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秤砣鼻子往天上一昂咧开鲶鱼大嘴,文丑以一敌二,把夏侯兄弟锤个半死。掌中黑竹蛇矛枪雨打梨花左刺右挑,轮转起来风雨不透,可把夏侯惇和夏侯渊累坏了,嘴巴大张尽冒白气,跟那累脱了形的野狗差不多少。
眼看要赢的时候,文丑觉得不太对味了,就算自己赢了这两废物又能怎样?不要忘记,最大的敌人还在对面站着那。
吕布有多勇?虎牢一役成名天下,得十八路诸侯共举,获战神之名,这样的家伙就是再傲气的人,也得加倍小心。何况义兄颜良的仇还没报。
“恩……我不能就这么死了,我得退回去。”
想到撤退,文丑忽然想起个人来,回头往对岸一打量,吊三角的眼珠差点瞪暴,胸口憋着的怒火蹭的窜出脑门,顶出去三尺还高。
我说援军怎么不来呢,敢情他就没动弹。刘备这个大、耳、贼!我说烦你,你就真不来啦?噢!你就在那等着,我立了功,你分一半;我要是输了,没你的事。好你个挨千刀的扫把星,看我回去不跟我家主公告你,非砍了你的脑袋不可。
一边打仗一边想这个,那仗还有的打吗?文丑心里一来气,不打啦,回去找袁绍打小报告要紧。枪杆子左右使劲一划拉,扯缰绳抹马头就要跑,累成死狗的夏侯兄弟躲还躲不急,当然不敢追。
但文丑做梦也没想到的是,夏侯惇夏侯渊没敢来,却来个更要命的。就在他调马头没跑几步的功夫,对面军阵里冲出个人来,骑着匹四蹄橙黄的快马,嗒嗒嗒嗒窜到背后。
那马真叫一个快啊!身形如电,纵跃如飞,眨眼便至。
文丑连来人五官相貌长啥样都没瞧清,就听得耳边一声大喊:“文丑,哪里跑?把头留下再走!”
话到,马到,兵刃到,一道青华劈向面门,文丑见刀向脖子来了,再想招架来不急了,啊呀一声,人头落地。
来的人是谁啊?
关羽关云长是也!
关羽背后偷袭斩了文丑,把文丑掉地上的脑袋瓜子俯身提起,左手拎人头,右手提大刀,两军阵前耀武扬威。
袁绍的兵马一瞧可了不得了,纷纷高喊文将军阵亡啦,转眼炸了大营。
这到不怪袁绍制兵不利,实在是大将连番阵亡三军胆丧。河北就颜良文丑两员上将,连着死了谁不害怕?特别是那当小兵的,统军主帅战死,他们能不跑吗?谁不跑,谁是傻瓜。
炸了大营的袁绍军撒鸭子跑路,跑快的连劈带捅抢了条船,慌忙逃回黄河北岸,跑慢没船的延河边飞奔,慌了神的甚至不管不顾跳入河中,想游回河北。
那是黄河啊,不是谁家门口的小河流,更不是清流见底的养鱼溏。那水混的,乘碗水能有二两沙,想在这样的河里游泳,你把那世界冠军弄来也白给,进去一个死一个,保证连冒泡的都没有。
文丑这一死不要紧,跑散伙的袁军人马可遭了大殃,抢船中遭黑手被人yīn死的,慌不择路跳河里呛水灌死的,惊恐之中践踏推挤踩死的,后面联军抓俘虏时反抗砍死的,活下来不到三成。
要知道古时候冷兵器打仗,至多也就战死半数,很少有死到半数以下的。可这两回河北人马算倒了巨霉,颜良那次不算,文丑这边又完。
站在河边的刘备瞧过河人马大乱弄不明白,有逃回来的下船禀报,“刘将军了不得了,文将军阵亡啦!”
“啊!文将军死了。”面上大惊心头暗喜,惯会装腔作势的刘玄德满目惊恐,涩声问道:“真死啦?”
“死啦,脑袋都让人挂旗杆上了。”
“哦,那是谁把他杀啦?”听文丑脑袋被人挂了旗杆,刘备解气之余又问了一句。
当兵的回头往对岸一指,“您瞧,就是那个人。”
顺着士兵指引的方向打凉蓬观看,正偷乐的刘备笑不出来了,那脸瓜搭的,跟窖藏八百年的苦酒一般。
只见河对岸一杆大旗迎风招展,上面写了七个大字——汉寿亭侯关云长!
几个月不见,二弟封了侯了,官比自己还大,这人家还能回来吗?他要是想回来,也不能当这个侯哇。
哎,这可如何是好!
刘备见关羽封了侯爵,不仅没为关云长高兴,反而十分丧气,站他旁边的张飞没那些心思,瞧见二哥名号,扯开嗓子便喊:“二哥,大哥在这边那。二哥,你听见没有?”
这要是换个旁的地方,凭张飞那低音炮的嗓子,保准能叫住关羽。可在黄河岸边,他就是喊破喉咙也不管用。
为啥?
黄河水比啥声都高,滚滚长江东逝水,那说的是长江,黄河流起来,就跟那闷雷一般,轰隆隆的不站边上说话都听不着。
张飞见喊不住关羽,连忙拉住刘备胳膊,要过河团聚。
刘玄德心里一合计,河北是不能呆了,甭管二弟还认不认自己,可他连番斩了颜良文丑却是事实。再回去见袁绍,那不是找死吗?于是暗自一叹,弄了条船就要渡河。
刘备这边方要走,后面压粮队里涌出群人马,强弓硬弩不下千余,全挂上弦了。
那意思不用说都知道,你要是敢走,我这边就敢shè。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啥意思?刘备,你看看我是谁?”袍袖一摆正装出阵,为大耳贼连番吃鳖,被袁绍骂了个狗血喷头的沮授立在人群当中,眯起的眼里全是寒光。
一见着此人,刘玄德没脾气了,要说袁绍挥下谁瞧他最不顺眼,武将堆里推文丑,文官堆里属沮授。
文丑是员武将,再瞧他不满,心眼也就那些。可沮授就不同了,眼珠子一转,能冒出三坏水来,这不,让他逮着了不是。
“刘备,文将军败之前你不过河,文将军死了你又急着上船?咂的,是不是你小子早就和对面联系好了?说!颜将军和文将军是不是你通敌害死的?”
“放你那狗臭屁!你哪只狗眼瞧见我大哥通敌了?”刘备还未说话,急于过河见关羽的张飞先喊上了。
沮授一听哼哼两声,狗眼,我这是狗眼,那你们是啥?
“姓张的,你甭在这穷叫唤。说,你们过河想要干什么?”
“我要去见我二哥。”当武将的直姓子,张飞压根没有多想,话出口刘备再想拦来不急了。
沮授听完哈哈大笑,一边抹眼泪一边下令道,“左右,都给我听好了,刘玄德里通外敌害文将军惨死,他要敢跑,你们就给我把他毙了。刘备,你是打算跑呢,还是绑了回去跟我见主公复命?”
“备……备跟你回去。”哥三个上了小船,再想跑哪还有地方,左右全是黄汤,跳河里肯定没好。张飞赵云再猛,被一千弓弩手指着也得玩完。
哎……还是回去见袁绍吧,兴许还有救。
脑袋里转个念头抹抹嘴巴,刘备心道,这次全看你了。
文丑惨死的消息传回河北,袁绍一下子瘫那了,嘴巴里发苦,心口窝发赌。赖以防身的两员上将战死,河北可没人啦。别看其余将领多达千员,可是能拿出手的,连半个也没有。
古时候有句老话,千金易得,一将难求,遍数三国时期天下诸侯,有一个算一个,手底下掰开了数数,能有几员名将?而且就算有名将,他也不定认识。
比如说荆州牧刘表,他老小子手底下就有两员顶级将领,一个名叫黄忠,一个名叫魏延。但是他有,不意味他会用。
魏延现在给他守城门楼子呢,是个看大门的小官,黄忠到是好一些,也不过在韩玄手下当差,二十多年刘表连黄忠是谁都不知道。
所以说,武将想要出头,不仅要自身本领够硬,还得主公有识人之明。像刘表这样的睁眼瞎,只认门第出身不认本事能耐的废物,有再多人才也是白给。
正因为如此,连番折了两员上将的袁绍才心疼,比死了儿子还要疼,儿子死了还可以再生,颜良文丑死了上哪去找?
上将之所以叫上将,就不是那么容易得的。袁绍凭借四世三公的名头招揽了这么些人马,全扒拉开瞅瞅,也就这么两员。再想找,打灯笼都不可能。
“说,文将军究竟怎么死的?”
捂住胸口压下喉头污血,袁绍的声音冷到了极点。
混身打个哆嗦的士兵咽了口唾沫,吞吞吐吐把事情经过讲了一番。
讲完了,袁绍压下的污血再也憋不住了,哇噗!的一声,喷出去三尺多远,连胸口带桌面加地毯,全染上了血点,脸s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白了下去。
“又是被红面长须使大刀的敌将偷袭死了?谁能告诉我,这红面的敌将到底是谁?”
袁绍正在这怒呢,外面走进来两人,文官打扮连襟而至,左面的叫沈配,右面的叫郭图,接着话把拱手禀报,“主公不用猜了,那红面长须使大刀的敌将非是旁人,正是刘备义弟关云长。因为斩杀颜将军有功,被曹cāo封了亭侯,获号汉寿!”
“刘……备!”
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