盆子里的木炭还在噼噼啪啪燃烧着。
记不清被打了多少鞭,麻木取代了疼痛,羸弱的身体出乎秦莜岚的预料,居然撑了下来,大脑虽然已经出现晕眩的感觉,但好在没有真的晕过去。
“给我打!狠狠的打!我要让她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刑堂里,庄臻蓉的声音尤为突兀,带着一种气急败坏,怒不可歇的语气。
该死,君无恨到底来了没有啊!
秦莜岚默算着时间,暗自庆幸着自己还能撑些时候,庆幸着庄臻蓉气急只顾着让人鞭打她,并没有用其他的刑具,要不然她肯定撑不了这么久。
“秘密,永远不可能被掩盖,就算你打死我,也终会被人知晓!”秦莜岚咬紧牙关,继续道:“二十年前,先帝下诏令,命各地进献美人充盈后宫。若谁手上的美人能获皇上喜爱,进献的人自是前途不可限量。所以就算民怨不绝于耳,百官仍为一己私利,到处搜寻美人送至皇宫,图得升官发财。”
“都给我出去!”庄臻蓉猛然道。
秦莜岚笑盈盈看着她。虽然她现在满脸灰尘,额头淌下的冷汗与脸上的灰尘混在一起,并不怎么好看。但她的笑仍是美的,比之前更多了分诡异的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亲信们很快在庄臻蓉的坚持下退出刑堂到门外守着。
“好!既然你要说,那就痛痛快快全说出来吧!”庄臻蓉道:“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不管你说什么,也就只有我能听到,这个秘密永远不会传出去!”
没了皮鞭的抽打,脑子似乎清醒了一些,秦莜岚笑了笑道:“既然这里只有你我,咱们也就敞开了说,有些事情我知道但始终猜不到原因。”
“你说。”庄臻蓉坐在位上,冷冷看着她。
这些事情埋在她心里十多年,自懂事起便被德荣太后耳提面命,告诉她谁才是她真正的父亲,谁才是她的兄长,谁才是她值得信赖必须帮助的人。当然,也要求她必须保密,因为这件事牵扯下来,不是她一人的命,是包括母后君无邪君无恨及柳家上下全部人的命,所以她必须守口如瓶,连在梦里都不能泄露半个字!
秦莜岚意外的看了庄臻蓉一眼:“这么大的秘密藏在心里,瞒着那么多人,一定不好受吧。享受着荣华富贵的时候,多少总会有些虚心,特别是在看到君无恨的时候!”
啪——
庄臻蓉上去抓起放在一旁的鞭子,一鞭甩在秦莜岚身上。鞭尾高高扬起,在空中划出个残忍的弧度,擦着秦莜岚的脸颊落下,留一道浅浅血痕横贯整个左脸!
“别跟我提无恨!我对不起他是我的事,与你无关!”庄臻蓉目光凶恶的说着。
“兄妹**!”秦莜岚蓦然笑了:“怪不得当初皇上曾说过,他想封为你皇后,可太后与你都不答应,现在想想,太后宁可牺牲自己的小儿子,也不愿意让皇上背负这样的罪责。看来太后的心还是偏向皇上的。”
庄臻蓉手高高扬起,手上的鞭子在秦莜岚身上狠狠抽了两下。她喘着粗气道:“你胡说!我与王爷根本没有血缘关系!王爷他,他是母后抱养其他妃子的孩子!”
“原来如此。”乍听到这样的消息,秦莜岚对君无恨反叛其兄的行为有了些新的看法。
“谁都不知道,银杉县离这里那么远,先帝微服出巡居然会到那里去!”憋了那么久的话终于能说出口,庄臻蓉一开头就停止不住的继续下去道:“在那里他看到了母后。但母后一身妇人打扮,所以先帝摇头叹息便离开了。”
秦莜岚看着她陷入回忆的模样,接着她的话道:“皇上离开了,可银杉县的县令心里却有了想法。他为了能升官,不再继续当县令,便与柳家言说,让他们休了太后。为了怕柳易不同意,柳家就想出用火换人的办法。”
“那场火烧得很大。”庄臻蓉面露痛苦之色:“母后说,她没未看到那么大的火,漫天遍野的红,她在火力失去知觉,再醒过来就在入宫的路上。”
“原本这件事这样也就完结了。县令调走,柳家保住了自己。”秦莜岚倒是对柳易与德荣太后这对苦命鸳鸯有些唏嘘不已,“哪知柳易听到风声,亲自到皇城来,借着考科举之机,面圣入宫,趁机寻找他的妻子。”
之后的事,自然是顺理成章下去。
一对恩爱的夫妻,被生生拆散。一个成了宫里得宠的妃子,一个成了满朝皆知的新科状元。他们怨恨着先皇,怨恨着整个朝廷,而这怨恨终究酿成了苦果,降了下来。
“城外的三思庵,太后曾被贬过去吧。”秦莜岚道:“那个时候柳易已借着进献美人博取了功名,深受皇上倚重。是他计划的这一切,就是为了你的出生。”
太后在三思庵住了共一年零三个月。期间,刚来八个月捡到婴孩,取名臻蓉,随她姓庄。也就是说,太后与柳易在宫中时就已私通,及至怀孕,而后柳易冒险计划一切,两人在皇上眼皮子底下,孕育出第二个孩子。
“爹他这么做,都是为了母后,为了我。”庄臻蓉道。
秦莜岚直视着她,话题一转:“所以你要报恩,你不能看着柳易被扳倒,不能看着自己的亲生父亲,自己的兄长被君无恨他们铲除。你明知道册子有多重要,你还是偷了出来!你选择辜负君无恨对你的情,来报你父母的养育之恩。”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庄臻蓉狠狠摇头辩驳着:“我不是想帮谁!我只是不想阻止这件事发生!我无法看着我爱的人,相互厮杀,无论哪一边受伤,我都无法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