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少年的手在颤抖,他也不知道这颤抖从何而来。只是这个时候,他握住了离殇,他很心安。
没有人注意这名在大街之上拔剑的少年,就连诺诺也没有对他的样子表现出半点惊讶。这一点让他感到奇怪,但他却并没有多想,伴随着一声清鸣,离殇半截出鞘,带起一丝银光。
吾距看到书墨拔剑,他的脸上却露出了一丝难以捉摸的表情。或许是在惊异于少年的意志力,或许是在感叹少年的勇气。他并没有太多的动作,只是看着书墨拔剑。
一股无形的威压自他的身体之中散发出去,书墨的动作顿时僵了僵。他感受到了那股气息,那强大的气息竟丝毫不在柳易之下,他明白他面对的是一个什么样的对手了,这个名为吾距的妖,是惟我境界的强者。书墨不知道吾距为什么想要离殇,他只知道他若是此时再不出手,或许下一刻自己就会是一具尸体,他可不奢求妖能和人讲什么道理,不是每一只妖都是诺诺的。
四周行走的人们依旧从他身边擦过,却没人感受到那股威压。按照道理来说,他此时早该是被这威压压得喘不过气来,但他却感到了一阵莫名的兴奋,就像他在荒原之上,手持离殇对阵师夜的时候一样。他毫无畏惧。
长剑之上传来轻微的颤动,他舔了舔发干的嘴角,小声说道:
“惟我之境,不过如此。”
不过如此。
吾距突然动了,在这人群之中动了。他毫无征兆的消失在书墨的视线之中,少年顿时失去了目标,他试图去感受着那股令人难受的气息,但是这威压却像是无穷无尽,从四面八方涌来,吾距似乎是消失了一般,他找不到他。
突然,书墨手中一震。一股强大的力量将他握剑的手强行震开,就像是有什么他看不到的东西正在向他发起攻击。
吾距突然发难,书墨只感受到一阵难以言述的力量从他身后传来。他正要回头,却没想到自己的脑袋像被一只手死死地按住,回不了头。手中已经出鞘一半的离殇再也不能动弹半分。
一股渗透心脾的寒意侵袭了少年的身体,他就像被冻结了一般。从剑柄上传来的触感告诉他离殇还在他的掌控之中。书墨强行提起一口真气,护住经脉,抵御着那道威压。
“你——这妖人!啊——”
他低声喝道,语气中充满了不甘。紧接着少年用力一拽,将那只无形的手从自己头上拨开,吾距依旧是没有显身,。可少年此时也顾不得那么多。他浑身一震,沧澜真气喷薄而出,这一下却是让他的真气消耗得所剩无几,而那股威压此时也淡了许多。书墨顺势拔出了离殇,那一道银sè长练在街道上带起一声清彻的鸣响。他的剑上反shè着他冷漠的眼神,他看到了自己的样子。一个完全不像是他的人。
可一瞬间,那威压却又消失不见,少年的周身一下子轻松了起来。可这一下却让他无比难受,已经蓄势待发的他失去了对手,已经凝聚在剑尖上的真气却不是那么好散开的,沧澜剑意讲究的是剑势,是杀意。而他此时就像失去了敌人的士兵,满腔的杀意无处释放。
“你在哪里——”
他低吼道,声音中满是狂暴。
一只手悄悄的牵起了他未握剑的手,那只手的冰凉冰凉的,摸上去很柔软。它的触感却并不像吾距外表看上去那样粗糙。这种触感似乎是在告诉着他,让他清醒过来。
“你怎么样?”
像是过了几光年的距离,小狐妖的声音终于传进了他的耳朵。他定了定神,压下了胸口的那股戾气。这才发现,刚才那自称是吾距的妖连带着他的威压都一并消隐无踪,甚至连残觉都未能留下。
少年低头看着诺诺,看到了她的一脸担忧。
她看上去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样子,她只是看到书墨突然显示着了魔一般呓语了几句,然后就拔出了剑。
四周的人们也发现了不对劲,他们顶着这名拔剑的少年窃窃私语着,其中不乏也有些好事之人。这里是伏龙山脚,山上便是那位尊者,莫非这少年想要当街行凶?
书墨愕然,他不知道为何现在人们都回过了神来。刚才吾距在这里的时候大家都是一副没看到的样子,现在吾距失去了踪迹,大家却都回过神来。他张望了一圈,没有发现吾距的身影,只能强压下不适,将离殇收回鞘中。
“发生什么事了?”少年晕晕的问道。“那家伙在哪儿?”
“我才要问你发生什么事了?”诺诺说,“你说的是什么家伙?”
“是——吾距。”书墨拼命回想着那人的名字,“他说他叫吾距。”
“吾距?”诺诺的手往下滑落了一分,语气中也带上了一丝惊惧,“你是说——妖将吾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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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就在两人就吾距那令人畏惧的名头展开讨论的时候,不远处的山头之上,妖将吾距却是一口血喷了出来。他的血是黑sè的,洒落在他身前的地面上,那地面立刻被侵蚀出一块黑sè,一缕白烟从地面上飘散起来。
“大人?”站在一边的夜璃神sè紧张,他从未见过吾距如此狼狈,“您怎么会——”
吾距不答,他狠狠的哼了一声,回头望向了山上的那座寺庙。
“除了那位大人,还有谁。难道你以为李书墨能凭借自己的力量逃脱我的幻境?”吾距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他只是一个空灵期的小鬼。能在幻境之中坚持这么久无非是真气雄厚一点,意志力超于常人。纵然是在这伏龙山脚,幻境的能力早已压缩到平常的十之二三。那小鬼也不会逃脱。要不是被那位大人阻止,公子的剑现在早就已经到手了。”
他眉头皱了皱,接着说道,“那位大人居然会保护一个空灵的小鬼,这我倒是没有想到,那rì在客栈之中我们问柳易,他也告诉我们公子的遗物在那小鬼手上,这是我们亲耳听到的。而现在我们拿回公子的东西,有什么不对?”
吾距脸sè有些发青,或许是尊者的干预让他受到了不小的伤害,这次的失败让他有点始料未及。
“或许是尊者顾及柳易的面子,才出手帮助那小鬼。”夜璃说道,“不然那小鬼的情面未免也太大了。刚才被尊者邀上山,尊者现在又出手相助,他到底是个什么来头?”
吾距面sè一沉,伸手拭去嘴角的黑血,冷声回答道:“他身上果然带着一丝公子的气息,不然公子的剑也不会听命于他。但不管怎么说,他都不是公子,属于公子的剑,我一定要拿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