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期是六天之后,依楚荞所说的归来之期估算脚程,三天之后她必经白野。舒榒駑襻
因着岐州忙于准备她的婚事,她谁也没带孤身而去,金武卫右卫奉命有心要置她于死地,势必在白野已经布了天罗地网。
纵然楚荞一向心思机敏,身手过人,可毫准备对这么多狡猾残暴的金武卫右卫,她根本毫无胜算。
凤缇萦一边收起信件,一边疾步穿行在园子里找人,一边吩咐道,“你拿着信,立即请人快马送到王上手里,还有让人送信去齐通知左贤王。”
“是。”送信的人知道状况紧急,连忙接了信跑着出了王宫妍。
但是,即便这信送到燕胤和诸葛无尘,他们再赶回来,也赶不及去白野阻止这场暗杀,此时岐州她能想到的只有两个人,花凤凰和泷一。
花凤凰奉命暂管军务,若在这时候离开,大燕再在这时候出兵,主帅不在,岐州便也会岌岌可危。
这时候想要救出楚荞,又要防止大燕趁机出兵攻占岐州,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凭她满腹聪敏,此刻也想不出两全之法来疃。
泷一正在自己的院落里练武,看到疾行而来的凤缇萦,顿时收剑入鞘,“凤姑娘!”
“随我去一趟锦州,有人要杀楚荞。”凤缇萦直言道。
泷一闻言面色微变,立即道,“何时动身?”
“已经让人备了马,我这走。”凤缇萦沉声道。
两人一道出了王宫,泷一却有些担忧道,“还是我去,凤姑娘留下吧!”
境况凶险,金武卫右卫那些个个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凤缇萦又不似花凤凰和楚荞那般身手过人,若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他便是万死难赎其罪。
“事情都到这份上了,还管那么多?”凤缇萦说着自己自己上马,一扬鞭风一般地飞驰而去。
多一个人,就多一份胜算。
楚荞是因为他们才卷入其中,如今在她生死攸关的关头,她又怎么可能只在这里干等。
泷一赶紧上马跟了上去,快马追上凤缇萦,“就算找到了夫人,凭咱们三人之力,也对抗不了金武卫整个右卫营。”
“我到白野打探虚实,你先去锦州寻人,只要能挨过一天,燕胤和右贤王就会赶来。”凤缇萦一边打马疾行,一边说道。
这些人奉大燕皇帝旨意前来暗杀楚荞,一次不能得手,还有第二次,必须一举除了干净,以绝后患。
楚荞三天以后经过白野,他们必须赶在她到达白野之间找到她,可是此去锦州便要三四天的路程,她多年不曾骑马,恐怕也没有那个体力及时赶过去,故而只得与泷一兵分两路行事。
一来,泷一身手过人,快马赶到锦州应该不成问题。
二来,即便这个人跟在楚荞身边五年,她总认为他还是与宸亲王府脱不了干系,如果她不在跟前,他自会设法动用宸亲王府的关系早些寻到楚荞,或者通知宸亲王燕祈然,如此以来,也能让楚荞更多了几分安全的胜算。
“好。”泷一满心感激道。
“找到她,不要让她走白野,第四天我若赶来的人会合就以信号烟为讯,前后夹击,除了这些祸患。”凤缇萦一向沉静平和的眼睛,精锐慑人,侧头望了望泷一,催促道,“事不宜迟,你先走!”
可是,她考虑了那么多,却将是将自己放在了最危险的境地。
白野,是一座不大的城,也是隔绝西楚的最后一道屏障,占尽地利之便。
凤缇萦多年与深宫那些居心叵测的人打交道,多少也是了解大燕皇帝这个人的心机,他秘密派了金武卫右卫到白野说是镇守,实则是为截杀楚荞。
那么,白野城的守军也自然是会配合他们的行动。
他们一心想要置楚荞于死地,那么就算楚荞不到白野出现,他们也会前往锦州行动,燕胤和哥哥要想自这里将楚荞救出去,就必然得攻下这座城,与这里镇守的守军和金武卫右卫军交上手。
可是情况紧急,白野城又历来占尽地利之便,要想一举攻城救人,她就必须赶在燕胤等人赶来之前摸表楚城中的兵力布署状况,再传消息给他们,然后三方齐动,一起动手。
进入白野城之前,凤缇萦改头换面,化妆成满脸麻子的村姑混入城中,暗中走方白野城中绘制地图,以及城门守卫兵力,和兵营所在位置,第一时间请人带着地图出城去等待燕胤等人的到来。
她相信只要地图和兵防图到了燕胤手中,他和哥哥联手拿下白野城不在话下,可是最让她的忧心的金武卫右卫营的人。
金武卫左卫营是正统军人出身,一向负责大燕皇宫的守卫以及大燕皇帝的贴身护卫,而右卫营是一些招安进来的盗匪出身,这些人历来目中无人,嗜杀好斗,好门替朝廷干些杀人夺命肮脏事。
她到白野已经一天了,如果消息及时传达到燕胤和诸葛无尘手中,他们明日天黑之前应该就能赶到白野城来,如今唯一让她放心不下的就是泷一是否已经找到了楚荞,如果不能及时阻止她来白野,她无法去想会发展成什么局面。
虽然她一直怀疑泷一还是听命于燕祈然,但这仅仅只是她的怀疑,并无任何真凭实据,如果泷一不能依仗宸亲王府的力量,那样茫茫人海要找到楚荞,根本不是简单的事,更何况出行一向小心掩藏行踪。
她好怕,怕楚荞因着赶回岐州参加她的婚礼,而就此葬送在白野,那是她想都不敢去设想的恶梦。
白野城,太白楼。
这是城中最有名的酒家,一些金武卫右卫营的人经常出入这里,凤缇萦便也混进了这里做起了临时打杂的小厮,以便能第一时间探听到他们追查楚荞的消息和线索。
午后,天下起了小雨,酒楼里的食客也少了些,但后厨房还是备了许多酒菜,做饭的厨子是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年轻在宫里做过御厨,之后因宫中闹了一场时疫,他染了病便被赶了了皇宫,而后就流落到了这白野城,做起了太白楼的大厨。
“任叔,这些酒菜备好了,就立即送到白野城外右卫营去。”掌柜的过来一边望了望,一边骂道,“这些个野蛮汉子,仗着是金武卫到这里白吃白喝也就罢了,现在竟然还要给他送过去。”
凤缇萦在一旁洗碗的凤缇萦微微抿了抿唇,问道,“前两日,不是都他们自己过来的吗?”
“今日下着雨,来的人说营中有要事,好似是追捕了西楚的逆贼,今日在官道上抓了几批过往的商旅到营中,菩萨保佑他们要抓人也好,早点办完事早点滚回上京去,再在这白野城横行霸道,我这太白楼也要倒闭了。”掌柜一边说,一边摇头叹道。
“你让人把酒备好了,再有两个菜炒完了,我们就送过去了。”任叔一边炒着菜,一边说道。
“记住了,送完就直接回来,也莫提酒钱饭钱,也莫跟这些人多说话,这些都是个杀人不眨眼的蛮人,损失了银钱事小,丢了性命才是大事。”掌柜的叮嘱了一番,撑着伞离开了。
打杂的小六刚备好了马车,将酒搬上马车,便捂着肚子跑过来,道,“任叔,今天一直闹肚子,我怕是不能陪你过去送酒菜了。”
“你不去,让老头子我一个人去?”任叔挥着锅铲骂道。
小六拉肚了,脸都青白青白的,望了望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凤缇萦道,“让小英替我去一趟,大不了我这个月的工钱,分给她两天的。”
任叔望了望凤缇萦,虽然这姑娘来了不怎么说话,但做事很是勤快灵巧,瞧着极顺眼,想了想便道,“你不知道那右卫营的人是些个什么东西,她一个清清白白的姑娘家,去了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怎么办?”
前几日,听说右卫营的人糟蹋了城里一个清白的姑娘家,想想都让人心惊胆颤的。
凤缇萦听了方才掌柜的一番话,却很是担忧,今日右卫营的人都不见在城内走动,她怕楚荞已经落到了他们走上,于是道,“任叔,我替小六去吧,他这个样子去了,再惹恼了那些人,反而麻烦。”
“就是啊。”小六弯腰捂着肚子,感激地望了凤缇萦一眼,又向任叔道,“那些人看上的就都是长得姑娘,小英那一脸麻子,又有肺痨在身,他们不会拿她怎么样的,不行了不不行了,我去茅厕……”
说着,人已经跑得没了影了。
任叔白了一眼,将已经做好的菜装进食盒,朝凤缇萦道,“你去取了油衣过来,这雨下这么大,给这些人送回酒菜再把咱自个给淋病了,就划不来了。”
“好,我这就去。”凤缇萦连忙去取了油衣过来。
两人架着马车,出了白野城赶往锦州来往白野必经的官道口,在几里外寻到了右卫军营,雨幕中的大帐,个个上面绣着金鹰腾飞的图案。
马车到了军营门口便被人给拦下了,任叔说了是太白楼给统领和副统领送酒菜来的,守卫指了指统领的营帐,便放行了。
凤缇萦一边往里走,一边扫着军营上下,粗略估算下来,大燕皇帝,派了两三百人过来。
”走吧,把东西拿进去,咱们就好走人。”任叔牵着马车,一边走,一边说道。
这些人,他可不想招惹。
帐内金武卫统领常啸林,以及两名副统领,赵进和孙武正在商议着什么,听到任叔在帐外说酒菜送来了,相互望了望,都止了声音。
两人将马车停到主帐外,任叔将酒一坛一坛地搬进帐内,“小英,这些酒你搬不动,把菜给拿进去,摆上桌就行。”
“哦。”凤缇萦应了声。
“咱们都在这里守了好些天了,那姓楚荞连个影儿都没见,她会来白野吗?”副统领孙武担忧道。
他们可是向皇帝保证了要拿上楚荞的项上人头回去。
“你还好意思问,老子一天两天不在白野,你们就四处招惹是非,唯恐姓楚的不知道咱们在抓她是不是?”常啸林是个老/江湖,行事比一般人谨慎的多。
凤缇萦正在摆菜,这么一听,暗自松了口气,看来楚荞还没有落在他们手里。
“大哥,我们也是想忙尽快完成任务,一片好心。”赵进笑着劝说道。
“你们一个个都是猪脑子吗?好不容布了这个局等着楚荞落网,你们闹得满城风雨的,如今看来还是要往锦州走一趟。”常啸林道。
“那咱们在白野费这么大劲儿,岂不白忙活了?”赵进道。
常啸林说着,狠狠瞪了眼两人,“老子一再说过,这一回要秘密行事,你们耳朵都长哪里去了,宸亲王近日就要回京了,你是想事情传到他耳朵里,一个个都不想活了是不是?”
单公公一再叮嘱要在宸亲王回京之前将事办成,这般拖延下去,若是宸亲王知道了插手其中,他们不仅杀不了楚荞,只怕还会丢了性命去。
况且这白野还是在靠近西楚的地方,就算宸亲王府那边一时瞒住了,要是让西楚那边嗅着味儿了,事情也不好办!
他越想,便越有些坐不住了,起身道,“不行,我得现在就动身去一趟锦州。”
“大哥,这酒菜都送来了,吃完饭再走也不迟。”孙武上前劝道。
常啸林起身一拿马鞭,一边朝外走,一边道,“无论如何,三天之内必须把事情办了,迟则生变,让西楚和宸亲王府哪一边知道了,都没有咱们的好果子吃。”
“行,大哥你路上小心。”赵进也不多加相劝,看着常啸人出了大帐,便哼道,“看他左一个宸亲王府,又一个宸亲王府,那姓楚的不过一个已经被他休弃的破而已,宸亲王府犯得着为她出头吗?”
“那我是不知道,单公公千叮万嘱,大哥谨慎些也没有错,便是得罪皇帝,也不能去得罪宸亲王府那一个。”孙武说道。
“行了,不说了,吃饭吧!”赵进说着,走进桌边,一撩袍子坐下,正倒着酒便瞧见一双修长白皙的手端着菜映入眼帘,顿时一伸手抓住,“这双手,可真是生的漂亮。”
凤缇萦顿时惊出一身冷汗,战战战兢兢地说道,“军爷,你们的菜齐了。”
任叔一看情形不对,忙抱着酒坛过来,“来,两位军爷,这是太白楼二十的陈酿,掌柜特意让我们送来的,二位试试看。”
说话间,一说往前递酒,一手去拉扯凤缇萦,奈何却也敌不过习武之人的蛮力。
“赵爷,她只是太白楼打杂的丫头,一直疾病缠身,你……你放了她吧!”任叔一脸惶恐地请求道。
“打杂的?”赵进笑了笑,一瞬不瞬地盯着那双白皙如玉的手,“一个打杂的乡下丫头,能生出这么白白净净的一双手吗?”
这话一说,孙武也不由望了过来,眯起眼睛紧紧盯着凤缇萦的脸,想要辩认出她到底是何人?
“手这么白净,不知道身上是不是也这么白嫩……”赵进笑着,松了手去拉扯凤缇萦的衣襟。
任叔将她拉到了边,叫道,“丫头,快走!”
这么灵性乖巧的丫头,怎么能让这些猪狗不如的东西,给糟蹋了。”
“任叔!”凤缇萦被他推到了营帐口,想走,又怕自己这一跑连累了他。
“走啊!”任叔大声叫道,他这一把老骨头,横竖也活不了几年了,可是她还年青,要是有个三长两敌,以后可怎么活!
凤缇萦狠狠咬了咬唇,一撩另一手上的衣袖,放出楚荞以前袖箭激射而出,趁着两人躲避的瞬间,拉上任叔立即出了大帐,两人爬上马车,就赶紧离开。
然而,出了军营,还来不及回到白野城,赵进和孙武已经带着人快马追了上来,将人团团围住,赵进这才看清已被雨水洗进伪装真实面貌,面上现出张狂地笑意,“原来……是缇贵妃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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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万字,啊,真写得不想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