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忽然听到有人抢话,众人沿着声音方向看去。原是那个树桩盆景边的带刀浪客。
马鼎良显然厌恶话被打断,森然道:“刚刚你说什么?”
带刀浪客道:“我问你找秋叶做什么。”
马鼎良道:“你知不知道我刚刚在问话?”
带刀浪客道:“知道,所以才问你找他干什么。”
马鼎良道:“你一定知道他在哪里。”
带刀浪客道:“知道。”
马鼎良道:“在哪里?”
带刀浪客道:“我要先知道你找他干什么。”
马鼎良收回森sè,道:“杀掉。”
带刀浪客道:“我也正要杀他。”
马鼎良冷笑。
带刀浪客道:“他的黑市悬赏金额非常可观。”
马鼎良道:“多少?”
带刀浪客道:“一千两。”
马鼎良道:“真是条贱命。”
带刀浪客道:“我指的不是壶天币,先生,是黄金。”
马鼎良转对厨房里忙活的阿梓道:“炒面什么时候上?”
阿梓本来听着他们对话,这时见问,道:“就来。”端炒面过来。
带刀浪客大义凛然道:“我们合作,拿下他的人头,三七分账,我七你三,怎样?”
马鼎良道:“你缺钱?”
带刀浪客道:“相当缺。”
马鼎良微微笑笑,觉得他像个小丑,表演着难以理解的滑稽。
带刀浪客皱眉道:“很可笑?”
马鼎良仍忍不住笑,像是自言自语,道:“这是我出狱以来,见过最好笑的笑话,看来偶尔能碰上一两个傻子也不错。”
带刀浪客脸sè渐渐难看,慢慢按住佩刀。
马鼎良缓缓脱下貂裘,随手抛了过去,道:“缺钱就拿这个去当吧。”微微笑了笑,朝带刀浪客做出一个打发的手势。
带刀浪客紧盯着马鼎良。突然,刀光一闪。一闪即没。阿梓回神时,只听“卡”地一声,刀刃还鞘。而那飘飞空中的貂裘,已经分成十等份。飘落时,只见三份归在左边,七份归在右边。范卿瞧出他功力不弱,缓缓给秋叶满上啤酒。秋叶慢慢点烟来抽,仍是谁他也没有多看一眼。
马鼎良像是对貂裘被毁极度不满,又森然问道:“秋叶在哪里?”
带刀浪客道:“我可以认为你已经答应合作了吗?”
马鼎良把自己的刀搁在桌上,缓缓地道:“我不喜欢问太多,他在哪里?”
带刀浪客讥笑道:“你耳朵似乎不大灵光,我已经告诉你,三七分账,你好像没听见。”
马鼎良道:“事实上已经听得不耐烦。”
带刀浪客转看他兵刃,道:“不耐烦会怎样?”说完,筷子闪电飞来。众人感受着突起的气势,都是惊呆了。只见那浪客想躲没来得及动,想挡刀没提,已直挺挺的瞧着那箸头在瞳孔里瞬息倍涨——
又听“嘶”地一声长响,筷子已经穿墙而过,余下两道小孔,透过来了阳光。回来再来看浪客,只见他两个眼球都已被穿孔,竟是那筷子贯穿头颅时造成的。
阿梓惊出了一身冷汗,等到定下神,才发觉一条鲜活xìng命归西。
杀戮真是一件奇怪而令人惋惜的事,前一刻他还在这个世上有说有笑,下一秒他就立马失却了一切——不论对他自己还是对别人,都失去了。
秦香怜也不敢多看,只觉得反胃,刚刚喝下的柳橙汁变成了胃酸。连忙别过头去,只见秋叶仍然喝着他的啤酒。
马鼎良对尸体道:“为赏金的话,还是我的脑袋比较值钱。”
范卿颇为不满,道:“杀人的话,多走几步,约去外面不就行了,弄得哪里都是血。”
马鼎良道:“我本来给他貂裘裹尸用。他用得不太好。不然也不会弄出这么多血。”
范卿转对阿梓道:“阿梓,你打电话给龙归分所,叫他们派人过来。”
阿梓心有余悸,想说:“不如报jǐng吧。”但看了看马鼎良,就收住了。
马鼎良道:“刚才我们讲到哪里了?范老师。”
范卿一怔,知道身份瞒他不住,道:“讲到‘在哪里听说’。”
马鼎良微微点头,问道:“在哪里?”说时,浪客尸体才倒下。“扑”地一声闷响,仿佛重重地击打在了各个人心上。
范卿斜睨一眼血泊,道:“在壶天歌jì街。”
马鼎良道:“壶天歌jì街我略有耳闻,在我没入狱之前好像已经兴起,听说以cāo纵情sè事业和毒品交易驰名,也因此笼络得壶天,骊山,五阳,鹤壁黑帮势力,是狩灵师犯罪的头号街头。”
范卿道:“就是那里,听说邪伊的鸣沙洲不久前也有一些势力加入。”
马鼎良道:“嗯。”还想说什么,转望范卿而去,立马就定格住了。
范卿微微奇怪,抬头看他,只见他虎目圆睁,大绽sè彩,刺啦啦的驰骋在秦香怜娇躯上。微微凝重神sè。
马鼎良笑道:“范老师,有凤来仪。”边说边走过来。走到秦香怜身边,贪婪的俯视她。好在秦香怜着装保守,没让他如愿窥看。
范卿冷冷看着;秋叶古井不波,仍在斟酒;秦香怜见店里动静一下子消失了,微微奇怪,顺从阿梓眼光转身。哪想一转身,还没得定睛,下巴已被人捏住。等她眨过眼来,只见一个浓眉微髯,方口厚唇的东西,大感惊骇。
马鼎良叹道:“好美。”
秦香怜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犯了错,竟被人这么作弄,又羞又怕。
马鼎良又轻叹一声,凝视着她,道:“美极了,美不胜收。”
秦香怜被吓得冷汗涔涔,口齿微微打颤。
范卿道:“我认为你最好还是松手。”
马鼎良充耳不闻,眼光刺啦啦的瞅着,粗糙的面孔越凑越近,直直要逼上,道:“万人不及。”
秦香怜噤若寒蝉,闻着他身上发散出来的酒臭汗臭,真想就地作呕。下巴也被捏得很疼,刺得她早就盈了一眶的泪水,再也禁锢不住,溢了出来,打得玉面淋漓。
马鼎良见状不但不怜香惜玉,还近看不足,把她下巴微微扬起,像是就要作践——
突然,一杯酒,泼过来,浇他一脸。
啤酒沫子一点点从他脸庞流下,过胡须,往下滴……
他松开了手,缓缓瞧过去,怒目始作俑者。
秦香怜得逃脱魔爪,登时羞得面红耳赤,知道是秋叶解围,心中感激无限,连忙躲去他身畔。
马鼎良见他们势态,猜出是熟识的,就打了打量秋叶,见他灵气稀薄,微微奇怪,不知他是胆识过人,还是糊里糊涂,话中带刺道:“险些忽略了你”。
秋叶道:“手滑了一下,好像泼到你了。”
马鼎良蔑视道:“你也是狩灵师?”
秋叶道:“壶天市狩灵师。”
范卿见气氛一下子又到达了剑拔弩张,规劝是不可能的,就冷冷的看着。
谁想马鼎良这时像是对泼酒之耻看得极淡,只道:“你一定知道秋叶在哪里。”
秋叶道:“壶天市狩灵师都知道。”
马鼎良看向带刀浪客的尸体,以为秋叶所说,正是这跳梁小丑知道的原因,秋叶的实际行踪,已经变得壶天市狩灵师人人皆知,就问秋叶,道:“在哪里”?
秋叶道:“在龙归。”
马鼎良道:“什么地方?”
秋叶道:“壶天市委任机构分所。”
马鼎良道:“真是这样?”
秋叶道:“去到那里,问问唐山寺,如果他说‘不知道’,你就抽他一个耳光。他就老实了。”说完又斟起酒来。
马鼎良也不想问太多,丢下了一句,“我就让你在女人面前出个风头,下次拿酒时,千千万万不要手抖,因为不会再有人可怜你。”往柜台上丢出几枚金豆子,就推门去了。
这里秦香怜抹了眼泪,对秋叶感谢不尽。因为尸体就在眼前,她一刻也呆不住。秋叶也有一番打算,就起了身。
正要走时,范卿忽然叫住了,道:“只顾着跟你寒暄,忘了正经事。”从柜台里摸出一张邀请函。
秋叶接来看时,只见是用一对散财童子做的封面。打开来看,内容措辞谨慎,署名就是昨晚判官提到的柴舟正。想来昨夜允诺,调查秦香怜并唐山寺身世,应是有所斩获了。
范卿道:“估计你会去的地方他都寄了一份。”
秋叶收下请柬。
范卿道:“刚才那个夯货叫马鼎良,功力不能小看,我不知道你三年时间jīng进到什么程度,但一切小心。”
秋叶微微点头。
范卿仍一边劝说,如果有狩灵的打算,就到这里来。
秋叶应声,同秦香怜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