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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三章

书名:猎葬  类别:历史军事  作者:JY || 错误/举报 更新/提醒 投票推荐

    ()    「所以说是[长者]的指示吗?」

    「恐怕是。」

    「我原本就觉[广泽八家]是个不清不楚的组织,现在可是越来越怪了呢。」

    陈静从外套口袋里拿出烟,点火,呼的吐了一口烟。

    风吹起,烟流散,枯叶飞舞,徐志天身旁的孤挺花跟着摇曳。

    「我们得弄清楚[长者』真正的用意到底是什么,这件事结束后,我会请橘先生跟我一起开始正式调查[长者』,香沙萝桂和阵内甲牙……他和这两个人应该也有什么关系——」

    徐志天讲着讲着,陈静却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有趣事情似地噗哧笑了出声。

    「怎么?」

    「之前我有打电话给橘先生,而且我听说了喔,你输给那个鬼之后就跑到深山里去躲起来了?」

    「唔!」

    不想被碰触的伤口被陈静掀了起来,徐志天不禁呻吟一声。

    「而且你请的年假结束后还一直跷班没去公司,所以现在已经被公司开除了喔。」

    「呜呜!」

    这样你也是失业者啦!」

    「也』?」

    徐志天回问。陈静喃喃说着「我们家夏彦也失业了」,还深深叹了一口气。

    「姊夫也失业?」

    徐志天对此瞪大了眼。陈静的丈夫夏彦是个脚踏实地,认真做事的人,徐志天无法想象他会成为被资遣的对象。

    「他说我们家多了一个人,他要成为画家,所以就把工作辞了。我们也得搬出公司宿舍。」

    「原、原来如此。」

    夏彦是艺术大学毕业的,他曾经梦想成为画家,跑到欧洲去流浪。

    「应该说他不拘小节,还是说他粗枝大叶……不过这还真像他会做的事。」

    虽然一脸困扰的样子,但陈静的眼底却带着微笑。「不过我绝对不原谅他居然没跟我讨论就把工作给辞了。」

    就一个妻子的立场而言,这种反应也是理所当然的。所以陈静这几天jiān像都没有跟夏彦说话,再加上孩子们也全部站在陈静这边,搞得夏彦现在是处于完全孤立的状态。

    「他窝在客厅角落边闹脾气地说孩子们都不跟他玩。」

    「是、是这样喔。」

    徐志天脑中浮现那幕光景,低低思了一声。他觉得姊夫还满值得同情的。

    「我觉得不论何时都在追求梦想的男xìng很不错啊?」

    同样身为男xìng,他试着帮夏彦辩解。

    「追求梦想当然很好,但夫妇就要像夫妇那样一起讨论后再订立计划,那家伙没做到这一点,理应得到惩罚。」

    掌管家计的家庭主妇是很严格的。

    「不过你也不要对他这么严厉吧,这样姊夫很可怜耶。而且姊姊大人你不是也是因为姊夫的画所以才被打动的吗?」

    夏彦求婚时曾经画了一幅陈静的肖像送给她,不过徐志天也只有听说过,没看过实物。因为陈静从来没让别人看过。

    「那、那种东西,我、我都忘了。」

    陈静满脸通红,哼的一声转向别处。

    虽说是自己的姊姊,不过徐志天还是觉得这样的她很可爱。

    「不过陈雪到底去哪了啊?」

    陈静看着别的地方,转换了话题,讲话的速度听起来似乎有点快。

    「我没想过她会留张字条就离家出走耶。」

    「我也不觉得她是会做傻事的人,不过还是会有点担心。等事情告一段落,我也去帮忙找陈雪——」

    原本一直用指头搓着下巴的徐志天闻到飘近鼻腔的气味后顿了一下。

    陈静原本一脸错愕,但她立刻闻到同样的气味。

    二逗个气味是……!」

    「香沙萝桂的妖魔!」

    错不了,那是曾经让他们陷入苦战的对手。

    「离市内很近!而且还是复数!」

    徐志天把力量专注在嗅觉上,还是无法闻出敌人正确的数量以及所在位置。

    「为什么那个白发小妖也会来参一脚啊:」

    陈静愤怒地说。一只乌鸦从腹地边的树上飞走。

    是侦察用的妖魔,大概是由于它不是战斗用的妖魔,气味过于微弱而无法感受到。

    「看来他的目的就是把我们从这里引开。」

    「可是如果我们离开这里的话——」

    如果约定时间到了却没有看到人的话,阵内甲牙一定会跑去攻击徐志达。

    「但妖魔出现在市街上,有可能会把一般人卷入,我们不能放手不管。」

    虽然这样一来就中了敌人的调虎离山之计,不过他们没有选择的余地。

    陈静闷声碎碎念着「尽做些惹人厌的事……」表情变得yīn森。

    「我们快快把他们收拾完后赶回来吧。如果香沙萝桂要把我们从这里调开,那就表示他一定想在这里做些什么。」

    香沙薤桂究竟是为了什么原因出现在阵内甲牙和徐志达决战的地方。

    离开寺庙的徐志天和陈静一口气跑下长长的石阶。

    穿过皆野町再走进朝向徐老家的路上后,车流瞬间消失。

    徐志达透过全罩式安全帽的护目镜看着夜空,他抬起头来,冷风立刻吹上脖子,只好再次缩起脖子。

    ——姊姊大人和大哥应该已经到老家了吧。

    徐志达一边骑上七弯八拐的山坡路段,一边想着。

    虽然姊姊和哥哥再三交代他乖乖待在家里,但他不能这么做。

    ——这是我的战争。如果这是因为生为神僵尸而必须面对的战斗,我也要挑战这样的命运。

    然后我要保护大家。反正都是要死,那今天死了也没关系,只要能带着敌人陪我一起死的话。徐志达紧紧握住手把,橡皮发出揪紧的声音。

    这十天以来,徐志达还是有去大学上课,过着极为普通的生活。

    身体也没有出现吐血和严重头痛等症状,只是偶尔发点烧,肌肉有时候会酸痛而已,食yù不振,体重也跟着直落,不管吃什么都一点也戚觉不到味道。

    每当觉得口中的食物难吃时,他就越来越想念陈雪的料理。

    ——陈雪,你去哪里了……

    徐志达也听说了她失踪的事,陈静有试着去找她,只是最后没找到。

    ——我也想和姊姊大人一起去找她,可是我已经没有那个资格了。伤了她的人是我,再到她,也只会让她更加受伤罢了。

    而自己也会更加难过。

    徐志达为了一扫心中的yīn霾,催下油门加快速度,就在那一瞬间——啪嚓,静电弹开般的声音响起。

    徐志达急忙煞车,拿下安全帽环视四周。没有任何异状,只是四周景物的气味都消失了。

    「有人放了空间隔离术!」

    徐志达jǐng戒地环顾身边。

    「你不用担心,我不会伤害你的。」

    一道声音从背后传来。徐志达转过身去,一个少年就在眼前。他倒吊在半空中飘浮着。

    少年的发sè和瞳孔都是金褐sè的,容貌特异。

    「……?」

    像是有人用羽毛搔着后颈一样,有一种奇妙的戚觉。

    虽是第一次见面,但徐志达的鼻子却仿佛曾经闻过这个少年的气味。

    似乎在哪里有看过这双傲然的眼。

    「你是谁……?」

    徐志达试着搜寻记忆。

    「死相!不要一直盯着人家看啦!」

    倒吊的少年呵呵的笑了。

    「你是大哥说的,阵内甲牙的同伙吗:」

    「说是同伙有点错了吧,我们只是拥有相同境遇而已。一

    「什么意思:」

    「不要那么大声嘛,jiān吵喔。」

    「开什么玩笑!」

    徐志达对着塞住耳朵的少年怒吼,丢出安全帽,安全帽撞上少年身前一道无形的墙壁,弹开。

    「不要这样啦,我又不想杀了你,你这样做的话,不就是在逼我改变心意杀了你吗?一

    暗sè的火焰在少年金褐sè的眼底摇曳,徐志达瞬间领悟到对方是个拥有残虐个xìng的人。

    「如果你不想杀我,又为什么要出现!一

    「为了拖延时间啊,如果哥哥你就这样骑着摩托车过去的话,那个缎带姊姊赚人热泪的努力就没有意义了呀。」

    「你是说陈雪吗!」

    「是啊,那个姊姊好像说过什么死之奇迹吧?她想用以生命交换的招式去打倒阵内,这是为了不让哥哥你战斗喔。」

    「你说什么!」

    血气自瞪大眼的徐志达脸上唰地全数褪去。

    「是真的啊,我也觉得她很笨,居然为了别人把自己的命……把自己的人生都舍弃了,再笨也不要笨到这种程度啊。」

    少年笑了,那是一个充满嘲讽和侮蔑的笑。

    「爱是幻影……难怪有人说爱不过是一厢情愿的产物。」

    少年独白似的低语,但徐志达完全没听进去。

    「解开空间隔离!」

    要尽快赶到陈雪身边,焦躁促使徐志达大声吼叫。

    「不行啦,我很想看耶,我想看看那个缎带姊姊为了爱这种幻影而死的样子……你不用担心啦,空间隔离再过十分钟就会自动解除了。」

    「我叫你立刻解开!」

    情绪激昂的徐志达冲上前去想抓住少年,但少年瞬间消失,徐志达的拳头划过空气。

    「去死算了啦,像你们这种老是爱夸大爱情幻影的人都死一死算了!」

    少年尖锐的声音在空气中回响,语气就像个反抗期的孩子一样。

    「可恶!」

    徐志达咒骂后跨上摩托车,启动引擎往前冲去。

    他将油门催到底以逼近破表的速度转过弯,少年又回到他的眼前。

    徐志达继续向前突进,又过了一个弯,不过他还是又再回到少年所在的原点。

    只要空间隔离不解除,他就不能到陈雪身边。

    「该死……!」

    愤怒和焦急让他一阵晕眩。

    「大哥哥你别急,我讲一段故事给你听吧。」

    虽然知道再怎么跑都没有用,但徐志达还是继续骑着摩托车试图赶到陈雪身边。此时少年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的声音没有被风声干扰,听起来十分鲜明。

    「一个鬼的故事喔。」

    少年带着暗笑说,徐志达皱起了眉头。

    男人在上野宽永寺附近开了一家剑术道场,和女儿小夜一起过着平静的生活。

    时间是明治初年。

    对这个在战争中失去了妻子的男人而言,女儿是他仅有的唯一一个无可替代的宝物。

    「男人名叫阵内甲牙,是纯种鬼族的最后一人。」

    少年以如歌般的语调说着——

    鬼之阵内,因为恐怖的表情和练习时的严厉出名的男人,大家都这么称呼他。不过鬼之阵内对小孩子的好也是相当出名。

    他的女儿叫做小夜,一生下来就体弱多病。

    久卧病杨的她无法和同年纪的小朋友玩耍。

    身为父亲的阵内非常宠爱可怜的女儿。

    「纯种的鬼族拥有绵长的寿命和强韧的生命力,但只要一和人类混血,生下来的小孩子就会比普通人还虚弱,混血就是行不通啊。」

    小夜的头发在肩线剪齐,让她像个人形娃娃一样可爱。

    她喜欢动物和花,其中最喜欢的是鲜红的孤挺花。

    也许是因为她从燃烧般的鲜红sè上厌受到强韧的生命力,所以才会对它抱有憧憬吧。

    「和女儿一起度过的安稳rì子……他一定也忘了自己身为鬼族的事实吧,只是不管他有没有忘记,他都是鬼族。从他生为鬼族的那一刻起,他就注定无法得到幸福。」

    一个还残留着盛暑热气的秋夜里,悲剧在阵内甲牙眼前上演。

    事情发生在阵内带发烧的小夜去看完医生后,回家的路上——

    「爸爸,对不起。」

    小夜一边咳着一边道歉。

    阵内背着女儿走在不忍池的边上。

    夜sè中的水面映着满月,随吹过的微风摇曳着。

    「小夜总是给爸爸添麻烦……明明是个女生,却连家事也不能做……一

    一小孩子不用在意这些没什么大不了的事,你的身体不好,没能帮忙不是你的错。」

    看着一脸抱歉的小夜,阵内破颜一笑。

    ——真正该道歉的是我,我让小夜继承了鬼的血脉,所以她的身体才会这么虚弱。

    小夜非常瘦弱,几乎一碰就会被折断,脸sè也非常苍白。她是个刚满十岁的孩子,一定也很想到处跑跳嬉戏吧。

    「小夜有件事想要拜托爸爸,可以吗?」

    「是什么?你说说看。」

    好难得啊,阵内想道。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病弱的身体让她觉得对爸爸有所亏欠,小夜几乎不曾向父亲要求过什么。

    「等我身体好了,我想请爸爸教我剑术。一

    令人意外的要求让阵内眨起双眼o

    「小夜想要变得跟爸爸一样强,然后我要接下爸爸的道场,把剑术教给更多的人。一

    平常说话总是小小声的小夜,清楚明确地说着。「原来如此!你要接下爸爸的道场啊!真是值得爸爸信赖啊!」

    阵内豪快地笑了,结果被小夜骂说「爸爸你太大声了!」

    「思?可是如果小夜要接下我的道场,就表示你不成亲罗?」

    「因为小夜如果嫁给了别人,爸爸就会变得孤单一人啊,小夜才不要嫁给别人,我要永远跟爸爸在一起。」

    小夜稍紧地环住了阵内的脖子。

    「这对做爸爸的来说还真是复杂,如果女儿一辈子都不嫁人的话,说出去不太好听啊。」

    阵内一边笑着,一边想道。

    不用嫁人没关系,我会一辈子守着你。

    「啊,爸爸你看!」

    小夜突然指着池子边角落。

    「是孤挺花啊!」

    鲜红的花朵如火焰般盛开。

    「昨天都还没看到,没想到一个晚上就开成这样,真是了不起啊。」

    赞叹着的小夜要阵内把她放下。

    阵内把小夜放下后,小夜只摘了一朵孤挺花后便回来。「爸爸你看,鲜红的花好美喔。」

    阵内的大手抚着小夜插上孤挺花的头发。

    他看着强韧的鲜红花朵眯起双眼,许下希望小夜也能变得像这支孤挺花一样坚强美丽的愿望。

    「孤挺花这种花啊,在长出叶子之前就会开花喔,跟小夜一样呢!」

    「跟小夜一样?」

    「是啊。身体虚弱的小夜和没有叶子的花一样,就算没有叶子,孤挺花也能坚强地绽放美丽的花朵,而且只要一个晚上喔。」

    「爸爸……」

    「就算身体再虚弱,只要有一颗坚强的心,花儿就能绽放,只要花开,叶子就会慢慢生长出来,就能变得更坚强。」

    「……思。」

    小夜凝视着孤挺花,点了点头。

    「那我们回家吧!夜风吹太久的话,好不容易退下的烧又要烧起来了。」

    阵内这次没有背起小夜,而是单手把女儿抱起,小夜呀的叫了一声,高兴地笑着。比起被背在背上,小夜更喜欢爸爸这么做。

    准备走上归途的阵内突然戚受到四周有人,他皱起了眉头。

    「居然有埋伏,看来今晚不太安稳了。」

    复数的男人从前后、水池和对面的左侧靠近。

    大概有十二、三人左右,每个人都没有发出脚步声,气息也消除得相当完美。

    连阵内这种熟练的武师都在他们逼近时才发现到他们的气息。

    虽然对方已经极力压抑,但每个人身上都缠绕着杀气,也有人把剑伸了出来。

    「你们是谁?」

    阵内发问,但男人们没有回答。戚受到异常气氛的小夜说着好可怕,僵直了身体。

    「你是鬼族的阵内甲牙对吧?」

    一道年轻女声自前方男人的身后传来,男人们唰地一声朝两旁分开,一个穿着散发不可思议光泽的衣装、褐肤白发的女孩出现。她的双瞳是一抹苍蓝,是外国人吗?

    女孩的脸上明明还残留着稚气,但她身边的氛围却极冷淡,让阵内戚到一阵寒气。

    「如果我就是阵内甲牙,也是鬼族的话,你们想怎么样?」

    阵内戒备的不是四周拿着剑的男人们,而是眼前拥有苍蓝瞳孔的女孩。

    「我要请你在[长者」面前展露你的实力。」

    女孩褐sè的手举起,瞬间,男人们一齐发出僵尸的咆哮。「是僵尸一族!」

    小夜被上半身化为僵尸的男人们吓到,「呀——!」的惊叫。

    僵尸人亮起獠牙和钩爪,朝阵内跳去。

    阵内背对着不忍池,高声大吼。

    他的背上被长剑划过,肋骨剑突尖端被踹了一记,负伤倒下。

    当他呻吟着站起来时,小夜张开了双手挡在他的前面。

    「不要伤害我爸爸!」

    原本说话一向很小声的小夜高声尖叫着。

    「求求你!小夜怎么样都没有关系,求你们不要杀了爸爸!」

    小夜用尽全身的力量诉说,不断重复着不要杀了爸爸、不要杀了爸爸。

    白刀无声地闪过。

    小夜的头铿乡落地。

    由于掉得实在太理所当然了,阵内一瞬间完全无法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小夜的头像球一样滚动。

    「怎么样都没有关系,就表示这样也没有关系对吧?」

    银sè的僵尸人用舌头舔过刀锋。血沬飞起,小夜的身体向后倒下。鲜血将阵内的脸染湿成赤红sè。爆发了,阵内的心疯狂了。疯狂的阵内撕裂衣服,化作鬼身,他向空中长嚎,召唤出巨剑。悲哀的咆哮声震动大地,划破宁静的月夜,让不忍池的水面如暴风侵袭的海面般震荡。阵内捡起女儿的头颅,狂乱地挥舞着剑。断肢、溃烂的头、内脏、血块四处飞散。就算被火焰焚烧、被冰枪刺中、被雷电直击,所有的攻击都无法让阵内停下。他砍、他砍、他不断地砍。如果他不小看敌人,小夜就不会死了!后悔与悲伤凌迟着阵内的心。他不想让小夜看到自己变成鬼的样子。就因为他还在犹豫要不要变成鬼身,才会被僵尸人凌虐,小夜才会死掉。我要把你们这些僵尸人赶尽杀绝!阵内割断最后一只僵尸人的头,向苍蓝眼眸的女孩逼近。苍蓝眼眸的女孩表情依旧完全不变,只动了动手,一张符咒从她手后弹起。符咒化作苍蓝火焰包覆住阵内。

    阵内被难以忍受的痛苦攻击,他不断挣扎。

    抱在左手上的小夜的头不到一会儿就被烧得一干二净。

    「喔喔……喔喔……」

    阵内像是要乞求救赎、或者是要抓住最后一根稻草般的向天空伸出双手。

    此时,天空亮起了红光。

    包覆住阵内的苍蓝火焰瞬间消失,那个男人出现在天空中。

    鲜红的浪cháo拍起。

    那是男人的长长头发。

    鲜红的光辉绽放。

    那是男人的一对眼睛。

    「鬼之子啊,将汝之无限献予余吧!」

    魅惑的温柔双眼和声音诉说着,男人在空中微笑。

    妖魔聚集在国宅的停车场里。

    陈静毫不畏惧地大剌剌地走到停车场zhōng yāng。虽然这样好像是自投罗网,但被妖魔包围的陈静表情却一点也没变。

    「叽叽、叽叽。」

    妖魔们像是在欢迎陈静似的开始在头上拍起手来。

    陈静一脸无聊地环视着妖魔,拿出一条橡皮筋把头发绑起来。

    这表示她不会变身战斗,虽然陈静还满喜欢变身战斗时的高昂戚,不过战斗后的疲劳和能量消耗都很惊人,和只有上半身变身的男xìng比起来,全身变身的僵尸一族女xìng在**上的负担理所当然也比较大。而且接下来还有和阵内的决战,她要把这场战斗的体力消耗压到最小限度。

    「狗、狮子、老虎……这次是猴子啊,又是哪个动物园被牺牲了?」

    这次的妖魔是大型的猿猴类,大小和人类差不多,体毛是红褐sè的,三只眼睛放出灿烂的光芒。总共有十只。

    「正好适合拿来热身。」

    徐志天不在陈静身旁。

    徐志天和陈静在从徐老家过来的路上分开,他赶去追踪另一道不是妖魔发出来的气息。

    二这样就不会把一般人卷入了。」

    停车场上没有半个人影。

    「和猴子们相亲也不会有结果的,我会把你们全部变成烤猴肉。」兽气化为热能,在陈静的身边形成火焰。

    陈静向前伸直双手。在摊开的手掌前端有一团小小的火球,她用手将火球直接捏碎,接着往斜边一挥,一条深红sè的鞭子自手上伸出。

    这个招式是将火焰凝聚,并物化成鞭子的新招。

    二这是被陈雪触发后创造出来的新招,你们就让我实验看看效果如何吧。」

    陈静甩出鞭子,先发制人,将聚集在一起的三只猴子一起挥开。但『猿』却用跳跃轻松地躲过这一击,大约跳了十公尺远左右,身态惊人地轻盈。

    「叽!」

    空中的[猿』发出尖锐的声音,将手斜斜挥下。

    银光瞄准陈静的颜面划来,她闪身躲过,但左肩仍被划伤。

    [猿』将力量化作圆刀状的东西丢了过来,不太好看见。现在因为是在黑暗中,所以肉眼也捕捉得到,如果换做白天的话可能就完全看不到了吧。

    「居然攻击女xìng的脸,真是一群没品的猴子。」

    陈静不顾肩上的伤,用左手手指放出一发指弹,指弹在空中留下一道红sè的残影,直击『猿』的眉间,被击中的『猿』脑袋冒出火焰爆破了。

    这一招和鞭子一样是新想出来的招式——凝结火焰的飞砾,虽然无法连续发出,但一发指弹的破坏力就能和数个火球匹敌。

    被陈静的鞭子挥上半空的两只、还有剩下来的『猿』,因为看到同伴被杀而发出愤怒的怪异叫声。

    咻、咻。上空的两只『猿』放出两道银光。

    陈静以包着火焰的左手挥开银光,蹬向地面跳起。

    她跳到两只[猿』中间,转动身体和手腕,以火炎之鞭击倒这两只『猿』。

    爆炸持续不停,两只『猿』的上半身被炸碎,在火焰的包覆下落地。

    「叽呀——!」

    「唰喔——!」

    在陈静落地之前,另外三只『猿』跃起,在空中包围住陈静。

    三只『猿』,总共六只手瞄准陈静,手指如长枪般笔直伸来。

    「太天真了。」

    陈静无视地心引力地继续往上飞去,她在脚下放出小块的兽气结块,一步步往上踏去。

    失去目标的六只手互相撞上彼此。

    炎鞭一挥,指弹划出轨迹,于是又是两只[猿』爆死。

    剩下的一只虽然也放出了银光,但被陈静以鞭子挥开,还抽空踢了『猿』的颜面一脚。她

    飞踢的威力可不输给鞭子。(ST:果然是女王…

    BY轻小说论坛)

    「叽呀——!」

    在被踹得喷出鼻血、往后仰倒的[猿]头顶上,陈静又加了一记拐子。被兽气强化的手肘连铁也能敲碎。

    头盖骨被击得粉碎的[猿]滴着口水坠落在地。

    陈静无声落地,绑起的黑发飞扬着。

    「剩下的四只,想燃烧的就上吧。」

    陈静以鞭子抽打地面,四散的花火映照着她在黑暗中的柔美曲线。

    四只同时发出攻击,一只贴在地表上伸出手,一只跳到上空连shè银光,剩下的两只则散到左右,将双手的指甲如剑般伸出,准备展开近身战。

    二这么低阶的联手攻略就想把我打败,你们还早了二九二年啦!」

    陈静微笑,向后方奔去。在陈静跑走后,银光刺进地面。[猿』伸出来的手也似乎无法转换方向,所以只要梢梢改变跑道便能轻而易举地躲开。

    麻烦的是以指甲进攻的那两只,[猿』比人形的陈静快上太多了。

    距离在瞬间被『猿』拉近,陈静被指甲猛攻,只好逃离停车场。

    就在她逃到马路上的同时,一台公车经过。喇叭声响起。

    为了避免被辗到,陈静正准备往上飞越车身,但她的眼角余光突然捕捉到一张她熟悉的脸孔。

    一个绑着马尾、贴在窗子上叫着些什么的少女——没有错,那一定是由花。

    「搞什么!为什么那孩子会在这里:」

    陈静脚一蹬、手在公车上一撑,更往上飞去,脸上尽是遮不住的惊愕。

    「她是来阻止战斗的吗!」

    错不了。陈静看着公车远离,这么想着。

    「我不希望徐志达哥哥、陈静妈妈和徐志天舅舅去跟那个叔叔打。」

    那是昨天晚上的事,在夏彦和孩子们睡了之后,由花跟她这么说。

    「那个叔叔救了我喔,而且他抱了我耶。」

    两手交握的由花脸上,泛起了淡淡的红cháo。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成长时期爸爸没有陪在身边,由花对于温柔待她的年长男xìng毫无抵抗力。

    「可是啊,由花……」

    由花靠近无力的陈静,继续说着:

    「他笑着听我讲话喔,而且他还说他喜欢花,里穗跟我说过,喜欢花和动物的人不是坏人。」

    里穗是把由花带大的阿姨。

    「由花,那家伙是敌人,只要那家伙活着的一天,徐志达的生命就会受到威胁。我不管他本xìng究竟是不是好人,我都不能放任狙击自己家人xìng命的人活着。」

    陈静完全不听由花的请求,结果由花噙着眼泪—:

    「一定是有原因的!为什么你们什么都不沟通就要开打::这样太奇怪了吧!死亡是一件很悲伤的事啊!」

    由花用邻居都听得到的声音责备陈静。

    曾经目睹死亡的由花才十岁,就已经比一般的大人更了解生命的沉重。

    「如果我们试着沟通、避开战斗,那最后徐志达被杀了怎么办::人命不像游戏一样可以重来的!如果把敌人打倒就可以让徐志达活下去,那我就会选择走这条路!」

    因为最近的事变得情绪化的陈静一个不小心也跟着大声了起来。

    被病魔折磨的徐志达让陈静失去了冷静。

    「如果你知道了徐志达的身体状况,你绝对说不出这种天真的事!」

    陈静差点就吼出了这句话。她并没有告诉由花有关徐志达身体的事,只跟她说徐志达得了重戚冒一直在睡觉,只准由花打电话,不准由花去见他。

    由花满脸赤红。

    「陈静妈妈大笨蛋!」

    就这样,由花关进了房间里。今天早上一句话也不说就去上学了;—

    「居然能一个人跑到这里来,真是了不起的行动力,这孩子的将来还真值得期待。」

    她大概是向夏彦问了徐老家的地址吧。

    一脸复杂的陈静降落在行道树并排的人行道上。

    「叽叽!」

    意识被[猿』刺人的声音拉回。

    闪着黑sè光芒的指甲已近在眼前。

    「啧!」

    陈静低下身体,在干钧一发之际闪过横划过来的指甲,用脚拨乱『猿‘的姿势,鞭子一抽便把『猿』的头爆碎。另外一[猿』则跨过同伴的尸体,不留任何空隙地挥舞着指甲逼上。

    即使陈静已往旁边跳开,但右大腿和侧腹还是受到了浅浅的割伤。

    陈静的脸虽然因为痛楚而扭曲,不过她仍旧继续挥着鞭子。只是痛楚降低了她动作的敏锐度。

    『猿』躲开了鞭子的攻击,迅速地绕到陈静身后,指甲划过,在陈静背上留下了四道爪痕。伤得不浅。

    这种小罗喽!」

    后面两只追上。

    银光撕裂黑暗。

    四把刀插进陈静的右半身——肩膀、双手、侧腹、大腿。而且还插得很深。刀子唰地消失,鲜血自伤口喷出。陈静以左肩着地倒下。

    意识不再集中,火鞭化为火花消失了。

    「我太……大意了。」

    三只『猿]包围住蜷住身体呻吟的陈静。

    它们亮起指甲、叽叽叽叽的跳着舞,似乎想jiān好凌虐她一番。

    「要高兴就等到我给你们致命一击后再高兴!」

    深红sè的光芒自大叫的陈静身上放出。

    僵尸的咆哮响遍四周,深红sè的光芒化作火焰,将她包围。

    从火焰中跳出的僵尸咬住其中一只惊吓的[猿』的喉头。

    火焰自伤口喷出,只花了数秒便将[猿』炭化、溃散,黑sè灰烬随风散去。

    绋红sè的美丽红僵尸甩动身体,血滴向四面八方飞散。

    「那件外套很贵的。我得好好教训你们一顿。」

    陈静眯起深红sè的双眼,向前踏出一步。

    眼底浮现恐惧的两只『猿』在三秒后一起化作火球,再三秒后便化为灰烬。

    「……算了,打斗时还是要穿运动服比较好。」

    陈静像是在笑一样地歪起嘴角,随即倒下,身下晕开一片血渍。

    追求无限的强大力量和战斗是本能。

    之所以为了要打倒『那个男人』,是因为打倒[那个男人』才算是得到无限强大量的证

    据。

    没错,绝对是这样。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我会如此迷惘?

    阵内甲牙一步步踏实地踩着石阶朝上走向徐老家,/心里这么想着。

    鬼族将战斗视为最高的喜悦,而且每人都追求着无限的强大力量。

    不像香沙薤桂那样,是为了要夺回什么人。

    也不像御堂缘那样,是被谁背叛了。

    「你得到无限的强大力量后,究竟想怎样::」

    徐志达的问句在这十天来化成了一个肿块,哽在阵内心底。

    阵内从来不考虑跟战斗无关的事,但胸口的肿块却让阵内思考着许多事情。

    阵内玩弄中手上的红sè花朵,看着它。

    他在石阶下摘了一朵孤挺花。

    是什么时候他曾经希望能变得像这朵花一样呢?

    到昨天连一片叶子都没有的花,过了一夜后艳红地盛开。

    强韧的生命。

    阵内曾经为了一个体弱多病的少女许愿。

    希望她的身心都能更为坚强,希望她能坚强地活下去。

    那个少女——这十天来一直梦到那个名为小夜的少女,她到底是谁?

    少女的笑容、抱起她的重量,在他心中充满无可言喻的后悔及悲伤戚。

    这些明明都鲜明地留在心里,但就是想不起梦里详细的内容。

    只要一试着想起,头就开始痛,要不就是蒙上一片雾气,让思考逐渐模糊,仿佛是头脑拒绝想起战斗以外的事一般。在阵内爬完石阶后,寺庙的内部在眼前展开。

    有个女人站在那里。

    女人沉稳地微笑着仰望月亮。

    在陈雪头上的月亮眩目到让人想掉泪。

    宽松的白衬衫和牛仔裤是陈雪迎向决战的服装。

    陈雪按住飘扬的衬衫和头发,将视线转向寺庙的入口。

    阵内甲牙站在那里,手上拿着红sè的花。

    「你喜欢花吗?」

    陈雪问o

    二这个嘛……」

    阵内自嘲般的笑了笑,放下花。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徐志达呢?」

    「徐志达他不会来,也许他会来,但我会在那之前把你打倒。」

    陈雪以平静柔顺的表情斩钉截铁地说道。

    「不可能的。」

    被断然地拒绝了。

    「那可说不定。」

    陈雪又顶了回去。阵内豪迈地笑了。

    「你不要以为光靠一份心意就可以打破你无法跨越的墙壁……就可以带来奇迹。」

    张开大嘴的笑随即变成獠牙外露的狰狞笑容。

    「向来都是只有人类强烈的信念才能带来奇迹——」

    陈雪伸手把发上的缎带解开,栗sè的长发随风飘扬沙沙作响。

    「相信奇迹,然后死去吗?」

    「……不管能不能打倒你,我都逃不了一死。可是,如果我能打倒你,徐志达就可以活下去,如果他活着,就或许能找到得救的方法。若是为了他而需要我的生命,我绝对不会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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