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的月光倾泻下来,漆黑的小路上出现了两个精瘦的身影,这两个人一瘦一胖,瘦的那个留着两撇鼠须,胖的那个鼻子上有很大一团酡红。
见到两个面色明显不怀好意地人拦在路中央,陌野的心一下便缩紧了,他抱着怀中璇玑谷主的尸体,警惕地问到:“你们是什么人,半夜三更的拦住我干什么?”
那两个家伙正是点苍山上商议杀掉陌野的荼婴和后起,不过他们现在已经换了一身打扮,变成了普普通通的粗麻布衣,连武器也从平日里使用的飞剑变成了两根平凡的木棍。
看见陌野脸上警惕的神色,瘦小的荼婴桀桀笑到:“我们兄弟在这条路上讨口饭吃,小家伙,识相的就把金银珠宝交出来,如若不然,我们就帮你在脑袋上开个瓢晒晒月光,嘎嘎!”
听到原来是两个剪径的小毛贼,陌野着才松了一口气,他微微抬起师傅的遗体示意到:“你们看我的样子,哪里像有钱的人?如果想抢钱,你们怕是找错人了。”
荼婴本来就不是为了钱而来,听完他的话更是戏谑地笑到:“没钱?没钱那好办,留下命来,爷爷来者不拒。”说完便迫不及待地操起手中的木棒,向着陌野冲了过来。身旁的后起看到他已经抢先动手了,犹豫了一下,终于也拿起手中的木棒一起冲了出去。
看到这两个家伙一言不合便要挥棒杀人,陌野顿时火从心起,他近些日子接连失去亲人,早已经怒火攻心,如今连两个小毛贼都敢欺负他,哪里还顾得上细细考量两个强盗不合理的急进,连忙把师傅的尸体放到地上,一挥拳头便朝着两个强盗扑了过去。
说起来这上古洪荒的修道之人,大多修的是一股“气”,这股气,便是吸纳天地间的浩然精气以为己用,也就是说他们主要修的是“内功”,而在体术方面,并没有太多成体系的修炼方法,也可以说这些修道之人根本就不注重修炼体术,因此他们在不用法术相互打斗的时候,并不会比正常人强太多,再加上陌野自小便在山野间长大,体格健壮,又憋了一肚子的怒火,因此他虽然小小的年纪便以一敌二,却一时间也不落下风。
三个人你一拳我一脚打了半晌,陌野的脸上固然是青一块紫一块,两个苍冥派的弟子也好不到哪里去,荼婴被打掉了一颗牙齿,后起更是肿起了两只熊猫眼,手臂上还有一个血淋淋的牙印。没想到陌野如此顽强,荼婴与后起相视一眼,纷纷后撤跳出战场,而后指着陌野气恼地说到:“小家伙,没想到你如此棘手,是你逼我们的,下了黄泉,你可不要怪我们。”
说完两人纷纷从腰间拿出一柄银色的小剑,捧在手掌心中念念有词,映照着清冷的月光,这两支小剑逐渐散发出迷蒙的光辉,而后剑身微微抬了抬头,似乎像活过来一般,缓缓升到了空中。
“你们是苍冥派的人?”看到那两柄熟悉的小剑,陌野又惊又怒,他绝望地叫骂到:“枉你们苍冥派还自称名门正派,居然连一个小孩子都不放过,我就算下了地狱,也绝不会放过你们的!”话音未落,那两柄银色小剑已经发出了嗡嗡的争鸣声,如箭矢一般先后向陌野飞来。
陌野心头又怕又怒,但是他知道自己多半已经没有了退路,于是只能打起十二分精神,在两支小剑飞过来的时候,奋力向后一跳,堪堪避过了袭击。荼婴于后起虽然同是苍冥派弟子,但二人天赋与墨即相比相差太多,因此操纵飞剑也很不灵活,见到陌野险险躲过了第一波攻击,两人脸上微微一红,再次念起了口诀,两柄飞剑从泥土中挣脱出来,又一次对准了陌野。
陌野双眼死死地盯着两柄银色小剑,他知道自己的命运就掌握在自己手中,如果这次不能逃出去,那师姐和师傅的大仇便永远不能得报了,这时候,他心里对苍冥派更加憎恨,宛若有一柄锥子在狠狠地扎着自己的心房,他暗暗发誓,只要自己这次能逃出去,日后和苍冥派必定不死不休!
然而就在荼婴与后起操纵着那两柄飞剑跃跃欲试地时候,林子深处忽然传来一个惊奇的声音:“咦,格老子的这儿居然有人?”
三人同是一惊,荼婴和后起害怕身份暴露,急忙将停在空中的飞剑收回,而陌野则是又喜又怕,喜的是终于有人来为自己解围了,自己逃生的希望又多了一层,怕的却是来人若是个普通人,只怕苍冥派的那两个家伙会把他一起杀掉,到时候又多枉送了一条人命。
就在三人望着出声的方向惊疑不定的时候,漆黑的树林中猛地一阵簌簌地抖动,然后一个灰头土脸的男子从林中歪歪斜斜地跳了出来,这个男子穿着一身奇怪的衣服,既不是麻,也不是丝,而且衣服上到处绿一块灰一块的,看起来像是在哪里沾染了很多颜料,同时这个男子还留着一头难看的短发,脸上也画着乱七八糟的颜色,要不是那两排白的晃人眼球的大牙,三个人还以为遇到了什么山精鬼怪呢。
见到面前剑拔弩张的三个人,那个突然出现的男人忽然露出尴尬地笑容,白生生的门牙在黑夜中特别的晃眼,不过他丝毫没有察觉到当前诡异的场面,而是大大咧咧地拍了拍屁股,向着三人挥挥手道:“嗨,大家好,你们能听懂我说话吗?”
他的语言奇奇怪怪,不过大部分内容陌野还是能听明白的,看到对面荼婴两人越加不耐烦的眼神,陌野急忙对那个奇怪的男人说到:“你快走,这里很危险。”
“危险?”那个男人诧异地摸了摸后脑勺,突然看到了地上璇玑谷主的尸体,他若有所思地打量了一番年纪小小的陌野,转而对着荼婴和后起裂开嘴笑到:“够(不是错别字,防和谐)日的,原来遇上强盗了,没想到啊,穿越了几千年还能遇到你们,难道真是猿粪?”
荼婴和后起起先还对这个打扮地奇奇怪怪的男人有几分忌惮,但是见他言语间疯疯癫癫的样子,早已经收起了小心,指着这个男人嚣张地说到:“不关你的事,识相的就赶快离开,如若不走,爷爷连你一起收拾了!”
“咦?”那个男人好像很惊奇地叫到:“今儿个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们看到老子手里面提着枪,居然还敢威胁老子?”话音未落,他突然用力地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尴尬地笑到:“麻辣隔壁的,差点儿搞忘自己穿越了,你们根本就认不到我手头的95式自动步枪,浪费表情了,浪费表情了!”
荼婴和后起见他越说越不知所谓,尤其是他不停地在晃动手里的一块黑乎乎的铁块,两人只觉得非常诡异,相视一眼,暗道最好还是先下手为强,于是双双掏出银色的小剑,再次念动了咒语。
那个男人看到两人各自捧着一柄小小的银剑念念有词,心头非常奇怪,好奇地念叨到:“耶,你们搞啥子?”旁边的陌野见他完全一副无知者无畏的样子,心头大急,连忙冲上去拉住他喊到:“快跑,他们要用飞剑!”
“飞剑?”奇怪男人的眼神瞬间就亮了起来,好像黑夜里五六十瓦的灯泡一样,闪闪发亮地喊到:“真的是飞剑?够日的涨见识了啊,我还以为这是他们在鬼扯哟!快点儿飞起来让我看哈,恁个小把剑,你们是囊个让它飞起来的?”
陌野这下彻底无语了,这个家伙是不是脑袋有问题,不但说话古里古怪的,连飞剑都不怕,这不是存心找死吗?只是无语归无语,生性善良的陌野却不愿意见到这个男人就这样莫名其妙地死在荒野,尤其是他多半还是因为自己的拖累,因此急忙拉住他的衣袖,拔腿就想往林子深处里跑。
不料他用尽全身力气也没有把那个男人拉动一步,相反,那个男人还在津津有味地看着荼婴和后起念叨咒语,偏偏这时候,最让人尴尬的事情发生了……之前就说过,荼婴和后起天赋比之墨即相差太多,后起还好,荼婴则是资质又差,人又懒惰,若非他善于阿谀奉承,哪里有资格成为琼瑶真人的弟子?所以说,他平日里使用飞剑就非常勉强,刚刚祭起飞剑袭击了陌野一次,法力已经有些损耗了,此时想要再度祭起飞剑本来就需要耗费更长的时间,可是最要命的是突然又出现了一个莫名其妙的男人,令他心绪大乱,而且这个男人还偏偏不知死活地要观看他们“飞剑表演”,这让荼婴又羞又恼,急怒之下,咒语更是念地破漏百出,平日里摆弄起来就不怎么灵光的飞剑,这时候更加是难以指使了。
那个男人专心致志地盯着两人看了半天,发现荼婴念地额头上都起汗了,可是他手里的飞剑还是一动不动,不觉失望地撇了撇嘴,正想要开口讽刺两句,突然旁边的后起一声大喝,他手里的银色小剑化作细细的一道流光,径直向这个奇怪的男人和他身后的陌野飞来。
陌野见到那道飞剑势如闪电,不觉惊惧地叫喊道:“快趴下!”说罢用力拉扯着面前那个奇怪的男人,就想顺势将他扑到地上,可是那个男人飞快地挣开了他,笑嘻嘻的迎着那柄飞剑冲了上去,边跑嘴里还边笑到:“就是嘛,这才像样嘛!够日的,这个不科学啊,它是囊个飞起来的耶?”
话音还未落下,那柄银色小剑已经到了他的面门,却见这个奇怪的男人毫不慌张,挥动着手里怪模怪样的铁块狠狠地砸向那柄飞剑,但听得哐当一声,那柄飞剑歪歪扭扭地弹飞到几丈开外,而奇怪男人手里的铁块却屁事没有,依然是那么黑黑沉沉的模样。
这一下惊得后起连眼珠子都凸出来了,他望着奇怪男人手里的铁块,结结巴巴地连半句话都说不出来,而他旁边正在念念有词的荼婴同样惊得嘴也合不拢了,双眼瞪得鸡蛋那么大,就好像见到真神那么夸张。
正要趴在地上的陌野同样张大了嘴巴,要不是那个男人正笑嘻嘻地站在他面前,他甚至以为自己刚才是眼花了,那可是飞剑啊?传说中可以凿穿山石,崩裂海底的飞剑啊!怎么就像根绣花针一样,哐当一声就飞出去了呢?
场面一下就冷寂下来,三个人一个比一个眼睛瞪得更大,他们的目光里除了震惊还是震惊,此刻那个男人壮实的身躯,乌七八糟的打扮,在三人的眼中就好像来自地狱的魔神一般,巍峨而不可撼动。
可是他们没想到的是,那个奇怪的男人此时心里也正在懊悔:“我勒个去,够日的真给力啊,手杆都差点儿震断了,要不是这把枪质量好,老子差点儿就阴沟里面翻船了。”不过抬眼看看面前两个强盗目瞪口呆的样子,奇怪男人心里头还是感到一阵暗爽,再次露出雪白的牙齿笑到:“也不过如此嘛,咋样,还有没有更给力的,再给老子来一个!”
荼婴暗自一咬牙,奋力念起了咒语,这次也不知道是他撞了好运或是决心感动了天地,他的银剑飞快闪过一缕青芒,嗖地一声飞向了正龇牙咧嘴笑的不可开交地奇怪男人。这道银光太过阴险,一眨眼已经到了那个男人身前,就在荼婴暗自欣喜的时候,突然间“怦”的一声,他的耳朵再也听不见任何声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