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教会的诸位阁下在我这里应该过得还算可以吧?”与瓦茨鲁一起离开地牢,在回会客厅的路上,依文伊恩笑眯眯地向他确认着。
“为了诸位阁下不会感到无聊,我特地让女仆们送去了一些小玩意给他们消遣时间,看起来效果还蛮不错的,不是吗?”
听到依文伊恩的话,瓦茨鲁不禁苦笑了一下:“有劳阁下多心了。”
笑容稍稍收敛,瓦茨鲁轻轻地眯起了眼睛:“不过我在圣城也曾经听闻,白蔷薇城的依文伊恩爵士是个文学(注)上的全才,无论是领地治理,税务改革,货币政务,哪怕是教育与娱乐上也是如此。”
(注:这里的文学包括所有非武学与非军事学,类似文官与武官的分法。)
“但是就如您所说的那样,身为一位领主,您难道没有察觉到,将这些除了‘消遣时间’之外,只能让人变得懒散与玩物丧志的东西向整个领地推广,对帝国的子民们的造成消极影响简直难以预料吗?”
即便是面对瓦茨鲁的质疑,依文伊恩脸上笑容也没有任何改变:“原来瓦茨鲁阁下您是这么想的吗?嗯……这样的说法,我以前也听说过。不过我跟阁下的意见稍稍有些不同。”
“在我看来,无论是任何游戏,本质上都是人与人的游戏,像是棋牌啊,麻将啊这样的桌面游戏,只有在2人以上的情况下才能开始。所以本质上,游戏这种东西,只不过是种桥梁,本质上是人与人的竞争,人与人之间的智斗。”
依文伊恩想了想,向瓦茨鲁举了个例子:“比如说帝国的十二王杯争夺战,那个面向所有帝国学院生的竞技比赛,在我看来就是种‘游戏’。友谊,奋斗,不惜一切为了目标奋进,即便面对巨大的挫折也决不放弃,在失败之后也会冷静思索自己失败的原因……”
“如果说,帝国举办十二王杯争夺战的目的,是鼓励各级武学院向学院生相互竞争。奋勇向上的话。那么我认为,无论是扑克,象棋,还是麻将,都是一种在文学才能上的预演与培养——掌握规则,掌握对手的策略。然后利用自身的智谋与对手的大意,甚至是运气,去击败对方……”
“所以,在我看来,棋牌游戏是一种‘人’的游戏,虽然如果玩物丧志了确实很不好,但是我不觉得仅仅是这样的改变。就能改变整个帝国人民的积极性。”
瓦茨鲁被依文伊恩一番话给说愣了,他的战斗力再强大也不过是武人,在依文伊恩这种登堂入室级的文学大师面前被说服,那是一点脾气都没有。
“而且,在我看来,棋牌游戏的好处也不止这点。”看到瓦茨鲁没有反驳,依文伊恩笑了笑,换了种闲谈般的语气。随意说着,“棋牌游戏虽然是人与人的竞技,但是与政治场上与货币圈中,那样毫不留情,你争我夺的竞争又有些不同。输得再惨,却也不过是一局游戏,游戏者在棋盘上身为对手。但是来到场下却很可能是朋友,会喜悦,会懊恼,会得意忘形。会争吵,但是全能表露出人最真实的一面。”
“对于平民而言,这些很朴质的情感与他们近在咫尺,不可分割。但是对于我们这些远离平民,被礼仪与教义所束缚住的贵族与教士而言,这些最本质的人性与人心的交流,或许便是我们最缺少的东西。”
瓦茨鲁停住了脚步。
然而依文伊恩的话却还在继续:“虽然不知道瓦茨鲁阁下您是怎么想的,但是至少在我看来,您的属下未免有些过于畸形,阿贝尔神父先生与爱兰丝修女可能还好一点,但是凯特圣骑士小姐与格兰雪修女的人格用‘异常’形容,都还有些不足吧?”
“简直就像是故意用洗脑的方式培养出来的士兵。”
依文伊恩停住脚步,转身看来:“不过,我觉得这大概是我想多了吧,您觉得呢,瓦茨鲁阁下?”
瓦茨鲁苦笑了下,轻轻地弯了弯腰。
完全看不出来一名15岁少年所应有轻浮,依文伊恩令他有一种如同站在卡特琳娜面前的感觉,虽然少了神授公爵的威严与不怒自威,多了一层轻松写意,但是在不经意之间洞悉一切时,给人的那种巨大的压力,却是不折不扣一模一样。
。
“瓦茨鲁神父。”看到回到会客厅的依文伊恩与瓦茨鲁,等候多时了的金发少女站起了身来。
“别担心,哈维斯特,阿贝尔他们过得还不错,应该说过得有些太开心了……”
瓦茨鲁苦笑着摸了摸迎上来的少女的脑袋,虽然没有十三块方糖的红茶可喝,但是跟其他地方那种暗无天日,潮湿,充满了虫鼠蚊虫,甚至还要绑吊起来,每隔段时间就要挨上一顿打的牢狱生活,真是跟天堂差不多了。
“既然人也看过了,接下来就开始谈正事吧。”依文伊恩走到沙发旁,大大咧咧地坐了上去,“我应该说过,以教会之前的那些代价,现在的交易内容就已经是极限了。您说要释放俘虏,是想继续加价吗?”
瓦茨鲁点了点:“实际上是这样的,我这次而来,并非是以整个诸神教会的名义,而仅仅是代表我的领主——神授公爵卡特琳娜?丝芙兰个人的名义,为了与南岭公爵伊恩家族结成同盟而来。”
“夜枭公爵啊……”依文伊恩揉了揉脖子,所谓夜枭就是猫头鹰,在帝国被认为是智慧的象征。而夜枭公爵丝芙兰家,这种即便是在整个帝国也只有十三个的,用动物形象来定义家徽的家族,无一不是在帝国初代皇帝建国之时,就已经声名赫赫的大家族。即便是如今被誉为是六十花冠之首的银玫瑰家,放到1个世纪以前,也无法与当时就已经如日中天的东公爵丝芙兰家相提并论。
然而以教会东迁为分水岭,素来以智慧之名显耀帝国的夜枭家族却突然开始走起了下坡路,不仅以令人瞠目结舌的速度,将全部的领地捐献给了教会,就连军队与税收也因为领地的丧失,如同无水浮萍一样彻底失去,变成了一名跟那些大银行家类似的,虽有贵族之名,却没有贵族之实的“名誉贵族”,成了其他贵族口中的笑柄。
所以,如果说换了其他任何一名其他帝国公爵,说要跟南岭结盟的话,依文伊恩都会想也不想地先答应下来的话。唯有丝芙兰家的盟约,他却必须好好考虑一下其中所包含的韵味。
“没记错的话,卡特琳娜大公如今贵为诸神教会十三位至高的十字大主教之一,提出来想要跟我银玫瑰家这样的异端家族结盟什么的,未免有些太奇怪了吧?而且你们不怕被其他教会势力的人弹劾吗?”依文伊恩轻轻地敲着沙发的扶手,最后将疑惑抛给了瓦茨鲁。
瓦茨鲁没有正面回答:“教会出动了第九空中机动十字军,教皇厅已经达成了共识,即便不惜发动圣战,也要摧毁伊恩家——哪怕是以整个白蔷薇城与大半个南岭作为代价。”
依文伊恩的食指僵了下,听到这个消息,他才第一次收敛起了脸上的悠闲的表情。
“呼……原来如此……怪不得最近入城的那些教会人员,都没有得到来自‘教诲派’的提示了,看起来教诲派决定与我们分道扬镳了啊……”
依文伊恩神色稍稍变得有些凝重:“虽然没觉得能跟那些教诲派高层同诚共志……不过即便是要做到这种地步,也非要毁灭我们伊恩家……政治、利益与逻辑上都说不通,那么就只有信仰了……”
“‘黑血者’对于你们教会而言,究竟有什么样的意义?哪怕是付出这样的代价,也要不惜一切毁灭我们?”依文伊恩静静地抬起头,看向瓦茨鲁。
“抱歉,我不能说。”瓦茨鲁轻轻地摇了摇头。
“哼……”依文伊恩冷哼了一声,不过瓦茨鲁的回答没有出乎他的预料,如果“黑血者”这种东西真的是随便一个至高主教的亲信就能脱口而出的话,那么在帝国的上层早就不是秘密了。
“那么换句话说好了,感谢你们的消息,证实了我近期的一个疑惑,也算是表达出了卡特琳娜公爵的诚意。”依文伊恩收敛起笑容,“不过,卡特琳娜公爵需要南岭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才会跟我们结盟?或者换句话说,要我相信你们,不会出尔反尔,在关键时刻背叛我们的理由呢?”
瓦茨鲁迟疑了一下:“炼金术,南岭的炼金术。”
“是叫工业的那个东西吧?我们需要全套的技术。”瓦茨鲁抬起头,看向依文伊恩,“是全部的,不是那些普通的纺织机,流水线,而是能大批量大规模造简易魔像的技术,还有那种能伤害真理级强者的枪械与火炮的技术。”
“这就是卡特琳娜公爵的条件,只要你答应,那么卡特琳娜大人手中眼下在南岭的所有下属,都会不惜一切代价,与伊恩家,以及南岭站在一起。”
“……”
沉默了几秒,依文伊恩露出了冰冷的嘲笑:“想拿区区几百个人命,就来交换南岭整套的科技树,卡特琳娜大公未免也有些太过异想天开了吧?”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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