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魔牙看到魅的反应，露出带着丝丝满意的笑容，两排微黄的牙齿并未因他上了岁数而松动多少，相反，比一般年轻人的牙齿都要坚固得多，不知道是不是用的高露洁，“你的选择，很明智。反抗，确实没有用。不反抗，死得也许会舒服一些。”
魅闭着眼睛直想骂娘，“老娘都特么这样了，就不能给我来个痛快的？还也许会死得舒服一点！”
但凡有万一的可能，她都不会坐以待毙。
可她着实被矮子有一下没一下，看似流氓般抽冷子来一下的攻击伤了个不轻。
不要说战斗了，她现在就是站在那里，都在逐渐失去力气和鲜血。
内伤，往往比外伤来得要重得多。
忍着内腑的疼痛，感觉着身上被矮子招呼过的敏感位置上传来的异样，魅在心里把矮子骂了个狗血淋头。
这算是她缓解死前压力的一种方式吧。
在心里骂了好半晌，魅察觉到有些异样，“怎么这么半天了，还没动静？”
悄悄将眼睛睁开一条小缝，她看到了一道身影耷拉着右臂站在她身前。
下一秒，她豁然瞪大了眼睛，满是不可思议地看着挡在她身前的那个人，“怎么是他？他挡在我前面干什么？”
一时间，她脑袋里一片迷糊。
“你想替她先死？”魔牙看着挡在魅身前的矮子，寒声道。
“说实话，我是真的很想跑。”矮子笑了笑，笑容之间满是无奈和苦涩，眼底深处却有着不易察觉的坚定，“我猥琐，我无赖，我厚脸皮，这是我的骄傲。”
听到这话，魅即便脑袋迷迷糊糊，也忍不住下意识地翻了翻白眼。
她见过小人，更见过不要脸的小人，但是，像矮子这样，说自己猥琐无赖厚脸皮，还说得堂堂正正地，可真是没见过。
她不清楚，一个人的心理承受能力及脸皮厚度要达到什么程度才能做到像矮子这样的程度。
矮子可不知道魅怎么想的，继续道：“因为我的骄傲，让我在占女人便宜的时候，真是一占一个准。你说，这样美好的生活，谁愿意放弃，然后傻乎乎地去死啊。”
“是啊。”魔牙听着听着，双眼微微出神，神情间有追忆，“只要生活美好，我也不愿意跨了大半个地球，跑来杀你们啊。老人家，有几个不愿意安享晚年的。”
矮子撇了撇嘴，差一点吐槽。
你？
魔牙？
老人家？
美好生活？
要安享晚年？
矮子以为自己正在听人说书。
书还是一本科幻大作。
嘴巴微张，他还是将吐槽憋回了肚子里。
魔牙追忆，对他来说是件好事。
时间拖得越久，他就能更好地恢复一下。
之前魔牙那一下，可是将他伤了个不轻。
虽然肩膀上的伤，如果没有特别的治疗手段，或者神奇的药剂的话，没两三个月绝对好不了，但他体内的伤势，至少可以这拖延下来的时间里恢复一些。
伤势多恢复一分，就对他活着离开，甚至是干掉魔牙多一分把握。
果断地，矮子开始磨起了嘴皮子，“您老也这么觉得是吧。这世界上，很多人都在抱怨这不好，那不好的。那是因为他们不知足，不知道发现自己身边美好的小幸福！有老婆，有孩子，有个美满的家，这就完了。还求那么做什么啊。好好珍惜眼前比什么都强。”
一滴泪，忽然滑落。
魔牙哭了，“珍惜眼前啊。”
矮子心肝乱颤，“我勒个叉！怎么个情况啊这是？怎么我说着说着，这老货还哭了呢？”
张子轩和黑子都是一脸震惊，甚至可以说是惊骇地看着魔牙和矮子。
登上世界榜的人，就这么生生被矮子说哭了，或者说是感动哭了？
张子轩和黑子对视一眼，同时转头，冲着矮子一顿狂使眼sè，让矮子继续。
如果能把这老货给感动得放手了，那这一切可就太美好了。
矮子像是获得了巨大的力量，眼睛微微发亮，脸上满是诚挚的渴望，“曾经，有一份真诚的爱情，摆在我面前，可我没有珍惜，等到失去后，才追悔莫及。如果上天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会对她说，我，爱你。如果非要在这段爱情上加个期限，我希望，是一万年！”
张子轩和黑子只觉得腹内一阵翻江倒海，差点没吐出来。
这段话，从周星星的嘴里说出来，配合着眼泪还娇美的紫霞仙子，是那么经典，而且那么感人，可从矮子嘴里说出来，总让人有种反胃的感觉。
可魔牙却已经泪如雨下。
“唉！”矮子继续道：“魔牙前辈，以前，我们风里来，雨里去，上刀山，又下火海的，到头来却不知道自己图个什么。我忽然感觉很累了。从此刻起，我决定退出江湖，做一个平凡的人，找一个平凡的女人，生一个孩子，平淡地过完下半辈子。前辈，您多保重。”
说着，他转身便要离开，手上还悄悄地冲着张子轩和黑子比了个离开的手势。
走了两步，矮子也没发现魔牙有动手的迹象，小心肝虽然依旧提在嗓子眼，但多少有些松了口气的感觉。
如果，他们能就此退走，就再好不过了。
谁没事抽风了才会天天跟人拼个你死我活，浑身是伤的。
“哈哈哈哈！”忽然，魔牙仰天长笑，像是疯了一般，眼泪混着雨水，从面庞滑落，“你们有未来，可我没有！今天，你们谁都不要想走！”
矮子转过头，道：“前辈，您这是什么意思？”
魔牙死死地盯着矮子，狞笑道：“不得不说，你的口才，真的很不错，句句话直抵我心底。”
刚刚退走没丙步的张子轩和黑子同时转身，无比jǐng惕地盯着魔牙，心里却是相当无语。
矮子？
口才好？
直抵你心底？
你丫的当自己的心是透明的啊！
他们坚定地认为，这老货一定没看过周星星的电影！
“不过，你也让我伤得更深了！”魔牙冷声道。
“前辈。”矮子一脸惶恐地道：“我一个小辈，怎么可能会对您不敬，更何况伤您呢。”
“你没伤我？”魔牙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话，狂笑道：“那我问你，疯魔是死怎么死的？是你们三个家伙杀死的！”
忽然，魔牙又是一脸哀戚，“可怜我的疯魔徒儿啊。想当年，我们师徒感情是那么好，同住一个屋檐下，每天说着知心话，还想着将来再领养一个孩子，和和美美地过完这一辈子。可就是因为你们！”
魔牙带着浓烈杀气的双眼从张子轩、黑子和矮子脸上一一扫过，让张子轩三人感觉脸上一阵生疼，“我的梦，碎了！我的家，破了！疯魔，也死了！这一切都是因为你们！”
本来，张子轩三人听着还觉得挺感人的。
这世上，很多师父和徒弟的关系，表面上融洽，实际上并不一定非常好。
有的时候，师父还会防徒弟一手，留下一手不教。
但很显然的，魔牙是真心喜欢疯魔这个徒弟。
可是再听下去，他们就觉得这个感人的故事，变了味道。
故事，依旧感人，不过，却是对某些特殊人群来说的。
张子轩三人，外加魅，都觉得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师徒情……
多么伟大而感人的一种情感……
想当年，杨过和小龙女将这种情感进一步生化，到了有我有你，没你就没我的动人境界。
魔牙和疯魔的感情也升华了。
只是，这特么也太重口味了吧！
一想起疯魔白面书生一样的形象，再看看眼前苍老灰发，菊花都快自然凋零的魔牙，张子轩觉得自己的世界观都要颠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