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英俊的话让云兮两人如遭雷劈,当时便张口结舌。
过了半晌,云兮才急切地问到:“你要去哪里?不管你去哪里,你都不可以丢下我,我一定要跟你一起走。”
陌野也拉着郝英俊的手恳求到:“干爹,你也不要丢下我,无论去哪里,我都要和你在一起。”
郝英俊为难的牵住他们两人的手,无可奈何的说到:“我要去的地方,你们去不了。”
“为什么去不了?”云兮马上便激动起来,刚想问个究竟,但是转眼间她又捂住了小嘴,惊讶的说到:“莫非,莫非你要死了?你是不是得了什么重病?你告诉我,不管怎么样,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你的!”
“我去!”郝英俊翻了个白眼,郁闷的说到:“我不是得病要死了,我是要回到自己的时空里去了。”
“什么意思?”云兮和陌野一起怔住了,什么叫回到自己的时空?
郝英俊叹了口气,矛盾的向她们两人解释到:“简单的说,其实我根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现在时间快到了,我很快就要回到自己的世界去了。”
云兮和陌野同时捂住了嘴,他们一直觉得郝英俊与众不同,可是从没想过他原来根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那他到底从何而来,又将要去往何方?
“干爹,难道你就是传说中天上的神仙吗?”陌野对他的干爹一直充满了崇拜和敬仰,但是即便如此,他也从没想过原来他这个干爹还有这么大的来头。
“狗屁的神仙。”郝英俊啐了一口,认真的对陌野说到:“你要相信干爹,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什么神仙,那些所谓的神仙妖魔都是世人自己编出来吓自己的,他们充其量也就是法力高强一点的修行者罢了。”
陌野严肃的点了点头,干爹的话,他向来都是记在心里的。
可是云兮却不干了,拉着郝英俊失落的问到:“既然你不是神仙,那你要回哪里去?”
郝英俊皱起了眉头,抿了抿嘴唇,无奈的说到:“你还记得我曾经告诉过你,我有妻子和儿子的事吗?”
云兮点点头,一双泪光盈盈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想要听他到底能给出什么样的解释来。
郝英俊继续说到:“我妻子和儿子,就在那个和这里完全不一样的世界,我当初之所以来到这里,也是为了执行任务而已。我在这里的时间只有两年,时间一到,我就要回去了。”
“那你现在还有多少时间?”云兮总算明白了他的意思,可是仍旧不能改变她执着的态度,就算和郝英俊在一起能多一秒,她也觉得是值得的。
郝英俊硬着头皮说到:“还有八个月。”
一听还有八个月,云兮和陌野同时松了一口气,虽然他终归是要走的,可是想想时间还算充裕,到时候未必不能想出其他的办法来。
陌野的心情和云兮也差不了多少,论起感情,他和郝英俊的父子之情恐怕比云兮和郝英俊之间不清不楚的感情更深厚一些,所以他也是最舍不得郝英俊离开的人,听到郝英俊说要回到另一个世界,他眼珠一转,立刻想到一个主意,急切的问到:“干爹,你走的时候带我一起走好不好?”
“带你走?”郝英俊愣了一下,他来的时候是通过一部时间机器,走的时候是什么样子他暂时还没见到,能不能带走陌野,他自己都不知道。
不过陌野这句话却启发了云兮,她也一把抓住了郝英俊的手臂,勇敢的说到:“我也要和你一起走,不管你去哪里,我都要和你在一起。”
两人真挚的感情让郝英俊非常感动,可是这件事并不是大家说走就能走的,真要把他们带回去又怎样?只怕还没等把他们带回家,两人就已经被中科院抓去做试验了,到时候喊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岂不是反而害了他们两人?
这样的顾虑郝英俊当然不方便向他们直说,就算说了他们两估计也不会相信,于是郝英俊只能编了一个善意的谎言:“那个世界暂时还只有我一个人能回去,我没办法把你们也带回去。”
陌野紧紧咬住下唇,一计未成,又生一计,向郝英俊问到:“那干爹你可不可以常常回来看我们呢?你既然能来第一次,肯定也能够再回来的吧?”
郝英俊张了张嘴,却没有直接回答,想了一会儿,他才颓然的说到:“这件事恐怕由不得我说了算,就算我能再争取到穿越时空的机会,穿到哪里去也是由上头决定的,我只是个棋子罢了。”
云兮一听这话立刻慌了神,拉住郝英俊泪光涟涟的说到:“既然这样,你就不要回去了好吗?留在这里,有我和小野陪着你,还有那么多好朋友,自由自在的,多开心,何必要回去接受别人的摆布呢?”
她显然无法理解纪律部队的意义,也不明白郝英俊对国家,对组织,对家庭的责任感,那种东西并不叫摆布,而是叫做使命。
郝英俊无法向她解释这些复杂的哲学问题,他只能轻轻的抚摸着云兮的秀发,愧疚的说到:“虽然我也想留在这里,但我家里还有妻子和儿子,你也不愿意我变成一个抛弃妻子的混球吧?当初你问我为什么不愿意做你的男人,现在你明白了吗?我不是不喜欢你,只是我不能喜欢你,我们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云兮失落的将臻首埋进他的怀里,沉默着不愿再说一句话,这个男人,这个温暖的怀抱,很快就将不属于她了,她又能说些什么呢?
陌野也很伤心,不过郝英俊很早以前就告诉过他,男儿流血不流泪,所以他强忍着没有让泪水盈出来,但是他不断抽动的双肩,明白无误的告诉了郝英俊他此时的悲伤和痛苦。
郝英俊同样伸出一只手在他头顶轻轻的摩挲着,怜惜的安慰到:“小野,你是真正的男子汉,不应该为这样的事情伤心。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干爹只是去了另一个世界,又不是像你师姐和师傅那样去世了,不管在什么地方,干爹都会想着你的,你也要答应干爹,做个坚强的男子汉,照顾好自己,照顾好雪山上下,照顾好你云兮姐,你能做到吗?”
陌野痴痴地望这那只覆盖在自己头顶上的温暖的大手,只觉得鼻腔里酸酸的,根本没留意到郝英俊说了些什么。
郝英俊见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蓦地大喝一声到:“小野,回答我,你能做到吗!?”
陌野这才恍然惊觉,望着郝英俊下意识地双腿一并,昂首挺胸的回答到:“能!”
郝英俊终于露出了安慰的笑容,拍拍他的肩膀说到:“能做到就好,记住,你是个男子汉,说到就要做到,干爹走后,这里的一切就交给你了,你可千万不要让干爹失望。”
陌野紧紧地咬着牙点了点头,自从上次被瞿白等人抢去了田地之后,他最怕看到的就是干爹失望的眼神,他曾经暗暗发誓,一定不会让郝英俊再次看到自己失败的样子,如今郝英俊就要离开了,他又怎么会让郝英俊走得不安心呢?
说完了这些鼓励又或者伤感的话,三人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于是场面再次安静夏利,山谷中只剩下房内神龙九子高谈阔论的声音,还有不时传来的蛐蛐的鸣叫声。
等到神龙九子相携离开的时候,夜色已经很深了,郝英俊这才惊觉怀里的云兮早已经带着泪痕沉沉的睡去了,就连陌野也靠在他的一边肩膀上,头颅一琢一琢的打着瞌睡。
郝英俊拍醒了陌野,让他自己先回房去休息,然后看着怀里的云兮,眼角泛着一丝怜爱,最终还是把她打横着抱了起来,一直抱回了自己的房中。
刚刚把她平放在床上,云兮就已经悠悠的醒来,看到郝英俊,她突然慌慌张张的噌起来环住了他的脖子,嘴里兀自在惊恐的喊到:“不要,不要走,求求你,不要丢下我!”
郝英俊被吓了一跳,等过了一会,才听出来她原来是做了噩梦,被惊醒了。
想不到这个小妮子对自己竟然已经是情根深种,郝英俊只觉得口中泛起一丝苦涩,早知道当初就不该为了那该死的虚荣心和她大搞暧昧了,现在她已经陷得如此之深,自己却要抽身离开,难道对她的伤害就不大了吗?
云兮迷迷糊糊中惊魂未定地抱住了郝英俊,等到确定自己搂住的真的是魂牵梦萦的那个人之后,她清秀的脸上忽然流下两行清泪,将臻首死死地抵在郝英俊的脸颊上,柔弱的问到:“你能不能不走?我娘亲已经离开了,现在我在这世上就只有你一个亲人了,你若走了,我以后该怎么办?”
郝英俊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像哄小孩子一样轻柔的哄到:“你怎么会只有我一个亲人呢?你还有小野,还有敖真,他们都是你的亲人,就算我走了,他们也会照顾你的,不是吗?”
“不一样。”云兮的泪水已经淹没了嘴角,一颗颗晶莹剔透的水珠滴到了郝英俊的肩膀上,为他带来点点的凉意:“他们和你不一样。你知道的,如果你不要我了,那我还不如去死算了。”
唉,女人啊。
郝英俊既心痛,又踌躇,他总算明白为毛琼瑶阿姨的小说总是哭哭啼啼,搞得天怒人怨,却还有那么多人喜欢的原因了,生离苦,死别哀,人生最真挚的感情,只有在最伤心的时候才能毫无保留的暴露在你的面前,纵使铁石心肠,也终究难免英雄气短,儿女情长。
除了轻轻的一下一下地拍着云兮的背心,郝英俊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云兮的哽咽断断续续持续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等到房间的气氛逐渐变得凝重的时候,她忽然凑近郝英俊耳边,轻声的说到:“爱我。”
郝英俊倏然一惊,以为自己幻听了,惊讶的问到:“什么?”
云兮所幸大着胆子将身子立起来,直面着郝英俊目光清澈的说到:“爱我。”
郝英俊一下子便懵了,结结巴巴的说到:“你这是,这是什么意思?”
云兮的眼光从未有如此坚定,她一字一句的说到:“我要你爱我,如果你走了,我想留下一个孩子,让我还能记得你。”
郝英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差一点就想不顾一切的答应她,可是当目光扫过她坚定的眼眸时,一个温柔的面孔出现在了云兮的瞳孔中,那是他熟悉的妻子,一直默默在背后支持着他的贤惠的妻子,那句呢喃的耳语似乎又在他的耳边响起:“英俊,你以后一定不能辜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