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气腾腾的厨房里,因为有了马恩和李磊两个人,气氛变得格外的别扭,但是马恩仿佛丝毫没有察觉到这别扭的气氛一样,只是目不转睛的盯着余风的一举一动。
“做好了,就是仓促了一点,火候怕是还没到!”余风麻利的将锅里做好的汤羹,倒了了汤盆里,拿过汗巾擦了擦手,有些局促的对着马恩说道。
自己的手艺自己知道,余风浸淫在这厨艺一道几十年,总不会是白费时光,他相信,这碗汤羹,自己已经超水平的发挥了,只是,到底能不能比的上掺杂了米精的那种鲜美味道,他实在是不敢保证。
马恩不置与否,抬腿走了出去,身后的李磊,也不顾得烫,将这汤盘放进菜盒,托了出去。少爷这么说,还亲自过来看,自然是不想让这厨子掌柜搞什么花样,眼下这做好了自然是不会再让他碰了。
随着马恩走回雅间,李磊将汤羹恭恭敬敬的放在马恩的面前,而余风,则是有些患得患失的站在门口。
“你且坐下,李磊,去关上门!”马恩倒是一点都不客气。吩咐了一句,拿起汤匙就尝,果不其然,这汤羹味道比起上一份的,其鲜美程度,差得不止一条街。
“你说这两次汤羹,都是你做的,为何味道差这么多?”马恩看了看这个掌柜的,眼神一凝,似笑非笑的说道:“莫非,少放了些什么东西?”
“客官您说笑了,都是一样的做法,哪里会有差别,适才一定是客官进来,肚里有些饿了,这才觉得更香!”余风笑的有点勉强。
马恩也不说话,直接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一个小包来,轻轻打开来,一缕灰白的粉末,慢慢飘进了汤里,他拿着汤匙,轻轻搅拌了几下,然后再送一勺到自己嘴里,这才微微闭着眼睛,仔细品味着。
果然先前的汤羹是放了味精了的。
余风脸都白了,马恩拿出这个和他怀里几乎是一模一样的纸包的时候,他脑子里就有些空了,麻痹的,我就知道,这东西来路不正,那泼皮怎么会有这样的好东西,不是大富大贵的人家,哪里有这个福分用得起这等神奇之物,这下好了,人家正主儿找上门来了。
马恩看这他,手里在腰里一撸,一块牌子放在他的面前:“掌柜的,是你现在这里给我说道说道这其中的故事呢,还是跟着我去镇抚司衙门好好聊聊!”
余风腿一软,差一点就坐在了地下,看着这块腰牌,看着腰牌上银钩铁画的“锦衣卫”三个字,他就是个猪,现在也明白,眼前之人并不是什么达官贵人了,不过,这来头比起达官贵人来,不见得小多少,达官贵人们,未必有这个兴趣来为难他这个小人物,但是,锦衣卫可是生冷不忌,哼,不破家灭户,还叫什么锦衣卫,锦衣卫的名头,在洪武三十年的京城,是可以止小儿夜啼的。
“大人,我说,我说,不关的我的事情啊!”
余风此刻哪里还有空去想这个带着阉人的锦衣卫,和这阉人之间是什么关系,平日就就是没事情,酒楼里来个锦衣卫的人,他也得当大爷伺候着,更别说此刻自己有把柄落在人家的手上。当下也不用马恩催促,竹筒里倒豆子,将他如何得到这些米精的前前后后,利利索索的说了出来。
李磊在一旁,开始听的有些云山雾罩的,但是,听着听着,他就听出点味道来了,敢情,这掌柜的,还真的有些问题,不过,仅仅就一道菜肴的味道,自家少爷就能顺藤摸瓜,整出这么一番动静来,看来,自己少爷还真的是天生干锦衣卫的材料。
少爷手中的这种“米精”才是关键吧,听起来,好像只有少爷和小姐能做,难怪少爷断定这掌柜的和贼人有联系。看来,锦儿小姐果然是有福泽的人,被贼人掳了去传递不出消息,而少爷随便找家酒楼吃饭,就能吃出线索来。
“你派人跟着他,却跟丢了?在哪里跟丢的?”马恩眉毛竖起,这个来卖味精的人,肯定和马锦儿的失踪有着脱不了的干系。
“就是在南城那一带!”余风回答,马恩对这话却是有些狐疑,锦儿是在北城走失的,贼人却在南城,这一南一北,数里之遥了,就是再笨的贼人,也不会冒这种风险吧!
“他说过,三日后,还会送些米精过来,我答应他,十两银子一斤的价钱,有多少要多少!”余风见马恩脸色不豫,立刻解释道。死道友不死贫道,麻痹的,你个泼皮犯了案子,到我这里销赃,牵累于我,我管你被锦衣卫拿了去死。
“今天是第三日了!”李磊小声提醒道,锦儿是三日前的傍晚走失的,算起来,今天应该就是那泼皮再来的日子。
“你去叫邬元和大纲过来,顺便通知冯掌柜的一下,叫他准备些人手,我随时可能用得上!”既然如此,马恩的决断就很容易下了,那贼人来兜售味精的时候,不动声色悄悄跟踪到他们的贼窝里就行了,确定了地方,再解救锦儿出来就方便多了,只要人质安全了,到时候,想怎么收拾这帮贼人都行。
不知不觉中,马恩处理这事情,就运用了他在警校里学到了一些做法,不过,在李磊看来,却是马恩虽然心乱,却是有大将之风,处理事情起来,颇有章法。
“是,我这就去!”知道事情紧急,李磊也不废话,应了一声,出门就走。
“这事情,怕是还得要着落在你的身上!”马恩对着眼前的余风说道:“再见到那人,你可能认得出来!”
“认得出,化成灰了我都认得出!”余风有些咬牙切齿的说道,那泼皮,这次害惨他了,就算不吃官司,少不得要大大的破一笔财,锦衣卫盯上了,不大大的出一番血,又怎么可以捱得过去,只要没有牢狱之灾,就算眼前的这锦衣卫,讹他一半家产,他只怕也得认了,南镇抚司的牢房,岂是那么好进的。
“那好,我就在这里候着,只要那贼人来了,你派人知会我一声就可以了,抓到了这伙贼人,算你将功折罪,抓不到,你就洗干净屁股,准备吃牢饭吧!”余风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你可以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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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从有些心疼的摸了摸自己怀里的纸包,这折腾了两天,弄了好几石大米,才弄出这么点玩意来,他算知道,这玩意为什么叫米精了,米精米精,不就是大米的精华么。
还好,我的小财神奶奶,说第一次手生,是浪费了一些材料,不过下次做就好多了,饶是如此,上次卖的五两银子,用来买哪些器具材料,也花得差不多了,不过,这到那酒楼一去,自己的怀里的这包米精,卖个十几两银子总没问题吧,那掌柜说十两银子一斤呢,来的时候称了,足足一斤多呢。
“你们掌柜的呢?我找他谈点买卖!”走进酒楼,王从毫不犹豫的要了一个雅间,反正这钱,他是不打算出的,慷他人之慨,没啥心疼的。
他才到雅间坐下,余风的身影就出现在了雅间的门口。
“哦,这么快,掌柜的,要不要这么心急啊!”他嘻嘻笑道,却不知道,他还没进酒楼门口,余风就在楼上看见他的身影了,见他畏畏缩缩的,还生怕他不进来呢。
“东西带来了吗?”余风脸皮微微抽动一下,皮笑肉不笑的问道。
“当然带来了,怎么样,我这米精是好东西吧!”王从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一饮而尽,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大纸包:“足足一斤半,你给十五两银子得了!”
“和上次的一样?”余风确认道:“我要验验货!”
“当然一样,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我做生意,一向是童叟无欺的!”王从心情非常愉快,谁眼看着一大笔钱到手,都是非常愉快的。
余风用纸包将他带来的米精,分走一点:“你且安心坐会,我去验验就来,要吃什么,自己点,算我做东!”
片刻过后,余风出现在马恩所在的雅间里,雅间里除了马恩,还多了三四个精壮的汉子,这是邬元和宁大纲到了,另外几个,则是商行派来的“护卫”,供马恩差遣的。
马恩一看纸包,就知道这是自己那不成熟的提取工艺得到的玩意,而且,马锦儿纯粹是照着他的葫芦画的瓢,做出来的卖相更差,再尝了尝一小点,马恩就确定无疑了。
“邬元你带他们几个跟上去,找到他的落脚点,随时回报于我!”马恩点点头,“大纲你跟着我,邬元的本事你可比不上!”
“知道了,少爷(马管事)!”
几人齐齐应道,随着余风,走了出去,转眼之间,屋子里就只剩下马恩和宁大纲两人了。
“为什么不让我去救锦儿?”宁大纲有些郁闷,刚刚在人前,他不好开口反对,此刻无人了少不得抱怨几句。
“邬元军中出身,这等跟踪打探之事,比你我强得不止十倍,你跟上去,是帮忙还是添乱?”马恩摇摇头,“至于商行的护卫,张三护卫咱们一路来,你觉得他这样的护卫,是简单的护卫么?”
“那总不能这么干坐着这里等吧!”宁大纲很是不服气。
“当然不会,只要找到了锦儿,将锦儿搭救出来了,这些贼人,你想怎么出气就怎么出气!”马恩淡淡的说道:“有些事情,一旦做了,就应该知道会有什么样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