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叔这下高兴了。让他们都过來。看到这一面“雾墙”。几个人都深深佩服墓主人手段高明。如果刚才盲目退走。那就吃了他下的陷阱。这里天然条件良好。形成瘴气。现在看來是不大可能。因为左右通风。雾气可能是底下的水流激发出來的。正好在此处上升婉转停留涨了层白雾蒙蒙。
龙丘日踢了下这块石头。石头便摇晃起來。还有碎碎的小声音。
堂叔不认识这是什么石头。他们也都不认识。劲秋试着抬起石头。结果石头一搬就起。要不是体积大。带出去在街坊里也能骗个几两几钱。卖给当铺说不定还能值大钱。
龙丘日知道劲秋钱眼重。但是这石块这么大带着也不方便。对他说：“行了行了。也别在这馋了。赶紧走。”
堂叔手上端着长明灯。照到左右两侧忽然出现两座山头将他们夹在正中间。而左侧前方还见到有一尊墙上佛。佛像是人在山上挖出个洞。然后放在里面。
劲秋慌忙说：“墓主人还信佛。死了还放尊佛像搁里面。”
佛像上鎏金闪闪着有金属光泽。颜色很漂亮。佛像下面竟然是一汪水池。而往前走几步。又一尊水上佛像出现在大家眼前。两座佛像长得不一样。用劲秋的话说是“这座瘦点身上衣服穿得少。这座又太胖很了。还有宝珠缠身。一个是穷鬼一个是富得滴油大地主。”
龙丘日自言自语说：“不放些好东西陪葬。尽陪这些沒用的废料。”
右边的空地上有块大磐石。磐石前隐约看到堵墙。堂叔站到磐石旁。把灯举高。果然看到是堵山墙。这样來的话。三面墙就把周围给堵死了。而且右后方还有一尊坐地佛像。光着个头。嘴巴挂着两团赘肉。下巴拖到脖子。龇出两排黄牙。露有对拳头大的酒窝。四周还趴着七个嬉皮笑脸的娃娃。姿势各异。勒着抱着搂着。躺着斜着靠着。还有一个骑在佛像头后的背上。
这是祈子佛。墓主人意思是想自己死后还能子孙满堂。后辈门丁兴旺。
龙丘日愣了半天。考虑着自己一伙人这么做会不会真的破坏了人家的风水。搞不好会让人家断子绝孙。要是自己是墓主人的话。自己肯定也不愿意让人家进來盗什么墓摸什么宝。
他看着祈子佛范呆着。忽然听到劲秋的叫声。
“喔。喔。这还有。”
原來磐石前的山墙上也镂空放有不少佛像。和敦煌莫高窟的佛像群十分相似。其中有尊佛像头尾正好和身后的山一样高。脖颈处装饰有一条彩带。胸前戴着一枚方形饰物。他站远了看不清楚；佛像身上的石头已经开裂。部分地方断碎。颜色各处深浅不一。
磐石和山之间有条水沟。而在磐石的右边还有一洼浅水坑。底下是层白色的石块。佛像石块的基色也是白色。水坑中这层白石块估计就是从山上脱落下來的。
他们跟旅游团來观光似的。看得津津有味。龙丘日想自己是大老粗。不懂欣赏。只觉得好东西在这里简直就是给浪费了。要是能搬出去。又能卖不少银子。算算。下次要是再盗墓的话。必须要拉驴车。拖个金山银山回去。大地主剥削人赚的钱也沒自己这个暴发户多呀。地位不敢往上说。起码一个万户侯。到时候。九沟子一村的田自己都要包下來。等打春惊蛰过了。播种犁田都是别人干的事。自己搞个老爷椅子坐着茶壶端着瓜子嗑着。沒事请人唱几下小曲。买两个下人。吃饭时别人盛好了送过來。洗脚时别人烧好水端过來。这逍遥的生活。真是乐滋滋……
龙丘日越想越高兴。独自摇头晃脑笑咯咯。却看到他们还在参观佛像。
他看看左边又望望右边。对他们说：“这些个破玩意有什么看的。”
劲秋扭过头笑了声。道：“堂叔说这叫艺术。是无价之宝。”
龙丘日想果然是些好东西。什么艺术。拿手上卖钱换粮食的才是最主要的。他回道：“既然是无价之宝。你还不抗一座回去。先供个年把等养肥了再拿去卖。”
劲秋说：“你当是养猪啊。”
堂叔听他俩话说得刺耳。道：“你们两个嘴下能积德吗。在这里面。大部分时候还要看这些佛祖脸色。”
手子蹲在地上扣棉鞋上的铁疙瘩勒紧鞋帮。接着堂叔的话说：“就是。你命大还不是人家给的。阎王还要给他们面子。你俩胆子倒是大。净瞎讲不怕小命丢了。”
堂叔转身朝龙丘日走來。灯照见祈子佛左后方有条上山的路。路两旁一堆堆五彩的砖瓦。上面镌纹有龙凤呈祥的图案。这些砖瓦旁有一一人深的土坑。堆在两旁的土已经干燥发硬；土坑周围还有大量的木头横睡在地上。木头从头至尾匀称粗细一致。
劲秋蹲到木头上。像个专家样的仔细观察着。然后突然指着木头对他们说道：“墓主人还怪会选的。都是些实木。垒墓室掺点石头碎土绝对结实。”
龙丘日注意到木头上有刀刻般的伤痕。而且不止一处。特别是木头的两侧都已经是凹进去了。
堂叔看到这些东西。也以为是砌盖墓室用的。还跟着说前面一定有正规的墓室。既然魂归极乐。那就得入土为安。除却部分地区的裸奔葬法。中国人在理念上还是赞成过了头七埋进大地的做法。这么大的一座墓虽然从整体上來看來测量。它确实是在地下。但是根本沒有完整的墓室系统。模型上虽然是模仿了墓主人生前的状况这当然也是许多人梦寐以求的。但是从传统上说阴反阳。这是必须要做好的。所以堂叔和劲秋推测的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砖瓦上的龙凤图纹是最简单也很实用的一种艺术雕篆。不但在意义上是承载了墓主人的美好祝愿。在功能上也起到充沙磨合紧密连接的实际作用。在大学学过那个《工程设计》。上面提到有种“工”形砖铺在地上用的。当时说是疏导型设计可以提高排水速率。有效干燥地面残留的水洼而且还可以使雨水均匀分布在每块板砖的下面。延长土壤有机层次的时间。
“工”形砖的作用道理很简单。其实就是砖与砖之间的结出面积变大。留出的空隙也就随之增多。单位时间内的漏水量自然提高。他们看到的这种龙凤砖。好处大就在于。一般的平面砖它们之间乍接触貌似是互相百分之一百贴在一起。可时间长了砖与砖之间根本把不住滑。容易出现一推即倒的现象。而龙凤转互相有不多凹凸处。当砖砖间打上黏土后。凹凸处会互相吸引。牢固系数能提高数倍。
他们几个窝在一起说个沒玩。讨论着一些沒用的废话。龙丘日要过堂叔的长明灯。自己一个人往前走去。路两旁越來越多的砖瓦碎石了。突然。左边山墙上出现个大大的缺口。看上去神似个彪形大汉。缺口旁边堆起半丈高的木头。上面简单地盖着块黑布。木头这头竟然刻有虫纹形状的图案。
劲秋瞅了半天。以为缺口是天然形成的。惊叹说道：“乖乖。还有山长这个样子。”
手子直接否定了劲秋。说：“这你都看不出來。这哪是长出來的。山整个被人挖出去的。”
龙丘日听着手子说话。看着缺口处确实是纯山石的。这说明要想挖走一石一岩都要花费很大的力气。而且缺口看起來就是个人形嘛。如果说盖墓室要用石头。工匠就地取材也不会说正好挖搬出个人形。况且旁边堆积的这么木料又是做何用的。
龙丘日正疑惑着。想往前再走一截看看。突然。牛姑娘抓住堂叔的手。小声对他们说：“前面不能去了。”
他们各自商讨着闲事。根本沒往那方面想。牛姑娘突然这么说。龙丘日真觉得空旷旷的四周有东西在监视他们。堂叔也悄声问她：“是不是有脏东西。”
牛姑娘点头。脸色很不好看。道：“前面看到有人影飘过的。还穿着灰白色的大衣。肩膀上搭个白布。”
她说的认真。表情丰富得说大书（说评书）也比不上。
堂叔听完沒说话。估计想的和龙丘日也是一样的。穿着灰白色大衣肩上搭白布。这是什么人死在里面了。
他们那时候沒有马恩思想的充分指导。本质上已经完全属于有神论。几个人自然是很害怕。虽然说遇上鬼怪好说。随身带有辟邪的。什么东西也不敢靠近。但是心里总是隐隐的。
堂叔拿出玉笔洗。喊龙丘日站前面因为他带有金墓碑。说：“你本是辟邪來着。他又有金墓碑。还怕什么。”
手子捏着艾草香包。应道：“对。怕个鸟。”
随后。他们慢慢靠近过去。灯忽然照到满地的鲜血。地上竟然还冒着泡沫。一块死人头颅碎掉一半上面压着一块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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