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行船
流水落花翻掌弄,千机变、夜逃惊悚。夺命青锋,机关算尽,却是阴谋与共。
古墓纵横千载洞,卜生死,误惊谁梦?俯仰人间,瞬间斗转,不过巫风一送。
蓦然一阵轻风,摇破了窗外的树荫,自浓绿处漏得几道闪烁的阳光,恍如一池碧波潋滟的光影,虽是短暂的一晃,却似惊扰了熟睡中的她,于是两弯闭合的睫毛轻轻一颤,再黑羽般地展开,露出了一双琥珀色的眸。
眸光眯住,瞟了眼教室的窗外,她再次睡眼惺松地趴回臂弯,猫似地拱了拱,在课桌上换了一个更为慵懒的姿势,继续小睡。
头顶上的吊扇,正在热呼呼地旋转,将班主任的讲课声搅拌的多少有些失真,仿佛一声声的空谷回音:“这节课是我们高二年级期末考试前的最后一次总复习,现在,我们开始划重点,请打开课本到第三页……”
教室里立刻传来一片哗啦啦的翻书声,几乎所有人都在紧张地查找、划勾,只有她,还趴在那里,睡意正酣。
“唔唔唔……”一阵手机的震动,突然自书包里闷声传出。
琥珀色的睡眸再次打开,晃一眼黑板前奋力疾书的班主任,她摸出手机,一条短信,赫然入目:“再睡下去,你这一季的外测考评就该彻底黑叉了。”
她无奈地闭了闭眼,转眸,再次瞥向二楼窗外那棵绿荫浓密的树。监视她的摄像头,一准就安在那儿。于是低头,拇指飞快地回复短信:“师兄,我们的那位校花,可是天天都在着缠我,要你的住址和电话。说说看,我会不会给呀?”
“威胁?”短信回了过来。
“我只想很好心地提醒一下你,如果这次某人被黑叉了的话,就很难说她会不会到处宣扬你的手机号码,卧室方位和最喜欢的底裤颜色了。”
手机上没再回来短信,直接来电振动了。
“丫头。”手机里递来了一个低沉而充满磁性的声音。
“恩。”琥珀般晶莹的地瞥了瞥黑板上那根正吱吱乱响的粉笔。
“明天晚上请你吃饭,怎么样?”
“不是吧?这么快就心虚了?拿出点胆色好不好?”她支起课本,将整个脑袋探低到了桌面下:“被女孩子倒追,好象始终都是你生活中的一部分吧?”
“恶心我?”
“呵呵,”她压低的声音里充满了恶意的调侃:“恶心?你好象一惯是刀枪不入、铁石心肠的嘛,还记不记得上次在中银密库,把我丢在通风口里的是谁?”
手机那边的声息陡然一扼,随之静默。
心虚了?她微噙着冷笑,暗想。
对方没有出声。
她只得抽抽嘴角,将眉一挑:“怎么,我有说错吗?”
不能不说,她这一问,问得多少有些期待,至少在潜意识里,她更希望对方能给出一个富有人情味的解释,无论逻辑是否合理。
可手机却在这时传来了一声淡笑:“没错,我是扔下你自己跑路了,不过,以当时的处境,你要是我,会有其它选择吗?有逃生的机会却要和别人死在一起,你会那么蠢?丫头,不要忘了,如何自保是我们受训时上的第一课。”
她顿时一噎,随即嘴角僵硬地抽了抽,讪讪道:“说的好,不愧是殷子枫。”
那边的声音依然魅力深邃:“过奖。那么,能问个问题吗?”
“问。”
“我最喜欢的底裤颜色是什么?”
“噢,这个嘛……喂!我说,你还真穿底裤啊?”
“……”
她禁不住贼笑起来,连带着手机也乐颠颠地跟着一阵猛颤。这个回合,至少没输,爽!
可还没等她得意地爽完,一只大手突然拍上她的课桌,同时传来一声阴沉的恼怒:“殷咛!你在干什么?!”
“啊?没,没干什么啊。”殷咛吓了一跳,连忙关上手机,可抬头还是碰上了班主任那双逼视而来的狭长眼缝。
她,愕然,同时求助地看了看四周。
四周,是正在回头看她,幸灾乐祸,等看好戏的全体同学。
“恩……好吧,说实话,”她终于好不意思地红了红脸,垂眸,拘谨地摆弄了一下手机,再,抬起那双特谦虚,特真挚的眼:“刚才,我也就是为咱中国的电信事业做出了那么一点小小的贡献,请老师不要大张旗鼓的表扬,做为炎黄子孙,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教室里,一时间哄笑四起。
“你!”班主任禁不住指向她的鼻尖,正欲发火,又似想起来什么似地冷笑了两声,点头:“嘴巴挺能是不是?好,很好,我倒要看看你怎么解释这个!”
说罢她一个回身道疾步,从讲台上的那摞作文里抽出一本,再哗啦啦翻出一篇空白,指住:“你看看,这次全班级就你的作文没写,为什么?”
殷咛瞄了一眼,怯怯:“不是吧,我写了呀。”
“你写什么了?就写上了我布置的作文题:懒惰,能让我们得到什么!”
殷咛垂着眼,抖了抖唇,委屈极了:“对噢。老师在空白的作文上又是打红叉,还划鸭蛋,这不就是懒惰的结果?多切题嘛。”
周围再次哄堂大笑。
“……”班主任看着她,彻底无语了,半天,才铁青着脸一指教室大门,咬牙裂目:“你你你……你给我出去!出去!一直站到下节课!!听到没有?现在!立刻!马上!”
“哦。”她乖巧地低下头,可怜兮兮地走出了高二·三班的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