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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六章 贵嫔

书名:后宫甄嬛传  类别:都市言情  作者:流潋紫 || 错误/举报 更新/提醒 投票推荐

    压在我手臂上的身子很快被人扶了起来无数人真心或是假意的关切着问那个身子的载属杜良娣道:“怎么样?有伤着哪里没有?”急急忙忙又有人跑了出去请太医。一群人拥着她起来嘘寒问暖几乎无人来问我是否受伤。我俯在地上泥土和青草的气味充盈了我的鼻子清楚看见微白的草根是润白的色泽满地落花殷红如血。挣扎着想要起来手臂疼得像要断了一般实在起不来。敬妃和淳儿忙赶过来一边一个小心翼翼扶了我起来坐下。淳儿急得眼泪落了下来哭道:“甄姐姐你没什么吧?”

    我伸手一摸脸颊的痛处竟有一缕血丝在手猩红的颜色落在雪白指尖上有淡漠的一丝腥气不由也害怕了起来。我向来珍视自己容颜如今受损虽然不甚严重却也不免心里焦痛。

    敬妃亦难过仔细看了一回悄声道:“像是刚才被松子抓的。幸而伤得不深应该不打紧。唉你若是伤着半点儿那可怎么好?”

    怎么好?我微微苦笑如今的我在别人眼里只是一个不自量力与华妃争宠而落败失宠的嫔妃又会有什么要紧。

    手臂上的痛楚疼得我冷汗直冒明媚的春光让我眼前金星乱晃好不容易才说出三个字“不碍事。”

    淳儿吓得脸也白了扯着我衣袖道:“姐姐你别吓我。”

    袖子一动手臂立时牵着痛起来敬妃见我脸色雪白忙喝止了淳儿淳儿吓得一动也不敢乱动只哭丧着脸乖乖站在我身边。

    皇后生了大气一边安顿着杜良娣好生安慰一边喝止诸妃不得喧哗。转身才见我也斜坐着忙唤了人道:“甄婕妤也不大好与杜良娣一起扶进偏殿去歇息叫太医进来看。”

    好容易躺在了偏殿的榻上才觉得好过些。进来请脉的是太医院提点章弥皇后生怕杜良娣动了胎气着急叫了他过去略有点无奈和安抚地看我一眼。我立刻乖觉道:“请先给良娣妹妹请脉吧皇嗣要紧。”

    皇后微露赞许之色。章弥静静请脉杜良娣一脸担忧惶急的神色神气却还好。周围寂静无声不知是担忧着杜良娣的身孕还是各怀着不可告人的鬼胎。我强忍着手臂上的剧痛听着铜漏的声音“滴答”微响窗外春光明媚我斜卧在榻上眼前晕了一轮又一轮只觉得那春光离我真远那么遥远伸手亦不可及。耳边响起章弥平板中略带欣喜的声音:“良娣小主没有大碍皇嗣也安然无恙。当真是万幸。只是小主受了惊吓微臣开几副安神的药服下就好。”

    皇后似乎是松了一口气连念了几句佛方道:“这本宫就放心了要不然岂非对不起皇上和列祖列宗那就罪过了。”

    旁边众人的神情复杂难言须臾秦芳仪才笑了道:“到底杜妹妹福气大总算没事才好。”诸人这才笑着与杜良娣说话安慰。

    皇后又道:“那边甄婕妤也跌了一跤怕是伤了哪里太医去看下吧。”

    章弥躬身领命仔细看了道:“小主脸上的是皮外伤敷些膏药就好了。只是手臂扭伤了得好好用药。”他又坐下请脉。阳光隔着窗棂的影子落在他微微花白的胡子有奇异明昧的光影他忽地起身含笑道:“恭喜小主。”

    淳儿急得嚷嚷道:“你胡说些什么哪甄姐姐的手伤着了你还恭喜!”

    我怔了一怔隐约明白些什么不自禁地从心底里弥漫出欢喜来犹豫着不敢相信问道:“你是说——”

    他一揖到底“恭喜小主小主已经有了近两个月的身孕了。”我又惊又喜一下子从榻上坐起来手上抽地一疼。我忍不住疼的唤了一声皇后喜形于色地嗔怪我道:“怎么有身子的人了反而这样毛毛躁躁了。”说着问太医:“当真么?”

    章弥道:“臣从医数十年这几分把握还是有的。只是回禀皇后婕妤小主身子虚弱适才又跌了一跤受惊胎像有些不稳。待臣开几付安胎荣养的方子让小主用着再静静养着应该就无大碍了。”

    皇后含笑道:“那就请太医多费心了。本宫就把甄婕妤和她腹中孩儿全部交托于你了。”

    章弥道:“微臣必定尽心竭力。:bsp;皇后温和在我身边坐下“章太医的医术是极好的你放心吧。”

    我微笑道:“皇后悉心照拂臣妾感激不尽。”

    敬妃含笑道:“这就好了。今日虚惊一场结果杜良娣无恙甄妹妹又有了喜脉实在是双喜临门。”

    皇后连声道:“对对对。敬妃你明日就陪本宫去通明殿酬谢神恩。悫妃、华妃也去。”

    悫妃静穆一笑算是答应了华妃笑得十分勉强道:“臣妾这两日身子不爽快就不过去了。”

    皇后面露不悦忽然听得一个虚弱的声音道:“本宫的身子不好华妃的身子怎么也不爽快了。”

    华妃被人截了话头登时沉下脸回去看道:“本宫以为是谁——端妃娘娘的步子倒是勤快。”

    众人闻声纷纷转头却见是端妃过来了她并不理华妃的话。皇后笑道:“真是稀客你怎么也来了?今日果真是个好日子呢瞧着你气色还不错。”

    端妃勉强被侍女搀扶着行了一礼道:“都是托娘娘的洪福。太医嘱咐了要我春日里太阳底下多走走不想才走至上林苑里就听见娘娘这里这样大动静。臣妾心里头不安所以一定要过来看看。”

    皇后道:“没什么不过虚惊一场。”

    皇后顾忌着端妃是有病的人虽与她说笑却并不让她走近我与杜良娣端妃亦知趣不过问候了两声也就告辞了。

    我向端妃欠身问好她也只是淡淡应了。我留意着她虽与皇后说话并不看我但侧身对着我的左手一直紧紧蜷握成拳直到告辞方从袖中不易察觉地伸出一个手指朝我的方向一晃随即以右手抚摸胸前月牙形的金项圈似乎无意地深深看了我一眼。

    我正觉得她奇怪低头一思索旋即已经明白。

    端妃前脚刚出去后脚得了消息的玄凌几乎是衣袍间带了风一般冲了进来直奔我榻前紧紧拉住我的手仔细看了又看目光渐渐停留在我的小腹。他这样怔怔看了我半天顾不得在人前忽然一把搂住我道:“真好!嬛嬛——真好!”

    我被他的举止骇了一跳转眼瞥见皇后低头抚着衣角视若不见华妃脸色铁青其他人也是神色各异。我又窘又羞急忙伸手推他道:“皇上压着臣妾的手了。”

    半月不见玄凌有些瘦了。他急忙放开我见我脸上血红两道抓痕犹有血丝渗出试探着伸手抚摩道:“怎么伤着了?”

    我心头一酸侧头遮住脸上伤痕道:“臣妾陋颜不堪面见皇上。”

    他不说话又见我手臂上敷着膏药转头见杜良娣也是恹恹地躺着。皱了皱眉头道:“这是怎么了?”

    他的语气并不严厉可是目光精锐所到之处嫔妃莫不低头噤声。杜良娣受了好大一番惊吓见玄凌进来并不先关怀于她早就蓄了一大包委屈。现在听得玄凌这样问自然是呜咽着哭诉了所有经过。

    玄凌不听则已一听便生了气。他还没话悫妃、华妃等人都已纷纷跪下。玄凌看也不看她们对皇后道:“皇后怎么说?”

    皇后平静道:“今日之事想来众位妹妹都是无心之失。”皇后略顿一顿看着华妃出言似轻描淡写:“华妃么珍珠链子不牢也不能怪她。”

    玄凌轩一轩眉毛终于没有说什么只是淡淡道:“珍珠链子?去打了做链子的工匠永远不许再进宫。再有断的连脖子一起砍了。”

    华妃并不觉得什么跪在她身边的悫妃早吓的瑟瑟抖与刚才在庭院中镇静自若的样子判若两人。悫妃带着哭腔道:“臣妾真的不是故意的当时臣妾手指上的护甲不知怎的勾到了松子的毛想是弄痛了它才让它受惊起来差点伤了杜良娣。”悫妃呜咽不绝:“松子抓伤了臣妾的手背所以臣妾抱不住它、让它挣了出去幸亏甄婕妤舍身相救否则臣妾的罪过可就大了。”说着伸出手来右手上赫然两道血红的爪印横过保养得雪白娇嫩的手背。

    玄凌漠然道:“松子那只畜生是谁养的?”

    皇后一惊忙跪下道:“臣妾有罪。松子是臣妾养着玩儿的一向温驯今日竟如此狂实在是臣妾的过错。”说着转头向身边的宫人喝道:“去把那只畜生找来狠狠打死竟然闯下这样的弥天大祸断断不能再留了!”

    悫妃吓得一声也不敢言语只听得松子凄厉的哀叫声渐渐听不得了。玄凌见皇后如此说反倒不好说什么了睨了悫妃一眼道:“你虽然也受了伤但今日之祸与你脱不了干系罚半年俸禄回去思过。”悫妃脸色煞白、含羞带愧低头啜泣不已。

    皇后叹气道:“今日的事的确是迭番生令人应接不暇。可是甄婕妤你也太大意了连自己有了身孕也不晓得还这样扑出去救人。幸好没有伤着若是有一点半点不妥这可是关系到皇家命脉的大事啊。”

    我羞愧低头皇后责骂槿汐等人道:“叫你们好生服侍小主竟连小主有了身孕这样的大事都糊里糊涂。万一今天有什么差池本宫就把你们全部打去暴室服役。”

    皇后甚少这样生气我少不得分辩道:“不关她们的事是臣妾自己疏忽了。身子犯懒只以为是春困而已月事推延了半月臣妾向来身子不调这也是常有的。何况如今宫中时疫未平臣妾也不愿多叨扰了太医救治。”我陪笑道:“臣妾见各位姐姐有身孕都恶心呕吐臣妾并未有此症状啊。”

    曹婕妤笑吟吟向我道:“人人都说妹妹聪明到底也有不通的时候。害喜的症状是因各人体质而已的我怀着温仪帝姬的时候就是到了四五个月的时候才害喜害得厉害呢。”

    华妃亦笑容满面对玄凌道:“皇上膝下子嗣不多杜良娣有孕不久如今甄婕妤也怀上了可见上天赐福与我大周啊。臣妾贺喜皇上。”

    华妃说话正中玄凌心事果然玄凌笑逐颜开。欣贵嫔亦道:“臣妾怀淑和帝姬的时候太医曾经千叮万嘱前三个月最要小心谨慎如今婕妤好好静养才是身上还受着伤呢。”

    众人七嘴八舌诸多安慰惟有悫妃站立一旁默默饮泣不止。皇后道:“还是先送婕妤妹妹回宫吧命太医好生伺候。”

    玄凌对皇后道:“今日是二十三了二十六就是敬妃册封的日子。朕命礼部同日册婕妤甄氏为莞贵嫔居棠梨宫主位皇后也打点一下事宜吧。”

    皇后微笑看着我道:“这是应该的虽然日子紧了些但是臣妾一定会办妥何况还有华妃在呢皇上放心就的。”总算华妃涵养还好在玄凌面前依旧保持淡淡微笑。

    玄凌满意微笑携了我的手扶起道:“朕陪你回去。”

    斜卧在榻上看着玄凌嘱咐着槿汐她们忙东忙西一会儿要流朱拿茶水来给我喝一会儿要浣碧把枕头垫高两个让我靠着舒服一会儿又要晶清去关了窗户不让风扑着我一会儿有要让小允子去换更松软的云丝被给我盖上。直闹的一屋子的人手忙脚乱抿着嘴儿偷笑。

    我推着他道:“哪里就这样娇贵了?倒闹得人不安生。”

    他拍一拍脑门道:“朕果然糊涂了你养胎最怕吵了。”便对槿汐、小允子等人道:“你们都出去罢。”

    我忙道:“哎你把她们都打走了那谁来伏侍我呢。”

    他握着我的手轻轻一吻柔声道:“朕伏侍你好不好?”

    我笑道:“皇上这是什么样子呢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臣妾轻狂呢。”我扶正他适才因奔跑而有些歪斜的金冠道:“皇上也不是第一次听说妃嫔怀孕了怎么还高兴成这样?现成还有个杜良娣呢。”

    他抱着我的肩膀道:“咱们的孩子岂是旁人可以比的?”他轻轻揉着我受伤的手臂:“你这人也真是傻即便你没孩子这样扑去救杜良娣伤着了身子可怎么好?”

    我远远望着桌上供着的一插瓶的一束桃花花开如夭微笑道:“臣妾并不是去救她臣妾是救她腹中皇上的骨肉。”

    他感动紧紧抱我于怀中他刺痒的胡渣轻轻摩挲着我的脸颊他轻声道:“傻子!她即使有着孩子在朕心中也不能和你相较。”

    我低下头水红滑丝锦被上绣着青红捻金银丝线灿烂的凤栖梧桐的图样凤栖梧桐宫中的女子相信这是夫妻同心相依的图样。密密麻麻耀目的颜色眼得久了刺得眼睛酸。杜良娣不能与我相较那么华妃呢?

    玄凌靠得愈近身上“天宫巧”的气味愈浓我的房中素来熏香却也遮不住他身上浓烈的香味。“天宫巧”那是华妃最爱用的名贵脂粉别无他人。

    我静静屏息尽量不去闻到他身上华妃的气味。

    他浑然不觉声音愈温柔“朕知道你这些日子为了华妃的事叫你受委屈了。”

    我散漫微笑“臣妾委屈什么呢皇上晋冯淑仪为妃臣妾是明白的。”

    他道:“你是聪明人若昭是个明白人她自然知道是因为什么朕对她很放心。”

    我道:“敬妃姐姐对我很好她的性子又沉稳臣妾也很安心。”

    正说着槿汐端了燕窝进来玄凌亲自把盏喂给我喝道:“如今你是贵嫔了按规制该把莹心堂改成莹心殿只是你有着身孕暂时是忌讳动土木的。”

    我慢慢饮了几口。道:“这样住着就很好只把堂名改成殿名就是了如今国库不比平日能俭省就俭省着吧。有用的地方多着臣妾这里只是小事。”

    “西南战事节节胜利你兄长出力不少杀敌悍勇、连破十军连汝南王也畏他几分。等战事告捷咱们的孩子也出世了朕就晋你为莞妃建一座新殿给你居住。”

    我微笑摇头:“棠梨宫已经很好臣妾也不希罕什么妃位只想这样平安过下去和皇上和孩子。”

    “你和咱们的孩子朕会保护你们。”他吻着我的额“你放心。朕已经调派西南大军的右翼兵马归你兄长所用以保无虞。总算他还没有辜负朕的期望能在汝南王和慕容氏羽翼下有此成就。”

    我点点头“臣妾哥哥的事臣妾也有所耳闻这正是臣妾担心的。哥哥他……似乎一上战场就不要性命。”

    他想了想道:“这也是朕欣赏他的地方。只是你甄家只有他一脉朕着他早日回朝完婚吧。”他在我耳边低语:“你什么都不要怕只要好好地养着把平平安安孩子生下来。”

    我轻轻用手抚摸着平坦的小腹他的手大而温暖覆盖在我的手上。我几乎不能相信这样意外和突然一个小小的生命就在我腹中了。

    我慢慢闭上眼睛终究他是我腹中这个孩子的父亲终究他还是在意我的。我无奈而安慰地倚靠在他肩上案几上一枝桃花开的浓夭正艳。

    他吻的气息越来越浓耳畔一热我推他道:“太医嘱咐了前三个月要分外小心。”

    他脸有一点点红我很少见他有这样单纯的神气反而心下觉得舒畅安宁。他起身端起桌上的茶壶猛喝了一气静了静神朝我笑道:“是朕不好朕忘了。”他忽然愣了一愣声音里有一丝淡默的欣慰和伤怀:“嬛嬛这些日子朕都没有见你这样笑过了。”

    我抬头终于还是低下慢慢道:“华妃娘娘明艳绝伦皇上还记得臣妾的笑是什么样的么?”我再捺不住这些日子的委屈眼中缓缓落下一滴泪来。

    他静默片刻亲手拭去我眼角泪痕柔声坚定道:“朕不会再教你伤心了。”我点点头伤不伤心原也由不得他只是他有这样的心意也罢了。

    我不好意思:“这些日子臣妾不能服侍皇上了皇上也不能老这样陪着臣妾不如去别的娘娘那里留宿吧。”

    他依旧抱着我道:“朕再不扰你了只静静陪着你好不好?”

    我亦享受此刻的平静安宁腻了一会儿想起端妃临走前的暗示终于笑了笑道:“杜良媛今日也受了不小的惊吓皇上也该去看看她才是。”

    他想了想道:“好罢朕明日再来看你。”

    夜渐渐深了傍晚下过了雨晚上倒有了乳白轻雾似的月色。后堂里只燃了一点如豆的煮火与从玉色窗纱里漏进来的清亮月华交织成浅浅的明暗色泽。庭院中几本梨花开得如月光一般皎洁明亮映满窗纱。

    果然三月春色人间芳菲连在深夜也不逊色。槿汐在灯下静静陪着我道:“娘娘奴婢已经依照您的吩咐开了角门只是端妃娘娘真的会过来么?”

    我道:“这个么我也不知道原本也只是我的揣度罢了。”我微笑看槿汐:“她若不来咱们看看月亮也是好的。”

    槿汐笑:“娘娘心情很好呢。”

    我微笑:“我晋为贵嫔掌一宫事宜你在我身边伏侍也要升任正五品温人不是皆大欢喜么?”

    槿汐道:“奴婢是托娘娘与小皇子的福。”

    我道:“才一个多月大哪里知道是帝姬还是皇子呢?”

    槿汐伸手用挑子挑亮烛火“皇上嘴上虽不说心里是巴不得想要个皇子的如今的皇长子又……”她不再说下去看我道:“娘娘今日这样扑出去救杜良娣奴婢的心都揪起来了实在太险了您与杜良娣又不交好。”我知道她话里的疑问。

    我慢慢捋着衣襟上繁复的绣花寻思良久道:“如果我说是有人推我出去的你信么?我猜着推我那人的本意是要让我去撞上杜良娣的肚子杜良娣小产那么罪魁祸就是我。”我微微冷笑“一箭双雕的毒计啊!”

    槿汐闻言并不意外似在意料之中的了然“后宫争斗有孕的妃嫔往往成为众矢之的今日是杜良娣明日也许就是娘娘您。”

    我抚摸着手腕上莹然生光的白玉手镯淡淡自嘲道:“只怕今晚为了我的身孕会有很多人睡不着呢。”

    槿汐恭顺道:“没有娘娘的身孕她们也会为了杜良娣的身孕睡不着呢。”

    正说着话忽然听到外头小允子小声道:“娘娘来了。”

    我看了槿汐一眼她起身便去开门只听门“吱呀”一声微响闪进来两个披着暗绿斗篷的女子帷帽上淡墨色的面纱飘飘拂拂的轻软乍一看以为是奉命夜行的宫女其中一人鬓上一枝金雀儿祖母绿珠花上缀着小指大的两颗南珠轻轻的晃着面纱。我便微笑道:“端妃娘娘果然守约。”

    那人把面纱撩开露出病殃殃一张脸来淡淡笑道:“本宫真是不中用披香殿到这里的路并不远却走了这样久。”

    我忙让着她坐下示意小允子在外面守着她见我并不卸妆穿寝衣点了点头道:“贵嫔聪慧明白本宫的意思。”

    我道:“嫔妾也只是猜度罢了娘娘以手指月举手作一所以嫔妾猜测娘娘是要在一更踏月来访故而秉烛相候。”我待她饮过茶水休息片刻方道:“娘娘深夜来访不知可是为了白日的事?”

    她抿嘴不语我知道她在意槿汐在旁遂道:“此刻房中所在的人不是嫔妾的心腹便是娘娘的心腹娘娘直言就是。”

    她微微沉思拿出一根留着两颗珍珠的细细的雪白丝线放在我面前道:“请贵嫔仔细瞧一瞧。”

    我不知道她想说什么对着烛火拿了丝线反复看了几遍疑惑道:“似乎是华妃今日所戴的链子?”话一出口心下陡然明白串珍珠项链的丝线多为八股或十六股以确保能承受珠子的重量华妃今日所戴的珠链尤其硕大圆润至少也要十六股的丝线穿成才能稳固可是眼前这根丝线只有四股我心中暗暗吃惊于是问:“娘娘是在皇后宫中的庭院所得么?”

    端妃似笑非笑道:“不错人人都忙着看顾杜良媛与你这东西便被本宫拾了来。”她轻抿一口茶水徐徐道:“华妃真是百密一疏了。”

    我轩一轩眉淡漠道:“难怪华妃的珍珠链子被花枝一勾就断了。她果然是个有心人啊。”

    丝线上所剩的两颗珍珠在烛光下散清冷的淡淡光泽我想着今日皇后庭院中的凶险如果杜良娣真的踩着这些散落的珍珠滑倒后果真是不堪设想……我下意识地去抚摸自己的小腹如今我的腹中亦有一个小生命在呼吸生长以己度人岂不胆战心惊……

    我不由感激端妃恳切道:“多谢娘娘提点。”

    她的目光柔和落在我腹部神色变得温软半晌唏嘘道:“本宫一来是提醒你二来……你腹中稚子无辜孩子是母亲的心血精华本宫看着也不忍心算是为这个孩子积福罢。”

    我心中感动端妃再避世冷淡可是她对于孩子是真正的喜爱哪怕是她所厌恶的曹婕妤之流所生的温仪帝姬也并无一丝迁怒。我端然起身恭恭敬敬对她施了一礼“嫔妾多谢娘娘对腹中孩儿的垂怜。”

    端妃眼眶微微一红旋即以手绢遮掩平静道:“既然说了本宫不怕再告诉你一件事听闻此珠链是曹婕妤赠予华妃的。”

    我默然思索片刻觉得连维持笑容也是一件为难的事护甲的钩子磨得极尖锐我轻轻勾着桌布上的花边道:“曹琴默是比华妃更难缠的人。此人蕴锋刃于无形嫔妾数次与她交锋都险些吃了她的暗亏。”

    端妃轻笑:“华妃若是猛虎曹琴默就是猛虎的利爪可是在你身上她终究也没占到多少便宜不是?”端妃倏然收敛笑容正色道:“只要知道锋刃在谁手中有形与无形都能小心避开只怕身受其害却连对手都不知道是谁才是真正的可怖。”

    话说得用力端妃脸色苍白中泛起潮红极力压抑着不咳嗽出声气益喘得厉害端妃身边的侍女立即倒了丸药给她服下。

    我问道:“娘娘到底是什么病怎么总是不见好?嫔妾认识一位太医脉息极好不如引荐了为娘娘医治。”

    端妃稍微平伏些摆手道:“不劳贵嫔费心。本宫是早年伤了身子如今药石无效只能多养息着了。”

    见她如此说我也不好再劝。送了端妃从角门出去一时间我与槿汐都不再说话沉默只是因为我们明白所处的环境有多么险恶刀光剑影无处不在。

    槿汐服侍我更衣睡下半跪在床前脚踏上道:“娘娘不要想那么多反而伤神既知是华妃和曹婕妤咱们多留心、兵来将挡也就是了。”

    我靠在软枕上道:“端妃当时不在庭院中所以只知其一难道我也可以不留心么?”

    槿汐微微诧异道:“娘娘您的意思是……”

    “华妃断了珠链差点滑倒了杜良娣好容易没有摔倒可是悫妃手中的松子又突然作乱扑了出来难道不奇怪么?当然猫在春天难免烦躁些可是松子是被调教过的怎么到了她手上就随意伤人了呢?”

    槿汐为我叠放衣裳的手微微一凛:“娘娘的意思是……”

    我垂下头道:“悫妃是后妃之中唯一有儿子的……”

    槿汐道:“可是素日来看悫妃娘娘很是谨小慎微只求自保。”

    我叹一口气道:“但愿是我多虑吧。我只是觉得皇上膝下子嗣荒芜若真是有人存心害之那么绝不会是一人所为。”我想了一想道:“你觉得端妃如何?其实她避世已久实在不必趟这淌浑水。”

    槿汐把衣裳折起放好慢慢道:“奴婢入宫已久虽然不大与端妃娘娘接触但是奴婢觉得端妃娘娘不像有害娘娘的心思但是端妃娘娘也绝不是一个可以轻易招惹的人。”

    我侧身睡下“的确如此所以我对她甚是恭敬恪守礼节。我也知道后宫中人行事都有自己的目的端妃帮我大约也是与华妃不和的缘故吧。”

    槿汐道:“是。”说着吹灭烛火各自睡下只余床前月华疏朗花枝影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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