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全身雪白的长毛雪獒,被藏人视为是高贵吉祥的神犬。就像眼前的这只小雪獒,还憨态可掬,确也一派贵族范儿,看上去很是可爱。
黎奡忍不住微笑了,伸手跟它打了个招呼:“嗨!漂亮的小家伙,你叫什么呀?”
“汪汪!”
漂亮的小家伙很兴奋地回答了他。黎奡起身过来了,蹲下身来,摸了摸它的头:“呵、原来你是叫阿旺吗?几岁了?”
“汪汪汪!”
“哈!你个小笨蛋,自己多大了都不知道吗?你的主人呢?”
这回,阿旺没有回答他,只是向他伸着粉红的小舌头卖了个萌,掉头就跑。
黎奡也站了起来,脸上的笑容微微有些凝结。
被这只小萌物吸引了注意力的他,的确是大意了。
而此时,在他周边的空气,已迅速降了至少二十度,寒气沁脾。一个呼吸间,黎奡便感觉自己鼻内的寒毛都被冻硬了,鼻腔黏膜也隐隐生疼。他微笑了笑。
真是出乎意料呵,才整理好的星能量,这么快就要派上用场了。
在他体内这些丰富的自然元素中,最不缺的就是亘古不化的寒气,而且,比起那些连生命都无法存活的强悍的星能量来说,地球上的这点寒冷,简直就是一片单薄的小雪花,可以直接忽略不计。
几乎是才感觉到这突如其来的寒冷,黎奡体内的星能量就自行启动,以寒抗寒,立竿见影。一切就像他自己的呼吸一样自然。
从虚空里走出的白影人,完全没感触到这丝来自他自身的小变化。他睁着几乎没有瞳孔的明亮而清澈的蓝眼睛,有些好奇地看着面前这个身着夏季衣衫却丝毫没觉得寒冷的孩子。
同样的,黎奡也睁着他碧蓝的大圆眼睛,好奇地看着显现在自己面前的这个男人。
至少看上去,这是个雄xìng的人形生物。
身形很高,约有两米以上。也许是因为很高,让他宽阔的直线条身材略显瘦弱了些。一袭雪白的曳地长袍,中式的立领覆盖了他整个脖子,向上微微张开的衣领如白sè百合般的衬托出了他高贵的脸,长相英俊,但他冷白的皮肤,让他看上去就像是一尊冻雪雕塑。
他的眼睛和他飘散的长直发也一样,都给人一种冻雪般的纯净感。他的蓝眼睛,如同是发生瑞利散shè而形成的颜sè,就是那种在冰川里所见的青蓝sè,缥缈得仿佛是你的一个错觉。在他雪白的长直发间隙也散发着这种缥缈的错觉,蓝荧荧的美。
他低垂着雪白浓密的长睫毛,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呈现出微弱的肉粉sè的薄唇上牵出一丝浅淡的微笑,声音倒是充满了温暖的柔和感觉:“你这孩子居然能听懂吠语?”
此刻,阿旺就在他长袍附近,仰着脸儿望着黎奡,伸着粉红的小舌头,冲他笑。
黎奡微笑地说:“彼此彼此。”
冻雪人面sè微一凝,旋即,哈哈地笑了。
黎奡也回了呵呵地两声笑给他。
如果能听懂狗说了什么,就代表是其同类的话,可不就是彼此彼此吗?
黎奡问:“您是阿旺的主人吗?”
冻雪人点点头,说:“阿旺尚年幼,难免就淘气些,对于它打扰你练功之事,老夫代为致歉,还请公子见谅。”
看似生着一张俊公子的脸,这一开口,便是老气横秋,霸气外漏了。
黎奡微笑地说:“没关系。我刚才只是静坐,所以,也谈不上打扰。它很可爱。”
被赞了,阿旺很兴奋,又冲他汪汪两声,伸着粉红的小舌头笑。
冻雪人哑然失笑。他说:“看来阿旺倒是跟你很投缘。若公子得闲,请往寒舍一叙,不知尊意如何?”
黎奡望着他微笑了。
也许,连阿旺那只小萌物都是合格的特务狗。獒的特xìng之一就是忠诚。哪怕它再幼,也不会白白卖萌给一个陌生的闯入者。
“好呵。但晚生还不知该如何称呼阁下,敢问高姓大名?”
冻雪人不无傲慢地说出了自己的姓名:“老夫姓霙名六,字六出。”
听得黎奡微愕。
霙,即雪花,而六出,也是雪花的别称。如果要引经据典地说,那么,《太平御览》中有记载:凡草木花多五出,雪花多六出。雪花曰霙。
冻雪人选用了这三个字,强调了他的身份,他是雪。
或者说,他是雪神。
当下,黎奡向他一抱拳,微笑地说:“幸会,雪神先生。晚生姓黎名奡,无字。”
听得霙六也略略一愕,看着他,哈哈地笑了。他亦一抱拳:“黎公子,请——”
他做了个请的手势,黎奡颔首致谢,然后,随他一起去了。
阿旺则摇着尾巴,放开四爪,跟前跑后的,一路撒欢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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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下山峰没两步,在前引路的霙六带他绕行,去往山背。他一身白袍,宛若临风玉树,白发及膝,飘然如丝,行动又是踏雪无痕,当真有雪神丰姿,遗世而dú lì。
跟随在后的黎奡可不想输阵,而且,他也知道,霙六为探出他的来路,自是在潜心感应他的灵能,所以,他也不必藏拙,用神识扫过霙六的脚下乾坤,直接克隆他踏雪无痕的天生法力。可见老祖宗所说的“他山之石,可以攻玉”的话是没错的。一步生,二步熟,只留下些些的狼狈脚印,黎奡便已驾轻就熟,完全是运用自如了。
而走在前方的霙六,微微地皱了皱他雪白的眉毛。
他所能感应到的只有他自己的强**力,自然也就愈加觉得这个漂亮的混血小子莫测高深了。
行至山背,霙六停下了脚步,对着面前陡峭的雪山轻咳了声。
见证奇迹的时刻到了。
那一声咳,就像是“芝麻,开门!”的咒语,瞬间,雪山在他们面前发出吱吱的响声,就像一扇门样的徐徐打开了。仿佛它原本就是智能声控门。
霙六向他做出请的手势,却扭开了头,背着脸又低咳了几声。当然,一听就知道了,这回绝对不是什么咒语,而是他犯了咳疾。
黎奡随他一起走进了雪山内里。
跟在后的阿旺也欢快地跳了进来。
又是吱吱的响声,类似老门轴生锈中的呻吟声,听上去非常风烛残年的感觉。伴着这吱吱声,雪山门在他们身后合拢了。
呈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条狭窄的冰晶走廊,也类似于中国传统建筑中的影壁,只是这道墙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顶天立地,完全地屏蔽掉了内里的乾坤。冰墙上雕刻着大大小小形状各异的雪花,在凹凸间形成明暗sè调,被反shè出的颜sè也就和霙六的眼睛一样,显现出很空灵的青蓝sè,寒气森森,却美得摄人心魂。
走廊的一端是螺旋梯,那完全就是巧夺天工的冰雕艺术,jīng美绝伦。
但霙六带他走向了另一端:“这边请。”
在尽头拐了个弯儿,视线便豁然开朗,眼前赫然出现一座巨大的冰晶宫殿。
几乎和这座雪峰等高,从地面到天花,一sè的雪白,而那些华丽的雕刻,令这一sè的雪白也多了几分奇幻的妙相,闪透出空灵缥缈的青蓝sè,说不出的晶莹,玲珑剔透,美轮美奂,好像梦幻中的场景。
黎奡有种他已然迈进神话世界的新奇感,莫名地兴奋。
他一直以为,东方他们都和他一样,是散落在人类世界的异类,要想生存,他们就不得不融入人类的世界。现在,他却走进了存在于这个世界之中而又游离在外的传说中的世界。
正凭栏俯瞰这宏伟又华美的雪神寒宫,却听咔咔地几声响,他脚下的冰晶台开始动起来,摇晃着向下缓慢地降落。
原来,他以为这是个小巧jīng致的阳台,没想到,却是个升降台。
虽然被很好地装饰起来了,看不见这个设备,但能听得见它努力工作的声音。顶上的钢索,正通过滑轮的转动,嗝钮嗝钮地向下传送着这个升降台。
“这东西安装得久了,”霙六对他说:“后来也就用惯了,懒得再换它。再说,电这东西,相对老夫这里来说,使用起来还是太麻烦。”
黎奡也不由地点头。他伸手拍拍升降台的栏杆,笑着说:“不过,这个装置也很酷。”
霙六呵呵地笑了。
降落后,霙六推开他那侧的栏杆门,请黎奡下了升降台。
从空中俯瞰时,就觉得这里有够巨大,降落后,单是面前的一个前厅都觉得很辽阔。难怪升降台旁边放着辆自平衡电动车呢。
看来,这位雪神大人,还真是把懒骨头。
这会儿,来了客,升降台处又只停放了一辆车,让霙六没办法省力了,只好和黎奡一起漫步聊天。“黎公子的汉语说得很流利,又修习的是东方之术,想来也是钟情于东方文化呵。”
黎奡点头:“嗯,我母亲是中国人。”
“哦,难怪,”霙六微笑地说:“老夫见你第一眼时,就觉得你很亲切。”
黎奡抬头看看他,笑着说:“可我看您,好像并不很像东方人哦,虽然您的汉语也说得很流利。”
霙六也呵呵地笑了,他伸手摸摸自己的双眼,看他:“你是指眼睛吗?这个没办法,老夫乃冻雪人,天生就是这样的一双眼睛。”
黎奡微笑地说:“所以说生命是神奇的,每一物种的存在,自有一套最适宜他们存在的体系。包括外表。”
“那么,”霙六看着他,问:“公子的存在体系是什么呢?”
黎奡耸耸肩膀,说:“我母亲是人类,我自然也就拥有人类的属xìng。”
“哦?”霙六尽量说得温和婉转:“敢问令尊大人是、?”
黎奡抬眼望着他,微笑地说:“对不起,并不是我不想回答您的这个问题,实在是,我也不很清楚。在我母亲去世前,她还没来及跟我说起这些。”
“呵、”霙六微微的有些不自在了似的,声音发涩,这让他又忍不住地咳嗽了起来。好一会儿,他才止住这虚弱的咳声,向他道着歉:“实在是很对不住,说到了这些让人伤感的事情。”
“没关系。”
霙六没有再说什么了。他的咳疾似乎很严重,尽管他极力隐忍,却还是在不停的咳嗽,但声音被控制得很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