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大典结束，苏家老头心情不错，没让汽车开进家门，想到离家不远的亭子里坐坐。
燕京秋天还是很美的，这些老人们住的地方风景更美。然而，苏家老头以前却没机会看看自家家门口的风景。
于是，苏家老头和张家老头碰到了一起。
两家是邻居，平素往来很少，在家门口遇到这也是第一次。
既然都在家门外，遇见了不能装作看不见，于是两人相互挥手，算作打招呼了。
张家老头已经坐在亭子里，苏家老头的目标就是这亭子，到了他们这个层次，遇到一起不容易，可遇到了就分开，就更不容易。这都是心智坚强之辈，字典里就没有退缩二字。
张家老头和李家老头都是八十多岁的人了，是两家权利的象征，对两个家族来说，意义重大。
如果让别人知道了两人的会晤，尽管不是有意的，也会对时局或者两个家族发生些影响。
就像在平静的湖水里投入了一颗小石子，荡起的波纹，一圈圈的，会传递到很远。
张家的权利中心是在经济方面，由于近几年策略得当，人才辈出，触角已经深入到军队，张家老头的长孙张宇越坐到了北省省长的位置，那可是一个工业大省，而省委书记李泉山虽然家族历史悠久，海外影响特大，在国内的助力却不大；二孙子是个少壮军人，一个猛将，前一段时间，成功挣得西南某集团军的军长，而他的竞争对手王家老二王嘉懿，只能担任政委兼参谋长，这个是参加了解放战争、朝鲜战争的无敌猛将，足智多谋，是我军不可多得的人才，失败的原因和李泉山一样，没人脉，没助力。
最可怕的是，张家老头的小弟张逸云，已经开始主抓国家的经济运行，是未来2号人物的不二人选。
张家可以说是官运亨通，是华夏的第一家族。
苏家就差了很多，人才不多，只在宣传系统有影响力，苏家长子苏迪业有可能在过几年换届时，升任宣传部部长，再往上？没有助力，怕是难了。关键是苏家老头一生只在宣传战线上工作，人脉单薄了。
“听说宁靖明去了海防。”苏家老头先开口。
“他是最好的人选了。”张家老头回答，请王嘉德出山，这可是张逸云的主意，这王嘉德在经济方面的影响还是巨大的。
“王嘉德能来么？”苏家老头问道。
“不知道。王家的怨念一定很深呀。”张家老头看着夕阳说道。
“1号很重视的，刚才还要人准备王半城的宣传资料。”苏家老头说道。
“都是结亲惹的祸，李家和王家碰面会怎样？”张家老头开始有了表情。世家大族间，结亲是种联盟间最稳固的方式，谁知李王两家的结亲，直接导致了王家的迅速衰败，李家也会因此很快衰弱。
“谁知道。听说李家先住进了王家祖宅。”苏家老头面无表情，好像是在陈述一件事，于己无关的。可这年月，凡是涉及到一定层面，在远如月球上产生一次风暴，不定在燕京发生多大的风波。
“愚蠢。李泉山太蠢了。”张家老头是在下结论。
“我可要先恭喜你了。”看着张家老头望着自己的眼睛，苏家老头坦然地继续说道：“这样，王嘉德就可以坦然地回到老宅，没有李家，王嘉德也回不去。第二个就是宇越可以更快的上一步了。”
“有人做蠢事，就会有人得益。现在来看，得益最大是是王家。”张家老头眼望远方，一副深思的表情。
秋rì的远山，sè彩绚丽，层层叠叠，像是一幅壮丽的画卷。
“王家那两位也回去了，真的是祭祖么？”苏家老头微笑。
“王家吃亏太多，祭祖只是个由头罢了。恐怕我张家都在王家仇视的名单上。”张家老头感叹。
“李泉山这是做的什么事儿？本来就快死的蛇，居然被他一把火烧活了。”苏家老头似乎在替张家骂人。要是没有李泉山瞎闹，张家那位怎么可能提名王嘉德到那个位置上去？
“现在成了我的难题了。”张家老头叹道。仕途如履薄冰，任何一个小小的因由，都有可能引发剧烈动荡。
“你家张宇清在华大吧。”苏家老头不想再说王家的事了。
“……”，张家老头没有回答。这苏家对张家看的太紧了吧。
“是我孙女说的，那丫头也在华大读书，他们恰好遇见了。我看她对宇清很感兴趣哦。”苏家老头一副八卦的样子。
“王家的孙子也在华大吧。”张家老头问道，张家老头不想谈这话题，再说下去，恐怕就成了亲家了。现在不是谈这事的时候。
“也在，和你孙子同班，还住在一起，好像关系不错，我孙女和他们一起在校外吃了顿饭。是你孙子请的。”苏家老头好像在汇报。
“败家。”张家老头骂道。
李泉山的车在路边停了下来。
胡策快步迎了过去。
胡策四十多岁，中等身材，很jīng干的样子。胡策是海防的书记，是李泉山一手提拔起来的干部。
“上车。”李泉山摇下车窗，露出半张脸，轻声说道。
胡策上车。和领导同乘一车的机会可不多，胡策激动的开始冒汗。
“王嘉德回祖宅了？”李泉山问。
“是的，他们明天祭祖。”胡策谨慎地回答，李泉山和王嘉德的关系，大家都知道，不小心说错了话，就前功尽弃了。
“祭祖，这年代，他还敢这么做。”李泉山的话让人听不出他的真实想法，胡策不敢回应。
“那个宅子现在是国有的吧。”李泉山问的声音很轻，然而这声音却如惊雷，在胡策耳边炸响，胡策头上汗如雨下。
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这事我做错了？王嘉德不是李泉山的姐夫么？一家人呀，听口气书记是不想要王嘉德回去，那你要你父亲住进去又是什么意思？
“……”，胡策没有办法回应。领导的意图是不能揣摩的，不然，你怎么做怎么错，这可是涉及到前途命运的大事。
“你去找王嘉德，就说市里准备把这宅子建成博物馆，叫王家再捐些文物。”胡策要哭。这不是把王家往死路上逼吗？王家还有两位手握军权的将军，这事最后不管是什么结果，我这个冲锋陷阵的马前卒的下场都好不了。
李泉山的车直接开进王家祖宅。
“我去见我父亲，王嘉德的事好好办。我保你一世无忧。”李泉山自己进了一个偏院。
要说王家也是，几十年前在国内都可以称得上首屈一指的巨大家业，现在连片瓦都没有剩下，几乎可以说是一无所有了，甚至连栖身之所都没了。这王家和李泉山有什么仇？要把王家赶出祖宅，你的父亲却光明正大地住进来，这不是明摆着谋夺人家的家业么？
胡策两条腿发软，李泉山也知道这事儿有风险，承诺保我无忧。可真的有事，他保得了我吗？到时候他推脱的比谁都干净，胡策想找人帮忙，问问自己该怎么办，在原地转了几圈，竟然找不到一个能够帮自己的人。
胡策的级别和李泉山差的很远，但在官场上的斗争智慧却绝对不低的。毕竟是从底层摸爬滚打，一小步一小步爬上来的，什么事情都看的明白，以前自己跟着李泉山跑，是因为李泉山可以为自己提供自己需要的东西，一些小事，明知道不对，只要影响不大，自己也就咬牙做了。可这事不行，这可是李泉山和王家的浴血搏杀，自己再糊涂，也不能冲锋在前的。
为了保命，胡策到了必须表明立场的时候了。
于是，胡策的车飞快地开回市委大院。
今天是十一国庆，张宇越在办公室值班。
张宇越有着典型的张家人的特点，高大，英俊，四十五岁，在华夏国也是最年轻的省长了，不，是代省长，开完人代会，自己才是正式的省长，所以张宇越如履薄冰，太阳西沉了，还在办公室看着公文。
这时，秘书进来，说是有人打电话进来，是海防的胡策书记。
海防是北省的重要城市之一，那是是传统的贸易港，有造船厂和大批的制造工厂，是北省重要的工业城市。书记胡策是李泉山的人，可以不客气地说，胡策就是李泉山的一条狗，李泉山看谁不顺眼，胡策一准扑上去狠狠地咬上一口，而且是最为致命的位置。自己履新有半年时间了，胡策从未和自己沟通过，今天这是怎么了，太阳还挂在西山，正往下沉，绝不是要升起的样子。
张宇越点燃一支烟，狠狠地吸了一口，看来海防的局势有变化了吧。
“李书记在哪儿？”张宇越问秘书。
秘书是个三十多岁的年轻人，样貌普通，看着也不大jīng明，是叔叔张逸云特意从办公厅给自己挑选的人，秘书很小心地回答：“下午去了海防。”
张宇越笑了，掐灭香烟，拿起电话，说道：“我是张宇越。”
胡策打完电话，瘫软在椅子上。他不知自己这次做的对不对，官途就像赌博，在关键时刻不做出决断，不下赌住，会输得jīng光。
过了一会儿，胡策的车停在了王家祖宅，胡策走进大门时，太度从容。
赌注下了，输赢就看老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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