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子轩由衷地感觉到厌恶，不知是厌恶此刻的方雯，还是厌恶将方雯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现实，但更多的，却是心痛。
察觉到四周那些或好奇，或单纯观察，或八卦的目光，张子轩沉声道：“你先坐下。”
方雯可以不顾自己的脸面，当众做出不知廉耻的事情，但张子轩却还是想要帮方雯保住脸面。
深深地吐出一口气，张子轩此刻居然连再看方雯一眼的想法都没有，微微侧着头，道：“当年，我喜欢你，那是当年的事。至于现在……”
张子轩张了张嘴，胸口一堵，但最终还是道：“我们已经是不同路上的人了。”
说完，张子轩只觉得心里某个角落空落落的，但却还有些莫名的轻松。
初恋的美好，从这一刻起，便宣告彻底遗失。
这也意味着，他与方雯之间，终于做出了最后的抉择。
这抉择的背后，张子轩放下心中某种可笑而幼稚的期待，等于是少了一份心灵上的枷锁。
张子轩放下了，但方雯却像是着了魔一样，一把抓住张子轩放在桌子的手，不顾自己胸前大片春光透过长裙的领口暴露出来，急声道：“不！子轩，我想你，我知道你也是想我的，否则你不会答应见我的。只要我们心里有彼此，就一直都在同一路上，没有分开过。以后，我们也可以一直一起走下去。”
张子轩默默地把手抽了出来，从兜里掏出那张从霍启风那儿骗来的，还没有兑现的支票，递到方雯面前，面无表情地道：“这里有二十万。你先拿去。曾凡的事，你就不要插手。我这样对他，已经算是仁慈的了。假如他得罪的不是我，而是别人，他现在早就被吃得渣都不剩了。这已经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了。”
听到这话，方雯眼中顿时闪过丝丝亮sè，又看了看桌面上的支票，眼中那抹亮sè更浓，同时，一股之前被压抑着的占有yù也在眼底最深处闪现。
只是张子轩根本没有再看方雯，所以没有注意到方雯的变化，继续道：“这二十万，你拿去之后，先把自己安置好。曾凡打了你，你现在又没能帮他如愿得到我的原谅，他肯定不会放过你。你再留在他那儿，也不过是活受罪。这些钱，也够你用上一阵子了。至于孩子的事情，你自己决定。我之后会再派人给你送去一百万，算是对你的一种补偿。再怎么说，是我毁了曾凡的公司，让你没办法继续做阔太太。至于以后你想怎么过，你自己打算吧。”
说完，张子轩起身便要离开。
“子轩！”方雯立即起身，一把抓住张子轩的手，起身之际没有忘记将桌子上的支票拿在手里，死死地攥住，脸上满满的泣血般的哀怨，“求求你……求求你带我走吧！我……我是真的爱你啊！如果……如果你不信，我现在就可以脱光了躺在你面前！”
这话顿时引得咖啡吧里一些男人或明或暗，将目光全都集中在了方雯的身上，只待张子轩一拒绝方雯，就看一场大戏。
而张子轩却是微微皱起了眉头，在眼角余光看到方雯下意识地拿起支票的时候，心底对方雯的一丝柔软彻底消失，“请你自重！”
这话，张子轩说得非常重，而且距离感立现。
所有看向这边的人都有一种明明那两个人就站在一起，而且一个人还拉着另一个人的手，彼此之间却有着难以逾越的遥远距离的感觉。
这是心的距离。
传说中最遥远的距离之一——我爱你，你在我面前，却不爱我，就这么活生生地展现在他们面前。
方雯却像是对此丝毫无觉，执着地拉着张子轩的手，凄声道：“只要你开心，我什么都愿意为你做！”
“骗自己，有意思吗？”张子轩沉声道。
“没有！”方雯拼命地摇着头，“我没有骗自己，更没有骗你！”
张子轩指了指方雯手里死死地抓着不放的支票，道：“下意识，是骗不了人的。”
方雯顺着张子轩所指的方向看去，顿时就是一呆，随即手上微微一松，似乎是想要将手中的支票扔掉，但是手只是打开了一条小缝，便再也不动了，像是手指僵住了一般。
方雯露出无限挣扎之sè。
忽然，方雯将手上的支票往前一递，递到张子轩面前，道：“我……我是打算把这个还给你的。我想告诉你，我想跟你走，不是为了钱。”
“女人，可以为了自己爱的人不要脸，但是……”这时，一个窈窕妩媚的女人走了过来，在张子轩身前站定，先是深情地看了张子轩一眼，随即眼神冷漠地看向方雯，冷声道：“如果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而不择手段，不知羞耻，满口谎言，那就是道德沦丧，无耻之尤了！”
方雯豁然转头，看向女人，眼中闪过一抹恶毒之sè，脚下也有些向前的动作，似乎是想要扑上去狠狠地收拾正在坏她好事的女人一顿，只不过碍于要在张子轩表现出最好的一面，生生止住了动作，但是嘴上却是道：“你是谁？我们之间的事，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说三道四！”
这时，张子轩一把挣开了方雯的手，转过头，露出淡淡而又极尽宠溺的笑容，伸出手，轻轻地将女人搂进怀里，柔声道：“姚姐，你怎么跟来了。”
姚静往张子轩轻轻一靠，笑道：“我男人眼看着都快被别的女人生吞活剥了，我再不出来宣誓一下主权，就以你这心软的程度，今天是别想摆脱纠缠了。”
男的俊朗，女的漂亮。
男的柔情，女的爱慕。
张子轩和姚静在咖啡吧里轻轻相拥，怎么看怎么就是一对神仙眷侣，羡煞旁人。
只是，方雯看在眼里，却觉得无比扎眼，“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贱人，这么不要脸，居然当着我和这么多人的面抢我男人？”
此话一出，所有人顿时感觉张子轩和姚静构成的美好画面如镜花水月，一却不回。
有些人，再看向姚静时，已经是淡淡的鄙夷。
“方雯。”张子轩淡淡地，却语气冰冷地道：“你最好管好你的嘴和心！”
一股凉气，骤然从方雯头顶直蹿进身体里，且飞速布满方雯全身。
方雯激灵灵地打个了寒战，牙齿咯咯咯地直打架，看向张子轩时，满是惊恐。
张子轩没有理会方雯的反应，继续道：“姚姐，是我的女人！而你，不过就是为了能让自己过得更好，连自己的尊严、人格和灵魂都能出卖的人而已！如果，我现在还如当年一样，是个一文不名的穷吊丝，你还会像今天一样死缠着我吗？”
“会！”方雯强忍着身体的冰冷，哆嗦着嘴唇道。
张子轩张了张嘴，不再说话了。
方雯已经彻底着了魔了。
无论他说再多，现实并不会因此而改变，方雯依旧会认定他现在已经不可同rì而语。
只是动动嘴皮子，不需要承担任何风险，就可能成为比过去还要风光的阔太太，方雯傻了才会去否认。
看到张子轩情绪有些低落，姚静柔声道：“子轩，走吧。”
张子轩点了点头，搂着姚静向外走去。
方雯急了。
她想得到的一切还没有得到手，怎么可能放任张子轩离去，当下便追了上去，边追边喊道：“子轩，你不要走！”
就在方雯的手即将再次抓住张子轩时，一抹寒光，悄然而现，随即又迅速敛去。
一点寒光，在咖啡吧里柔和的灯光映衬之下，再次显现，这一次，却是到了张子轩的后颈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