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掩盖了万物,不知淹没了多少美丽与丑恶。同一片天地下,此刻该有多少无眠之人?
夜,已经很深了。
蒋心躺在床榻之上,仰着脑瓜,眼珠忽闪忽闪的,小嘴撅了撅,时而自言自语嘀咕两下,双手抱在脑后,翘着二郎腿,竟是说不出的闲适,完全看不出是被困之躯。
今天,自打进了府后,那个病态男子便没再出现过。一名小厮模样的家丁带着自己到了现在这屋子,入内,伴随着花香的氤氲热气扑鼻而来,烛光摇曳,袅袅的雾气,影子投射在白色窗棂上,如婀娜的女子,在翩翩起舞。秋末气候本就微凉,能泡个热水澡,当然是求之不得。遂三两句打发了那领路的小厮,确定屋内不会再有人后,栓起门窗,将自己剥了个精光,跳进了大木桶里。连着数日的颠簸,身上黏糊糊的,实在难受。
“咚咚咚……咚咚咚……”外面传来一连数声的敲门声。
昨晚不知何时才睡着,迷迷糊糊间好像还做了个梦,好像是一个帅哥,带着自己出去玩,居然是那种会飞的轻功,左拐右拐,走了好远好远,期间见了不少好东西……唉,算了,哪来如此多帅哥靓男,估计是又做春梦来着。门外急促的敲打声还在继续,蒋心拍了拍脑门,起身开门去,“诶,来啦,来啦!”
“咦,含烟?”蒋心疑惑地瞧着眼前一袭浅色长裙的女子,一如往常的妩媚、顾盼生辉,“哼!数日不见,柳小姐越发得明艳动人了呀!”故意将话音拉得老长,瞅见她就不得劲。长得漂亮又如何,披着人皮的蛇蝎。
她不是在扬州么,怎么也到了此处?难道花魁只是她掩人耳目的手段,暗地里身份却并非如此?那她又是什么人?蒋心满脑子的疑问,却不屑于启齿,跟这种善于使阴招的女人,没有什么可说的,更没有道理可论,要杀要剐自便。
“哟呵,蒋小姐昨晚睡得可还好?”柳含烟一边嘴角微往上提,红艳的嘴唇精致的妆容更显妩媚,只是直勾勾的眼眸,盯着蒋心的面庞,并没一丝笑意。
皮笑肉不笑,大概说的就是此刻的这个蛇蝎女人,蒋心心底忍不住颤抖一下,又想,输什么也不能输了气势,便不由得正了正背脊,坦坦荡荡与之对视。
“嗯,不错!”见此,柳含烟依旧一脸笑意,转眼间,凝住,有些咬牙切此,像要生吞活剥了蒋心一般,一字一句地说道,“公子让我好生招待你这位漂亮小姐,无论如何我也不能拂了他的一番心意,我,带你去个好地方!”她的面庞依旧如山水画般,艳丽,却让蒋心实觉狰狞。
“不知你口中的公子是何人?”此处位于京畿,她说的公子,想来定不是紫轩,不知他们欲对自己一个弱女子做些什么,心间隐藏着的点点恐惧,渐渐在蔓延扩大。
“还能对你做什么呢,当然是好,生,招,待!”一字一字,慢慢从那红艳的唇边溢出,字字敲打在蒋心些微颤抖的小心脏。
天下最毒妇人心,谁说不是呢,此刻,蒋心唯独祈祷童紫轩那日说的是真的,会尽快找到自己。但是他一介商人,又如何能有通天的本事,自己就自求多福吧!该来的躲也总不会躲过的,此情此景是刀架在脖子上,反正进也是一刀退也是一刀,“我跟你走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