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看不见陈伟强的rì子,黎奡也很难想起这个霸占户籍给他做爹的男人。
因为有母亲学姐的照顾,他在聿城的初中生涯,也算是一帆风顺。
甚至都没他所想像得那么无聊。而最有意思的是,莫过于那晚被摩托车撞翻的女生居然是他的同班同学。这个跟他一样有着金棕sè卷发的混血儿,有一个比他听上去还东方的名字:任萌萌。
由班主任带进教室来的任萌萌,身穿校服,裙摆下露出右膝处的一圈白药纱,走起来缓慢而微跛,显然,伤还没好呢。
开学伊始就知道,班里有位同学因为受伤不能来参加新生军训,却没料到会是她。
她金棕sè的长卷发在脑后扎成一把马尾,皮肤雪白,幽深的眼睛又大又圆,那两粒琥珀sè的大眼珠儿就像被水晶包裹起的金球,格外迷人。个子蛮高,细条条的,甚至都还看不出发育的痕迹,可一样的校服穿在她身上,就多了几分二次元妹子的诱惑,很萌。
班主任介绍了新同学后,大家以热烈的掌声表示欢迎。任萌萌面颊粉了,很腼腆地微笑着,向大家深深地鞠了一躬。
过来落座时,任萌萌自然而然地注意到了他——在一班的黑头发中,只有他和她一样,是另类的金发。见他低着头,坐下后,任萌萌忍不住回头又看了他一眼,恰与抬起头来的他四目交投,这一瞬,她略略一错愕,霎时已是花容失sè。
果然还记得他。
望着她,黎奡微微地一笑。
任萌萌心慌意乱,也抽动了下几快僵硬的面皮,冲他笑了笑。
看着这只萝莉笑得如此难看,黎奡一时有些忍俊不禁。他转眸望向黑板,专心地听讲。
任萌萌悄悄地扭头望眼他,粉sè的薄嘴唇微微抿着,好像受到惊吓时敛住呼吸的小兽,心在咚咚乱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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漂亮妹子会吸引所有男生的注意力,因此,也会招来全体女生的怨恨。任萌萌走进校园的第一天,就被封为校花,成了女生们的头号公敌。
任萌萌在班里年纪最小,才十岁半,她是跳级考入在聿城排前三的这所重点中学。
只是,关于她这过人的聪慧,很快就被大家完全忽略掉,津津乐道的只有她的身世:她是来路不明的弃婴,一出生就被直接扔给医院了,是由当时的值班医生收养长大的。
任萌萌的养母如今已是聿城人民医院的副院长。养父是副厅级,大哥是jǐng司,二哥是医学博士,一家子皆是响当当的大人物。走读的任萌萌,每rì里被养父养母和大哥二哥接来送去。一家子豪车往来,也成了校门前的一道新风景。
这些暗中传播的八卦消息,无形中,让任萌萌被孤立了,她的xìng格又内向,除了微笑,几乎从来不主动与大家交流,渐渐的,她越来越安静,每天独来独往。
在班里,大家甚至很难听见她的声音。
与之相反,黎奡是刻意地与大家保持距离,基本上也与同学们是零交流,每天独来独往。
值得庆幸的是,开学以来,他体内的魔xìng一直都在沉睡,没有再来sāo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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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睡到快正午起来,黎奡去弄堂口的馄饨店吃他的早餐。陈伟强在这里预付了三十碗的饭钱,让他周末的时候来此解决胃口问题。
吃饱出来,在隔壁小卖部买了瓶水,黎奡回去了。
意外地在弄堂里看见了任萌萌。换掉校服,任萌萌愈发萌,水蓝sè的公主裙,白丝袜,白短靴,亭亭玉立,楚楚动人。散着一头齐腰长的金棕sè卷发,戴着蓝白条纹的蝴蝶结发箍,简直就是从二次元世界里走出来的。
看见他,任萌萌也很惊奇地睁大了那水晶金球般的迷人眼睛,旋即,笑靥如花绽放。
不得不说,这只萌物真的很美,笑起来更是大放异彩。再长两年,那还了得。
她惊喜地问:“你住在这里呀?”
声音也很好听,清嫩婉转,温柔似水。
黎奡点点头,问她:“你怎么会来这里?”
任萌萌愣了下,被他这透着jǐng惕的不友好问题问得有点儿尴尬了。她微微抿起粉润润的薄嘴唇,声音有些结巴起来:“喔、我、哦、我好朋友住在这里……”
黎奡哦了声,径自地往租房走去。
任萌萌犹豫了下,也跟着他过来了。
上楼梯时,黎奡回头看了眼她。任萌萌一吓,脚步僵住。待他回眸走开,她又继续地跟了上来。
跟来亭子间,任萌萌推开虚掩的门,探着可爱的小脑袋看看他,小心翼翼地进来了。
黎奡坐在床边,戏谑地问:“你明明知道我是妖怪,还敢进来吗?”
任萌萌吓了一大跳,一把关起门锁,同时,竖起一根食指在唇边嘘着他。
黎奡错愕。
却不知是怎么了,他的心竟莫名地跳了下,节奏有点儿被打乱。
任萌萌看着他,忽地笑起来。她说:“没关系!我也是妖怪!”
黎奡愣住。
在学校,女生们私下里都称她为妖jīng。难道这只萌物真的是?!
黎奡再没法淡定了,站起身来,震惊地望着她,问:“你说、你……?”
任萌萌用力地点着头,冲他笑眯眯地说:“嗯!我们是一个世界的。”
黎奡愕然。
他连他是什么妖魔鬼怪都搞不清楚,她居然这么肯定地跟他说我们是一个世界的!那么,他们到底是什么世界的?!忽然想起她的身世,黎奡一时哑然而笑。
也许,在她看来,妖怪就代表着被孤立。就像她一样。
却差点儿让他误会了。
任萌萌小心翼翼地走近了他,望着他的眼睛,好奇地问:“那个、你、是……外星人吗?”
黎奡摇头。他真的不知道。他想了想,说:“我是半妖。就像外表一样,我是混血生物。”
这只新生代的萌物,一定是看着各种动漫长大的,听罢,只哦了声,点着头,终于懂了的样子。却毫无讶异感。
黎奡坐回床边,抬眼看着她,问:“你、都不怕我吗?”
任萌萌连连摇头。她笑眯眯地望着他,很肯定地说:“我知道你是心地善良的好人!”
黎奡有点儿哭笑不得。
可能是看他用自己的方式惩戒了那两个坏人,她就将他归类到相对立的好人那边去了。
他问:“你的伤好了吗?”
任萌萌忙点头:“嗯!都好了呢。就是擦破了点皮,没有伤到骨头。但我是个很怕疼的人,走路的时候就不敢用力,看上去好像很严重的样子,是吧?”
黎奡笑了,也点点头。
任萌萌笑起来。她眸内那大大的水晶金球骨碌碌地转着,总忍不住地望向他的眼睛。黎奡被她看得有点儿不自在了,移开眼眸,问她:“你说你好朋友住在这里?”
“嗯,刘旒就住前面一点。”任萌萌说:“我们家以前也住这附近的,所以小时候,我们上学放学都是一起,人家还叫我们是连体人。”
黎奡笑了笑,没有吭声。
他不知道说什么好。
任萌萌很敏感,小心地望着他,问:“我来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没有、没有,”黎奡忙说:“真的没有。”
“我还以为你问我好朋友,”任萌萌笑了,过来坐到了他身边:“是想要提醒我该离开了呢。”
黎奡的笑容不由地发了讪。
其实,他正是这意思。
任萌萌忽地扭头望过来,又微微地抿起了薄嘴唇,悄默无息地望着他。黎奡忙摆手:“不是、不是!真的不是。”
任萌萌笑起来。她看看他,说:“我们说好要一起去练琴的,我来的早了一点,还可以在这里坐个十分钟,陪你说说话。”
黎奡应声好。
现在坐在他身边的任萌萌,和坐在教室里的那个任萌萌,真的很不一样,确实让他有点儿不知所措。
任萌萌悄悄地张眼四顾,看着这狭小的亭子间。简陋的空间,被床和写字桌占去大半面积,无纺布的简易衣柜和老式的双门冰箱又挤在一起,显得局促又寒酸。
尤其是这里的味道,让人更难忍受。
猛见他在看着她,任萌萌慌了下,收回神思,冲他笑了。
黎奡避开眼波,没有吭声。
任萌萌又恢复到了在学校时的状态,安静地坐着,悄谧无息。
狭小的亭子间,也再度恢复到他最熟悉的无声状态,寂然的空气里连时间的脚步都轻缓不可闻,一切莫不静好。
单调的和弦铃声忽然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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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好,”打来电话的是一个陌生的男人声音,问他:“请问你是陈伟强儿子吗?”
黎奡说:“不是,但从户籍关系上来说,陈伟强算是继父。”
任萌萌不由微微地睁大了眼睛,却没敢扭头去看他。
那边打电话的人也被噎了下,顿了一两秒,才继续说下去:“是这样,陈伟强现受伤住院了,他想见见你,你看你是不是能赶紧来一趟?”
黎奡凭借对方在通话过程中所传出的一丝气息冥心感应,虽然微弱,但依稀可见一团模糊的身影,看上去很年轻。在他身后,是一团团流动的白光,纷乱不清。
他说:“好的。”
“你住在哪里?我们这就派车过去接你——”
“不用,我自己打车过去。”
问清地址,黎奡挂了线,收起手机,望向了身边坐着的任萌萌。距离近,任萌萌也听到了那边所说的话,迎着他的视线,她急忙说:“我陪你一起去!”
黎奡点点头:“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