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傅儿加快脚步进了毡房,几乎是跌坐在地上。
这样也好,毕竟索玛和平贺才是大家看好的一对。平贺正直忠厚,索玛热情开朗,怎么看两人都是很适合的。
这样的人,这样的感情,干净纯洁。她该祝福的。
可是平贺明明说过要她等他回来。难道就是为了等他这句话?!她咬着下唇,心里疼的几欲流血。
可她不能说一句话来责备他。
她是什么身份。
不过是一个小奴隶罢了。
她咬着牙对自己说,她明明不喜欢平贺呢。平贺这个决定对大家都好啊。她要支持的。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心疼得厉害,细细麻麻,潮涌澎湃。
像是被背叛了。
像是印证了耶罗的嘲笑。
她闭上了眼,疲倦满身,却怎么也睡不着,忽然听到轻微的声音,她吃力地睁开眼睛,竟然看到了耶罗。
“醒来了?”耶罗扫了他一眼。
“嗯。”她不明就里。
“我向平贺把你讨了过来,这两天我要出门办点事,你收拾收拾,一起去。”耶罗扫了她一眼,走开了。
她猜到了这个结局。耶罗答应过她的,必然会做到。
她不是很高兴这个结果么?
为什么,为什么还会有些失落呢?
洗漱后,不知该做些什么,看着身上有跌倒的伤,想要去弄些伤药。去找其其格的时候,忽然听到有人在说:“平贺大人怎么这么急着办喜事?”
“娶老婆当然急啦!索玛可是好姑娘!”
“他终于熬开窍了,索玛喜欢他那么久了。”
她退了一步,眼神晦明难辨,捂着受伤的手臂,回了毡房。
没过多久,耶罗拿着一个小瓷瓶递过来,“采药的时候摔伤了吧?擦点药。”
“谢谢。”她接过瓷瓶。
“我说,”耶罗看着她,“心里在想什么?”
她愣了愣,抬起脸看着他,目光晦明难辨,“你想我要想些什么?”
“我希望你祝福他们。”耶罗心里忽然生出了肆意的不满,“他们要在一起了。”
“如你所愿,”沐傅儿忽然笑了,“索玛是个好女人,平贺会幸福的。”
耶罗顿了顿,看着她,只觉得心口无力,说不出什么,抛下一句“可汗说今晚两人就成亲,你随我去。”
沐傅儿点点头,转身撒了点药在伤口上,躺下睡了过去。
“喂!”
沐傅儿脸上一疼,连忙睁开眼睛,本来不想说话,忽然想到眼前的人不是平贺,而是接替平贺买下自己的“主人”,心里一股酸涩,却还是规规矩矩地唤了一声“耶罗大人。”
耶罗叹了口气,“丫头,我说过的,等你喜欢上我了,就是我的妻。”
沐傅儿没说话,她在济南还能稍稍放纵,任凭自己的性子去冲撞耶罗,到了草原,就像是断了根一样,她的所有叛逆都被现实顺毛。
“以后别叫我大人了,叫我耶罗。”
她抬头看着他,发觉他是认真的,有些惊慌不解。
“准备准备,跟我走。”耶罗看她愣愣的样子忽然笑了出来。
沐傅儿头微昏,洗漱一阵,捧着耶罗的礼物就跟在后面,老老实实地走着。
“你知道我送给他们的是什么?”耶罗忽然开口。
沐傅儿摇摇头,看着他。肯定不是金银玉佩之类的。牛羊也没牵来,那么,到底是什么呢?
“犀角和小刀,”耶罗笑了,脸上露出明媚的色泽,凤眼舒展,竟然带着几分感慨,“从前我在他国游说征战,得了这两件好东西,一只巨犀角可燃定神,可治百病,一只匕首削铁如泥。这两个东西都曾救过我。”
沐傅儿心中微微一动,似乎感受到了这种陌生的情义,兄弟之情。
她没有兄弟,并不知道这份感情有多重,只是从耶罗的眼神中,感受到了不寻常的意义。
耶罗没有说,这两种如此珍贵的东西,怎么可能随意让奴隶呈上去。
他要她知道,他不会把她当成奴。但他却必然要她成为爱的奴。
因为他已然在这场战斗中,率先失去自由。他既然已经沉沦,那便一同共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