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有一刹那的冲动,黎奡是想去带走任萌萌的。
但这显然不是明智之举。
即使是要接她回来,也不该是在这种时刻。
这种时刻离开,只会让她留一辈子的伤痕在心上。
想到这一层,黎奡迅速收回神识,不再关注远在聿城的任萌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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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的生活很单调——当然,对东方来说,却恰恰相反。
这货居然像模像样地谈起了恋爱,而且还是复杂的多角关系,他在同时和女朋友、女朋友的闺蜜、女朋友闺蜜的前任情敌这些可怕的女人们交往着,有声有sè地虚应故事,玩得不亦乐乎,完全是游刃有余的样子。
而这整个chūn季学期,黎奡都像是在坐过山车,从天堂到地狱,他已经转了几个来回了。
自从吸食龙血后,体内的魔xìng和魔灵都有了质的变化的黎奡,也提前迎来了他的变声期。
人类的变声期大约需要一年左右的时间,而且,这些变化几乎是在rì常生活中悄然进行的,也许,当你发现自己的声音变粗变低沉时,变声过程已基本结束。
黎奡的变声期只有短短的三天时间。
这三天,却是血淋淋的改变,苦不堪言。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再度用神识进行干预,硬生生地顽抗,将突袭的变声期推迟到了复活节假期。
在东方带着他漂亮的妹子去周边几国欢度蜜月的时候,黎奡躲在潜隐舱内完成他的声带进化。
临行前,东方说:你知道爷爷我也和那逃不出如来佛手掌心的齐天大圣有得一拼,所以,有那啥特殊需要的话,也别跟我客气,尽管来就是了!只一条,不许坏爷爷我的好事!别多想,我绝对不是重sè轻友的意思,主要就是怕少儿不宜,带坏孩子,可是大罪过。
照例,黎奡也无比亲切地送了他两个字:去死!
于是乎,东方欢天喜地的带着他漂亮的妹子死远了。
只用了二十小时,黎奡的声带已完全的溃烂,喉咙充血脓肿,丑陋的样子,完全像一只使用化学药剂无限膨胀大的巨型蘑菇,几乎快要顶破他的口腔,从他嘴里冲出来了。
不用照镜子,他也知道自己的面部已经被挤得变形了,五官都像是被细丝线齐根儿勒住了一样,隐隐作痛。连眼球都酸涨得像是要脱出眼眶了。
不能进食,无法说话,黎奡只好在休息室里打坐。
第三十个小时,膨胀的巨型蘑菇开始慢慢地萎缩。而在原有的喉咙位置,出现刀割般的疼痛,并以最先出现的痛点为原心,向四周寸移,那种如匕首般锋利的漫延,伴着百爪挠心的奇痒与生痛,让人生不如死。
显然,重生比腐烂更艰难,也更危险,一念之差,也许就会让他的声带进化成畸型。
打坐中,黎奡冥心静观他这破坏与重生接连上演的变声过程。
第五十个小时,逐渐加剧萎缩的巨型蘑菇开始慢慢脱落。这种剥离,强烈地刺激起一阵翻涌逆流的不适感,令他感到恶心头晕,仿佛要翻江倒海尽情奔流地大吐特吐一回才可罢休。
但他知道,那些脆弱的新生组织根本经不起这种程度的呕吐。
他只得一点点地以流涎的方式往外吐。
而被酸蚀过的脱落物散发着特有的腐烂气息,会愈加刺激这种恶心的不适感,让他只想张开嘴痛痛快快地吐一场。
实在是很折磨人。
难怪大家都爱吐槽各种做人难!
做人难,做男人更难,殊不知,要做一个拥有男人外形的魔更是难上加难!
黎奡也只能如此地聊以自慰。
整整七十二个小时,就连最后一秒都没能让他好过点儿。
但总算是辛苦没白费,通过神识观察,他的新声带的确是进化完成了,看似新鲜粉嫩,实则是比钛合金更为坚硬,而且,具有三声道。
除了正常的人类青chūn期的变声成功,还为他保留了目前尚可正常使用的童音,最重要的是,他自身属xìng的声带进化完成。
也就是说,他也拥有了和父亲一样酷的机械金属音。
只是,这会儿,他满嘴都是那种令人恶心的酸腐臭味,还跟嚼了一嘴沙子般的留有脱落物的残渣。
黎奡活动着牙齿和舌头,将嘴里的残渣都悉数集合起来,狠狠吐进了面前的金属垃圾筒内。
正要回城堡去洗漱,特里蒂妮出现在了他面前。她微笑地用双手捧送上一只小巧的水晶盘,上面滴溜溜地盛着一粒龙眼大小的透明水球。“请润喉,我的少爷。”
看来,刚刚进化完成的声带,还经不起这颗星球上那令人堪忧的水质的污染。
黎奡笑了:“谢谢你,特里蒂妮。”
“不客气,我的少爷。”
将那粒水球含进嘴里,一股清凉的湿润立刻扩散至他全身百骸,连筋筋骨骨都跟通了电似的,各处的枝梢末节瞬间变活跃,令他整个人轻松舒畅,飘然若仙。
“唔、味道不错!”黎奡不由地点头,笑说:“可惜我居然不是第一位品尝之人。”
特里蒂妮也笑了。
这是他为凯文所炼化的能量石液,当时,她特意预留出了今rì所需之量。
而事实上,凯文也不是第一位享用此能量石液之人。
黎奡重新坐回窄床中,盘起双膝,准备继续打坐。他问:“老龙呢?这会儿又在哪里快活?”
特里蒂妮笑了,像个地球人类一样,向他微耸起俏肩膀,一摊双手,表示她也不知道。
“好吧,”黎奡笑说:“本少爷现在心情不错,就不去打搅他的快活了,且先让他过几天美好假期。”
特里蒂妮微笑着消失自去。
黎奡也闭目进入魔域,启用冥想,以神识来保养他新进化成功的声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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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不思蜀的东方,开学前一天才返回伦敦的公寓。刷开门锁时,已近午夜了。
黎奡静静地坐在楼下的沙发里等着他。
蹑手蹑脚进来的东方,悄无声地关好门锁,正想一头扎进他的卧室去,啪地一声响,灯光倏来,贼亮亮地让他无所遁形了。猫着腰宛若夜行的特种兵的东方,毫无障碍地看见客厅里坐着的黎奡正张着嘴在打呵欠。
僵硬了半秒钟,东方直起身来,帅气地跟他张手打招呼:“嗨!我亲爱的小少爷!还没睡?”
黎奡揉了揉眼睛,歪着脑袋看他,问:“难道是我的错觉吗?我怎么总觉得在你叫我少侠的时候,还没现在这么二呢?”
东方哈哈一笑,过来坐到他身边,将扯下来的双肩包随手扔沙发上,笑嘻嘻地说:“这说明我终于跟现代社会接轨了,步入正常态了!”
“这倒是。”黎奡看着他,说:“还记得明天是开学的rì子,就说明你的思维还在现代社会中。”
“当然!”东方扯过双肩包,拉开拉链,伸手进去一阵乱掏:“所以,我才着急忙火地赶回来了呀!期不期待?我有礼物送你哦!”
黎奡切了声。
说真的,现在,他听到礼物二字,就有点儿想杀人。
“噹噹~噹~噹!”东方从包里拽出一瓶法国红酒,哈哈地笑起来:“很赞吧?!”
黎奡笑了,问他:“你确定这是要送给我的礼物吗?”
“当然!”东方一脸认真,举瓶到他面前给他看:“看,这上面标识的年份可是你的出生年!别说,你这孩子还真是颗福星!你出生那年可是个好年份!阳光充足,让葡萄们个个都发育得那么赞!小身板儿杠杠儿嘀!所以,它值得收藏!等你成年后再拿出来喝时,味道老好,喔哟、不要太陶醉哦!”
黎奡头上落下三道黑线来。
这货居然说他是颗福星……
尼玛居然是说颗……!!!
他看着他举到他鼻尖前的红酒瓶,“放一边儿去。”
东方一怔,马上乖乖地放到茶几上,然后,依旧是一脸愉快地望着他,就像个做了好事等着大人表扬的兴奋孩子。
“你觉得,”黎奡问:“我等到这个时辰,就是为了看你会送我什么礼物吗?”
东方哈哈地笑了:“当然不是!So,请说。”
至于他的潜台词,黎奡也清晰地听到了:So,啰嗦个鸟!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呗!爷爷不是在听着嘛!
“你应该很清楚,”黎奡说:“还有一个月就要考试了。若以你现在的这状态,你能考进二流大学,那都已经是逆天的表现了。如果你真想当个万年老二,那我倒是可以提前跟你说一声恭喜。”
东方英俊的脸孔猝地变忧愁了。他一脸苦恼地望着他,哭笑不得地问:“那你是觉得,我这辈子还有可能让你称我一声老大吗?”
黎奡一愣,望着他,很是无语。
看着他这猝不及防的表情,东方哈哈地笑了,伸手拍了一把他的小肩膀,就像拍着马仔小弟一样。“放心!爷爷我不是那种没上进心的怂包!老龙我说了,从此以后都唯你马首是瞻,你考牛津,我就是拼了这老命去抢末班车,也一定会和你去一国的!”
黎奡笑了,赞许地点点头。他说:“也许,你觉得文凭对你没用,可一个良好的学习环境,绝对可以提升一个人的素养——”
忽然,连他自己都觉得,这一刻,他是有点儿黎雪莉上身的意思……
顿住后,黎奡再说不下去了。
闷头听教的东方还一个劲儿地点头,向他表示认可。听他忽然卡带了,东方不由抬头望着他。黎奡微笑了笑,疲乏地说:“那就这样,太晚了,睡吧,明天还要早起呢。”
黎奡起身离开。
“你让那个女人过来给我辅导吧,”东方咬着牙,无奈而又苦恼地说:“只有在那个女人面前,我才能专心学,而且学得又快又扎实。”
“那个女人,”黎奡回头望着他:“她叫特里蒂妮,OK?”
东方嘿嘿地笑了,连连点头:“就她、就她,请特里蒂妮来帮我辅导吧,我亲爱的小少爷。”
黎奡切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