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旁一直沉默不语的张天正嘴角闪过一抹微笑,右手一抬,一道雪亮的剑光飞出,将拉扯沈小山的灰sè光柱斩断。
见张天正背信弃义,坏了自己的好事,天邪元珠大怒,气急败坏地喝道:“张天正,我们不是说好了吗?”
“我骗你的。”张天正淡淡一笑,说道,“如果不这样,你怎么心甘情愿耗费最后一点力量将这倔小子拉入识海中呢?”
“你!”天邪元珠怒不可解,偏偏又拿张天正毫无办法,它在张天正手中三月内,被张天正的浩然正气压制,消耗了大量的天邪元气,又在牛头山下为了占据张天正的躯体,更是将老底几乎掏空,后又控制沈小山的身体狂奔数万里,燃烧的都是它储存的最后一点天邪元气啊!元气大失以后,它陷入沉睡,直到今rì才醒来,没想到又被人坑了一把,尤其是对方还是个看起来从不撒谎的老实人。
和张天正商定协议后,为了避免夜长梦多,天邪元珠急不可耐地拿出了自己修养数rì以来恢复的一点天邪元气控制沈小山的身体,将他的意识拉入识海之中,现在它体内的天邪元气业已告罄,已经是油尽灯枯了,还好天邪元珠天生天养,即使油尽灯枯也不怕,只要时间足够,照样可以恢复过来。
“人类终究不可信,我太傻太天真了,竟然会相信一个人类!不过,张天正,你护的了一时护不了一世,这具身体我是夺定了,到时候我要把你的残魂虏入天邪空间内,让你生生世世都要忍受天邪元气的侵袭,眼睁睁地看着我把你所坚持的正气大义拿来践踏,让邪恶笼罩大地,哈哈哈哈哈哈……”
天邪元珠的声音越来越弱,渐渐不可察觉,它很不甘心地再次陷入沉睡,待它醒来之时,沈小山的麻烦就大发了。有道是吃一堑长一智,经过今天张天正的欺骗之后,天邪元珠完全摒弃了初生的天真,瞬间成熟了不少,再次醒来就能发挥天邪元珠本身至邪的特xìng。
经过轻云一个月的教导,沈小山已经不是那个懵懂的山野少年了,他从一系列突发事件和天邪元珠的话中推断出事情的真相,不禁惊出一身冷汗,意识到如果没有张天正的不计前嫌出手相助,自己怕是已经烟消云散了,灵魂会被天邪元珠吸收,躯体也会被天邪元珠夺舍,这么可怕的事情怎么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呢?沈小山彻底无语了。
看着身前的张天正,沈小山很是尴尬,不知该用什么情绪来面对张天正,先前觉得自己看清了事情的真相,愤然离去,还骂别人是骗子,转眼间那人却救了自己。
按道理自己应该很感谢他,而且看样子天上那枚灰sè太阳也没打算放过自己,如果没有张天正的帮忙,也许十天半月之后,灰sè太阳卷土重来,自己还是逃不过被夺舍的下场,从这两个角度来说,自己不但要感谢他,还要求他,但是父母和沈村之人的惨死的确和他有关联,沈小山却也不想这么容易就尽释前嫌,原谅对方。
一时许多想法涌现心头,再加上先前所受到的惊吓还有对以后生命的担忧,沈小山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反倒是张天正落落大方,不疾不徐地笑道:“小兄弟,我们又见面了。”
张天正的这一笑如烈rì悬空,能化解任何人心中的疙瘩,又如清风拂面,让人有一种愉快的感觉,沈小山的戒备和恨意被他这一笑淡化了许多,忍不住就说到:“那个,那个,刚才谢谢你了!”
“不客气。”张天正指着天上的灰sè太阳,说道:“不过小兄弟,危险远远没有解除,它是不会放过你的。”
沈小山先是一惊,随后沉默了,他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更别提什么解决的办法该了。其实他心中知道,眼前的张天正既然这么问了,肯定有解决的办法?但是他心中还是有小疙瘩,不肯出言相问,所以沉默不语。
张天正微微一笑,一双饱经世故的眼睛早就看出了沈小山的内心动态,他并没有生气,而是主动帮助沈小山化解心中疙瘩,“小兄弟,有没有兴趣听我讲一个故事?”
沈小山茫然地看着他,不知道对方为何突然要说故事,他点点头,示意自己愿意。
张天正便从元生大陆说起,给沈小山描绘了一个广袤无垠、缤纷万千又波澜壮阔的天地,这片天地高手辈出,人类和元兽不断争锋,一曲曲一幕幕jīng彩又惊险。随着张天正浑厚的嗓音描绘出来,让人不禁产生无尽遐思,特别是大小就十分向往外面世界的沈小山来说,吸引力绝对是十二级以上的。
而后张天正将正一山庄和玄yīn教之间的恩怨情仇一一道来,最后才将最近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陈述一遍。
沈小山听的如痴如醉,他从来没想过自己原来生活在这么一片土地上,没想到在自己的识海中那轮灰sè太阳竟然有那么大的来历,而眼前普普通通的张大叔原来是天下有数的绝顶高手,还有天榜、地板、人榜,上面曾经出现了多少大名鼎鼎的人物,想想就让人热血沸腾。
原以为风云宗即使不是世界的中心,至少也是排名前几的大势力,原来也不过是天地间的一角,勉强跻身于一流势力,天下间比风云宗强的势力没有一百也有三四十个,比它强的也是数不胜数。
想起前些rì子轻云口沫横飞地将风云宗夸的天上少有、地上无双,沈小山就有些想笑。其实这也不怪轻云,他生于风云宗长于风云宗,眼界不免有些局限,眼中见到的都是风云宗威名远播,宗门内高手辈出,今天听说门中高手怎么怎么样?明天又听说谁谁谁突破了,后天又听说……久而久之,自然就觉得风云宗是很了不起的,天下少有能及。就像水井中的青蛙,觉得天空就只有井口那么大一样。
当张天正说起公孙博远和玄yīn教的时候,沈小山却是笑不出来,公孙博远竟然是天榜上的绝世高手,世间少有能敌,玄yīn教是东域第一大势力,势力之强,天下势力排名稳进前五。亏自己还想着学成武艺,找对方报仇,现在看来怕是困难重重。不过无知者无畏,沈小山对世界了解不深,否则定然心灰意冷,生不起报仇的意念。
张天正见沈小山听闻公孙博远之势,却没有升起气馁之意,心中稍稍安定。
他乃一代豪杰,却被公孙博远算计,落得个家破人亡、身死道消的下场,哪怕是再豁达之人,心中也难免不生出几分愤恨,只是张天正知道自己全盛时期都拿那公孙博远没有办法,况且如今只剩一缕残魂,更不是公孙博远的对手。而且他心系正义,怕公孙博远掌权后东域内会魔长道消、正义不存。于是寻思着觅一良才美质,用心传授,打造一个终极传人,将来或许能够高举正义大旗,扭转乾坤。原本他的二儿子是很好的人选,给他取名‘浩然’便知张天正的心思,但是现在张浩然生死不明,无法培养了。
找其他的人吧!呵呵,以他现在这幅摸样,哪里去寻良才美资去?只要出了沈小山的识海,不要一时三刻,立即消散在虚空,重入轮回。所以张天正只能把注意打在沈小山身上,不过沈小山资质虽然不算太差,但是距离良才美资的程度还有天堑般的距离,更别提对付公孙博远了,张天正只能将就一下,用‘事在人为’一词来安慰自己,至少给自己留个念想。
不过现在看来,至少沈小山这娃的心xìng还是很不错的,没有听到仇人天般大的势力和地般厚的实力就学那乌龟,将信心、志气、仇恨等情绪都如同四肢头尾一样缩进去了。
末了,张天正指着天上的天邪元珠,语重心长地说道:“小山啊,公孙博远实力高强,势力庞大,你现在尚未踏入武道一途,报仇的事情还要从长计议,你现在当务之急要解决的问题还是它。天邪元珠是天生的宝物,可以从天地虚空中汲取力量,我看多则半年,少则三月,它必就能会苏醒过来,恢复部分实力,到时候它必然会来夺舍你的躯体。”
张天正的话将沈小山从美好未来和报仇的幻想中拉入现实,是啊!如果不能解决天邪元珠的问题,自己只有死路一条,更别提什么遨游四海,报仇雪恨了。
“有没有办法将它从我的识海中赶出去?”沈小山弱弱地问道。
“有。”张天正很肯定地回答道,“只要你进入人元境,而它的实力没有完全恢复,我就有办法将它从你识海中弄出去。”
“啊!”沈小山脚下一软,差点跌倒,等自己进入人元境的时候?以最乐观的算法,起码也得要二三十年,到那时黄花菜都凉了。
“那我该怎么办?”沈小山急忙问道。
张天正道:“首先,你要在它醒来之前,先练出一缕内元气,否则一定抵挡不了它的力量。”
“练出一缕就可以了吗?”这个虽然有些困难,但也不是不能办到,沈小山心中生出几分希望。按照轻云的说法,三五个月练出内元气的也不是没有。
“练出一缕只是有可能抵挡的住,九死一生,练不出来就一定挡不住,十死无生。而且挡住的那点可能xìng和你所修炼的功法有很大关系,功法品质越好、属xìng越对立,抵挡住的可能xìng就越大。”
“功法。”沈小山沉默了,眼神一阵黯然,虽然自己明天就要习武了,但是他也知道,以自己的情况,得到好功法的可能xìng是多么的渺茫。
见到沈小山眼中的失落,张天正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小山,我这里有一部功法,品质介于上品和绝品之间,不知你可愿意学?”
沈小山眼中一亮,数万年来,人类按照功法优劣形成了一个四等划分法,从劣到优,分别是下品、中品、上品和绝品,介于上品和绝品之间的功法!世间流传下来的绝对不超过二十部,不学就是傻子。要知道风云宗的镇派功法风云金身诀也只是一部上品功法而已。
沈小山忙不及待地点头道:“我愿意。”
“哈哈哈哈…”
张天正忽然站起身来,仰天长啸,一股浩大的气势从他身上散发出来,发须无风自动,他的身影在沈小山眼中无限放大,变得高山止仰起来,丝毫看不出这只是一缕残魂。
“沈小山,还不跪下拜师?”
沈小山一愣之后,心中狂喜,莫名地生出十分兴奋来,福至心灵地跪在张天正身前,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响头,口道:“沈小山拜见师傅。”
“张家列祖列宗在上,不孝子孙张天正,误中jiān人计谋,以致正一山庄覆灭,祖先基业不保。今外姓人沈小山,受天正牵连,家破人亡,又被天邪元珠寄生,不rì便会被夺舍,世间将会出现一个大魔头,只有习成浩然正气诀才能抵抗那天邪元珠,为了制止天邪元珠。不孝子孙张天正,现将浩然正气诀传授于他,此举实属无奈,望列祖列宗在天之灵不要怪罪。”
“沈小山。”
“弟子在。”
“从现在开始,你便是张氏浩然正气诀第七代传人,七代之中,我儿张震东为大师兄,张浩然为二师兄,只因张临风年幼,所以排名第四,你为三师兄。习得浩然正气诀之后,切记要匡扶正义、从善如流,莫要为非作歹,否则即使身在九泉之下,为师也定不饶你!”
张天正说道最后,声sè俱厉,发须皆张,好似怒目罗汉,真个要将沈小山斩于剑下一样。
沈小山被他气势一惊,吓得不轻,真的怕张天正会斩了自己,将心中的一丝侥幸和一点小心思全部抹去。
最后一幕是张天正有意为之,巧妙地运用神识之力将这一幕印入沈小山的灵魂深处,这段印记会一直伴随着沈小山,潜移默化他的思想,像一座jǐng钟,一旦rì后沈小山思想有所动摇,jǐng钟自会长鸣,及时给予制止。
虽然沈小山没学过‘一rì为师终生为父’之类的词语,但是他也知道自己和眼前张天正之间已经有了一条看不见的线,以后一辈子都会打上张天正的烙印。现在还看不出有什么,但是沈小山有理由相信,一旦这层关系暴露,会掀起无数风波,要是自己一不小心,就很容易被这些风波淹没。
心中的那些尴尬和恨意早已烟消云散,沈小山并非斤斤计较之人,看到出张天正是真心帮助自己,都已经是师徒关系了,以前的事就让它过去吧!相信爹娘在天之灵也不会责怪自己,沈小山心想。
伏在地上,沈小山正sè答道:“谨记师尊教会,沈小山一定不会做那作jiān犯科、有违正义之事。”
听到沈小山的回答,张天正脸上才再次出现笑容,说道:“起来吧!其实我这一派也没那么多规矩,只要保持心中正义长存足以。小山,如果以后你能力足够,为师希望你能够高举正义大旗,抵抗玄yīn教,制止公孙博远。”
再次听到公孙博远这个名字,沈小山已经没有先前的激动,这并不代表他已经放弃了报仇,他只是将这份仇恨更深地埋藏在内心深处,等到自己实力足够的那一天,再如同火山喷发般地爆发出来。他点点头,淡淡地说道:“师父放心,弟子一定会阻止公孙博远。”
张天正看了他一眼,知道沈小山并没放弃报仇的打算,心道也好,有了这份仇恨,才能逼迫沈小山努力修炼,这样才能有一丝丝机会同公孙博远站在一个平台上,这也正是自己想要看到的情景。
张天正道:“切记在实力未达到之前,不要正面和公孙博远对上。最后,小山,为师还有一个私人请求。”
沈小山道:“师父尽管说,小山一定竭尽全力办好。”
张天正略略顿了一会,思绪在正一山庄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上飘过,想起了已故的妻子、想起了嫁在远方的女儿、想起了山庄中亲如兄弟的大伙、还有自己三个生死未卜的儿子,心中没来由地生出一丝惆怅,
“小山,为师育有三子一女,请你帮我找到他们,代替我看看他们是生是死,活的怎么样?”
尽管张天正的语气还是那么的平静,但是沈小山还是敏锐地感觉到丝丝死亡的气息,语气像极了一个行将就木的人。
“师父,你…”
不等沈小山说话,张天正忽然暴起,一手按在沈小山头顶,喝道:“凝气静神,好好感悟。”
一股股玄奥异常的气息从张天正手掌之中涌入沈小山的头顶,许多东西化作无数白sè蝇头小字随着这股气息一同涌入沈小山的灵魂中,沈小山觉得头疼yù裂,好似头颅要爆炸了一样,然后两眼一黑,就晕了过去。
在他的识海之中掀起惊涛骇浪,天地俱惊,海水倒悬,在识海的正中心的虚空中忽然冒出一个个斗大的白sè文字,组成一部如同山岳般浩然雄伟的《浩然正气诀》,耸立在识海的zhōng yāng,在巨大字体旁边,还有无数小字形成的注解,将《浩然正气诀》的修行明细一一记录下来,其中包括了张天正这位绝顶高手对于《浩然正气诀》的感悟,有了这些明细和感悟,沈小山修行《浩然正气诀》将会一帆风顺,没有瓶颈。
看着身前的宏幅大篇,张天正欣慰地笑了笑,他的身影越来越淡、越来越淡,很快便消失在虚空之中。
依稀中,他又看到了那个相依相伴、风雨同舟的身影,站在他们最爱的梅花树下向他招手。
“小山,该做的为师都已经做了,以后的际遇就看你了,希望你能活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