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夜sè如墨,密集的雨点浠沥沥的打落在古老的青石板砖之上,伴随着风卷落叶发出阵阵令人心悸的响声,长安城内暴雨如注,还时不时的响起几道寻食鸦雀的嘶哑叫声。
狂风骤起,以一往无回之势席卷着长安城内的枯叶,还时不时的将几根枯灭的槐树枝干从地面吹起,直到吹至某个绝路胡同,方才丢下一路席卷的枯叶败枝只身离去。
周而复始,同样的场景在不知多少街巷内时时发生,夜sè下的长安城仿佛正在接受着天地的洗礼,整个场面,显得肃穆而又庄重。
这番场景,一直延续到午夜,直至……
三更时分,一僧一道突然出现在长安北城的玄武大街上,相视一笑,互相见礼后两人便一起走到了街旁的一棵老槐树下。
老槐树下竟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方石桌,石桌之上布有一盘残局、半壶浊酒以及一盏青灯,石桌紧依着老槐树,两侧各有一座石椅,正好被繁密的树叶完全笼罩。
上天似乎从僧道二人走至老槐树下的那一刻起便开始特别眷顾这片区域,任暴风骤雨如何狂急也无法靠近老槐树分毫。
夜sè下的玄武大街内,满道的暴风骤雨以及不见风雨的老槐树,透着一股莫名的诡异。
僧道二人各自在石桌两侧坐下后便开始盯着那盘残局,自始至终都没有丝毫的言语。
良久,青灯乍灭……
那僧人突然一口鲜血喷出,继而血水便开始在棋盘上纵横相间的盘沟内流动,许久之后血水凝止,那僧人强打起jīng神看去,只见血水流过的地方恰巧汇成一个“道”字。
“怎么会这样…”
那僧人用衣袂擦去嘴角的鲜血,苦笑道。
老道却还是那份处变不惊的淡然神情,他笑着看着对面面sè苍白的僧人,并没有去搭理僧人似问似自言自语的话。
良久,气氛突然变得沉默起来,除了雨打青石,风吹枯叶,鸦雀嘶鸣外再也听不到其它的声音。
最终,还是老道率先打破了这份沉默。
他伸出手,提起石桌上的那半壶浊酒,一饮而尽。
用道袍袖角抹掉下巴上沾着的适才从壶口溢出的酒水,他郑重的看向僧人。
“佛陀金身无恙乎?”他问
僧人抬头望向如墨的夜空,很是出人意料的回了一句:“今晚的月sè不错”
“月sè不错…月sè…”
道人口中喃喃道。
他也抬起了头,望向那无月如墨的夜空,面sè突兀的一凛
“怎么会是这样!”
“道祖又如何?”
僧人似乎并不愿在关于佛陀的问题上做过多的议论,于是很快的便将话题转移到了道祖身上。
“释空”道人口中叫着僧人的法号,很是不耐烦的说道:“你我相交多年,有些话还是说明白些好,便无需如此打偈了吧。”
“阿弥陀佛”释空双掌合十,闭目半刻,而后口中喃喃道:“佛道两家数百万年的气运之争经久不息,佛陀他老人家的意愿又岂能被我所左右”
“可yīn阳明玄卦阵之象你也看清楚了,这一次,那气运似乎并非属于你佛门”
“我只知道,我教的气运还并未到那泯灭的时候……”
夜雨渐缓,狂风稍止,古老的青石板街内,万籁俱寂。
僧道二人再次陷入沉默,而这次沉默的时间,却是比上次还要长上很多。
终于,在风雨彻底停息的那一刻,僧人首先开口打破了这又一次的沉默。
“清虚,天数茫茫,愈发难测了。”
那位名叫清虚的道人却没有去说些什么,他笑着看着释空,抬手,举起面前早已被他所饮之一空的酒壶,递到释空面前。
“饮了它”
清虚并没有说话,可他的举止动作却分明透漏着这样的一个意思。
他没有说话,因为他知道释空肯定明白他的意思,因为聪明人之间不需要过多的言语。
释空很是尴尬的笑了笑,却也没有去说些什么,而是直接的接过了面前的酒壶,一饮而尽——如果壶中真的有酒水的话。
看到释空当真接过了自己递去的酒壶并一饮而尽,清虚会心的笑了笑
“释空,你输了”
他笑着说道,笑得很开心,真的很开心。
没有人明白他为何如此开心,可释空明白,不是因为他与清虚是故交。
而是因为那释空并非人。
他是佛。
“是的,可那又能怎样?”释空的回答更是随意,似乎这胜负根本就丝毫未入心一般。
“你这是在向我表明佛门的态度么?!”
清虚的脸sè突然变得极其难看,他目不转睛的盯着释空,似乎是想要将面前这僧人看透一般。
“是…或者也不算是吧”
与清虚相反的是,释空并没有过大的情绪波动,似乎已经下定了某种决心并且志在必得而无意与清虚争辩一般。
“我说过,我左右不了佛陀他老人家的意愿”
他说,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在提到“佛陀”二字时,他的语气里便会多出几分莫名的感觉。
那感觉,似是温和,似是尊重,又似是…畏惧。
因为万法通悟,方称佛陀。
可清虚明显并未被“佛陀”二字所震慑,只因…他的背后还有道祖和那位比道祖还要高上许多的恐怖人物在。
“那道祖呢?”
他问,可语气中却尽数充斥着肯定的意味。
“圣人降,万世昌”
释空笑着说道
“道祖他老人家可以抢灵气,抢仙府甚至于抢气运,可这圣人,似乎就算是他老人家手腕通天也无力易之吧!”
“道祖他老人家确实对圣人无能为力”
清虚理了理衣襟,突然想起了那人还在,瞬间便恢复了初始时的那份淡然。
他自嘲的笑了笑,有那人在,即便是佛门要搞些小动作道门又何用惧之!
他笑着看向同样笑着的释空,手中却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把拂尘。
清虚并没有再说话,只是将拂尘倒提而起,把毛尖放入了酒壶内,待半刻后清虚将其取出时,拂尘尖上竟不知何时多出了几滴浓墨。
“可那人呢?”
他道。
“那人?”
释空疑问道。
“看在千年故交的情份上,我送你一个字”
“哦?”
那僧人显得十分好奇。
“释空,你已犯了贪戒”
清虚打趣道。
释空不语。
清虚也不再言语,而是直接站起身来,他倒提拂尘,用毛尖缓缓的在石桌原有的“道”字之上写下了浅浅的一个“均”字。
刹那间,释空面如死灰!
“怎么会这样……”
释空的脸上再次出现了那一抹苦笑,只是这一次,明显是要比上次更苦一些……
因为身为佛门三代弟子的他明白这个“均”字代表了什么意思。
那是一个比佛陀还要高的人物,要高上很多很多……
那是一个超越了天道的男人。
所以如今的他很苦,因为此刻的他已经不止是面如死灰,他的心亦如死灰。
因为他看不到希望了,希望…已经被那一道光辉万丈的身影所遮挡完。
清虚抱拳一礼,不再看面如死灰的释空。
他一摆拂尘,只留下一句话便诡异的消失在了老槐树下。
“言尽于此,后会有期。”
“怎么会这样!!!”
释空并没有去理会离去的清虚,此时的他仿若已经失神一般,口中只是在不断的嘟囔着这样一句话,却没有丝毫其它的动作。
语气之中,包含着的是深深地无力以及…绝望。
就在清虚消失后不久,一辆黑sè的马车在夜sè的笼罩下缓缓的驶出了武当道门,驶出了青龙东门,驶出了长安……
清晨渐至,遥远的天际缓缓的升起了一轮旭rì,老槐树下空无一物,似乎……从未出现过那一方石桌、一盘残局、一盏青灯以及那半壶浊酒和一僧一道一般……
ps:这是原来的序篇,因为太深奥的缘故改掉了,但毕竟是我的心血啊,就贴在作品相关大家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