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英俊之所以发出惊呼,不是因为那些便便让他“大吃一斤”,而是因为他看到了便便的尽头,原本小山般雄壮的饕鬄不见了,只剩下一个穿着红肚兜的小屁孩儿,这个小屁孩儿浑身粉嫩粉嫩的,相貌非常讨喜,只是一双嘴唇异常干涸,一看就是脱水的症状,至于为什么脱水?郝英俊回头看了看那些蒙古包一样的便便,心头暗想:“我靠,难道这个小孩儿就是饕鬄?”
此刻的饕鬄已经陷入了轻度的昏迷之中。
就算是神兽,也并非钢筋铁骨,它们照样要遵循大自然的规律,该生则生,该死则死,否则饕鬄又何必要吃东西。正是因为它乱吃东西,才中了郝英俊的算计,被他特制的泻药弄得奄奄一息,看它现在的样子,怕是也没剩几分力气了。
面对这个粉嫩可爱的小屁孩,郝英俊犹豫了一下,就这样杀掉它吗?其实郝英俊原本是想收服这只饕鬄的,所以他才用了泻药而没有直接用毒药,不过这只饕鬄的实力远远超过了郝英俊的估量,让他有些掌控不住局面。身为一名资历极深的特种兵,郝英俊绝对不会允许自己掌控不了的力量出现在身边。
况且转念一想,若是让这只饕鬄活下来,等它恢复之后,它会不会放过自己?自己倒是不怕,但如果它把怒火发泄到雪山的其他人身上,那些普通的村民又该怎么应对?只怕到时候自己的发展大计还没展开,便被它活生生的打散了。
叹了一口气,郝英俊最终还是将黑洞洞的枪口顶到了小屁孩的额头,感慨地说到:“别怪我,点背不能怪社会,命苦不能怨政府,谁让你挡了我的路呢,安息吧。”言罢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低沉的“怦”一声闷响之后,郝英俊眼珠子都凸出来了,无坚不催的95式自动步枪,竟然只在那个小屁孩额头留下一道浅浅的白印!
“我日,还真是铜头铁臂啊?”郝英俊忿忿地叫了一句,又对准他的小鸡鸡开了一枪,这次更惨,小鸡鸡竟然被打硬了……
郝英俊彻底的凌乱了,这尼玛不科学,打不死啊?!
正当他因为无计可施而站在原地发愣的时候,远处忽然出现了一条纤细明媚的身影。
看到发际稍显凌乱的云兮,郝英俊惊奇地问到:“咦,你怎么来了?”云兮俏脸一红,宜喜宜嗔地埋怨到:“我发现这里动静很大,所以专门过来看看,对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郝英俊看了一眼她身后一大坨一大坨的便便,郁闷地说到:“还不是因为那只饕鬄,奶奶个熊的,差点儿惹祸上身了。”
云兮嘟着小嘴儿听他好一通胡扯,之后才看着地上的红肚兜小屁孩问到:“这个家伙就是你说的昏迷中的饕鬄吗?天呐,他真可爱。”
此时的饕鬄因为昏迷而变成了人形,不过不要误会,饕鬄本身并不是人形,其实可以说,神兽都一样,流着传说中的神的血脉,它们实际上本身并没有固定的形象。例如我们常说的龙生九子,各有不同,这九子便是囚牛、睚眦、嘲风、蒲牢、狻猊、霸下、狴犴、负屃、饕餮1,它们每一个的形象都不一样,在每一段传说中的形象也不一样,所以只能说,它们平日里出现在世人眼前的形象,实际上是它们在实力最强时候的外形,而幻化成人类时,则是它们实力相对较弱的外形,因为人类的构造和其他神兽相比,有着天生的缺陷。
变成人形的饕鬄比它幻化成神兽的时候要可爱多了,粉嘟嘟的小脸,肉乎乎的四肢,再加上那微微蹙紧的眉头,如果给他安上一双童髻的话,就和传说中闹海的三太子差不多了。而这幅形象也成功勾起了云兮的母性,她双眼闪闪发亮地盯着饕鬄,向郝英俊询问到:“我们把他带回雪山去好不好?你看他这么可怜,要是没人救助的话,他可能就要死了。”
“没见识,我们死光了他都死不了!”郝英俊回了一个白眼,却没有把心底的腹诽说出来,而是谨慎地回答到:“恐怕不行,我下药把他弄成这个样子,要是他醒了找我报仇,岂不是连累雪山上的那些普通人了吗?”
云兮想想也是这个道理,因此没有坚持,而是继续问到:“那怎么办?你要杀了他吗?”
“杀得了当然要杀。”郝英俊耸了耸肩膀,光棍地说到:“但是他的皮太厚了,老子用步枪都打不穿,看样子一时半会儿是杀不了他了。”
云兮不解地问到:“杀也杀不了,救又不能救,那我们怎么办?”郝英俊嘶了一口气,头痛地说到:“我要是有办法,就不会在这里左右为难了。”
云兮轻咬银牙,着紧地说到:“既然这样,我们不如避开他,躲到林海里去吧。只要找不到我们,它过一段时间自己会离开的。”
“这倒是个好办法。”郝英俊摸着下巴用力地点了点头:“正好我也要去找找我的那些武器,如果老子有了火箭炮,还会怕这个怂货?你这个办法要得,我们去林海。”
听到郝英俊同意了自己的意见,云兮无端端生出一股喜意,但是郝英俊随后一句话又让她陷入了恼怒之中。“我和天狗去林海先躲一阵,雪山上的事就交给你和小野了,你帮我多照顾照顾他,他年纪还小,我怕他镇不住场面。”
云兮恨恨地跺了一下脚,这个混蛋,竟然想丢下自己!眼珠一转,她很快便想到了主意,故作歉意地说到:“恐怕我也不能留下来了,我们第一次去山谷的时候就已经被饕鬄发现,他应该能认出我来。”
郝英俊一下子便蛋疼了,他们三个都离开雪山的话,陌野怎么办?一个十四岁的少年,他能镇得住山上几十个魅拔和山下数千名人类?
就在他大伤脑筋的时候,一旁的饕鬄忽然发出一声悠悠的呓语,看样子似乎快要醒过来了。
“不行!”郝英俊当机立断,咬了咬牙齿狠狠地说到:“我们必须赶快离开,至于小野,就当是给他一个锻炼的机会了,要是连这点儿事都办不好,以后我走了他该怎么办?与其日后经受更大的考验,不如现在先锻炼他一下,看看他有没有接班的潜质。”
云兮此刻将整副心思都放在郝英俊身上,听他一个人咬牙切齿地似乎在说着什么,感觉很是奇怪,但是模模糊糊间似乎听到他说“以后我走了”,心头顿时缩紧起来,刚想问他是什么意思,却看到郝英俊飞快地跑了过来,拉着她的手说到:“快走,那个家伙要醒了。”
于是云兮再也顾不得询问自己的疑惑了,两人相携飞一般的离开了饕鬄,还有他那堆臭气熏天的便便。
当两人飞快地跑回雪山之后,恰好见到了正赶往山腰的天狗,见到郝英俊,天狗高兴地跑到他身边说到:“我跟着那群敖因一直去到了它们休憩的地方,看样子它们打算在那里暂且落脚了,所以我就赶回来先告诉你。”
郝英俊点点头道:“你回来的正好,我们要跑路了,你也要跟我们一起走。”
“跑路?”天狗脑海里并没有这个概念,一下子就愣住了,幸好郝英俊撇撇嘴解释到:“饕鬄还活着,我们不能让它找到,不然会连累到雪山上的其他人,我们准备去无尽林海里躲一阵,等饕鬄离开之后再回来。”
天狗眨眨眼,它不明白郝英俊用“毒”这么厉害,为什么没把饕鬄毒死,其实郝英俊自己也很无奈,他一开始配置毒药的时候,凡是他认识的能找到的毒草都找来了,就连水仙这样很少有人知道含有剧烈毒性的植物他都用到了,不能说他没有弄死饕鬄的心思,可是不曾想到饕鬄的消化功能实在太过强大,一大堆毒汁进了它的胃里,居然只能让它拉肚子拉到脱水,郝英俊还能怎么样?
他们很快就见到了正在照顾小孩们的陌野,看到郝英俊和云兮联袂而来,而且脸色都不大好,陌野连忙飞快地迎了上去,出声问到:“干爹,云姑娘,你们怎么了?那些敖因抓到了吗?”
郝英俊摇摇头,爱怜地抚摸了一下陌野的头顶,踌躇了半天才一咬牙说到:“小野,干爹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陌野见他面色严肃,心头立马浮现出不妙的感觉来,急忙问到:“什么事?”郝英俊用力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吩咐到:“干爹惹到了很厉害的对手,要暂时出去躲一下,雪山上的事,干爹暂时就交给你了。”
“啊?”陌野发出了不知所措的惊呼声,过了半天他才回过神来,急忙楼主郝英俊的手臂说到:“干爹,你惹到什么敌人了?你不能丢下我啊,虽然我很没用,但是还可以帮干爹扛扛枪,做做饭的,干爹,你带我一起走好不好?”
郝英俊再次拍了拍他的肩膀,认真地说到:“你这个傻孩子,干爹只是暂时出去躲一躲,又不是不回来了,这里是我们爷俩的心血,你也不想干爹以后回来的时候连个窝都没有吧?听干爹的话,好好的帮干爹照管好这里,等过一段时间干爹回来了,咱们爷俩又能在一起了。”
陌野不甘地撅起了嘴,自从师姐和师傅先后去世之后,他便把所有的濡沫之情和依赖都转到了郝英俊身上,此刻要他离开郝英俊,他如何能不感受到迷惘和彷徨。
郝英俊见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忍不住柔声安慰到:“傻孩子,干爹这次出去顺便还要去找找我以前说的那个火箭筒,等找到了火箭筒,干爹就能带你回苍冥派报仇了,你应该开心才对啊。”
说起报仇,陌野眼中又浮现出迷茫的神色,这些日子以来,这个问题一直在困扰着他:他和墨即两师徒的仇,真的需要用点苍山上数百条人命才能洗得干净吗?
郝英俊没空理会他的迷惘,轻轻抚摸着他的头顶嘱咐到:“傻儿子,干爹这次离开,山上山下所有的事都要托付给你了,你千万不要让干爹失望。”
陌野红红的眼眶中再也憋不住了,两滴热泪无声地滚落下来。
纵使千般不舍,郝英俊和云兮终于还是离开了,虽然他们走的时候都带着牵挂,但是为了不把饕鬄引到雪山上来,他们只能选择了逃跑。
临走之前,他们还要再和饕鬄打一次交道,因为他们害怕饕鬄如果失去了目标会大发雷霆,从而在草原上大开杀戒,万一到时候波及到了雪山,两人的一番好意便化作了泡影。
这一次负责引怪的还是天狗,没办法,谁让它速度快最灵活呢?苦逼的天狗小心翼翼地找到了饕鬄的行迹,却发现它已经变回了庞大的体型,正傻傻地坐在地上发呆,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毒坏了脑子。
不过天狗可不会为饕鬄的身体担心,它隔着老远便发出了巨大的狂吠声,立马引起了饕鬄的注意,看到这只熟悉的小狗,饕鬄马上站了起来,远远地向它跑来。以饕鬄的体型,一跑起来那就是惊天动地,天狗被它的声势吓了一跳,急忙掉头就跑,却没有听到远远传来饕鬄的声音:“等一下,那个烤牛肉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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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1:又有一说龙生九子最后一个是螭吻,并不是饕鬄,但是更多的说法认为螭吻来自于南北朝时期的佛教,所以作者这里采用了比较传统的中国式文化,诸位不必深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