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天上午,黄瑞敏给狗蛋打电话,在电话里,她柔声软语地说道:“猴哥,我想您哩,也不来雁城看看您小妹,我肚里的娃呀!每天都蠢蠢欲动呢,您再不来,想见我,说不定就要等到孩子会叫爸呢!”
狗蛋说不清心里的滋味,是该兴奋庆贺,还是愁眉纠结。家里人丁兴旺,本该是一件高兴的事情,但,这是??????一个怎样的孩子呢?也许是自己的骨肉,但却不会名正言顺地姓他狗蛋的“侯”性,也许还不敢光天化日之下喊他一声“爹”呢!
狗蛋应付着说:“忙着呢!老想去看呢!就是没有空儿。”
“没空儿?没空儿也不行,您答应过我的事情,我单位要交房钱了,不就是借您十万块钱吗?现在煤炭市场这样好??????”黄瑞敏在电话里冷冷地说,说得狗蛋直脸红。
狗蛋不是不想拿钱,是这段时间,他忙碌得快把黄瑞敏给忘掉了。主要是薛美芳老是给他打电话,有时候一聊就是好长时间。期间,狗蛋还到雁城和她幽会过一次,那夜,就在薛美芳的茶室住了一晚。因为晚上看门的服务员回老家有事,店里又没有客人过夜,薛美芳孤独难熬,就把狗蛋叫过去,陪了她一夜。薛美芳开始在狗蛋身上展开美好的未来。她告诉狗蛋:“反正,我是不想嫁人了。等煤矿挣上钱,到雁城给我买上一套像样的房子,我这一生,就交给您了。不想再找什么男人。”
薛美芳的这些话,说的狗蛋直心慌。同时,他又感到心里甜丝丝的,充满了幸福感,那就是因为薛美芳是个离婚女人,离婚女人不像有夫之妇那样令男人心惊胆颤,无论在那里睡觉,都不怕被人捉奸在床。
现在,黄瑞敏给他一打电话,他才想起来,答应借给人家的十万块钱,早被他忘到了九霄云外。
其实,黄瑞敏的单位因为选址盖楼的事情,一直没有着落,黄瑞敏还不急着交钱。这主要是分管电视台的市领导,想在一个倒闭废弃国企的厂址上盖住宅楼房。但是,这有一个条件,那就是必须让这位市领导给寻找包工队干。现在主要是一些下岗工人一直在闹事,因为这件事情市领导还没有摆平,所以迟迟没有动工。也就没有收取市电视台买房员工们的首付款。
今天,黄瑞敏主动给狗蛋要钱,并且要见他,主要是因为上次“心之约会所”年轻貌美的老板娘牡丹请客之时,当她和薛美芳在洗桑拿时,聊到狗蛋,她开始预见到薛美芳和狗蛋有了不清不白的关系。她一直忍着,想寻找一个时机教训一下狗蛋,但每天也是应酬忙碌的,就想等狗蛋那天来了雁城找她,再给狗蛋算账。结果,谁知道狗蛋竟一直没有和她联系。
于是,她有一天就去一品轩茶室见薛美芳,假装没事闲逛的样子,本着也想一探狗蛋和薛美芳的交往情况。不想,薛美芳竟然闲扯不断地老是谈开了她和狗蛋的交往,还说道狗蛋和她在茶室住过一夜。听得黄瑞敏咬牙切齿,牙根嘎嘣响。她借口有事,就气呼呼溜之大吉。
女人的嫉妒心是可怕的。更何况黄瑞敏又是处于当前这种欲罢不能的境地,所以,她决定赶快先给狗蛋要上十万块钱,然后,好好教育一下这个“乡下土包子”。
冬季本来就是用煤炭的高峰,加上全国工业企业形势好转,煤炭价格一直在攀升。臭煤价格已经卖到了近三十元一吨,炭块也在一百五十元左右。香煤也上了五十多元,香炭块,也已经到了二百多元。黑山背和石岭两个煤矿,加足马力,超量生产着。狗蛋的票子,哗哗地往兜里装,真的是到了“数钱数到手抽筋”的地步。给黄瑞敏十万块钱,那根本成了小菜一碟的事情。挣了钱的狗蛋,已经盘算着,等一过罢春节,就要到雁城买房子,到河南郑州去买好车呢。
如今,听见黄瑞敏在电话里起火了,狗蛋赶快在电话里说道:“小敏,别骂我,我下午就给您把钱送过去。”
午饭过后,狗蛋午睡了一会,起床侯,狗蛋拎着煤矿刚刚收的沾满煤尘的十万块钱,开车去给黄瑞敏送。黄瑞敏订的地点,是在黄鼠狼山下一处地方。
狗蛋疑惑地问:“订那样一个地方?是因为??????”
黄瑞敏说:“我去黄鼠狼山办点事,正好就到那里拿钱。”
狗蛋也没有多想什么,下午就带着钱直接到了黄鼠狼山下黄瑞敏指定的地点。等他到了那片开阔地时,只见一辆黑色的北京吉普越野车已经停在那里,因为车窗贴着黑色的膜,狗蛋看不清车里坐着人没有。
但是,北京吉普越野车里的黄瑞敏却看见了狗蛋,她给狗蛋打电话,让狗蛋把车开到吉普车的右边,然后拎着钱上她坐的吉普车。
狗蛋弄不清黄瑞敏在卖什么狗皮膏药,怀着满心疑虑,不情愿地把车就停到了吉普车旁边,然后拎着装十万块钱的黑色塑料袋,就下了车,回身随手闭住车门。
吉普车里的薛美芳摇下车窗,朝狗蛋喊道:“侯老板,您过来,坐到吉普车后边。”
狗蛋拎着装钱的黑色塑料袋,走近吉普车,拉开后门,上了车,坐到车后座。只见黄瑞敏坐在副驾驶座上面,并没有扭头看狗蛋。驾驶座上面没有人。狗蛋觉得车里的气氛有些异样,又觉得黄瑞敏不回头,这行为让他觉得十分反常。
狗蛋的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他脑子里迅疾地思考,有些懵懵懂懂,不知黄瑞敏给他摆下了什么迷魂阵。他有些胆怯,颤巍巍地,舌头打着卷说道:“小敏??????这十万块钱,我给你??????拿来了。”狗蛋强撑着虚弱底气不足地“嘿嘿”一笑说,“我忙着,煤矿的事情多,要不是,早就给你拿来了。”
黄瑞敏依旧没有回头,她冷冰冰地说道:“你把钱给我拎到前面。不要说那么多的废话,我不想听。”
狗蛋拎起黑色塑料袋,起身弯着腰给黄瑞敏拎到前面。黄瑞敏头也不回接住袋子,解开系扣。往里面瞅了一瞅,含着嘲讽说道:“哎呀呀!怪不得人们都说煤老板是人傻钱多,看看你这钱,我说怎么看起来是一大包的,原来里面还有十块钱的票子。看看这一张张票子,黑乎乎的,沾满煤尘,你就不说,谁也知道你是个挖煤的。”
“我给你临时凑的,来不及去抢银行换了,反正你也要上交。让你笑话了。”狗蛋瞅着黄瑞敏拿塑料袋的手说。他是担心黄瑞敏起火,抓起一把黑钱,扔到他的脸上。狗蛋从小就知道一句老辈村民说的话“男人坏,男人坏,其实女人坏起来比男人坏百倍”。
“哼!”黄瑞敏的腔调,仿佛是狗蛋欠她的钱似的。
车里的空气仿佛凝滞了一番,不再流动。狗蛋有些难耐这样的尴尬,他想快点离开这里。边说:“小敏,谁拉你过来的,我怎么没有看见司机?我??????要回矿上了,你??????用不用我送你?”
“不用。侯矿长??????你想走吗?”黄瑞敏冷冷的问。
“我??????你没什么事情,我就走吧!”狗蛋愈发有些巴之不得快点溜走。
黄瑞敏这下扭过头来了,她歪着身子,两只眼睛直勾勾看着狗蛋,使狗蛋有些不好意思,垂下了眼皮,不敢看黄瑞敏的怒目。此刻,狗蛋才感到原来黄瑞敏,绝不是在常人眼里的一个开朗活泼的女记者,而是一个混迹江湖的女混混。
黄瑞敏伸手,戳了狗蛋的额头一下,喝道:“侯矿长??????侯栓柱??????侯狗蛋,你真的敢涮我的锅呀!天底下,什么样的女人你不能找?偏偏要找你薛美芳那个烂货??????你给我说?”
狗蛋马上开始浑身冒冷汗,双腿都有些哆嗦,像磨房电磨机器的筛盘一般,抖动着。他禁不住用手抹了一下额头沁出的汗珠儿,嘴唇颤动着吐出几个字:“没有??????我没有??????”
“没有?事到如今,你还在狡辩。我也不想听你。看在咱俩朋友一场的份上,再看在我肚子里是你骨肉的份上,我就不和你过多计较。但是,我今天要是不会给你点颜色看看,你还以为我姓黄的像个柳条儿般柔软,随着风摇。好像我就是一碗面浆糊,随人往墙上涂抹。我现在郑重警告你,从今天开始,你必须和薛美芳断绝一切来往,你做到做不到?”
狗蛋低着头,两只手捂住脸,摸了一把脸皮,勉强抬起头,使劲看着黄瑞敏怒气冲冲铁青的脸,说:“没有??????行,行,不和他来往。我和她,也就是普通朋友的关系。”
“哈哈”,黄瑞敏仰头怪笑一声,说道:“狗蛋,你真是个狗蛋,没想到你还是个‘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主儿,小嘴还硬硬的。我今天正告你,不要以为口袋里有了俩钱,就忘记自己的身份了,农民??????记住,你再有多少钱,也是个种地的农民。我要是今天不给你的嘴里不洒点盐,你就不知道什么味道是‘咸’?好吧!我,没有功夫和你闲聊了。”
黄瑞敏拿起放在车前挡风玻璃下面车前台上的手机,“嘀嘀嘀”摁动号码,拨通电话,像一个冷漠的杀手一样,十分平静,口气中含着丝丝冒着寒气的杀气说道:“杨哥,动手吧!车来了。”说罢,扣了电话。
狗蛋一听慌了神,他大声喊道:“黄瑞敏,你要干啥?你不要忘了你还是电视台的一名记者。”
“记者咋了?姓侯的??????记者就允许你在黄鼠狼山趁我喝醉酒,强奸我;记者就允许你把我都肚子搞大,不感到内疚,反而诱惑我的女朋友和你狼狈为奸??????”黄瑞敏气呼呼地说道。
狗蛋不想再与黄瑞敏纠缠下去,他拉开门,想下车。
黄瑞敏喊道:“别动,你敢下车,我报销了你的小命,老老实实在车上给我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