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今天的调查就到这吧,因为场面有些失制……不说了。这样吧,明天继续接受调查,这位郭刚集的金根姬,你可以走了。”
其中一位戴眼镜的瘦高个子,从坐代位上直起腰,一边收拾材料,一边对金根姬说道。
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夜幕正在降落,再过几分钟室内就要点亮汽油灯了,这时候她应该回去做饭了。她感到必须消解一下喉头的干渴。从长凳上起身,两脚开始发麻,一步步走出会议室。在她出去的时候,三号首长正从外面走了进来。
“坐吧,金根姬同志,没事了,咱们继续进行。坐吧,外面挺冷的。”
三号首长手端一只茶缸,新的,是纯白色的,那里面有热腾腾地茶,水蒸汽冒出来。他又坐在原来的位置,并示意金根姬也回到原位坐下来。他的目光从金根姬的脸上,移到那两个记录人身上,几乎还没等他觉察,两人正要起身离场——他们赶紧又坐下来。接着三号首长的目光又移了回来,说道:
“这样吧,金根姬同志,你先喝杯开水,润润嗓子,一会我们把汽油灯点上,咱们继续问,审出一个结果为止,好吧!”
金根姬接过茶杯,没有喝,嘴角来回抽搐,审查不是查眼泪,首长不哭,自己不论如何也不能哭。刚才只是一段小播曲,是的,笔录仍要继续,俺舍命也要陪君子。
……渀佛直到此时才意识到,记录员已经作好记录的准备。三号首长看了看左右,随后他猛地抬起头来,郑重其事地对金根姬说道:
“金根姬同志,不要再讲那些痛心疾首的故事了,记录员问什么,你回答什么。最好说清楚某年某月某日,自己在干什么,在什么地点,有谁能作证。”
金根姬已经明白了这位首长的想法,但她的一生是在痛苦中度过的,回忆那段曾经的惨痛,对她来说也是一种折磨。有好长一段时间,似乎要从惨痛中挣扎出来。于是,她带着笑容说:
“是的,我觉得这样最好。”
正在记录的胖干部,向金根姬提问:
“1940年的时候,你在什么地方。”
她觉得这个问题很好回答。1940年就不当日军的慰安妇,也不当土匪的**炸弹,那年的2月份,朱毛的队伍来了,土匪们全吓逃跑了……
“噢……当时我在安徽宿县的杜楼村,我不是土匪熊大杜的四太太,是土匪熊大杜把控制在他的老巢杜楼村的,我患有性病,土匪把我当成**炸弹……那年的春天,一支队伍大过来了,村里的人都说是朱毛的部队,我就参加了彭雪枫的部队,在新四军第6支队独立团当卫生员。”
“噢!日本人投降后,就是45年8月15日以后,你又在哪呢?”
“抗战胜利后,我要求退伍返回朝鲜,准备返回朝鲜去。团部领导叫我到河南省孟建县去报到,当时的孟建县政府就在莲花镇,是国民党县政府……结果,孟建县县长把我扣留在中国。”
金根姬说到这时,以想到国民党县长如何强迫她陪他睡觉,感到恶心……这无耻的交换条件,竟遭到她断然拒绝。至今自己感到不后悔,但还是低下头,没有勇气,去看审查的干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