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央还是开口了,无论是为梅立也好,还是为她自己赎罪也好,她把当年自己所做的一切都详详细细写成了文字,并且把这个东西交给了夏天虹,夏天虹立刻把这个作为书面材料提交给了军事法庭。
梅子灵的案子开审在即,梅立去看她,看到瘦损了很多的梅子灵,心疼坏了,急忙说:“是不是钱不够用?怎么瘦这么多。”梅子灵摇摇头,说:“钱够用了,你不用担心我,就是外面现在怎么样了?”
梅立说:“你不用太担心,没想象的那么糟糕。”
梅子灵点了点头,梅立想想似乎也没什么话说了,探视的时候有些话不能说,说了会被当做是私通消息,余下的话,想想也没什么太多可说的:“我好想你。”
梅子灵笑了笑,说:“妈妈也好想你。”梅立笑着,伸手摸摸自己的毛,说:“替你摸了。”这是梅子灵的习惯性动作,时常说着话的时候,她无意识的就会摸摸梅立的头发。梅子灵看着她的举动笑了起来,梅立也笑,两个人对笑了一阵,梅立说:“妈妈我该走了。”
梅子灵点了点头,梅立放下了电话离开了。
梅子灵回到了牢房里,看到房间里只有那个小姑娘一个人默默的坐在自己的床铺上,梅子灵有些疑惑,说:“难道没人来看你?”今天是探视日,所有人都有人来探望了,只有她没有,小姑娘踌躇的说:“没有,我家里人觉得我给他们丢了人,不愿意来看我。”
梅子灵拍拍她的肩膀,说:“我女儿来看我的时候说很想我,才不管我干了些什么呢,这才是家人,你那样的家人呢没有也罢,别为他们难过。”小姑娘很诧异的说:“你女儿?你有女儿了?”梅子灵笑说:“我女儿马上就十九了。”
小姑娘很诧异的说:“完全看不出来,你真年轻。”她说着多看了两眼梅子灵,面颊红扑扑的起来,梅子灵心里有些微妙,不过就当没看见,拍拍她的肩膀,说:“你跟我女儿差不多大呢。”
姑娘腼腆的说:“我二十一了。”
s审判日期一天天接近,这天放风的时候,梅子灵没出去,正在自己床上做仰卧起坐的时候,狱警突然打开了门,在门口喊:“08号,出来,有人要见你。”08号就是梅子灵的编号,梅子灵有一些意外,从床上跳了下来,跟着狱警出去了。
每次提审,一出牢房,她就会被戴上又紧又重的铐子,这次同样不列外,梅子灵一开始还没觉的什么,出了二门,到了外面院子里,抬头忽然看到之前那个姑娘站在不远处,正在给她打手势,梅子灵有些疑惑,因为姑娘手势很乱,不是哑语,更不是特警手语,她只是用手竭力想表达自己的意思。梅子灵看着她,疑惑中,身后被推了一把:“快快走吧。”
姑娘比划了半天看梅子灵没明白,不知道怎么想的,忽然跑过来,出其不意的冲撞在梅子灵身上,她和梅子灵一起跌到了。梅子灵有些奇怪她异常的举动,诧异时忽然感觉自己手心里被塞进了一个螺丝钉,梅子灵疑惑中把螺丝钉攥在了手心里,这个细微的举动,并没有被狱警发现。
狱警一把拉开这姑娘,吓唬了她两句,带着梅子灵离开了。
梅子灵被带去了办公室,办公室里只有一个陌生人,狱警把梅子灵带进来以后,就走了,陌生人眯眼看着梅子灵说:“这里说话不方便,我们换个地方说吧。”梅子灵心里更加疑惑了,今天遇到的事情都有点不合常理。但是她现在是囚犯,差不多即使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没什么选择余地,那人过来,伸手拉着她的一只手臂,把她带出了办公室,梅子灵跟着他走去,就看到他带着自己一直往办公区的洗手间里走去。
梅子灵心中疑惑更甚,意识到那个姑娘很可能是在外面看到了什么,所以一个劲比划着想警告她。
那个人把梅子灵到了洗手间后面,但是他并没有跟梅子灵说什么,而是慢条斯理的四周嘻嘻看了看,而在他仔细观察四周的时候,又一个人走了出来,这两人无一例外的都穿着军装戴着军帽,但是军帽都盖的很低,梅子灵抬眼看时,只能看到军帽上明晃晃的警徽。
梅子灵看着眼前向自己走过来的这人,她下意识的退后了一步,那人一言不发的,手里忽然亮出了一把匕首,举手向梅子灵刺了过来,还好梅子灵有了准备,身体一斜,匕首旧帖着她的胸口划了过去,那人的手腕同时也被她擒住了,而在这一瞬间,梅子灵手上的铐子已经烤在了他的手腕上。
那人明显有些疑惑,因为他万万没想到梅子灵刚才在被带到这里来的路上,就已经用那颗尖长的螺丝把手拷打开了。望风的那个人也吃了一惊,随即从后面向梅子灵扑了上来,梅子灵一转身,伸手一掌拍在了他的胸口,打的那人倒退出去,只觉得胸前一阵剧痛,低头看看,发现胸口一个血孔,原来是梅子灵顺势一掌把那颗螺丝钉按进了他的胸口。
这两个人也明显是受过特训的军人,但是他们大约没能预料到梅子灵事先已经发现了他们的意图,而且反应如此敏锐迅速,不过片刻,一个被拷,一个轻伤。而在此时梅子灵已经顺势腾空而起,双脚踢向受伤的那个人,同时身体向后倒,撞向被铐住的那个人,三个人同时倒在了地上,梅子灵顺手又把螺丝钉拔出收回,一侧身,滚到了不远处的墙角,紧张的用螺丝钉去打开脚上的铐子,她的双脚此时还被铐着。
那两个人同时从地上跃了起来,再次向梅子灵包抄过来,梅子灵时间紧迫,但是脚上的铐子一时打不开,于是她让自己更加的贴紧了墙壁角落,身体団缩,让别人无法对她的要害下手,一个人一伸手,一把抓住了她的头发,想把她揪起来,梅子灵拼命蜷起身体,急切的要把铐子打开,另一个人看无法把梅子灵揪起来,就对着她狠狠踹了两脚,梅子灵也死咬牙忍着,咔嚓一声,脚铐开了,她想也不想,一脚就踹了出去,直直踹在了正面对她的那人的腿上,那人闷哼一声,摔了下去,梅子灵乘机一跃而起,伸手擒住了另一人的手臂,但是那人也同时迅速卡住了她的手臂。
摔倒的那人从地上一跃而起,双手一伸,直接把戴着的手铐勒在了梅子灵脖子上,梅子灵一时难以呼吸,一只手急忙抓住手铐,企图拉开,另一个人见状,握了匕首,径直向梅子灵的胸口刺了过来,千钧一发之际,梅子灵爆发出一声呐喊,拼尽全力拽开了紧箍着她的铐子,身子绕着勒住她脖子的那人的身体转圈左移,匕首刺到,噗一声刺进了那人的肺部。
梅子灵趁机把这人一个背摔摔在了地上,自己一伸手抓住了刺杀她的那个人的手腕,把那把匕首夺了过来,匕首脱离身体时,一股鲜血喷涌而出,喷的梅子灵一身是血。那人看伤到了同伙,不由一愣,梅子灵矮身一刀,割伤了他膝盖下两厘米的地方,哪里有韧带,一这个人立刻站立不稳,摔在了地上,梅子灵起身夺路而逃。
放风还没有结束,监狱大院里,梅子灵带着一身血一步步走了出来,看守狱警们都吃了一惊,看着梅子灵手里还滴着血的匕首,四周的看守举起来枪对准了她,梅子灵视若无睹的走着,一直走到了带她出来的那个女狱警面前,说:“这也是潜规则么?”
女狱警目瞪口呆,没有说话,梅子灵说:“我不会逃,麻烦你转告他们,我会一直在监狱里等到他们放我出去为止!”她说着扔掉了手里的匕首,转身向监牢中走去。
女狱警还此时才反应过来,说:“他们干什么了?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们拿着大人物的手信来,要见你,我就是个小人物,只能听话,我什么也不知道。”
梅子灵转头对她说:“他们要杀我,我今天要是死了,背黑锅的肯定还是你们,那把刀是证据,麻烦你替我保存一下。”
有人想要梅子灵死,这是毫无疑问的,幸亏那个姑娘之前提醒了梅子灵,还给了她一颗螺丝钉,要不然梅子灵今天真死了。梅子灵琢磨着,这是个好事情,上面那些人选择暗中下黑手,说明了一个问题,说明法庭上的局面将会是有利于她的,既然如此,她可以高枕无忧了。
人有所失就有所获,梅子灵这么些年来似乎失去了很多,可是她渐渐发现自己获的的也很多,每次在她陷入绝境的时候总会有人帮她,跟她风雨同路的战友,与她相依为命的女儿,还有十多年折腾来折腾去,感觉特不靠谱的女朋友,都在她为难的时候,站在了统一战线上,如今还有一个素昧平生的小姑娘,梅子灵自问没为她做什么,可她却救了她一命。
人生路果然还是要把每一步都走踏实,珍惜每一份生命里的存在才好。
审判日越来越接近了,梅子灵预感自己这次出去,可能就不再回来了,不过这个想法她没跟谁说,只告诉了这个小姑娘,小姑娘闻言,失落起来,梅子灵说:“你以后要是出来了,要是没人可以投奔,就来找我,我会帮你的。”
小姑娘说:“我可能一时半会是出不去了,我把我男朋友推下楼,断了一条腿,截肢了,我可能怎么也要判个四五年吧。”梅子灵拍拍她的肩,说:“不怕,你本身就是个谨慎本分的人,在监狱里多挨一点,多干点分的活,多表现一点,关不了那么久的,出来你也还年轻,大可以从头开始,可是你怎么会有螺丝钉?”
小姑娘说:“我能说实话么?”
“说吧。”
“我想杀闫慧,她以前天天欺负我,所以我在干活的时候千方百计藏了螺丝钉带进了,不过后来你就来了。”
“嗯?”梅子灵诧异的说:“她怎么欺负你了,这么大的恨?”
小姑娘抑郁起来,说:“她强迫我跟她那什么,现在你走了,她又要欺负我。”梅子灵琢磨一下,说:“不怕,回头我找她谈谈。”
审判日终于到了,梅子灵再次被提出了监狱,出去的时候那颗螺丝钉还被她藏在衣服里,她担心上次的事情在一起发生,不过她这次是被押上了囚车,在几名武装警察的押解下,被送到了法庭。
案子没有公审,法庭上除了法官,陪审,法警以及律师以外,到场的就只有夏天虹和魏利辉了。梅子灵刚刚坐好,抬眼又看到杜央也出现了,杜央双手戴着铐子,出现在了证人席上,十多年风月岁月,过去之后,再见杜央,杜央短发囚衣,虽然容貌因为毁容二有些丑陋狰狞,气质却平静祥和起来,梅子灵一时恍惚,恍如这些年如南柯一梦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