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土不清楚自己的情绪为何突然失控,在风云变幻的那一刻,他是清醒的,但是在这清醒之外,更有一股来自灵魂深处的本能力量,操控着那一切。
这股本能,远比理智要强大。
他理解不能,极力压制也不能,只能仔细体味那种手段。
如今何玉容就在眼前,看的清清楚楚,已经瞒不住,而且,这个女警察尽职尽责,确实想为九藤出把力气,在这事上值得信任。干脆把一些与案情有关的事情与她说个明白。
黄土把何扈二人进到请进屋里,围桌而坐,把近日发生的事一一道来。
“胡说!都是谣言,怎么可能有鬼神……”
扈红叶没什么,何玉容却难以接受,数次想要反驳。但是记起刚才的事,声音弱了下去,又颓然坐回椅子。
“你的意思是,徐灵芝母子是被鬼魂伤害的?马家围墙上的抓痕是鬼挠的?”
到了最后,何玉容有些迷茫:
“有两个事;第一,为了验证你的话是真的,你下次出手要带我去;第二,如果事情真的如你所说,我们警方是不是就无可作为了呢?”
“当然不是,你们所做的比我更多!我可以带你去,但你要保护自己,不能做拖油瓶。”
“拖油瓶?”何玉容哑然失笑,“我何玉容从警五年来,除了最初俩月外,从来没有人说我是这个。没想到,竟然被你这小家伙埋汰了。”
何玉容虽然固执,却不是那种总一本正经摆样子的人,毕竟只是个二十七八岁的青春女郎。如今柳暗花明,困扰已久的案情可能会有巨大的进展,她的心情顿时放松起来。
被她称为小家伙,黄土微微一笑,目光有意无意在她的胸前扫过,让女警有些不自在,想起刚才左侧殿的旖旎,俏脸微红,把双手摆在桌子上,稍作遮掩:
“刚才那个追打你的年轻人又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要陷害他?”
黄土手里摩挲着那块开过光的玉佩,暗想怎么处理这事,摇头笑道:
“是那家伙来我这里捣乱,居心不良,你们把他带走没什么不对。”
何玉容也不纠缠此事,反正回去之后好好审问,就能问个清楚。
黄土突然问道:
“何警官,如果你能为救治徐灵芝做些事,你愿意做吗?”
“你指的是把他从医院接回来吗?这个恐怕有难度,不过我可以带你去医院见她。”
“别的事呢?如果有什么可帮助的。”
“没问题,我一定尽力而为!”
“那就好,多谢何警官!”
黄土微微一笑,将玉佩收进如意囊,伸出右手,掌心对着她晃了三晃,不多时手中就多了个西瓜大的水球,一抖手,丢出门外。
何玉容微微一愣,就发现全身干爽如初,甚至有股淡淡的暖意渗进体内,驱除连日来的疲惫。知道是黄土所为,却不知该说什么好。
送走何玉容,黄土和扈红叶才更仔细地交流昨天的经历。
扈红叶昨天的图书馆之行不太顺利,先占上风,后无奈退走,没奈何得了那狡猾的小妖精。
扈红叶对于河府和极北玄光境并不太陌生,对于乌鱼怪透露出的信息也不觉得有什么,只是最后提及另一件事:
“师兄,昨天九藤镇天降祥瑞,只怕和你有关。”
黄土苦笑:
“或许吧,但是那个‘我’肯定不是正在和你说话的这个‘我’。”
两人交流一会,黄土就提出要去静处炼制赤炎丹和木还丹,同时把乌鱼骨刺取出来,让她帮自己处理成鱼骨鞭,做个防身武器。
扈红叶欣然答应。
两人分头行事。
清寒纪要中所记的炼丹方法甚详细,配合娴熟的手法,黄土没遇到什么岔子,只花了两个多小时,就将两颗灵丹炼成。
回到庙里时,扈红叶已处理好鱼骨,用药酒泡上。
救人刻不容缓,黄土在院子里布下五行挪移阵。
三分钟后,两人出现在南芜城西牛头岭山脚的桃林中,正是昨天养伤的地方。
黄土拉住正要离开的扈红叶,从囊中取出香烛,一起朝山岭拜了三拜。
“以后若有险阻,望尊山助我一臂之力!”
说完之后才与扈红叶联袂赶往徐灵芝所在的县医院。
两人赶到医院时,马占云夫妇和小男孩正在监护室外等候,面容憔悴;徐灵芝的父母和哥哥也已经闻讯赶来,心中悲伤。四位老人都愁眉苦脸,没有任何办法。
看到黄土到来,后面还跟了极俊俏的少年,马占云夫妇有些不自然:
“黄先生,你咋来了?”
未等黄土答话,那小男孩已经抱住黄土的大腿,大叫道:
“叔叔,快救救妈妈,超超知道你能救妈妈。”
黄土拍了孩子的头,正要询问现在的情况;徐灵芝的哥哥却欺身上前,一把揪住黄土的衣领,厉声喝道:
“你就是那个装神弄鬼的劳什子庙祝?快说,你把我妹妹怎么样了?”
黄土微微皱眉,伸手在他肩头一点。
男子正要反击,突觉得骨软筋麻,喉嗓失音,软绵绵坐在地上,动弹不得,看着黄土,又惊又骇。
黄土不理他,转身对徐灵芝的父亲和马占云道:
“徐老先生,马大叔,我会尽力救治令嫒。”
未等他们答话,叫起扈红叶,就往里走;突觉后面有人扯自己衣角,回头一看,却是那小男孩,小脸上满是期盼:
“叔叔,超超也要去救妈妈。”
黄土微微一笑,拍了拍小孩子的后背,让他熟睡过去,递给徐灵芝的妈妈。
徐母已经听亲家讲述事情的经过,知道有这么一个庙祝,先就有几分不满;见黄土一来就点倒儿子,顿时生出敌意,要上前理论;只是听他给了个承诺,又让自己外孙格外信任,不由犹豫一下,下意识就把小孩子接过来。
“喂,小伙子,你们……”
黄土根本没停徐母的话,闪身进了监护病房。扈红叶随即跟上。
监护室门一开,里面的护士医生就有了察觉,见两人装束随便,刚要喝问,就被扈红叶一个箭步冲上前,打晕在地。
徐灵芝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脸色苍白的几乎没有血色,盖着厚厚的被子,输着氧气,周围的监护仪不时地发出急促的警报声,嘀嘀嘀乱响,令人心烦意乱。
黄土一把扯去乱七八糟的仪器,从兜里取出佛法加持的玉佩,递给扈红叶。
扈红叶先前已得黄土叙说,知道是偷来的东西,笑嘻嘻接过来,就将手伸进了何玉容的睡衣里,以纯阳之力护住她的心脉。
不知怎么的,小姑娘并未向黄土提及自己手链和玉佩的变化,只是仔仔细细地收好。
黄土转身把监护室的门从里面锁死,免得有人打扰;又扯去徐灵芝的被子,才从口袋里取出两颗炼制好的灵丹。
赤炎丹赤红如血,红光涌动,似乎有地底岩浆在里面流动,有温热驱寒之能;木还丹翠绿欲滴,如一丸碧玉,散发出淡淡的清香,有恢复生机的神奇妙用。
“师兄,我的长生真气和佛力有些冲突,咱们换换吧。”扈红叶突然道,小脸上有些郁闷。
黄土微微一愣,随即明白,长生阁属道门一脉,此玉佩是佛门开光,确实有些冲突。
他接过玉佩,用玄阳真气一催,却无什么障碍,立刻佛光大盛,照亮整个病房,隐隐有梵唱声传出,散发出一股中正平和的纯阳之力,有无数妙用。
“佛门之法果然精妙!”扈红叶赞叹,“师兄快护住这位小嫂子的心脉。”
黄土干咳一声,把玉佩按在徐灵芝心口,手掌和肌肤相接,再用真气一调节,屋里佛光顿时收敛,尽数往徐灵芝心脉涌去,与原本留在那里苦苦支撑的起死回生符符力汇成一股,很快就稳住阵地,逼开肆虐的阴煞之气。
似乎是感觉到了威胁,身体其他地方的煞气纷纷涌来,像是见到血腥的鲨鱼,形成一股一股的气潮,开始冲击佛光。经过近两天的滋生,原来就凶恶的阴气越加的歹毒和凶猛。徐灵芝的周身很快出现了一层淡淡的雾气,寒气逼人。
黄土不但怠慢,全力防守。
扈红叶接过两颗丹药,趁大部分阴气围攻心脉,将赤炎丹送进徐灵芝嘴里。
丹药入口即化,化为一个雄浑霸道的阳刚之力,犹如一道炙热的火焰,被扈红叶的长生真气一引,立刻冲进徐灵芝全身经脉之中。
仿佛寒冰遇到了火焰,阴气被赤炎丹的能量一烧,立刻化为乌有。
只见一道赤红色的力量在徐灵芝的经脉内疾走,所过之处,犹如滚油泼雪,阴煞之气立刻被燃烧殆尽。
不一会,少妇的大半身就恢复了温度。
围攻心脉的阴煞之气腹背受敌,等觉察到不妥时,赤炎丹的暖气已经遍及全身,最猛烈的一股朝心脉涌来,要与佛光夹攻。
阴煞之气感觉到灭亡的危险,更加狂暴,疯狂地冲击佛光,飞快地蚕食。
黄土见状,微微吃惊于这煞气的凶猛,赶忙全力催动玄阳真气对抗,确保心脉不失。
对症下药的好处显而易见。做困兽之斗的煞气无法冲破纯阳玉佩的防护,很快被赤炎丹所化的力量吞噬祛除。
等最后一丝寒气被消灭,徐灵芝的体温开始迅速上升,脸上渐渐出现一丝红晕。
扈红叶赶忙把木还丹送进她的嘴里,一股温润的生机迅速蔓延至全身各处。
两分钟之后,只闻嘤的一声,徐灵芝眼睫毛一动,睁开了眼睛。
黄土一喜,赶忙把玉佩取回来,正要提示她别说话,突然听到手上传来一声轻微的脆响,低头一看,脸色有些难看。
何玉容的玉佩,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