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持续而无力的吹着。林地中。干枯的釉木枝叶烧得正旺。火光摇曳。时而溅出点点焰星。
紫光影射。呼吸缓沉。少年便如老僧入定般。习地而坐。动也不动。
在凝神观察少年许久之后。爱菲丽斯终于放弃了继续下去的念头。收回目光。合上双眼。开始养起神來。
她本想趁着少年疗伤的时候。进一步窥探一些重要信息。可是。这一番透彻的观察下來。不止未能发现到一丁点儿的“蛛丝马迹”。反而。自己的思绪倒是被搅得浑浊不堪。
从伊斯城冒险者分会、第一次见面时少年带给她的那种与众不同的感觉。到费尔梅德追踪失利、断臂。再到亲见前者逆转“逆魔回灵”。最后。更以一人之智、力。令得c级大剑师都栽了个大跟头……
一切的一切。无不暗示着少年潜力之惊人。以及背景之神秘。尤其是后者。
爱菲丽斯心里自然存着万分疑惑。只是。在未曾确实亮明某些企图之前。她并不想惹恼到这少年。毕竟。这样做于谁都沒有好处。
却说时光缓慢推移。当黎明的第一道曙光穿透云霞。倾洒而下。少年仿佛若有所觉。长吐出口浊气。星辉似的双眸终于缓缓的张了开來。
就在同一时间。爱菲丽斯像是有所感应般。修长的睫毛轻轻跳动一下。跟着睁开了双目。
晨风乍起。薪烬翻飞。
浅浅对望一眼。少年忽冲着爱菲丽斯微微一笑。口中吐出两个字：“谢谢。”
爱菲丽斯冷冷的望着少年：“若是你真想感谢。原來的条件。再加两成。”
“四六之数。我已经很吃亏了。要是再让两成。岂非太对不起我这一身伤势。再者而言。咱们可是早就说好了的。莫非。你还想反悔。”
少年淡淡的说着。望着爱菲丽斯的目光。涌现出几分戏谑。瞧那眼神。分明就已算准了后者绝不会反悔。
“你……”爱菲丽斯被呛的无语。顿时拉沉下了一张俏脸。
“凡事好商量嘛”。少年嘿然一笑。似补充又似强调道。“特别。还是有求于人的事。”
爱菲丽斯目光微变：“你知道我一定有求于你。”
“若非如此。谁会做那些吃力不讨好的事。”少年轻笑：“又或者。我们之前有很深的交情。”
话锋略顿。袖口一甩。五指摊开。手中现出一枚深色戒环。少年蓦然敛起笑意。目光笔直射向爱菲丽斯：“其实你应该很清楚。这＇上亿金＇。就算我全数独吞下。也无甚不可。”
爱菲丽斯冷哼一声。稍稍别转过头去。不置一词。显然。少年所言。正中下怀。
“既然你无话可说。我就当是默认了。至于这空间戒指……其中的东西若是想分匀。便必须拿到拍卖会进行拍卖。如果你不反对。待我伤势再好转些许。咱们一同前去。如何。”
“好。”爱菲丽斯冷冷答应：“若是你胆敢毁诺。我一定会杀了你。”
“我相信你有这本事……”少年满含深意的笑了笑。旋即道：“这条件。咱们已经谈妥。接下來。是否也该让我见见你的诚意呢。”
爱菲丽斯脸色稍缓。道：“你想问什么。尽可直言。不必拐弯抹角。”
“爽快。”少年哈哈一笑。正色道：“你跟着斯芬克斯。究竟有什么目的。”
“我和斯芬克斯之间。只是纯粹的利益交换。事成之后。各取所需。”
“事成之后。”眼中疑惑光芒一闪。少年道：“此事已经办成。”
“沒有”。爱菲丽斯缓缓摇头。沉吟少许。答道。“我來穆达。原本只是为了得到南修斯的那笔高价许诺。沒有料到会与你相遇。而且……我也是在见识到你的实力之后。才开始改变主意的。”
“原來如此”。少年暗暗点头：“那么斯芬克斯呢。他已经知道了我的行踪。”
“斯芬克斯还有些琐事要处理。暂时滞留在了伊斯城。应该还不知道。”
少年若有所思。半晌。才开口追问道：“你们几次三番的找我麻烦。只怕不是为了气旋丹那么简单吧。”
“不错”。爱菲丽斯轻叹息。望着少年。沉默许久。忽道。“你可曾听说过＇碎涅之地＇。”
“＇碎涅之地＇。”少年轻轻摇头。以示不知。
爱菲丽斯微微一怔。有些愕然：“你不知道。”
就少年的出色表现而言。其身份背景显然不一般。按理來说。应该沒可能不知道这“碎涅之地”的传闻才是。
甩了甩纷乱的思绪。只当对方不愿轻易露底。爱菲丽斯解释道：“＇碎涅之地＇。乃是莫亚大陆之上绝无仅有的一处危险与机会并存的神秘空间。”
“传说。这空间。是由数万年前的空间系巅峰圣魔导师雷切尔所开辟。”
少年心神一震：“空间系巅峰圣魔导师。ace级强者。”
爱菲丽斯却是面不改色。似若讲述故事般。幽幽续道：“据说。雷切尔开辟出的这片名为＇碎涅之地＇的空间。与莫亚大陆现存的数个大型上古遗迹都有关联。每隔百年时间。便会随机的在莫亚大陆某处开启一次。”
“一旦进入＇碎涅之地＇。不止有机会穿入与之相关联的上古遗迹内部。而且。还可能被直接传送进雷切尔毕生藏宝之所在。。空殿。”
爱菲丽丝话锋一转。突然发问道：“你可知这雷切尔是何等人物么。”
不等少年回答。爱菲丽斯即道：“圣魔导师雷切尔。号称＇空间巨盗＇。但凡宝物。无所不盗。无所盗不得。”
“在数万年前。即便是一些已臻至神级巅峰境界的巨头。听到＇雷切尔＇这三个。也要闻风而遁。”
“不是因为雷切尔本身实力如何的强悍。而是此人在空间魔法上的造诣。委实太过玄妙高深了些。只要是被他惦记上的宝贝。就从來沒有偷不到的。”
“不止如此。据说。这雷切尔的盗宝眼光还相当挑剔。其生平所窃之物。每一件几乎皆是乃珍品中的珍品。”
说到这里。爱菲丽斯盯着少年的双眼之中。蓦地涌现出几分似火热又似惊叹的光芒：“由此可以想象到。其空殿之内。究竟藏着多少惊世骇俗的秘宝。”
少年目光连连闪烁。心中的震惊远胜于表面的平静。
过了好半晌。少年沉声道：“你跟斯芬克斯之间的所谓＇利益交换＇。应该与这＇空殿＇有关吧。”
不是“碎涅之地”。而是“空殿”。
爱菲丽斯皱了皱眉。颔首吐出两个字：“的确。”
“进入＇碎涅之地＇的首要条件。便是等级实力在e级、级的修士。一旦超出这一限定。纵然s级老怪。也会被雷切尔生前所施加的空间魔法。排挤出其间。若是选择强行而为。甚至会被强势灭杀。当然。这并不意味着。实力高强者不能进入＇碎涅之地＇。”
“不知你是否听说过一种名为＇抑灵丹＇的稀有丹药。”爱菲丽斯自顾自叙道：“＇抑灵丹＇。乃是可以帮助高等级修士暂时压制实力的辅助类稀有丹药。只要尚未凝聚出灵魂力量。服下它。便可在短时间内。将自身的等级实力降至一定程度。借此。就算是3a巅峰修士。要进＇碎涅之地＇。不难。不过绝不能发挥出原有的实力就是了。”
“也就是说。能够进入这＇碎涅之地＇的。实际上有两类人”。少年接过话锋。沉吟道。“其一。是实实在在的低等级修士；第二。则是靠着＇抑灵丹＇强制削弱实力的s级以下修士。于是乎。你就找上了斯芬克斯。”
爱菲丽斯深深的望了一眼少年：“不错。比起那些心机深沉、阅历丰富兼且实力不俗的高等级修士。与一名3e级剑士合作。自然安全可靠得多。”
少年暗暗点头。假若易地而处。他肯定也会做出与爱菲丽斯一样的选择。毕竟。要时时刻刻提防着比自己还强的人物。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而且。人总是贪心的。一旦事了。走出了“碎涅之地”。谁也不能保证对方会否突然毁诺。做出杀人夺宝的勾当來。
“有一点我不是很明白”。少年道。“既然你已选择了与斯芬克斯合作。为何还需要我这样一个无关痛痒的角色。不会只是单纯的为了牵制吧。”
爱菲丽斯犹豫片刻。答道：“斯芬克斯此人。野心太大。而且性格多疑。令人捉摸不透。若非其真正实力足以媲美c级。我是断不会选择与其合作的。”
少年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最后两个问題。既然这＇碎涅之地＇是随机出现的。你如何知道它将在何时何地开启。另外。你有办法进入＇空殿＇。”
“第一个问題。我不能回答。也不会回答。我只能告诉你。＇碎涅之地＇将会在半年后。在北水帝国西北某处开启。而＇空殿＇。只要闯过＇碎涅之地＇中的几道关卡。我确实有把握可以进入其间。”
“你不是一直很想知道。先前我们为何一直苦苦纠缠于你么。其实。你手中的那十数枚气旋丹。正是可以便宜通过其中一道关卡的关键所在。”
“至于你心底还有的一些疑问。在答应合作之前。我拒绝解答。”
少年自若一笑：“我想这世上应该还沒人能抵挡＇空间巨盗秘宝＇这样的诱惑。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爱菲丽斯目光一沉：“什么条件。”
“我要星陨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