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顾出葬的事办得很低调,这一个月不到,父子都过身,有人就说秦艳八字有问题,她没去反驳,草草安葬后就将屋子打扫干净,把小顾用过的被褥床单都烧掉了。连他用的碗筷都扔到火中,随着火焰起伏,像是要跟过去一刀两断。
陈安乐借了她两万块钱,给她去还以前帮小顾治病借的账,申明等她温室有了收益就要分批还给他。
“老顾家也是倒霉,”马大伯盘腿坐在床上,瞧着忙进忙出的苏淑娣,“你说要不是染了尘肺病,那老顾家还不是和和睦睦的?”
“就不染病,小顾那xìng子也是不饶人的,秦艳那丫头瞧着柔顺,我瞅着要真逼急了,也会出事。这就是顾家祖坟风水不好……”
说到这儿,苏淑娣就来劲了:“听说搞这水产基地,修路要迁坟?”
“你瞎说个啥,迁坟,那多大的事,这要过两天就动工了,要迁坟还不下通知?再说,咱家祖坟不在路上,有啥关系。”
“找安乐问问吧,真要迁坟,也得跟村里人说说,让大家有个准备。”
“等晚上安乐来了再问吧。”
马大伯琢磨着这事可大可小,要不提醒一下陈安乐,可真要麻烦大发。
这乡下人最在意祖坟的事,俗话说挖人祖坟如断子绝孙。
上河村的祖坟多半都在通往龙头峰的道上,这要修路通银龙湖,到上河村要分两条道,一条是绕村后走直接通银龙湖,一条是往龙头峰再往右一折。
马大伯倒不是瞎cāo心,他都拿陈安乐当女婿了,陈安乐又在筹委会,他自然要帮陈安乐着想。
陈安乐今天倒有两节课,昨天让秦允真帮顶了一堂,得还回来。
一下课就跟让徐嫂把那些签了意向书的人家都聚起来,还让人把老村长扶出来,这得圈地了。这样多户,总不成还一户户的建吧,得划个大地方,建个大温室,再从里头分隔开。
人还没来齐,陈安乐就跑回屋去拿打印出的资料。
一进院子,就听到秦允真那屋传来细碎的声音,竖起耳朵就靠上去。
“梦薇,你这胸到底怎么长的啊,你瞧瞧,我这胸,唉,我男朋友成天说我胸小,摸起来跟摸个算盘一样,就光拨珠子了。”
“秦姐,我小时候喝牛nǎi喝得多,而且呀,还得靠基因,我妈胸就不小。”
“要不我去隆个胸?”
“隆啥呀胸啊,天然的才好,你瞧瞧那些韩国人,假得很。这要是年纪一大,毛病就出来了。再说,我瞧你的也不算太小呀,有A吧?”
陈安乐噗嗤一声笑出来。
没A难不成还陷下去?
“谁?!”
韩梦薇啪的拉开门,就看陈安乐拿着一叠资料背对着门摇头晃脑的。
“你偷听我们说话?好啊,我一直以为你龌龊无耻下**贱就算了,你还没底限了?”
“喂,你们说话大声,关我什么事。你以为我想听吗?又不是磨豆腐……”
“什么磨豆腐?”
韩梦薇没听懂,秦允真就低声解释给她听,她一下脸sè大变:“好你个陈胖子,你个臭流氓,你变态到家!”
“得,我不跟你争,不过秦老师,我跟你说,虽说胸小能省布料,可贫rǔ也是病啊,得治,我这有一套祖传的胸部按摩术……”
“滚!”
两女人异口同声吼道。
陈安乐捂着耳朵跑出院子,瞧见徐嫂一见异样的瞧过来,忙一副正儿八经的样子说:“这是一些资料,你给大伙儿发发,我这就过去。”
“陈校长,你不正人君子吗?你还招惹那两个女人?”徐嫂不悦说。
我这倒贴的你不要,韩梦薇那座冰山你就去撞,秦允真还没我漂亮呢。
“她俩误会我,我没那种意思,我也禁止你瞎想,记住,我可是校长,你的领导……”
徐嫂笑说:“那领导,你啥时候在床上领导我一下?”
陈安乐挥手赶她:“快去发资料。”
“还有件事,玉兰姐走了,咱这学校就我一个人,你瞧是不是再找个帮工?”
陈安乐想想就说:“我去跟秦艳说,小顾一死,她这rì子还得过,做帮工一个月也有些零花钱。”
徐嫂哼哼的走了,她心头是想,这死人,又瞧上秦艳那小寡妇了吧。
小蒋也来了,帮着发资料,也帮着讲解这种蘑菇的技术,他现在是chūn安种养的首席技术员。下头都在专心的听着,陈安乐翘腿坐在桌后,眼睛去瞧老村长。
刚替他把过脉,十来天就要过世了,现在气息都断断续续的,病入膏肓,脏器全伤。
他来镇场子只怕是最后一回露面了,他这一死,这村里谁做村长怕是又要有波折,要有他指定的话倒不错。
陈安乐心头倒有人选,就是马chūn花的父亲马大伯。
他有门手艺活,是木匠,做出的东西很过硬,在村里声望不低。有陈安乐帮持着,老村长肯开口,他倒有九分把握能把村长拿下来。
还不说于清海也会帮着说话,那更是十拿九稳。
“大家伙还有啥不懂的?”小蒋扯着嗓子喊。
挤挤攘攘的几十个人,提着小板凳坐下头,这边摆着两张桌子,上头放着几包烟和白开水。
“这多久能出效益?钱问公司借了还要还吗?”
都是老问题,小蒋又重复了一遍,从中午到下午才总算忙完,地也确定下来。
是在小溪旁的野地,那边地势平坦,又空旷,是村里的地,不属于哪家哪户。要了两亩,每年的租金是八百块,租期三十年,先付十年的租金。
“明天剪彩后就修路,到时要砍树,有的是木头,”陈安乐跟小蒋说,“到时将木头运过来就直接盖温室就好了。”
“那敢情好,”小蒋还在想砖泥的没木屋好呢,“那我先回乡里了。”
等他走后,陈安乐就去找老村长,他倒也没绕弯子,直接说下任村长的事。不说他,谁都瞧出来老村长命不长了。
这倒有些老人在想着接任做村长,但没赶上开这个口。
“齐峰倒不错,你既然也想你老丈人做村长,那我就推荐他吧。”
老村长笑呵呵的说,但有些有气无力。
陈安乐又拿出纸让他写上,被他白了眼,才按了手印,算是遗言。回到屋里,天都快黑了,忙赶去马齐峰那儿。他俩在这住,陈安乐自然跟他们搭伙,不在学校里吃。
“哎,安乐你可来了,看你忙,我这还想着去找你,淑娣,你快跟他说那事。”
马齐峰拖过椅子让他坐下。
“迁坟?倒是有这一说,我也没太留意……”
陈安乐哪会说那筹委会的会,多半都在磨洋工,他开的时候经常打瞌睡,拿的文件也就扫几眼就扔一边去了。
“你赶紧打电话去问问,这要迁坟是大事,明天就动工了,这动工前不通知到位,非出事不可。”马齐峰着急道。
陈安乐跑去老村长家拿起电脑就给杜伯宁打。
“是有这事,”杜伯宁感觉好笑,这陈校长平常很仔细的人,也会漏看会议记录?“县里是考虑先动工,再宣传,不妨事的……”
“不是,这山里人很在意这事,咱们得先宣传到位……”陈安乐也急了,“要不我跟他们先说说?”
“不能先说,这是筹委会的决定,陈校长,我看这事不是大事,你也太大惊小怪了。”杜伯宁皱眉,口气也不大好了。
徐县长拿你当半个朋友,你也不能老给我打电话啊,这屁大点的事,你嚷嚷个球啊。
说来,杜伯宁是县城人,大学毕业先在市委的秘书科工作,等徐朝秋下来做县长,才跟过来。乡下的情况不能说了解,年纪又轻,心气也很高。
跟陈安乐的接触下来,多半是公事,仅私下吃过一次饭,谈不上交情不交情。
“是我失言了,”陈安乐听出他的不满,心下冷哼,也不愿得罪这位县长大秘,“那就听组织的吧。”
杜伯宁也感觉到他的冷意,略一皱眉,哼了声就将手机扔在一边。
陈安乐又给黄海挂了电话,把情况说了遍。
“这种事可大可小,这样吧,我先跟徐县长汇报,你呢,也别在村里说。”
黄海跑去找徐朝秋,被杜伯宁堵了门。
“陈安乐先给我打的电话,县长在市里开会,我看是不是明天剪彩过后再说?”
人都不在,也只能这样了。
“安乐,你也别担心,这事我瞧也不大,”黄海电话中说,“工程要一段时间才能动到坟地那吧?我也瞧过的。咱们还有时间做工作……”
“chūn花她爸能看出来,村里人也会有人看出来,这要一嚷嚷,这事就麻烦了。要闹起来,黄哥,你是公安局长,你说会出什么样的事?”
陈安乐苦笑说完,黄海这才脸sè大变:“你是说会出群体xìng事件?”
“我就是担心啊,你千万千万要快些找到徐县长。”
怀惴着心事回屋,又撞见秦允真,她一见陈安乐,就捂住胸:“你眼睛看哪儿呢?”
“唉,”陈安乐一叹,“贫rǔ这病我真能治,我那手功夫叫神仙妙手,乃华陀托梦传给我祖父,再……”
秦允真提起桶水就淋上去:“臭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