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蛋给黄瑞敏打罢电话,瞅了一眼手腕处,那块老色南京产的钟山牌手表显示,才下午五点半多。是去茶室等,还是???????狗蛋有些犹豫。去茶室等,是舒服点,但不利之处是,自己在里面等黄瑞敏,黄瑞敏不可能第一时间发现他的新广本雅阁车。要想给黄瑞敏一个新感觉,新印象,最好是让她第一眼就看到新车。
思来想去,狗蛋决定让黄瑞敏等他,而不是他等黄瑞敏。
黄瑞敏说八点左右才能回雁城,怎样度过这三个小时?狗蛋想去雁城水库边的湿地公园看看,那里有许多钓鱼的人,还有许多不知名的小鸟,在湖上飞来飞去,夕阳西下的时刻,晚霞夕照,映照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煞是好看。以前,狗蛋经常领上外地来的客户,到水库里坐飞艇,让那些外地人不禁感叹:雁城地处高原,水少;又不断的挖煤,破坏了不少水资源,竟然还有一个几百平方公里的水库,也是一种奇迹。
狗蛋开着车,王九斤在身旁,专心致志地盯着车前方,不时地扫视狗蛋的一举一动。他的左手,就放在手刹上,一旦遇到突发情况,拉手刹,也能起一点作用。
不一会儿,就到了水库的边缘。狗蛋突然发现,路的前方出现了一到电子控制的栅栏门。在门的右侧,盖了一栋小房子,估计是看门房人的办公地点。门的两旁,架起了一道两米的高的铁丝网。
狗蛋不禁纳闷。待开车走近,从门房里出来一个花白头发的弓身老头,喊道:“不准进。”
狗蛋停住车,问道:“怎么?为什么不让进?”
老头喊道:“水库搞开发,封闭了。”
狗蛋不解地问:“搞开发也没必要封住水库呀!”
老头说:“别问我,你问领导去。”说罢,老头待理不理、踢踢踏踏走进门房里去了。
狗蛋无语。路窄,掉不转头,得往回倒五十多米。狗蛋只好下车,和王九斤换了换座位,让王九斤往回倒。
王九斤倒好车,准备下车和狗蛋换位。狗蛋脑子里翻转着今晚见黄瑞敏的场景,懒得开车。就对王九斤说:“你开,让我歇会。”
王九斤问:“去哪里?”
狗蛋扭头看看封闭的水库,抱怨道:“看看那墙上,写的多好‘人民水库人民爱’,可是,这人民的水库都不让进了,还爱什么。不让进水库,咱上城东的黄鼠狼山吧!开车就能直接上到山顶,俯瞰雁城全貌,也很好。”
王九斤以前开出租车时,也经常拉着客人上黄鼠狼山观光。轻车熟路,从雁城水库边,穿过雁城市区,出东关后,轿车就开始爬坡。
黄鼠狼山,顾名思义,就是黄鼠狼多。但那是很久以前的事儿了。现在,哪里还寻得见一只黄鼠狼。别说雁城市区东边的黄鼠狼山,就是禹水县黑山背村周围的山恋,过去时,那也是黄鼠狼满山跑。
在狗蛋小的时候,村子里晚上经常发生黄鼠狼偷吃鸡的事件。常常是夜深人静的时刻,鸡窝里的鸡,咯咯嘎嘎地乱叫起来。村民们赶紧穿衣起床,拿着手电冲出门,跑到鸡窝那里,用手电朝鸡窝里一照。鸡们脖子处滴血,一只只已经死去,偶尔活着的一两只,也瞪着惊恐的眼,慌乱得浑身颤抖,呆立着,哑了嗓子。
黄鼠狼,专喝鸡血。喝了鸡血的黄鼠狼,浑身软溜溜的,任凭再小的洞口,黄鼠狼都能缩身穿过。当然,这是村民们的一种说法。
后来,大片的树林被砍伐,做了煤窑下面用于支撑的坑木。猎人们也背着猎枪,上山打猎,还有那些毒老鼠的药,有的就把来偷吃鸡的黄鼠狼给毒死了。黄鼠狼慢慢就在雁城的崇山峻岭间消失得无影无踪。空留下黄鼠狼山,让人们来怀想“黄鼠狼给鸡拜年”昔日的风光。
黄鼠狼山里,散散落落,居住着许多户村民,有许多都是从山东、河南、河北,在旧社会时逃荒上来的难民。那时难以融入当地的村民中,就在黄鼠狼山上,搭建简易房子,慢慢安居下来。随着改革开放的发展,开发黄鼠狼山旅游资源成了雁城市工作的一个重点。黄鼠狼山上修了路,交通好了,村民就纷纷开了家庭旅馆,反倒让山下的村民们开始羡慕。谁又能长着前后眼呢?
王九斤在山恋间弯曲的山路上穿梭着,有村民不时地在路两旁的家庭旅馆前,招手揽客。
快要进景色秀丽的地段了,前面有横杆拦住了路,从一铁皮房子里出来一个工作人员,说:“不能进,里面搞建设,只允许步行者进去,汽车一律不让进。”
狗蛋也是好久没上山,没有想到不让车进。
“怎么办?”王九斤问。
狗蛋看看手表,说:“返吧!下山。这要走上去,走下来,就得两个多小时。”
王九斤在窄窄的山路上倒了好几把方向,才掉转头,开始下山。
狗蛋抱怨道:“水库不让进,黄鼠狼山也不让进,真是憋火。真不知道这些市领导们,要把这些自然的风光,毁成什么样子。”
夕阳已经西下,红彤彤的光线,把黄鼠狼山上的秋日的树叶,映照得片片火红,徐徐秋风中,哗啦啦,片片泛黄的秋叶飘然坠落,在路上翻卷着,汽车过后,树叶们又在公路上飞舞起来??????秋已深。
气候正在一天天变凉。煤炭的销售旺季,快要到来啦!狗蛋的心里不禁翻起一股股热浪,他期盼着煤畅价高的那一天,早日到来,到那个时候,他狗蛋就会扬眉吐气地过上幸福的生活了。
很快就下到了山底,狗蛋正琢磨着,该如何再消耗一会时光。却突然接到了黄瑞敏的电话。
“侯矿长,您在哪里?”黄瑞敏在电话里问。
“我??????你告我,你在哪里吧!”狗蛋反问。
“我在哪里?我在一品轩茶楼,一问服务员,才知道您不在这里。怎么,您没来?去了哪里?”黄瑞敏心急火燎的口气问道。
狗蛋抬手,褪下袖口,一瞅手表,才刚七点钟,这黄瑞敏怎么提前了。不过,也好,省得他再漫无目的地闲逛。
“好吧!那你就到一品轩茶楼等我,我估计还有十几分钟,就会到哪儿。”狗蛋说。
“好吧!我开个包间,等你。”黄瑞敏说。
狗蛋觉得应当让黄瑞敏在门口,或者一楼大厅等他,这样,她才会看到他的新车,才不用狗蛋主动给她汇报买了新车,那样就没趣了。想到这里,狗蛋就说:“黄记者,我记性不好,你最好在一品轩大厅,或者门口等我一下。”
“好吧!您到了茶室一条街,给我打电话,我到门口等您。”
黄瑞敏一个电话,扫去了狗蛋刚才因为进不去水库和黄鼠狼山带来的心情抑郁。他感觉到体内的血液开始像夏日的洪水那样奔腾,浑身开始发热。黄瑞敏既然可以从八点提前到七点和他见面,这充分说明,黄瑞敏的心里,在乎他狗蛋。即便不在乎他狗蛋,也在乎推销矿山设备。狗蛋想起了上次和黄瑞敏在一品轩茶楼喝酒时的心动情形,不免对今晚的相约又充满了无限的遐想。
“去延安路北口,茶室一条街,一品轩茶楼。知道吧!”狗蛋催促着王九斤。
上次狗蛋和黄瑞敏在一品轩茶楼喝酒,就是王九斤开车拉着狗蛋去的。
王九斤心里不禁好笑狗蛋着急的样子。心想,看来,一个漂亮女人是最能活跃一个男人的中枢神经细胞啦。就像一个玩笑里说的:一个快要咽气的老男人,当听到人们问他“吃不吃”时,他闭着眼,摇摇头,用微弱的声音说“不吃”;问他“喝不喝”时,他依旧闭着眼,又摇摇头,气息恹恹地说“不喝”。当伏在他耳边,对他说“有位绝佳美女来看您啦”,他就会不顾一切,蓦地坐起来,问道:“在哪?”。
一进茶室一条街,狗蛋就给黄瑞敏打电话,他唯恐黄瑞敏不在门口等她。他渴盼着自己新买的广本雅阁,能给黄瑞敏视觉上一种强烈的冲击,能帮助他尽快俘获她的芳心。
狗蛋这时刻,才感觉到车对一个男人的意义。这就像古代时,一说到那位将军,总是说“胯下宝马良驹、威风凛凛”,现代社会的男人,不再拼什么胯下马,拼的是“座驾”什么车。一个长相再猥琐的其貌不扬的小男人,只要开着一辆好车,这形象,马上就高大起来,就会令人刮目相看。狗蛋此刻才觉得雅阁车有些不过瘾。就像王九斤说的,奥迪、宝马、奔驰,那才叫名车。买,过段时间,一定得先买辆好车坐坐,不就是五十多万元吗?
夜幕已经拉下,茶室一条街弥漫着暖味多情的五彩光线。黄瑞敏穿一件红色的风衣,站在一品轩茶楼的台阶上,远望着狗蛋。当王九斤把黑色的雅阁车停在一品轩茶楼门口时,黄瑞敏并没有想到狗蛋就在车里。她依旧朝远方街口凝望着,她在等狗蛋以前坐的普桑。不过,她扫了一眼停在眼前的雅阁,没有觉得车有多好,只是觉得牌照不错,尾数6666,一看车号,就知道坐车的人,来路不小。但她还是假装视而不见地盯着远方,用眼角的余光,扫描着眼前的雅阁车,她想看看,到底是哪位领导,或者一个不小的人物,坐着这辆车牌尾数为四个6的车。
门开了,下来的是狗蛋,黄瑞敏不禁一惊,马上眉笑颜开,把所有的目光都聚到了狗蛋身上。她低头快步走下台阶,满脸笑嘻嘻地迎上狗蛋:“侯老板,我说这是谁坐的车??????原来是你呀!啥时鸟枪换炮了?”
狗蛋谦虚的说道:“哪里!瞎拽呢!早就买了个驾照,最近才学会开车,就买了一辆自动挡的,好开点。”
黄瑞敏主动伸出手,和狗蛋握了一下,说:“走,咱们进里面去聊。”她扭头一看车,说,“师傅呢?”
狗蛋说:“没事,九斤来了,上次就是他,在大厅一直等咱们,咱们先进去??????”
狗蛋伸手揽了黄瑞敏的杨柳细腰一把,和她走进来一品轩茶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