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城监狱,大门口。
叶天神色郑重,他手上拿着一炷香,一本正经的插在大门口旁边的一个小土堆上,而后将提前准备好的金纸放在地上点燃。
最后,叶天撒起了纸钱,风吹来,漫天的纸钱飞舞着。
叶天,默默的站着。
他来祭奠自己了,给自己烧了香,撒了纸钱,因为去年今日,就是他的死期。
没错,他死了。
但他还活着,在这反对迷信,崇尚科学的现代社会里,叶天重生了,得知自己没死的那一刻,叶天泪流满面,没想到这世界上真有人会重生,还发生在他身上,难道这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吗?
现在的他,犹不能忘记一年前,当父亲的尸体摆在他面前,监狱的人告诉他,其父亲畏罪自杀时,那悲痛欲绝的场面,叶天不相信这个消息,他熟知父亲的性格,哪怕是再大的逆境,父亲都不会自杀,他是一个乐观坚强的人,否则也不可能白手起家,成为一省首富,铸就了叶家的辉煌,昔日的叶家,在天南省是何等的风光!
而且父亲在省里还认识了不少官员,父亲绝对不会放弃出去的希望的,又怎会自杀?
况且在父亲‘自杀’的前几天,天南省的叶连权书记曾派秘书悄然来到监狱看望他们,并且带来了叶连权对他们的问候。
叶连权,天南省副书记,名副其实的天南省第三号人物,和父亲关系要好,哪怕他们父子俩入狱后,对方仍然经常派秘书来关心他们,在这样的情况下,父亲怎会自杀?
叶天不敢相信父亲已死的事实,但父亲的尸体却是静静的躺在面前。
事后,叶天曾联系过叶连权书记,希望能提前出狱,他要振作,他要报仇,但却被告知,叶连权也无能为力。
此时,又传来母亲上吊自杀的噩耗。
出去无望,父母相继死亡,叶天彻底绝望。
这是一个**裸的,谋财篡命的阴谋,叶天仰天大吼,若有来世,他必定查清今日之事,报仇雪恨,那一刻,叶天撞向了墙壁,死在了秦城监狱,终年27岁零五月。
……………………
本以为自己彻底死了,但叶天没有想到自己会重生到了另外一个人身上,这个人,也叫叶天,确切的说叫‘岳天’,只不过在岳天很小的时候,岳家老爷子可能是出于保护叶天的目的,希望叶天能不受干扰的成长,所以将岳天改为‘叶天’,取了‘岳’字的谐音‘叶’,久而久之,岳天的家人朋友也都习惯叫他‘叶天’了。
一年前的今天,岳家第三代叶天出了车祸,命悬一线,连一向深居简出的岳家老爷子都惊动,亲自来到医院,军医总院更是一片鸡飞狗跳,总院副院长陆原明少将亲自给叶天做了手术,终于把叶天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但此‘叶天’已非彼‘叶天’,没有人知道这个秘密。
叶天没有想到自己会重生到一个跟自个名字一模一样的人,而且,还是这样显赫的家族,越是了解岳家,叶天就愈发震撼,老天爷既然给了他一个重生的机会,那么,今生,他将不再虚度光阴,迫害家族的黑手,害死父亲的真凶,叶天必将一一揪出来,报仇雪恨。
这一年来,叶天也在利用岳家的资源,暗中调查自己家发生的事,幕后又有哪些黑手,但结果扑朔迷离,叶天到现在都还没能彻底调查出真相,昔日,父亲没死前,他也只是大概知道父亲好像是卷入了什么官场的斗争之中,这才会惹祸上身,但父亲却从来不肯跟他多说这事,这也让重生后的叶天,调查起来格外困难,毫无头绪。
真相,迷雾重重。
“爸,我会查清真相,为你报仇的,您在九泉之下安息吧,这一世我会爬得足够高足够远。”叶天攥紧拳头。
“叶子,我说你弄完了没有,你小子怎么整得神神怪怪的,不就是要被你家老爷子发配到下面去嘛,又不是多大的事,早晚能再杀回京城的嘛,再说了,天高皇帝远,我还巴不得能下去呢,在下面多爽,没人管,想怎么玩就怎么玩,那日子才叫痛快,你瞧你小子整出的这些都是啥呀,脑袋没被烧坏吧。”不远处,一直在等着叶天的死党李经道见叶天撒着纸钱,又是一脸悲壮的样子,终于蛋疼得不行了,上来说道。
“你丫的脑子才被烧坏。”叶天本来压抑的心情,被这死党一打岔,情绪也好了许多,笑骂道。
“你说你要是脑子没被烧坏,咋跑来这里又是烧香又是烧纸钱的。”李经道看着地上的那柱香,脸色依然满是古怪,“这里是监狱,不是陵园。”
“靠,我来监狱祭奠个朋友不行呀。”叶天笑了笑,“行了,你别打扰我,让我安静一会。”
将李经道打发到一旁,叶天依然静静的站着。
“爸,你听到了没有,我就要到下面去挂职了,这是我仕途的一个新起点,您放心吧,这一世,我会努力的,老天爷给了我这么好的一个机会,我一定会成为人上人的,不管那幕后的黑手来头有多大,我都会为您报仇。”叶天低声呢喃着,这是他对父亲的承诺。
“前世我们叶家的财富已然达到一定的巅峰,但我们叶家只是不小心卷入了一场官场的斗争中,就家破人亡,我们父子俩锒铛入狱,被判无期徒刑,母亲更是上吊自尽,有钱的终归是不如有权的是吗?那么,我叶天,这辈子一定要站在权势的顶峰。”叶天抬头仰天,心里无尽的呐喊着。
也不知道在原地站了多久,叶天终于缓缓的转身,收拾了下心情,叶天脸上再次恢复了那玩世不恭的京城叶大少的神态,朝李经道走了过去,笑道,“经道,走吧。”
叶天说着话,却是发现李经道半点动静都没有,顺着李经道的方向看去,监狱门口,不知道啥时候已经开来了一辆黑色的奥迪,车上下来一个约莫三十来岁的少妇,叶天看过去,神色也是为之惊艳,饶是以他挑剔的审美眼光,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个能打九十分的女人。
“叶子,美女,美女哇。”李经道已经回过神来,兴奋的冲叶天嚷着。
“经道,你再不擦擦,口水就该流下来了,丢人,丢人啊。”叶天笑道,“出去可别说你跟我认识,我可丢不起那样的人。”
“靠,你也不是啥好货色,五十步笑百步。”李经道冲叶天竖起了中指。
“我是风流不下流,你是风流又下流,所以我肯定比你高一个档次的,咱们境界不一样。”叶天笑眯眯的说着。
“娘的,老子这是交友不慎,交了你这种损友。”李经道撇了撇嘴。
嘴上说归说,李经道已经干脆利索的上了车,转头看向叶天,“叶子,我说你今天怎么神经兮兮的。”
“什么神经兮兮的,老子喜欢搞点出格的事不行啊。”叶天笑道。
“行,当然行。”李经道笑了笑,往叶天的座位凑了凑,“叶子,打听到你家老爷子要把你发配到哪里了不。”
“还不清楚,也不知道要到下面哪个省挂职,没人跟我说这事。”叶天无奈的摇了摇头。
“靠,不清楚你不会找你家老爷子身旁的秘书问问啊,你小子最近脑袋真傻了还是咋的,可别被发配到山旮旯去了,到时候你就真苦逼了,兄弟要看你一趟都不容易呐。”李经道说道。
“问了也白问,知道了又如何,我家老爷子决定的事情,可没人能改变得了,就算我不满意要挂职的地方,你以为我能让老爷子改主意啊。”叶天摇了摇头,如今的他,对现在的身份早就适应得不能再适应,说起‘自家老爷子’,那也是顺溜得很,不知不觉,他早就融入到岳家这个大家族里去了。
“也是,你家老爷子的确是出了名的固执。”李经道点了点头,随即有些幸灾乐祸的笑道,“叶子,希望你别真的被发配到穷乡僻壤去了。”
“滚,你这乌鸦嘴。”叶天笑骂。
车子慢慢的驶离秦城监狱,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叶天,最后回头深深的忘了一眼那高墙大院的监狱,他会永远记住这监狱里面发生的一切。
微微闭上了眼睛,叶天闭目眼神,老爷子要让他到下面去挂职锻炼了,现在还不知道是要到哪去,但可以确定的是,以后他很少会有时间来这里了,今天,也算是来了却自己的一桩心事。
“如果能回到天南省多好。”叶天眯着眼睛,这是他心里的期盼,但他也知道,到哪去挂职锻炼,不是他说了算,是老爷子说了算,叶天更不会主动提出自己要去哪,重生,是他最大的秘密,他不会让人看出一点半点的端倪,不过不管到哪挂职,他都会努力的往上爬,亲眼见到了昔日风光无限的家族一朝崩塌,叶天现在比谁都清楚,这个世界,权力有多么的重要,而重生在岳家这样显赫的家族,若他还爬不上去,那他便是扶不起的阿斗了。
………………
叶天的车子远去时,监狱大门口的几个狱警终于探头探脑的走了出来,其中一个稍显年轻和稚嫩的狱警看着洒落在监狱门口的一些纸钱,一脸不解,“头儿,咱们刚才怎么就不管管呀,都有人在咱们大门口烧纸钱了。”
“刚才你要多管闲事,说不定你身上这身皮就被人扒了。”被叫头儿的一个中年狱警摇了摇头,看向疾驰而去的车子,脸上的表情讳莫如深,若不是有幸听人提过这个年轻人,他是不会知道这人的显赫背景的,这会说不定就不知死活的冲出去赶人了。
“哦。”年轻狱警脖子一缩,再也不敢出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