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微微亮的时候,杏儿才醒过来。平日里秦莜岚起得比较晚,她也跟着沾光,不用像府上其他丫鬟那样要早早起床在主子门外候着。由于秦莜岚不喜人侍奉,且生活十分自律,所以杏儿并没有去厢房叫醒她,独自梳洗罢便去厨房打热水了。
一般而言,等杏儿打好热水,端着水盆到厢房时,秦莜岚已经起床,穿戴整齐,正等着洗漱吃早饭。但今天,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将水盆放到置物架上,杏儿打量了整个卧室,却没见着秦莜岚的影子。她有些奇怪,平日里虽然秦莜岚经常出门,可都在天亮之前回来的,从无例外。现在天已经大亮了,她还不见踪影,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被自己的想法吓得心咯噔一声响,杏儿抚抚胸口安慰自己,也许主子只是起得早,等不及她的热水就自己出去了。不过她转念又想,王爷刚下了禁足令,自家主子除了院子也去不成别的地方,她刚刚进来时,并没有看到院子里有人啊。
边想边走至床边,伸手摸摸平坦的床榻,冰凉的触感冻得杏儿一个哆嗦。不对!她昨晚根本没回来过!原来杏儿以为这床榻是秦莜岚睡醒重铺好的,现在才知晓,其实秦莜岚一整夜都没回来,这是昨天早上她铺的,动都没动!
不死心的将丽水苑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找了个遍,又在王府里找了找,等累得喘着粗气的回到秦莜岚的厢房,见里面仍是空无一人,杏儿真的慌了。
怎么办?!
主子一夜未归,是不是出了事?!赶紧去找王爷想办法!
说做就做,杏儿起身就要去找君无恨,走了两步却又顿住脚步。万一主子只是有事耽搁,回来晚一些,她此去岂不是弄巧成拙?哪怕秦莜岚没有明确交代,杏儿也很清楚,除非迫不得已,否则不能告知君无恨此事。况且现在秦莜岚正在受罚,若让人知道她半夜偷溜出去,不知又会惹来什么麻烦。
左思右想,杏儿还是决定先等等再看。她家主子能耐大,定是有事情耽搁了,不可能出事的。抱着这样的想法,杏儿等了又等,从早晨等到中午,从中午等到晚上,等得越来越心慌,连饭都吃不下,水都喝不进。
眼睁睁见着天边的太阳换成月亮,却仍不见人归来,杏儿越想越怕。这时候也顾不得后悔懊恼了,她急匆匆的跑出丽水苑,直接去找君无恨。
自从庄臻蓉有孕之后,君无恨便整天陪伴左右,晚上也夜宿在她那里,对她是关怀备至,呵护有加。现在整个王府的人都知道,要去找君无恨,不用去其他地方,直接去庄臻蓉那里准能找到。
杏儿也没乱找,径直往庄臻蓉所住的东院奔去。由于庄臻蓉怀孕,东院增添了不少人手。不过院里院外来来往往的人虽多,但顾及屋内的庄臻蓉都会轻手轻脚,说话也柔声细语,所以纵是人多,这里反而比之前显得更安静。
“王爷!王爷!”还没到门口,杏儿便着急的大声喊着。
门外的丫鬟见杏儿要闯进去,连忙拦住她。昨日受了刺激,庄臻蓉正在休养,门外若太过喧闹,会影响到她。
“王妃在休息,你这么大喊大叫的,惊动了她,我们可要受罚。”丫鬟拦住杏儿,生气的说道:“就算是有事,也不能这么没规矩!”
杏儿哪管得了那么多。她现在满心只想着找君无恨去救秦莜岚,还管什么规矩不规矩的。见那丫鬟不让她进,便扯着嗓子大声道:“王爷!王爷!出大事了!”
君无恨正跟庄臻蓉在屋内商议未出生孩子的名字,乍一听到杏儿的叫声,怔了怔。
“门外什么人吵吵闹闹的?!还让不让人休息了!”庄臻蓉与杏儿接触不多,并不识得她的声音,只道有人在门外吵闹,吵得她心烦意乱,便吩咐身边的丫鬟将那人赶出去。
“慢着。”君无恨抬手道:“我听着是杏儿的声音,这么急切,可能是出了什么事情。”
听他这么说,庄臻蓉面色微变,侧头对丫鬟道:“那你去把她叫进来,我倒要看看究竟出了什么事,让她这么着急。”
几乎是跌跌撞撞的跑到君无恨面前,杏儿顾不得行礼,直接道:“王爷,我家主子不见了!”
“什么?!”君无恨皱眉道:“她不是在屋子待着,怎会不见?”
“她……她……”杏儿垂下头,不敢看君无恨:“晚上主子说想去外面透透气,就……就出去了。原本应该天不亮就回来的,可是都一整天了也不见人影。我……”
“她居然偷跑!”庄臻蓉气急败坏道。她原本指望君无恨给秦莜岚一点教训,可她居然敢在这时候还晚上偷溜出去,简直不把王府的规矩放在眼里!
君无恨看了庄臻蓉一眼,道:“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杏儿,秦夫人是什么时候出府的?出去时穿的是什么样的衣裳?她出门前有没有说过要去哪里?”
“戌时末出的门,出门时穿的是府上丫鬟的衣服。主子她向来独来独往,从未曾说过要去哪里。”杏儿说罢,急切道:“已经一天一夜了,主子她一人在外面,也不知会……”
“你别着急,我这就让人去找。”君无恨安抚道:“你回丽水苑去等,要是她自己回来了,就过来告诉我。我这边马上派人去查,就算掀翻整个皇城我也一定会把她找出来。”
事情紧急,君无恨也不多言,让人送杏儿回去后,便起身准备亲自找秦莜岚。见他要走,庄臻蓉拉住他道:“找秦莜岚的事让手下去做就是了,为何要亲自去?”
“秦莜岚做事向来有分寸,不会无缘无故失踪。”君无恨皱眉,握着庄臻蓉的手道:“她是唯一可能知道册子在哪的人,柳易一直想抓到她,我害怕她……现在多耽搁一分就多一分危险,必须尽快找到她!”说罢,便放下她的手急匆匆离去了。
庄臻蓉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面色未动,放在床边的手却紧紧抓着被子,紧得手上青筋暴起,骨骼作响也毫不自知。
“秦莜岚!又是秦莜岚!”她低声的,咬牙切齿的喃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