀娘表演都觉得神奇,果然是时间磨练人啊,以前秀娘是把所有的心思摆在脸上,但现在却练就了心里想的是一样,脸上露出的是另一样的本事。
她都忍不住竖起大拇指了。
秀娘自嘲地笑笑,“我哪里是什么蓝家的媳妇,我不过是蓝滕安的一个小妾,老妈子,或者是个丫鬟,什么都可能,就绝对不可能是正室。”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看李朝朝,“说出来妹妹可别笑话我,我不知道多羡慕你的眼光好,难怪你当初看不上蓝滕安呢,我还当你是瞎了眼,我那会子只觉得蓝滕安是这世上最帅气的男子,非他不嫁的,后来我嫁过去啊才发现自己错的离谱,这个男人不仅可恶还是个人渣,让我做牛做马的……”
李朝朝神色淡淡的,秀娘仔细地观察她的表情,哪怕李朝朝稍稍露出那么点走神,就立即不自在道:“瞧我说这些干什么,你又不爱听的,你可别当我是和你抱怨什么,我也是好久没个说话的人,想和你叙叙旧,就不知不觉地说了这么多。”
李朝朝给秀娘倒了杯茶,“喝点水润润喉咙吧。”
秀娘握着那氤氲的茶水,忽然声音发涩地哽咽,“我现在才发现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她的眼泪啪嗒啪嗒地掉进茶水里,像是为了掩饰自己的窘状,秀娘慌乱地低头喝了口。
任谁看到秀娘那副可怜兮兮又不做作的样子,都我见犹怜吧,至少春丽和春嫂都已经忍不住动容了。
此人真的是曾经那个嚣张跋扈的秀娘?
太不可思议了!
李朝朝抿了抿嘴角,“只可惜我们紫苑分出侯府,一些事怕是帮不到三姐了。”
她把秀娘的路封死,也绝不会落人口舌。
李朝朝道:“既然大哥这般对你,不如就早早的离开他,你还年轻,去哪都能过舒心的日子,你瞧姑奶奶自己一个人不也畅快,不然我替你向二夫人说一说,若是需要赎身,我这还有些银两!”
秀娘低着头眸光里乍现阴冷,李朝朝这招将军还挺狠的,一点也不上当呢。
她忙挥退了眼泪,强作笑意,“不用的,我知道妹妹一番好意,其实大少爷脾气古怪,又爱折磨人……”
秀娘咬了咬下嘴唇,可以压低声音凑到李朝朝面前小声道:“还有他那方面也不行以外,我忍一忍就过去了。”
李朝朝几不可见地挑起眉梢,这连着两世蓝滕安的床上功夫怎么就没个长进呢。
秀娘垂头苦笑,“其实我最舍不得的就是小虎子,你昨天也看到他了多可爱,他现在也离不开我的,反正嫁谁不是嫁,而且就我这样的身份,离开这里到别人家也不过是个妾,在这里有吃有喝不用愁,虽然前两天日子苦了点,但好在是挺过来了,以后就是苦尽甘来,我也没什么别的企盼,只求着以后蓝芷霖再娶能对小虎子好点就行了。”
她的手指摩挲着杯子,目光有些呆滞,真实地说出心路历程,实在很难不让人动恻隐之心。
李朝朝垂下头深深地叹了口气,落在别人眼里也许是感叹秀娘的不幸,只有她自己知道秀娘的心是彻底没救了。
以前的事她并不想和秀娘计较,因为秀娘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惩罚,只是她没从这惩罚中吸取教训,反而越来越烈,那么她绝不会心慈手软。
“三姐若是想通就好,只可惜我没什么能帮得上忙的。”李朝朝也大吐苦水,“我这身子也不经用,三天两头的病着。”
“说起来也是呢,怎么昨天还好好的,今日就病了,若不是知道你不计较的性子,还以为你故意躲着我呢。”
秀娘嗔怪道:“若不然再换两个大夫瞧瞧,还是要把身子养好才是,之前就听说外面的风言风语,还担心你受了她们说三道四心里不郁结才落下的病。”
李朝朝笑问:“姐姐可是听到什么?”
“她们都和我说你是悍……”秀娘摆摆手,“别人不知道难道我还了解你,就说以前的事你都不计较,断然不会是那样的人!”
她说着也就不再拘谨,甚至拉着李朝朝的手,家长里短地说起这几年的经历。
李朝朝大多数的时候就是静静地听着,看着秀娘不打眼底的笑意,只偶尔接两句话。
这时,秀娘忽然像是想起什么,拍了拍额头,笑道:“瞧我光顾着说话,都忘了给你带了件礼物。”
她站起来把桌子上的布包打开,然后说:“我寻思着你离家两年,个子应该也和以前差别不大,知道我来此会见到你,我就连夜给你缝制了件新衣,你穿穿看看吧。”
秀娘把包袱里的衣服拿出来一抖,“你看是上好的苏绣缎子,你穿穿看合不合身。”
之前春嫂听到院子里有动静就出去了,屋子里只剩下春丽在旁边伺候着,李朝朝被秀娘拉起来,就把衣服往她身上比量,“我瞧着挺合适的。”
秀娘敏感地看了眼李朝朝,目光里透着受伤,然后把衣服收回来,尴尬地笑笑,“我知道你成了世子妃什么料子也不缺,但这也是我的一番心意,若是你嫌弃这花色陈旧,你就压箱子底吧。”
李朝朝看着秀娘这么坚持,笑道:“怎么会嫌弃。”
“那你就穿上给我看看,若是不合适我再拿回去给你改。”秀娘笑看着李朝朝,就听她怎么回答。
李朝朝能看透秀娘的心,秀娘经历了这么多也早也不是当初鲁莽的女子,她更是能猜透李朝朝想什么。
两个人彼此相识的笑着,各自知道对方的花花肠子,未必能在此刻决出谁更胜一筹,却也是谁装到底谁就是赢家。
春丽忙上前把衣服拿过来,赞叹地摸着那针线角,“三小姐这针线活越发的好了,奶奶您看这细密的针脚若不仔细看根本摸不出来呢。”
她把衣服从上到下地摸了个遍,确定里面没藏了什么针之类的,方笑道:“我瞧着奶奶穿肯定好看。”
秀娘把李朝朝的谨慎看在眼里,好笑道:“你们奶奶出水芙蓉一样的人物自然穿什么都好看的,你快快带她换上,穿得鲜艳一点才有精气神。”
春丽看了眼李朝朝,李朝朝就笑道:“既然如此,三姐就坐着喝茶,那我就先去换一下衣裳。”
李朝朝不推辞,春丽也跟着上前,两个人到了屏风后,春丽低声道:“奶奶,这衣服不会有问题吧?”
李朝朝低声笑笑,“我那长了心的三姐不会那么傻。”
既然秀娘想让她换衣服,那肯定是另有目的,她是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露出马脚的。
李朝朝很快换好衣服,故作放轻了脚步从屏风后探出头,就见秀娘背对着她站在自己的梳妆台前,她微微眯眼,笑道:“三姐,你这衣服确实做的别致,很是用心。”
秀娘神色如常地回过头,看到李朝朝穿着那身水粉荷叶袖的长裙,眉开眼笑道:“我就说你穿这一身定是倾国倾城了。”
李朝朝却笑着不动声色地走过去,“还是三姐的手艺好。”
秀娘苦笑地伸出手,“都是练出来的,以前在家我也是什么都不做,现在不做也不行了。”
李朝朝见她手掌中全是老茧,低着头想了想,秀娘刚才在看什么?
“我也不能白拿了三姐的衣裳……”李朝朝笑道:“我若是给三姐银两,你又会多想我是不是瞧不起你,我瞧着三姐这双手还是需要擦些胭脂水粉,我知道艳骨坊有一套绝版的护手霜,等我派了帖子,请他们的老板送一套去你房里,只是希望姐姐别嫌弃才是。”
秀娘听了受宠若惊,“怎会嫌弃,谁不知道艳骨坊如今在大元都有名,只是……”
她疑惑地看了李朝朝两眼,“你可知道那老板是谁?”
李朝朝笑笑,“是已经离家的二哥,我到京城后也和他联络过几次,这个忙他必然会帮的。”
秀娘见她也不隐瞒,也就不再开口问。
李朝朝若有所思地看了看自己的梳妆台,“其实本该送姐姐一些金银首饰的,只是我这些都已经用过了……姐姐若是不嫌弃,你告诉我喜欢哪样的花样?我再让人打一副来送你。”
秀娘连连摆手,“可使不得,我哪有那好命带这个,若是有好的,少不得被蓝家那姐妹俩给抢走了,我头上这个已经足以了。”
秀娘多看了两眼梳妆台上李朝朝的发饰,目光里透着羡慕,“不过这根木簪子……看着很是眼熟……”
她把蓝翎羽送给李朝朝的那根铁木簪子拿在手中细细地看了两眼,“我记得当时在蓝家过七夕的时候你就戴了这簪子,该不会那时候你就和世子两个人……”
李朝朝笑而不语,秀娘这记性倒是不错。
秀娘心里冷笑,原来李朝朝和蓝翎羽两个人那时候就有一腿了,贱货!
然,面上不显,她羡慕道:“世子对妹妹可真好!我们是羡慕不来的。”
“哪里,这个小玩意是我自己买的。”
秀娘不信,她垂着头把玩着发簪上的兰花,眼中闪过一道诡异的光,“这么不值钱你怎会买这个,而且还这么宝贝地收到现在。”
李朝朝笑笑,“原也不是值钱的东西,只是带了有感情罢了。”
“是这么个话。”
秀娘把手中的簪子放到盒子里,又拉着李朝朝到一旁问:“听说母亲快不行了了,你有去看过她么?”
李朝朝意外地挑挑眉,“姐姐听谁说的?”
“还能有谁,蓝滕安呗。”秀娘的目光中透着冷意,“我知道其实你对她也是不上心的,放心我也只是问问,她若真死了也算是老天开了眼了。”
李朝朝笑而不语。
秀娘见她不接话尴尬地笑笑,“瞧我又忘了,都说好不提以前的事,时候也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
李朝朝要起身相送,秀娘忙拦着,“你身子骨不好,就在屋里呆着吧,我空了在来看你,只要你不嫌弃就好。”
李朝朝笑笑,“三姐有空常来就是,就怕你现在身份不方便,来我这反而给你添麻烦。”
秀娘碰了个软钉子,只笑着退出房门外,李朝朝让春嫂把她送出去,自己则回到屏风后由着春丽把身上的衣裳脱下来。
春丽道:“奶奶就不该给她这个好脸。”
“伸手不打笑脸人。”李朝朝把衣裳换下来,笑道:“她是吃准了我不会发难于她,若是我不见她,甚至冲她有一丝的不满,明日她就能到处嚷嚷去。”
春丽皱皱眉,“她确实是能做得出来,反正咱们不和她来往就是,奴婢就不信她还能耍出什么花样。”
她把衣服捧在手中,“这衣服奴婢虽然看不出什么问题,但还是想个法子处置了才是。”
“那就烧了,以后秀娘问起来就说被老鼠咬了。”
春丽笑笑,“还是奶奶聪明。”
李朝朝走到梳妆台前翻看自己的东西,“你来瞧瞧可是少了什么东西?”
春丽抱着衣服过去查看,李朝朝的首饰都是春丽在打理,都是有记录的,她看了一遍摇摇头,“不曾少了什么,都还在。”
李朝朝则点点头,若有所思地把玩着刚才的那根铁锈木簪子,春丽看向她,也不无疑惑道:“奶奶,这秀娘和以前不太一样了,难道真改了性子?”
“呵呵。”李朝朝淡笑,“我倒是希望如此,就怕有的人是不掉棺材不落泪。”
她话音刚落,春嫂又走进来,“奶奶,三小姐已经送走了,侯府的扇姨娘来了。”
李朝朝不由笑道:“今个儿是什么日子都一起来了,去请吧。”
未几,小扇穿了件枚红色的长衫走进来,“我听说世子妃病了,就来瞧瞧,可是等了半天,没想到世子妃这处人还不少呢。”
李朝朝见小扇一副春风得意的样子,莞尔道:“你今个儿到是得空。”
“可不是得空!”小扇也不和李朝朝见外,两个人之间有了默契,也就没了往日嫉恨,“那位三夫人被相府的人请去了我能偷偷溜出来。”
李朝朝听到相府二字,笑意加深。
小扇神秘兮兮道:“我可是听说了,咱们八少爷把相府那位刁蛮千金给霸王硬上弓了。”
“哪里听说的?”李朝朝有些懒懒地靠在软榻上。
“外面可都传遍了。”小扇撇嘴,“为这事侯爷都恼了和倪氏都吵了好几次。”
李朝朝笑笑,“那就恭喜你了。”
小扇撇嘴,“恭喜我什么呀!”
小扇也是官宦女子出身,知道后宅里的明争暗斗,她算是知道自己是绝对斗不过李朝朝的,当初虽然恨李朝朝让自己跟了一个可以当自己爹的男人,但也总比卖出去好,而且知道两个人的目标一样,只要有联盟就可以翻身做主人。
只是当初李朝朝说不和自己合作,凡事都靠自己本事,她觉得这不现实,才不得不登门拜访。
正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李朝朝是知道这个道理的。
小扇东拉西扯着不说,李朝朝也绝不会主动问。
小扇道:“你猜我刚才进来的时候看到谁了?”
李朝朝挑眉看她一眼,“我三姐刚从我这出去。”
“哪啊!”小扇哼了声,“我瞧见宁青鸢来找青瑶了。”
李朝朝颇为意外地看了眼春丽,春丽忙道:“春嫂说了,宁青鸢找青瑶有点事,也没放她进来,只让青瑶出去见了她。”
李朝朝几不可见地蹙了蹙眉头,小扇见状笑道:“你就任由她们俩胡来?”
“也许她们只是姐妹情深叙叙旧呢。”
小扇也不拿自己当外人,啐了口,“去她的姐妹情深,青瑶那个贱人!决不能让她和宁青鸢再来害你!”
果然大家的身份变了,立场也跟着不一样,李朝朝笑而不语。
小扇见李朝朝不说话,就有些着急,若是李朝朝不松口,接下来的话她还不好说了。
“不若我帮你把青瑶和宁青鸢给解决了?”
李朝朝斜睨她,“不用,让她们自生自灭就好,你自己还一堆事哪能让你动手,我也没什么可帮你的。”
小扇这算是听明白李朝朝是故意打马虎眼的,不由磨了磨牙,“李朝朝,你可真够坏的,我也不和你绕弯弯了,实话和你说我近日来是想请你帮个忙的。”
李朝朝这才挑眉,小扇还是没忍住先开口了。
“虽然我们之前说好不做盟友,但咱俩有个共同的敌人就是倪氏啊,只要你帮我,你的事我绝对不会袖手旁观的。”
“小扇……三夫人可很是疼世子,她怎么可能是我的敌人?”李朝朝笑道,“我也没什么需要帮忙的,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李朝朝!”小扇急得跺脚,“我知道你不和我交底没关系,但是我这次真的是请你帮帮我的。”
李朝朝笑看她了两眼,“只怕我无能为力。”
小扇咬了咬牙,“你若是肯帮我,我就告诉你一个秘密!”
她也不管李朝朝听不听,抓着她的肩膀凑过去嘀咕了两句,李朝朝的手微微一顿,脸上的神色变了又变。
春丽不知道小扇说了什么,但却从来没见过李朝朝露出这样的神色。
但也只是一瞬间的变化,在小扇抬起头时,李朝朝也就收好了情绪,笑道:“你又怎么知道的?”
“哼,你当窦姨娘为何突然帮我?”小扇冷笑,“她之前那么受限于倪氏,一定是有什么把柄,见到我去搅和就忽然和我连成一线,若是她当真恨倪氏早反抗了,我就想着不对劲就派人查了查,虽然没什么实质的证据,但此事绝对不会有错。”
小扇又道:“其实只要把倪氏拉下马,窦姨娘不足为惧。”
李朝朝定定地看了两眼小扇,“你想让我帮什么?”
小扇见李朝朝松口,冷冷道:“我要个孩子!”
这点李朝朝就颇为意外了,小扇垂下眼帘,“倪氏让窦姨娘给我灌了红花水,其实我知道窦姨娘为什么和我合作,我生不出孩子,也对她没什么威胁,只要把倪氏搞死,我也不会有什么威胁,可是她不知道我也知道她的死穴,呵呵呵呵……”
小扇阴冷冷地笑个不停,“如果世子妃让我一索得男,我愿意为您效忠。”
李朝朝笑了笑,每个人都有自私的一面,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到了晚上,滚完床单,蓝翎羽把李朝朝抱在怀里,他回来后得知秀娘和小扇都曾经来过,冷着脸捏着李朝朝的下巴,“和她们那般客气做什么?”
“自然有用处。”李朝朝笑着咬他的手指,“恶人之所以为恶,就是一把双刃剑,倪氏想用她们来对付我,我也会利用她们砍断倪氏的尾巴。”
她忽然转了个身骑在蓝翎羽的腰上,“今日小扇告诉了我件事。”
“嗯?”蓝翎羽心不在焉地摩挲着李朝朝的双腿内侧,“说来听听。”
李朝朝俯下身低声道:“小扇怀疑当初你母亲是窦姨娘害死的。”
蓝翎羽的手指一顿,目光幽深了起来,“她找到证据了?”
“你也有所怀疑?”李朝朝诧异,从来没听过蓝翎羽提起过。
蓝翎羽点点头,“只是没证据,我想应该是倪氏销毁了什么,若不是她抓住了窦姨娘的把柄,这些年她怎么那么乖觉地听倪氏的话。”
“没证据就难办了,不过窦姨娘好对付,倪氏却很是狡猾。”李朝朝狡黠地笑起来,“其实我们到是可以利用窦姨娘给倪氏定个谋害的罪名。”
“嗯,此计可行。”蓝翎羽点点头,“但是现在局势有些微妙,任何府中不能出现地点差错,就是家中老人都不能死一个。不然很容易引起轩然大波。”
李朝朝道:“我明白,倪氏确实还不是死的时候,而且杀死她很容易,现在我就可以让陈凡取了她的人头。不过这也太便宜她了,我早就想好把她的生活搅得天翻地覆,让她不想活下去,但死又死不成,绝对不会让她有半天好日子过!”
蓝翎羽点了点她的鼻子,“你是打定主意让蔺兰嫁进来了?只是我接到消息倪氏今天去相府似乎不太想结成这门亲事。”
李朝朝冷笑,“是她不想就不想的么?”
她凑到蓝翎羽耳边嘀咕了两句,蓝翎羽笑道:“我怎么就喜欢你的坏呢,如此一来,倪氏可就等着自己的儿子娶媳妇吧。”
两个人笑着滚成一团,蓝翎羽笑道:“我还担心倪氏让二房那些人进来是给你添麻烦的,看样子她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不过你打算怎么应付你那个姐姐?”
李朝朝笑笑:“我向来没什么骨肉亲情,她若是不安分,我也不必她客气。只是我现在还没空搭理她,先给你弟弟添一房亲事才是要紧的。”
蓝翎羽抱着李朝朝亲了亲,“一切都听娘子的!”
自从蓝翎羽下令紫苑不得有外人进入,李朝朝彻底闭门谢客,秀娘吃了几次闭门羹也就不再来,只是这日却命人送了帖子来说是小虎子三周岁的生辰。
李朝朝等蓝翎羽回来后,两个人商量了一番就一起去了侯府。
这次小虎子的生辰宴会就摆在静心堂后面的一处竹林里,竹林处分两处幽静,男女各一边而坐,秀娘作为主客宴请众人,见到蓝翎羽和李朝朝一起前来就笑着把李朝朝迎走,蓝翎羽则被蓝滕安拽着到另一旁喝酒。
男女席隔着竹林,影影绰绰,看的并不真切。
李朝朝到了席间才发现竟然锦娘也在,除此之外蓝杜若和二房的两个姐妹都在。
“今日可没什么长辈,咱们就不要拘谨。”
秀娘招呼李朝朝,“我听夫君说二姐也在京城,所以就请了她们一起过来热闹,咱们姐们三人可是许久不曾坐在一起吃饭喝酒了。”
一旁的几个蓝家小姐觉得有些无趣地撇撇嘴,然后蓝杜若招呼着两个妹妹去找小虎子玩闹。
姐妹三个人坐在一处,锦娘冷冷地看了两眼李朝朝,“我怎么敢和县主高攀做姐妹。”
李朝朝笑笑,“无妨,那你就叫我县主或者世子妃即可。”
锦娘大怒,“李朝朝你不要得寸进尺。”
“姐姐这么说,我自然没有反驳的道理。”李朝朝可不是个软柿子让你捏。
秀娘连忙打圆场,“我们姐妹之间许久不见,怎能一见面就吵,二姐你也真是的,朝朝现在身份不同往日,你作为姐姐的也该和善点。”
锦娘皮笑肉不笑地看着秀娘,“你还真是会巴结她,以前你可是横竖看不上李朝朝。”
秀娘笑笑,“过去的事都过去了。”
李朝朝坐在一旁,既不喝酒也不吃菜,只目光淡淡地侧过头看了眼竹林对面的人。
蓝翎羽和蓝芷霖,蓝滕安,外加蔡牧之四人坐在席间喝酒,有风吹过,竹叶在沙沙响动。
也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李朝朝的视线,蓝翎羽忽然抬起头,两个人隔空互相看了彼此一眼,其他人也有触觉地回过头,四个男人齐齐地望着那身淡漠的李朝朝,她就如竹中仙子般静若处子。
四个男人的脸上各有不同,唯有蓝翎羽知道李朝朝在想什么。
算算时辰,也该差不多到了。
蓝翎羽忽然端起酒杯,垂着眸抿了一口,朝朝从来都是一个先发制人的女子。
他们早就知道这必然是个鸿门宴,那么就先吃朝朝这壶酒吧!
他的酒刚咽到肚子里,有人就如天外飞仙般从上空扑腾腾落下来。
所有人都吃了一惊,不知道这处竹林怎么会有人跑出来,就在以为是什么杀手时,就见一少女穿着火红的胡服,窄袖窄裤,手握长鞭哗啦啦一甩,看到那四个男子坐着的地方,怒目而斥,大喝一声:“蓝芷霖你个王八蛋,你以为你躲在侯府里不出门,本姑娘就抓不到你这只缩头乌龟了吗?那日亲薄了本姑娘居然连个屁都没有就跑了!居然还到处宣扬不娶我,我现在就扒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切了你的命根子给我爹泡酒喝!”
众哗然!
蓝芷霖嘴里的那口酒直接给吓喷了,长鞭应声落下,他们面前的桌子顿时四分五裂!
三个男人全都跳开,唯有蓝翎羽一脸淡漠地继续坐在位置上,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他淡定地把嘴边的酒喝下,遥遥地望向李朝朝,眼眸里全是赞许:娘子,好计策!母老虎上门来,蓝芷霖就是不想娶也得娶了!
众人都被突如其来的蔺兰吓了一跳,唯有满腹心事的秀娘把蓝翎羽和李朝朝的表情看在眼里,好啊,她还没出手,李朝朝就来个先下手为强!
该死的女人居然打乱她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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