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芜县西郊,牛头岭下,桃林之中。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眼看到了中午,黄土仍旧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
七彩鸟的攻击已经结束,自始至终没有攻破长袍的防御。
扈红叶为了救醒黄土,试了许多的手段,丹药、真气、灵力……
可是她甚至无法脱掉裹在他身上的长袍,无法为他擦抹灵膏妙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一道道惊心动魄的伤口流血。
她试图用自己的紫虚真气和法力为他疗伤,可是真气法力进入他的经脉之中,就像是泥牛入海,不过眨眼功夫就无影无踪,根本起不到半点的作用。
幸好,他可以吞下丹药,于是扈红叶几乎倾尽自己身上所有的疗伤圣药,一股脑喂给了他,才慢慢将他的流血止住,让他的脸上恢复了血色。
但是,黄土并未醒来,他仿佛陷入了深度的昏迷之中,正经历着一场惊心动魄的噩梦,不时地皱起眉头,不时地试图握住身边的人儿。
扈红叶寸步不离守在他的身边,直到他的呼吸脉搏渐渐恢复正常,才松了口气,慢慢地松手将他放在地上,轻柔地为他推拿按摩,活血化瘀。
“师兄,你又救了红叶一次……”
骄阳过午,大约到了下午一点半左右,黄土终于有了动静。
扈红叶生性要强,又是修道中人,加上吸取了黄土的一部分精血,虽然只是一个二八女孩,虽然被妖术困禁了老长时间,却没有一点疲累的感觉。
可以说,黄土的每一点动静都瞒不过她的耳目。
当他眼皮微颤右手食指微曲的时候,立刻就被扈红叶觉察。
小姑娘飞快地凑到黄土近前,轻声呼喊他的名字。
终于,五分钟过后,黄土缓缓睁开了眼。
“红叶,解开了没?”
“师兄,你终于醒了,太好了,太好了!”
扈红叶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听他第一个问的还是自己,鼻子一酸,泪珠在眼眶里打转。
“小妮子,你再哭可就要变回小浆糊喽。”
黄土要抬手帮她抹泪,却没那个力气,就笑道;只是他顶着两个黑眼圈,左脸上有好几道抓痕,淤青浮肿,勉强挤出来的笑容,怎么看都是狼狈不堪。
扈红叶收住眼泪,只是看着他笑,却顾不得去反驳他的调侃。
“师兄,你能不能答应红叶一件事?”小美女正色地看着黄土。
“啥事?”
“以后要学会爱惜的自己的性命,不要做什么都奋不顾身,好不好?师兄,你答应红叶吧!”
黄土微微一怔,脸上露出几分淡淡的笑意,未置可否。庙祝一职,代社神行事,降妖伏魔,惩奸除恶,维护一方人畜平安,面对魑魅魍魉奸邪乱魔,岂能退缩?岂能任其放肆?
“算是红叶求你了,师兄,你是红叶的亲人,我真的不想看到你出什么意外!你答应我好不好?”扈红叶握住他的大手,有些哽咽,“我不想再让今天这样的事发生,我真的好怕,好怕再次失去你。”
黄土看着眼前娇俏的脸蛋,心头暖意涌动,微微叹息,整了整表情,做出一副轻松的样子:
“红叶,天色不早了,你肚子饿了吧?哥哥讲个有趣的故事,咱们画饼充饥好不好?”
“画饼充饥?”扈红叶似乎跟不上黄土的思维,见他脸带笑意,气色比刚才好了许多,不忍拂他的意思,秀目轻轻眨了眨,“师兄,你说吧,我听着呢?”
黄土见她犹有几分黯然,心生怜意,清了清嗓子,不满道:
“喂喂喂,小丫头,你这也太没诚意了,我可以诚心诚意给你讲故事的,你怎么连个表情都没有,怎么着也要兴高采烈,做出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不说了,这样子好像我逼着你听我讲似的,太没成就感了。”
说完,做出一副很生气的样子,作势转过头去。
扈红叶没想到他竟然拿出小孩子脾气来对付自己,看看他气鼓鼓的表情,再看他虎背熊腰的身躯和浓眉大眼的模样,不由莞尔。
知道他是为了自己,心生欢喜,赶忙摇了摇他的胳膊,笑道:
“好好好,是我不对,我给师兄道歉。还请师兄大人大量,宰相肚里能撑船,原谅我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女子吧。并且,请师兄快快讲故事,我都等不及了。”
黄土这才扭过头来,脸上一副算你识相的表情,只把扈红叶看的暗暗称奇:
“从外表上看,师兄怎么都是个傻乎乎的老实人;可看他的行事风格,绝对是个比狐狸还狡猾的家伙。”
“红叶,这是个笑话,所以,听完之后,你要笑,知道了没?”
黄土的话很严肃,唬的扈红叶下意识点了点头,随即噗嗤笑了出来,顿时如雪莲盛开。
“一定尊师兄的吩咐,好笑要笑,不好笑也得笑。”
黄土点了点头,表示很满意:
“从前,有一只鸟,它长了一身的毛。”
“后来,它的毛被人拔了。”
“于是,它就成了秃鸟。”
他盯着扈红叶,一句一顿,似乎等着她笑,以配合自己的故事。
扈红叶发愣,这算是哪门子笑话?
冷笑话?好冷啊。
“师兄不会是被打坏脑子了吧?”
不过等听完黄土的话,小姑娘就改变了这个想法。
“然后,那只鸟迁怒于人,把我打晕了过去。”
“师兄你……你……你把那只鸟的羽毛拔光了?”扈红叶目瞪口呆地看着黄土。
黄土嘿嘿一笑,淤青的脸上有些得意:
“来而不往非礼也,那鸟货这么折腾咱们俩,不回敬一点,实在不好意思。于是,师兄就帮它提前褪了毛。”
“你……哈哈,师兄……”扈红叶眼前浮现七彩鸟狼狈的样子,越想越觉得滑稽,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你……你是怎么做到的?”
黄土见她渐渐活泼起来,心中高兴,微微一笑道:
“它懂得天妖摄魂术,咱们就不会么?顺着这妖气打回去就是,这个叫做以其……鸟之道还治其鸟之身。”
“原来你是用这个手段激怒那妖鸟,逼它继续施展妖术的!”
扈红叶恍然大悟,想起刚才的危急,忍不住握紧黄土的手,见他微微皱眉似有痛苦,方才记起他身上的伤势,赶忙松开,连连道歉。
黄土伤势很重,不敢动弹,扈红叶有心去找那七彩鸟报仇,却不敢丢下他,两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小姑娘没有询问长袍的根底,也没问在那种危急的情况下他是如何反击对手的。每个人都有些自己的秘密,这是她在山上学到的一个道理。
“师兄十三四岁就能驱鬼降妖,自然不是寻常人。”
在她的帮助下,黄土渐渐控制住伤势,虽然仍有大危险,却并未被他放在心里,毕竟他生性乐观,而且早已不是第一次遭遇这种危险。
“师兄,我这里有治疗外伤的生肌活血膏,我帮你敷上,好不好?”
扈红叶深知刚才那场争斗的危险,黄土为了宽她的心,表面上看起来笑语生风,但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了眼里的那股疲惫,况且还有那些触目惊心的旧伤新伤。
黄土正用手臂蹭弄发痒的左肋,听她这么说,微微沉吟道:
“妹子,把药给我,我自己来吧。”
他知道自己内外伤亟需治疗,长生阁海内名门,多有灵丹妙药,扈红叶有心,自己拒绝就是矫情;只是自己的伤势遍及全身,扈红叶只是个女孩子,擦抹起来多有不便。
扈红叶心思玲珑,自然明白他的想法,俏脸微红,秀眉一挑,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