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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三章 心

书名:猎葬  类别:历史军事  作者:JY || 错误/举报 更新/提醒 投票推荐

    ()    「不会呀。」

    「有没有奇怪的感觉?」

    「也没有喔。」

    苦笑的徐志达轻抚着由花的头。

    ——原来自己可以碰触徐志达也没关系……

    从徐志达手上传过来的温暖让由花不停地落泪。

    在牵起双手的时间里,由花相信自己能遗忘那道缚住自己心灵的不安。

    一只『乌鸦』停在摩天轮的顶端,撒落数根黑sè羽毛后扬羽飞开。

    『乌鸦』在空中滑行后降下,停在靠着停车场栅栏的一名青年手上。

    「辛苦了。」

    拥有褐sè皮肤、白发和紫sè双瞳的青年——香沙薙桂用指尖轻抚呵乌鸦白额上闪耀的红sè

    宝石。

    「少女爱上了僵尸男……吗?」

    桂以鼻子嗤笑。『乌鸦』所看到的一切都传送到桂的脑里。

    「徐志达……那个打倒加百利的黄金僵尸……应该趁他变身能力还没恢复之前先把他打倒吗?」

    他一挥手臂,让『乌鸦』再次回到空中,桂把两手插入口袋开始漫步了起来。『乌鸦』消失在青空的彼方。

    桂也知道徐志达失去了变身为最强僵尸人?黄金僵尸神僵尸的能力,不过僵尸人真的有可能会完全失去变身能力吗?答案是否定的。

    若是一次放出过多的力量,力量将有可能沉睡一时,但那不过是暂时xìng的。一年后、十年后、抑或是更久以后的未来,时间也许无法确定,但变身能力一定会恢复。

    黄金僵尸的复活——这对桂面言,只会成为他实现愿望时的一大障碍。

    「反正我迟早都得杀了他,现在把他解决掉的话,事情会变得比较简单……」

    冻人的杀意渗入桂紫sè的双瞳。

    太阳正往西边的天空落下,夕阳的光辉将游乐园的停车场染成一片橘红。

    「这样啊,由花她……」

    「是啊,我们散步的时候一直牵着手呢。」

    徐志达和陈雪站在陈静白sè的车子前,因夕阳而眯起的两对眼睛正注视着不远处的由花。

    在火红夕阳的照shè下,由花正在和一只不知打哪儿来的小狗玩耍。

    由花慢慢地跑着,白sè的小狗也跟在她身边跳来跳去。

    「她明明就那么怕别人碰她……」

    看着由花和小狗嬉戏的身影,陈雪把手抵在嘴前笑了。

    从家里到游乐园的路上,由花也不让陈雪碰她。

    「她说她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怕别人碰她。」

    一起在游乐园里散步的时候,由花一直没有放开他的手,徐志达回想起只能用一只手从皮夹掏钱的情景,不禁苦笑。

    「抱歉把话题转开,你有跟姊姊大人去坐摩天轮吗?」

    「有啊,虽然每样游乐设施都要排很久,我们没办法每个刺激的设施都坐到,不过我们有坐到摩天轮喔,非常好玩呢,」

    「……你有被她怎么样吗?」

    「有啊,被她做了好多事呢。」

    「是、是喔。」

    其实徐志达非常在意陈静究竟对陈雪做了什么,但他还是没问。

    「徐志达!陈雪!这只小狗好可爱喔,」

    由花紧紧地抱住小狗跑了过来,小狗在由花的怀里不断甩动着尾巴。

    「是野狗吗?」

    不怕生的小狗没有戴项圈,用指尖搔搔它的下巴,它还会很舒服地仰起头,呜——呜——地叫着。

    「它落单了吗?」

    「它爸妈不晓得在哪里。」

    当两个人正找着这只小狗的爸妈时,去买香烟的陈静回来了。

    「啊、姊姊大人,你刚刚有看到狗吗?」

    徐志达问了,但陈静却不回答。她锐利地眯起细长的眼,咬着香烟的滤嘴,陈静很少这样抽烟。

    「怎么了?」

    「我们中计了。」

    陈静一脸苦涩地踩掉香烟。

    「有人施放了净空空间的法术,不知道是谁,不过目标大概是我们。」

    「……!」

    听陈静这么说,徐志达再度环视了四周,附近的确没有其它人在,停车场里明明就有这么多车,但在黄昏的回家尖峰时段里,却没有半个人在停车场内,感觉非常不自然。

    「这个法术很难察觉到,我很不喜欢。」

    陈静厌恶地说,她粗暴地撩起黑发。

    ——是针对由花来的吗……?

    徐志达把手放在由花的肩膀上把她拉了过来,冷汗不断从颊上流下。

    飕,一阵强风突然从正面吹来,徐志达皱起双眉。

    「徐志达,那个人……」

    陈雪指着前方,在她所指的远方,一个青年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

    一个拥有奇特的白发和褐sè皮肤的青年。

    徐志达他们没有问他是谁,不需要问,他一定是敌人。因为在他现身的那一刹那,空气里就充满了似乎要缠绕上身的恶意。

    把由花藏到自己身后的徐志达注意到她的不对劲。

    她的脸和双唇都是一片苍白,身体不断颤抖,眼神也游栘不定。

    「徐志达,快离开那家伙!」

    陈静大叫,徐志达试着带由花拉开距离,但由花却站在原地动也不动。

    青年走到离徐志达一行人两公尺的地方,摆出了一个让人联想到寒风的微笑,紫sè双瞳在夕阳的照shè下,散发出不可思议的光辉。

    徐志达直觉感到他就是出现在由花恶梦里的那个男人。

    「我叫香沙薙桂,你们的事我大概清楚,不需要自我介绍了。」

    他瞥了徐志达一眼。

    「第一次约会玩得还愉快吗?」

    名叫香沙薙的男人问着由花,平稳的声音中挟带着冷淡。

    「你是谁?」

    陈雪发出带刺的声音质问,但香沙薙完全无视。

    咻,一道火线划过天空,那是从陈静指尖放出来的火焰。

    香沙薙维持着脸上的微笑,轻易地用一只手就把直直拉长的火焰拍开,火花空虚地散开。

    「该是解放的时刻了。」

    紫sè的瞳孔里映照着火花,香沙薙露出了白sè的獠牙,看起来就像个魔鬼一样。

    胸中有个东西正在蠢动。

    冻结的身体动也动不了,也无法从紫sè的双瞳上栘开视线。

    「啊……啊……」

    由花紧紧抱住小狗呻吟着。

    「由花……」

    「由花……」

    徐志达和陈雪的呼唤声划过由花的耳膜后就结束了。

    香沙薙睁大双眼,由花在那双有如猫一般挑起的紫sè眼眸注视下,无法呼吸,只能不断地流泪。

    徐志达和陈雪好像对着香沙薙叫了些什么,但两人都被以香沙薙为中心所卷起的旋风给吹开、倒了下来。

    接着有几道火线击向香沙薙,但仍旧被旋风吹散。

    「这会是一个很好的回忆。」

    香沙薙曲身伸出手,褐sè的指尖轻轻地抚着由花的脸颊。

    他把双唇贴近她的耳边,小小声地说——

    「醒过来吧——」

    飕,从由花的身体里冒出了鲜红的雾气,绑着马尾的缎带被解开,黑发散落。

    「不……不要……」

    不受意识控制而冒出的雾气让由花恐惧不已。

    「不要,不要,」

    怀中的小狗尖叫一声。

    「狗狗!?」

    白sè的小狗化作红sè,连眼睛也染上深红的小狗吐出舌头,开始剧烈地痉挛。

    「不、不可以……你不可以死……拜托,不要死掉……」

    由花用渐弱的声音祈祷着,闭上眼睛、咬紧牙根祈祷着。

    她得放开小狗。她这么想着,但身体却动也不动。

    「我不想杀了你……我不想杀了你啊!」

    原本抱在怀中的小狗随着由花的尖叫消失了。

    化作雾气消失了。

    失去小狗的空荡双手紧紧抱住空气。

    「里……穗……」

    慢慢睁开双眼的由花脑中,失去的记忆再次复苏。

    那个疼爱着自己、将没有双亲的自己抚养长大的阿姨,阿姨化作雾气消失了,自己杀了阿姨!她全部都想起来了。

    「由花!」

    甩着头站起来的徐志达伸出手。

    「不可以,碰到我就会死掉,就会像里穗一样死掉,」

    由花半疯狂地摇着头。

    「狗狗也死掉了,是我杀死它的!」

    「没错,你拥有绝佳的力量,能把污秽的生物杀死的最佳力量。」

    香沙薙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但由花已经听不到他的声音了。

    「徐志达,对、对不起,我、我……不是人……我不应该和徐志达牵手……对不起……」

    绝望把心染成全白,看不见、听不见、一切都将变成雪白。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由花抱着肩膀、睁着眼睛无神地不断重复着「对不起」三个字。

    由花一直都知道,知道自己有伤害别人的能力,就算她丧失了记忆,杀人的罪恶感还是深深地烙在她的心底,无法遗忘。

    ——她之所以不让我们碰她,是因为她不想让我们受伤。

    这个被鲜红雾气包围、睁睁地流着泪、僵在原地的少女,紧紧地揪住徐志达的胸口。

    这个叫里穗的人一定是由花很重要的人吧。

    由花杀了她所重视的人。

    ——跟我一样……跟杀了妈妈的我……一样。

    徐志达握紧右拳,由花柔软小手的厌触又浮现在手中。

    「徐志达的手……好温暖好温暖。」

    不久前由花才紧紧握住徐志达的手,一边用指尖擦着眼泪一边笑着这么说过的。

    「是你让由花去杀人的吗……让她杀了她所重视的人吗……一

    看着轻抚由花黑发、温柔地眯起眼的香沙薙,徐志达大叫。全身上下散发出强烈的兽气,卷起的旋风摇动他的头发和衬衫下摆。

    「我只是在她妈妈怀她的时候,把这个东西种进她妈妈体内而已,是由花自己杀了永岛里穗的。」

    香沙薙用手捏起了一个看似红宝石的小小结晶。

    「那是……?」

    「『种子』……要想个名字的话太麻烦了,我是这样叫它的。」

    被称作是『种子』的结晶从他的大姆指上弹起,香沙薤在空中接下后继续说着:

    「被种入这东西的生物会化作妖魔,不管是动物或是植物,只要是活着的东西几乎都行。」

    陈静和陈雪也听到了香沙薙的话,陈静抓住陈雪的肩膀,以免她冲上前去……而陈雪则是咬着下唇拼命忍住想奔到由花身边的冲动。

    「妖魔……?」

    「让你们看看实物比较怏。」

    香沙薙弹了一下手指,他身边立即绽放出朦胧的七彩光线扭曲了空间,一只异形的生物从中现身。

    那是一只看起来像是狮子站立起来约有三公尺高的怪物,它的手异常地长,手的前端则放在地上,它全身上下都被漆黑的体毛覆盖,只有鬃毛是白sè的,眼睛则是赤红sè的。

    「我把『种子』种进狮子里,让它变成妖魔,这一只是我今天早上溜进动物园里做出来的。」

    『狮子』不断吐出湿暖的气息,徐志达、陈雪和陈静三个人都无言以对。

    「我用的是高浓度的『种子』,而且它原本还是个大型肉食xìng动物,我可以跟你保证它强大的战斗能力,你们应该都可以感觉得到吧?」

    这段话的后半是对着陈静讲的,陈静只是撇了撇嘴角,什么话也没说,看着陈静的反应,

    香沙薙淡淡的笑了。

    这家伙跟由花算是姊弟吧,而我则是他们的爸爸。」

    「你说什么!」

    「十年前开始,我终于可以随意创造『种子』,而我也试过很多次要把『种子』种到人的身体里去。」

    香沙薙高傲地环抱着双手说: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就算把『种子』种到人类的身上,他们也不会变成妖魔,身体不是裂成好几块四处飞散就是变成没有用的肉块,就只有这样的下场而已。」

    看着香沙薙用这么平常的口吻叙述着这种惨事,徐志达体内燃起了让人目眩的怒气。

    「所以我想,如果普通人不行的话,那僵尸一族呢?然后我又想到末出生的生命……如果把『种子』种进胎儿体内的话,会发生什么事呢?」

    「所以就把由花变成这样吗……!」

    紧握的双拳不停颤抖。

    「是啊,反正都要种嘛,我就想说选个有血统保证的比较好,于是就选了一个身为兽圣的孕妇。」

    「是绫濑里花吗!」

    陈静口中唐突地冒出一个女xìng的名字。

    「我听说九年前,兽圣的其中一人——绫濑里花生下小孩后就死了,她的丈夫叫作……绫濑由纪彦,他也是兽圣之一。」

    「不错嘛,不愧是原本在『广泽八家』里上班的人。」

    香沙薙放开环抱的双手。

    「没错,绫濑里花用她的命换得了里花,我很感谢那个没有堕胎,还把孩子生下来的女人啊。」

    香沙薙弯下身,怜爱地摸着由花的头发,黑发自褐sè的指缝中流泄而过,而由花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地。

    「当我看到她生下来的时候跟个普通人一样,我还失望的以为我又失败了呢……」

    香沙薙高兴地笑着。

    「就像你们所看到的一样,她成为了一个可爱的妖魔。我知道这孩子拥有实现我愿望的力量,因为她的『种子』可是我的压箱宝,用了我一百年份的血啊。

    「狗的小孩化作妖魔杀了狗。这不就是所谓的因果报应吗?」

    香沙薙把手放在由花头上,鲜红的雾气便瞬间收回,由花的身体开始倾斜。

    香沙薙完全没打算要接住她,就这么任由她趴倒在自己脚边。

    「由花!」

    「由花!」

    徐志达和陈雪一起出声,两个人试着要跑到由花身边,但『狮子』却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消失在香沙薙身边的『狮子』瞬间出现在他们眼前,被黑sè体毛包覆的巨大身躯就像一道黑sè的障壁。

    咻,异常长的前腕如鞭子一般甩来,把两人打飞。

    「呜哇!」

    「呀——!」

    徐志达被打中斜上方倒在地上;陈雪则受到横向的一击,撞到五公尺外的小卡车上倒下。

    「喔喔,你会空间转转吗?还不错嘛。」

    香沙薙说完后,『狮子』就像是被抚摸着喉咙的小猫一般,高兴地眯起眼发出咕噜咕噜的叫声。

    「就算是名为最强的黄金僵尸,不能变身的话,不过就是个没用的废人而已。」

    香沙薙边说边把由花抱了起来。

    「该……死!」

    香沙蕴薙着试着站起来的徐志达的右肩刚刚被『狮子』打到的地方,骨头大概裂了,剧烈的疼痛让徐志达不停地大口喘气。

    「连女人和小孩都保护不了,真是个没用的男人。」

    香沙薙看向陈雪,虽然还没断气,但陈雪也摊平在地上动弹不得。

    「你不要太过分了,白发小妖!」

    陈静的声音冷淡中夹带着强烈的怒气。

    热气从她体内升起,使得她身旁太阳反shè的光线看来都模糊不已。

    「我……饶不了……你!」

    陈雪用干枯的声音说着,她按着左手站了起来。

    「玩弄生命……玷污生命……我绝对饶不了你!」

    陈雪的声音颤抖着,不是因为恐惧而颤抖,她湿润的眼睛闪耀着坚强意志的光辉,直直地看着香沙薙。

    「饶不了我……吗?」

    香沙薙用一个带着嘲笑的笑容看向陈雪,自喉头深出发出低沉的笑声。

    「母狗不准多话。」

    香沙薙的笑容突然消失,他的眼里出现血丝、杀气显露,和脸上冻结的表情完全不搭调。

    此时徐志达用左手把香沙薙的脚拍开,咬紧牙根站了起来。

    「你让由花过得那么痛苦……我绝对饶不了你!」

    因为徐志达知道,亲手伤了自己所重视的人有多么痛苦,他曾经尝过那样的心理苛责。

    由花泪湿的双眼正无声地诉说着她心上的创伤有多么深刻。

    「喔喔喔!」

    怒吼的徐志达向前伸出左手,以几乎可以捏碎喉咙的力量一把抓住香沙薙的脖子。

    「什……!?」

    陈雪、陈静、还有被抓住脖子的香沙薙,都对徐志达前进和伸手的速度感到诧异。

    就还没变身这个条件而言,这样的速度对僵尸一族来说不过是三流的速度,不过,在场的所有人都以为徐志达应该已经完全失去了僵尸一族应有的力量。

    只要能趁对方犹豫的刹那攻击,这样的速度就够了。

    徐志达用尽全力要捏碎香沙薙的喉咙。

    「呜……不要小看我……!」

    香沙薙一脸痛苦地张开双眼。

    唰,cháo湿的声音响起,徐志达的额头上喷出鲜血,香沙薙从眼睛里放出无形的魔力割开了徐志达的额头,但是徐志达即使满脸鲜血,他仍旧不松手。

    「喔喔喔!」

    「啧!」

    徐志达再次咆哮,用力抓得更紧,但香沙薙却消失丫踪影,失去目标的徐志达空踏了好几步。

    嘴角滴血的香沙薙站在离徐志达十公尺左右的前方,他在千钧一发的时候,使出了妖术中需要高级技巧的空间栘转。

    「我要把你这只该死的狗碎尸万段!」

    香沙薙按住喉咙,愤怒地向『狮子』下达攻击命令。

    『狮子』发出震耳yù聋的咆哮声作为响应。

    「徐志达,赶快带陈雪离开!」

    看着姊姊嘶吼时的迫切表情,徐志达倒吸了一口气。

    对战斗还不熟练的徐志达无法感觉到敌人的等级。

    但是陈静不一样,她是曾经成为兽圣候补人选的一流战士,如果连姊姊都这么紧张,那就表示这个妖魔不容小觑。

    ——就算我上场也不会赢……可是……可是我无法撤退,

    徐志达用受伤出血而无法好好睁开的双眼死死看着香沙薤怀里的由花。

    咚铿。一声沉重古怪的声音响起,『狮子』前方的空间开始扭曲。

    扭曲的中心点出现一个黑点,虽然那个黑点比一块钱硬币还小,但是它所释放出来的力量却让徐志达打了个冷颤。

    咚铿,同样的声音再次响起,『狮子』面前的黑点瞬间化为直径五公尺的巨大球体。

    黑sè的巨大球体浮到『狮子』头上,散发比先前更强大数倍的力量,震动了空气和地面。

    「这、这股力量……!」

    徐志达受不了这股压力,体内发出挤压的声音,额上的伤也又热又痛。

    「陈雪……!」

    徐志达转过头,看见陈雪在卡车前抱着双肩,痛苦地喘息,她也被黑sè球体的力量压倒了。

    「把那东西砸向那些狗!让他们尸骨无存!」

    香沙薙向后跳了一步,拉开距离,他身边出现了一片光膜,是防御壁。

    「我不会让你如愿的!」

    高声大叫的陈静身边出现了十数颗比人头还要大数倍的赤红火球。

    火球一边撒落火花,一边一齐向『狮子』袭去。

    『狮子』连躲也不躲,而且它赤红的眼里还浮现嘲弄,嘴角微微扬起。

    火球群不只从正面攻击,它们不断转换轨道,从四面八方往『狮子』炸去,夹带着热气的冲击波随着传达到天空彼端的炸裂声扩散到整个停车场里,徐志达也拼命忍住不被影响。

    漆黑的巨大身躯被猛烈的火焰包围,可是火焰却被『狮子』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气给吹散了。

    『狮子』脸上浮现轻蔑、带笑的扭曲嘴角,他头上的黑sè球体也完全没有任何变化。

    「姊姊大人的火攻居然没用……!」

    徐志达愕然。

    「啧!」

    陈静端正的五官扭曲,『狮子』彷佛在夸耀自己的胜利一般,朝天空大吼。

    ——要来了!

    就在徐志达呻吟着摆好战斗姿势时,一个男人如疾风般自徐志达身边划过。

    「什么?」

    在徐志达还来不及惊讶前,男人已经逼近『狮子』跳跃起身。

    男人的手如光束般快速闪动,『狮子』的头刹那间已在空中飞舞。

    男人无声地落地。下一个瞬间,『狮子』被砍断的头也落下,像球一般在地上滚动。

    全部都是一瞬间的事。那一刹那还看着天空的『狮子』大概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徐志达、陈静、陈雪和香沙薙,四个人的视线都集中在男人身上,失去头部的『狮子』巨大的身躯不断喷出大量鲜血,慢慢仰卧倒下。

    空中的黑sè球体也在瞬间缩成原来的黑点,消失无踪。

    「绫濑由纪彦……」

    香沙薙咬牙切齿地叫着男人的名字。

    ——由花的亲生父亲……?

    在大家还来不及反应前,绫濑由纪彦已经用和对付『狮子』同样的疾速朝着香沙薙飞奔而去。

    「把由花还给我!香沙薙桂!」

    「你这个不懂得放弃的男人!滚去跟你老婆作伴吧!」

    香沙薙用左手抱住由花,向由纪彦伸出右手。

    漆黑的火焰包覆住由纪彦的身体,但由纪彦却用一声怒吼就把火焰消灭,浑身充满令人害怕的强烈兽气。

    由纪彦的指尖连着光膜一起从斜下方划开香沙薙褐sè的皮肤。

    鲜血自褐sè的皮肤中飞散。

    香沙薙的右侧腹到左肩被割开一道伤口,他倒跳一步,由花也从他的怀里落下。

    由纪彦并没有继续追击香沙薙,只用他的双手接住由花。

    「由花是由我的『血』而生,她是为了实现我愿望而存在的孩子!我不会让给你们这些野狗的,你给我记着!」

    香沙薙喷着口水大叫,消失在虚空的彼端。

    徐志达呆呆地盯着抱着由花的由纪彦。

    暗云

    绫濑里花失踪两天后,在断崖下被人发现。

    此时里花已怀孕四个月。

    她完全不记得自己为什么会失踪,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倒在没有人会靠近的断崖下。

    她的丈夫由纪彦和姊姊里穗那时候都对找回里花感到安心,只是怀孕进入第五个月后,里花的健康状况开始急转直下。

    她不断发烧,也没有食yù,转眼间就消瘦下去,原因不明。

    「这样子的话是无法生产的,虽然孩子的成长非常顺利,但妈妈是撑不下去的。」

    她的主治医师建议她把小孩子拿掉。

    只是,里花拒绝了。

    「你如果坚持要生,可是连命都会丢掉也说不定喔?我知道你不想把小孩子拿掉,可是如果你死了的话,就什么都没有了,我不想这么说,可是我一定要告诉你,小孩子还可以再生,所以这次就……」

    「谢谢你,姊姊,的确,就像姊姊你说的一样,就算把这个孩子拿掉,我还是能再生其它孩子,只是这个孩子就这么一个,没有所谓的代替品,这是第一次有宝贵的生命寄宿在我的身体里……我想把他生下来,把他生下来,让由纪彦和姊姊见见他……」

    里花爱怜地抚着逐渐膨胀的腹部,疲累的脸上露出了微笑,一个不该出现在十八岁少女脸上的成熟微笑,看起来彷若圣母一般,只有孕育生命的女xìng才能露出这种笑容吧。

    「可是里花……」

    「生产的时候任谁都要赌上xìng命吧?没事的!我绝对不会输的!」

    看着一脸yīn暗的里穗,里花弯起双手,露出一个开朗的笑容。

    由于两人的双亲早逝,『广泽八家』便担起抚养着这两个孤儿的责任.拥有战斗天分的里花十七岁的时候,便已跻身兽圣十士之列。

    对于从没见过父母、在有记忆之前便开始接受战斗训练的里花而言,她或许非常向往家人和家庭的存在。

    十八岁时,她就和绫濑由纪彦结婚。知道自己怀孕时,里花乐不可支。

    「姊姊,我要拜托你一件事,你不要把我生产时会有危险这件事告诉由纪彦,我也向医生拜托好了。」

    里花认真地拜托姊姊,也许她早已明白,她不是要『赌上xìng命』生产,而是要『拿自己的命去换』肚子里的小生命。

    丈夫·由纪彦在妻子进产房前,才知道妻子的生产过程中会伴随极高的风险。

    「我一直很不安,很怕没吃什么饭的消瘦妻子撑不过生产这一关,但我不知道有这么危险……我没有注意到……」

    由纪彦皱起眉头说。

    徐志达和陈雪以yīn暗的表情、陈静和徐皇则是面无表情地凝视着由纪彦。

    他们现在人在徐志达和陈静的爸爸。徐皇家的客厅里,他们把失去意识的由花带到离游乐园最近的这个地方来。

    太阳早已落下,夜幕笼罩。

    由花睡在隔壁寝室里。客厅和寝室都是和室。

    「在进产房之前,里穗才终于忍不住告诉我说,里花有可能会死。」

    强忍悲痛的由纪彦眉间的皱纹更深了。

    「那对我来说根本就是个晴天霹雳,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我阻止不了她,也没办法要她加油……」

    由纪彦沉默了一会。大概是想起当时的事了吧。

    「你有陪她一起生产吧?」

    柜马问。

    徐皇和徐志达一样,都是失去了变身能力的神僵尸,虽然容貌年轻,但半年前那件事却让他看起来老了不少,也许是一直紧绷的神经被切断了吧。

    昨天夜里他接到陈静的联络,对由花的事已有耳闻。

    「……是的,我一直握着她的手……可是我也只是呆呆地站在那里而已,我也没有祈祷她们能母女平安……我只是站在那里,紧紧地握住她的手而已……」

    眉间的皱纹松开,取而代之的是自虐的笑。

    「生产过程并没有花很多时间,孩子生出来之后……她就……」

    由纪彦接下来所说的话,让徐志达愕然,坐在一旁的陈雪则是握着徐志达的手,咬着下唇落泪。

    在医师接起由花的同时,里花的呼吸就停止了,和香沙薤桂所说的一样,由花生出来的时候只是个普通的小孩,但事情就发生在这之后。

    才出生不久的由花体内冒出鲜红的雾气,雾气瞬间充满整间产房。

    接起由花的医师、产房里的两个护士、还有停止呼吸的里花,这四个人在被由花散出的雾气笼罩后,消失了。

    只有一个人,只有用兽气护身抵挡雾气的由纪彦活了下来。

    掉在地板上的由花朝由纪彦爬了过来,她张开眼睛。

    瞳孔是鲜红的血sè。

    由纪彦从刚出生的女儿身上感受到令人作呕的邪恶气息,难以承受的恐怖排山倒海向他袭来。

    「由花看起来就像是个怪物,她睁开赤红的双眼,嘲笑着颤抖的我,让我好害怕。」

    由纪彦满脸苦恼地抱住头。

    「我逃走了,我推开察觉事情不对而冲进产房的里穗,一个人逃开了。」

    没有回家的由纪彦在隐藏行踪数个月后被『广泽八家』里的人找到。

    『广泽八家』的术者发现由花的心脏里有一个来路不明的小小结晶。它带给由花强大的魔力,而且别人无法将其取出。

    它所带来的魔力不仅可以让生物变成妖魔,而且强度还会一天天地慢慢增加。

    长的话不过十二、三年。这是『广泽八家』预测由花的寿命长度。

    寿命——就由花而言,这个名词指的并不是生命的结束。

    对她来说,所谓的寿终正寝代表的是变成妖魔,『广泽八家』的术者是这么说的。

    当然,『广泽八家』里也有人提出要在她变成妖魔前就先杀了她的意见,不过如果就此马上杀了她,她也有可能会魔力因此而被解放、即刻化作妖魔。基于以上的可能xìng,所以决定要把她留在『广泽八家』严密的监护之下。

    作出决定的是『长者』。

    即便有些人主张不管是让她活着或是杀了她,都不能阻止她成为妖魔,那就应该在她魔力尚弱的襁褓之期就先杀了她,不过由于是『长者』作的决定,大家都明白再反抗也是无谓,杀了由花的意见也就无疾而终。

    由花的身边设置了一道『结界』,除了照顾由花的人和『广泽八家』里一部分高阶人士之外,没有人能靠近她。

    连由纪彦也不知道照顾由花的人就是妻子的姊姊里穗。

    「自从我九年前被带回『广泽八家』那次之后,我就没见过里穗了。」

    那个时候,里穗这样告诉由纪彦:

    「里花从没有那个机会能抱抱这个孩子。可是由纪彦你可以,里花就是因为有你……她相信就算自己死了,你能弥补她没有办法给由花的爱,所以她才以自己的生命作交换,生下了由花,由纪彦,你有连里花的份一起爱她的义务——」

    「我那时候,对着里穗说这是什么歪理,我说她从来没有看过由花的双眼,我说如果她被那双眼睛注视,她就绝对说不出这种歪理。」

    「怎么可以!」

    陈雪责备地说,握痛了徐志达的手。

    「由花……由花的眼睛是那么美丽,」

    由纪彦苦笑。

    「是啊,你说的对,里穗也说了一样的话,她说这个孩子的眼睛很美……可是对那时的我而言,由花刚出生时的赤红双眼给我的印象过于强烈,我只能不断否定里穗,我连里穗抱在怀里的由花都不愿多看一眼。」

    「……所以你就把由花交给里穗,逃走了吗?」

    徐志达回握陈雪的手,用毫无抑扬顿挫的声音说道,徐皇和陈静偷偷看了徐志达一眼。

    额头上还包着绷带的徐志达咬着牙瞪着由纪彦。

    「你不顾死去妻子的遗愿,把由花交给别人后逃走,然后现在又回来想摆起父亲的架子吗?」

    徐志达想起了自己的母亲,她死前带着微笑告诉他,要他过得幸福,由花的母亲。里花应该也是这么想的,她一定也希望由花能过得幸福,希望丈夫能守护由花,让她过得幸福。

    但逃走的由纪彦却践踏了妻子的梦想。

    「我没有为人父母的经验,没什么立场可以说话……可是我还是要说,你没有为人父亲的资恪!」

    「徐志达。」

    徐皇试着制止他。

    「从我第一次见到由花开始,就一直觉得她身上的气息好寂寞,是你让她染上这股寂寞的气味的。」

    这次换陈雪责备由纪彦。

    「有些父母就算再怎么想抱抱自己的孩子,也无法如愿以偿,就像里花那样……对孩子而言也是如此,不论他们多希望自己的父母能抱抱自己,他们也没有父母能拥抱自己。」

    陈雪吸了吸鼻子。

    徐志达十分了解陈雪的心情,徐志达八岁的时候失去了妈妈,陈雪则在十岁的时候失去了双亲,他很明白失去和自己最亲密的温暖时那种寂寞。

    徐志达还有爸爸、姊姊和哥哥,陈雪则有弟弟和代替父母照顾他们的伯父母。

    但这并不代表他们心里就没有创伤,失去亲密的温暖那种厌觉,给人带来的痛苦是无法抹灭的。

    「你曾经有过机会能抱抱那个孩子,你也曾经有过机会能带给那个孩子温暖,但你却抛弃了这一切……」

    「由花是个体贴的小孩,这应该归功于抚养她长大的里穗,不过那是不够的,她懂得什么叫作寂寞,所以……」

    不懂得什么叫作寂寞和悲伤的人,绝对不会为他人着想。

    由花有一颗为他人着想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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