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还未亮。舒残颚疈
诸葛无尘一回到无尘阁,便被一屋扑面而来的酒气熏得皱眉,楚荞趴在桌上睡着,白二爷趴在她的手臂睡得四仰八叉,并传出规律的呼噜声。
他轻步进门,开了窗户以便散去一室的酒气,将白二爷拎起放到一边,伸手将烂醉如泥的楚荞抱起放到床上,起身欲走,却又被她抓住了衣袖。
他定住,默默在床边坐了下来,轻轻伸手拔开女子颊边的乱发,细细端详着她恬静的睡颜,而后无奈叹息一声。
她并非是贪杯之人,不可能无缘无故喝得这般大醉灞。
这满屋独属于十里香才有的酒气,已然无声告诉了他所有的一切。
天光大亮,楚荞头疼地睁开眼,看到不知何时已经坐在床边的男人,愣了愣,半晌方才出声,“你回来了。”
“嗯。”他点了点头,静静地望着她,似是等着她开口说什么潸。
楚荞抿了抿唇,想要问起在十里香看到的事,却最终又咽了下去,他不对她明说,自有他的顾忌,即便此时问了,他也未必会说。
诸葛无尘见他半晌未开口,起身朝门外的仆人道,“传早膳吧,把醒酒汤一道送来。”
楚荞揉了揉头疼欲裂的额,起身下床,洗了把脸,让自己晕乎乎的脑子清醒了几分。
就在她洗漱的空当,仆人们已经陆续送来早膳,诸葛无尘一边盛着粥,一边漫不经心道,“十里香的酒虽是不错,你也不该贪杯成这般。”
楚荞一愣,他知道她在十里香,自然也该猜出她应当是看到了他与大燕三皇子见面的场景。
她依旧不语,只是静静上前到桌边坐下,淡淡道,“下次不会了。”
“怪我没告诉你,我在十里香见燕南飞的事?”诸葛无尘直言问道。
楚荞低眉喝粥,不看他,只是淡淡说道,“我一直以为我们之间是没有秘密的,也一直以为我对你是足够了解了,那一刻我才发现,其实我没那么了解你。”
她所了解的,只是十年前那个谦谦如玉的少年,对于眼前这个男人,她不知道这十年又将他改变了多少。
“二皇子是秘密前来,我不便向任何人透露行踪。”诸葛无尘替她夹了菜,平静说道“近些日有不少大燕人在京都城内,其中不乏有宸亲王府的人,若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你暂时不要出府走动。”
楚荞抬眼望了望他,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这一次,听我的话可好,不要再随便出府。”他再度郑重叮嘱。
楚荞抿了抿唇,道,“我知道了。”
两人便陷入沉默,直到早膳结束也没再出声。
“王爷,属下有事求见!”门外传来侍卫的禀报声。
诸葛无尘望了望她,放下碗筷,“我出去一下。”
“嗯。”
直到楚荞吃完,诸葛无尘方才从外面进来,她淡淡朝外瞥了一眼,侍卫还候在园门口,似是有什么急事等着他出府。
“我有事要出府一趟。”诸葛无尘进来,换了外袍,朝她说道。
楚荞头也未抬,淡淡应声,“嗯。”
诸葛无尘走到门口,侧着头望了她许久,又走近桌边来,“晚上,等我回来用膳。”
她点头,没再说话,也没提醒他今天是什么日子。
诸葛无尘一走,无尘阁归于安静,安静得甚至有些冷清。
她唤来仆人撤下早膳,便窝在榻中看书,直到过了午后,宿醉的白二爷方才起床,好一番梳洗,又特意好心情溜到花园折了支最艳的海棠回来。
“荞荞,生辰快乐!”白二爷一个帅气的空翻,抱着花落到她手中的书卷,双爪捧着花递到她面前。
楚荞愣了愣,接过花嗅了嗅,“跑外面折支破花就想打发我?”
“什么叫破花?爷可是在万花从中精挑细选来送给你的。”白二爷信誓旦旦地辩解,小眼睛笑得格外春光荡漾“当然送得不只是一只花而已?”
楚荞秀眉微挑,打量着今日穿得格外妖艳的白二爷,它竟然穿了一身风/***的大红,上面还有金丝镶边,妖艳中又透着贵气,着实让人眼前一亮。
“那还有什么?”
白二爷偷瞄了她一眼,羞涩地笑,“你知道的。”
楚荞头疼地皱了皱眉,手一翻连书带鼠一起肿到了案几上,骂道,“没新意。”
于是,白二爷每年一度的执着献身,再一次被无情拒绝。
只不过,这一次他们没有痛心,慢慢从书下爬出来,优雅地理了理身上的小袍子,站在案几上,道,“好啦,爷只是看你一脸郁闷,逗你开心一下而已。”
她现在是师傅的,虽然只是师傅的转世,可它也不能那么没义气地来挖墙角,虽然它这么多年一直没挖动过。
白二爷从奔回耗子洞,把自己珍藏许久的猫眼石捧到楚荞面前,“这个,喜欢吧!”
楚荞挑着眉打量了半晌,道,“看着有些眼熟,好像在哪见过?”
“好吧,是燕祈然以前给你的,你没要,爷顺来手带走了。”白二爷说着。
楚荞微愣,这才忆起在宸苑之时,确实见过这颗猫眼。
白二爷见她发愣,忽然觉得自己这东西送得不太合适,她已经离开了宸亲王府,自己还拿跟燕祈然有关的东西来送,将猫眼石往怀里一抱,急奔回耗子洞,又从自己的小行礼中扒拉出一颗黑珍珠,奔回来,“刚才拿错了,送你这个。”
楚荞接过,唇角微勾,“难得你还记得。”
在西域这么些年,也只有白二爷和沁儿会记得每年恭贺一下她的生辰,沁儿如今应该是回了大宛了,今年怕是没有那个幸运收到她的生辰礼物了。
白二爷坐在案几边上,小肥腿一下一下的晃悠着,扫了一眼空寂的屋内,问道,“他没回来吗?”
“回来了,又走了。”楚荞淡淡道,伸手又拿回书卷,继续用它来打发时间。
白二爷盯着她望了半晌,安慰道,“他是真的要忙,又是辅政大臣,又要应付宸亲王府那些精明的密探,总是要费心费力的。”
“嗯,我知道。”楚荞微笑,笑意中却又透出几分落寞。
白二爷张了张嘴,想要安慰的话,不知该如何往下说。它想,诸葛无尘可能是记忆没有完全恢复,所以也忘了楚荞今天生辰,自己是不是有必要去提醒她一下。
毕竟,楚荞这些年的生辰都过得太过冷清,冷清得到她自己都快忘了这回事。
晚膳之时,诸葛无尘并没有回来,无尘阁只有她和白二爷,白二爷恐她觉得冷清,在饭桌上又是跳歌,又是跳舞,各种耍宝献艺。
只是,它的欢乐,却让这无尘阁更加冷清的可怕。
用过晚膳,楚荞早早睡下了,睡得迷迷糊糊被人从床上抱了起来,正欲睁眼,便听得那人出声,“别睁眼睛。”
是诸葛无尘的声音。
“怎么了?”她虽然心有疑问,却真的没有睁眼。
他低笑,给她套上外衣,裹上斗蓬,抱着她出门,“带你去个地方,等到了再睁眼。”
她没有睁眼,任由他带着自己出门,上马,听着耳边夜划拂过的声音,心也不自主的随之飞扬。
大约骑马走了一刻钟,诸葛无尘将她抱下马,道,“到了。”
楚荞睁开眼,自己正向处静寂黑暗的湖边,一时有些不明白他要做什么。
“阿荞,生辰快乐。”说话间,男子长袖朝着湖面一拂,流星般的火光飞了出去,黑暗的湖面瞬间被点亮,化作一片灯得海洋。
楚荞愣了愣地瞧着眼前的一幕,看着那一盏盏花灯点燃,随即缓缓从湖面飞向夜空,美得让人惊叹。
“我以为……”
“以为我忘了?”诸葛无尘笑道。
楚荞无言,望着被照得有如白昼的湖面,似乎这十年的冷清,都被这一夜的灯火所温暖。
诸葛无尘自袖中取出一只精美的琉璃钗,捧到她面前,道,“阿荞,你可还愿嫁给我?”
ps:不要急,祈然快出来了。
感冒头晕脑胀的,怎么写怎么卡,我最近真是衰神附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