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几乎一夜未眠的任萌萌一路呵欠连天。最后,黎奡实在看不下去了,将她带回城堡中他的卧室。
一出现,任萌萌就被震惊得清醒了。
好像直到这一刻,她才真真切切地相信了,黎奡现在真的过得很好的。
睡在他豪奢的华盖床中,任萌萌恍若梦中一般,满脑袋的晕迷。
然而此刻,黎奡就真实的存在着,正盘膝坐在她身边,温柔地望着她。她冲他笑了笑。看着,黎奡哑然失笑:“刚刚走路都能睡着了,现在反而睡不着了?”
任萌萌也笑了起来。
黎奡想了想,说:“你等我。”
任萌萌愣着,面前的黎奡已倏忽而没!吓得任萌萌从枕上噌地弹起!可还没坐稳,黎奡已出现了,手里却多了她的大毛怪!任萌萌不由吃惊地笑起来。黎奡将毛怪递给她:“这下就能睡好了吧?”
任萌萌抱在怀里,笑了:“嗯!”
“睡吧。”
任萌萌抱紧她的大毛怪,看看身旁的黎奡,尽管还有些很不习惯,但她实在是太困了。晕迷间,她恍惚地笑笑,头埋进毛怪温软的怀里,睡了。
任萌萌就这样把他所有jīng心安排的计划都睡过去了。
当然,这也绝对是他自己的失误,在计划之初,就疏忽了最重要的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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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觉睡到自然醒,正午的阳光隔着纱帘暖暖地洒在她脸上,说不出的惬意。睁开眼睛,看见黎奡依然在她身边盘膝而坐,但看上去,他就像是已然入定的和尚。微一愣,黎奡已睁开了眼睛,望着她微笑。
任萌萌也对他笑了。
“睡好了呵?”黎奡说:“那起来呗,刘旒肯定都要等急了。”
任萌萌一怔,才想起来,她这会儿是在北欧。
这一天里,瞬间变幻的时差,让她真的晕了。
想着,她不由地笑起来。她打着呵欠坐起身来:“好吧,起来了。”
“去梳洗吧,”黎奡拿走了她的毛怪:“这个、我再帮你放回去。”
任萌萌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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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重新回到聿城,出现在傍晚的喧嚣街头,看着熟悉而真实的街景,任萌萌飘乎的脑细胞才终于能够正常工作了。
虽然这一天她都还在这颗星球上,她却飘飘如仙一般,穿越了时空。尤其是在此刻,回忆就更加的缥缈如幻了。
黎奡单肩挎着她的已空憋下来的背包,一手牵着她手,带她从公交车站台走上了人行道。仿佛,他们是从刚刚的那辆公交车上的人堆里挤下来的……
“手机呢?”黎奡问她:“在包里吗?给刘旒打电话吧,看她想去哪里吃。”
任萌萌哦一声,急忙伸手从他挎着的背包里掏出了手机。
然后,刘旒兴奋的尖叫声彻底激活了她。
看着她那如梦初醒的灿烂表情,黎奡哑然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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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旒毕竟要比任萌萌大那么几个月,懂得在男生面前的矜持,和天生就是这范儿的任萌萌两个,硬是把麦当劳也吃出了法式大餐般的优雅。
用过餐,黎奡打车将两只女生送回了任萌萌家。
上出租车时,刘旒人小鬼大,很懂得的抢先上了副驾驶位。倒惹得司机连连从倒后镜内瞄着后排的这一对小人儿看。
都不用去听他在想些什么,司机脸上也已写满“现在的孩子普遍都早熟呵”的你懂得的表情……
黎奡在心里切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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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小区门口,和两只女生道别后,黎奡安步当车,漫无目的地前行。
任萌萌睡得把他所有的计划都打乱了,有些该说的话,还没机会跟她说。他准备等她回家和养父母汇报过后,再找处公用电话亭打给她。
虽然,这个电话,无论在哪里都可以打给她,但他还是想在距离她最近的地方听听她的声音。既然这还在他给自己的限定时间内,那么,就连一秒他都不想错过。
因为,这是他所能给自己的有限的假期之一。
走近十字街时,前方传来一阵甩尾中的汽车轮胎摩擦柏油路地面爆出的刺耳的叫嚣声,尖锐地撕裂了整个夜空的宁静。在嘭——嗙——嘁哩咔嚓的一通惊天动地的轰响声中,一场连环车祸妥妥地发生了。
待黎奡走至附近,四周的车已堵得水泄不通了。
黎奡没心情看这场人间灾祸,径直地上了过街天桥。
上来,只见一伙年轻男女正凑在天桥栏杆处惊呼,几乎所有的人都拿着手机在对着天桥下的车祸现场拍摄。
“我次奥!这真他妈是神人呵!”
“太不科学了!这得是多旺盛的生命力呵?!”
“天呐!她真的要站起来了呀!”
“萌萌!站起来!”
哗——!这伙人又爆出了轰然大笑。接下来,几个人喊得更欢了,拿腔捏调儿地高叫:“加把劲儿!站起来!萌萌!”
黎奡冷冷地盯了几人一眼,有种想要冲过去打爆他们头的愤怒。同时,也万分好奇,不由地过来,顺着他们拍摄的方向看了看,一时也惊了一跳。
距离惨烈的车祸现场七、八米开外,一个被撞飞的女人正摇曳地站起来……
年纪应该并不大,穿着盛夏的小清凉,吊带背心配热裤,这让她的四肢大面积地暴露在外,所以,显而易见,她一条血淋淋的腿差不多是粉碎xìng骨折了,就像折了腿的椅子,无论她想怎么努力,她都没办法站立起来。
更惊悚的是,她的脸也基本上被全毁了,从头部形状来看,至少被撞碎、或直接撞缺了一部分,血把她的长发黏湿成一缕缕的,贴在变形的脑袋上,随着她可怕的挣扎,隐约还有块状物在淅沥沥地往下掉。
这场面,就像是虚无的灵魂并不能接受自己身死的事实,还在如此不甘地挣命。
若说得再血腥、再形象点儿,就像断了腿的尸体,在丧心病狂的巫师的cāo控下,正在机械地完成复活仪式,试图变成一只合格的丧尸。
她不断地爬起来、又不断地跌倒在地,却根本无法成行。
怪笑的一伙男女渐渐笑不出了。
整个夜空,仿佛都已笼罩在了死神的黑云层里,将yīn邪的恐惧,凝成实质,牢牢地压进每个人的呼吸中,令人憋闷窒息,毛骨悚然。
“呵、”天桥上的一名女生终于撑不住了,颤栗的声音让她说的每一个字都拖着抖索的尾音零散地飘在风中,听上去像是哑巴可怜的哭泣声:“她、她、不会是被贞子附身了吧?!”
几个人全都被她这诡异的声音吓住了,集体爆出惊悚的尖叫,有人喘着粗气大叫:“**把舌头捋直了再说话!别弄得你跟贞子附身了似的!”
有人干笑了两声,然后,也跟着一起哑了。
黎奡不觉微微地冷笑了声。
在经过时,他充满揶揄地留下一句:“贞子还没护照吧?应该来不了中国。难道是小倩?”
突如其来的声音飘在头顶上方,让这几个人又吓了一大跳,面面相觑,发现都跟惊弓之鸟似的,快要翘过去了。等意识到这话并不是他们中的某个人说的,再一起扭头张望,却哪里还有人在?!
这下,完全疯了。
各自丢下歇斯底里的尖叫声,几个人争先恐后地撒腿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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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奡来到了女尸身边。
但他并没有离开他的魔域,换言之,此刻,他借用魔域成功地隐身了。
这得益于能量石液对他的滋养与进补,让他得到质变的自身属xìng更有了突飞猛进的提升。
从前,他只能借用魔域瞬移,就像是可以用光速来飞驰的超级跑车,你一眨眼,他已去得无影无踪。
而现在,他的魔域能够真正地被他随身携带,就像解决了他的超级跑车的泊车问题,再也不必担心违章会被贴罚单要引人围观了。
这会儿,他就站在交jǐng身边,正跟他一起望着趴在地上抽搐的女尸,可他知道吗?
这瘦伶仃的交jǐng貌似新人,年纪很轻,脸上还残留着些稚气。闷热的夏夜并没风,可他宽松的裤管就像被山风吹着的,在明显地飘摇。他低着头,两眼直勾勾地瞪着地上的女尸,鼻尖上满是细密的汗珠子。
趴在地上的女尸的抽搐越来越微弱。
这具还活动着的躯体,之所以要被称之为尸体,是因为她的脑组织有大半暴露在外,还有部分已肝脑涂地了。就是李昌钰亲自来,也得承认,这已经是具尸体。
可是,这具尸体自己偏偏还这么不甘心,在这儿诡异地继续挣命。
车祸现场已拉起了jǐng戒线,一片的嘈杂声,其中人影奔走,指挥的、叫骂的、狂哭的、呻吟的,沸反盈天。这瘦伶仃的小交jǐng,腰上挎着的对讲机里,也不断地放出嗞嗞啦啦的电流声,还伴着大伙伴们的各种吐槽声……
对于这些,瘦伶仃的小交jǐng已浑然不觉。这嘈杂的现场对他来说,早已被调成静音,甚至仿佛被清理得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他面前的这具挣命的女尸了。
然而,他看不到的不仅只有这整个世界。他也完全看不到附在这具女尸身上的一缕缕乌黑的煞气。这飘浮萦旋的黑煞气凝成一条虚渺的人形,头脸部位狰狞的扭曲,正对着他在破口大骂:你妈隔壁!没见过美女呵?!看什么看?!再看老娘连你也一块儿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