笙汐讲累了,不知什么时候熟睡了过去,亚梦听着耳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却难以入眠。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明明很累,脑中却一片清明,为了不打扰笙汐,她又不敢翻身,发出声音来。
“怜苍,怜苍……”
深沉的夜里,亚梦却听见了蔚斐的声音,这样的音调不像是在叫亚梦,可是对方似乎在寻找着什么似得。亚梦小心的从床上坐起来,看向窗外,今天除了在浴池里她就没有再见到蔚斐了。
亚梦裹着披风走出自己的房间,花都的夜晚气温与白天相差很大,风呼呼的吹着亚梦裸露在外的小腿,她呵了一口冷气,觉得自己的鼻头都凉的要流鼻水来。走廊里四下无人,头顶上深蓝的天空像一汪平静的湖水,无数的星子正对着地上的人眨着眼睛。
她看到了蔚斐,灰色的巨狼坐在走廊上对着天空断断续续的发出低声的哀鸣。“蔚斐,怎么了?”亚梦见蔚斐的心情似乎不好,灰狼转过头,萤色的眸子充满亚梦看不懂的感情。
“怜苍,怜苍。”他对着漫天的星子絮絮低语,像是一个被抛弃的孩子在等待着有人归来能将他领走。
“蔚斐,我在的呀?”亚梦走到蔚斐身边,手掌心抚摸着蔚斐毛茸茸的脑袋。
“呜,怜苍,怜苍在叫我,我听到她的声音了。”蔚斐说着,亚梦却愣了一下,蔚斐说他找到真正的怜苍了么?亚梦疑惑间,一道夜风穿越走廊而过,树叶摇曳出哗哗的声响,伴随而来的又是那飘渺的呼唤。
“蔚斐,你来了么……”那个声音进入蔚斐的脑海里,他从地上站起来四处张望,而亚梦却只听到了风声,根本不懂的蔚斐在紧张着什么。
“怜苍,怜苍……”蔚斐呼唤着主人的名字,他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奔去,亚梦在他的身后叫着他,蔚斐也没听到。在王庭里亚梦不敢乱走,可是看着蔚斐突然离开梦汐的宫殿,身影就要消失在黑暗中的时候,亚梦还是跟了上去。
深不可知的黑暗笼罩着整座宫殿,亚梦抬头看着一座座巍峨的宫殿在黑暗里只剩下山峰般的轮廓,夜风四起,亚梦牙齿打颤,却还是忍下来,她跟着蔚斐前行,也不知道两人究竟是到了什么地方。
亚梦和蔚斐越走越偏僻,周边的建筑景色越来越荒凉,而亚梦也逐渐听到了一曲幽歌从黑暗中飘扬而来,这首歌的曲调是那么令人熟悉,亚梦再仔细听,骇然发现歌词的发音居然和羽楔文不谋而和。
风,不断在呼啸,深宫庭院里的幽歌飘渺的犹如没有根的亡灵在空中浮动,终于一座残破的院落出现在了亚梦的眼前,四周都是灰尘,连地面上的落叶都布满了青灰,一块块地砖没有一个是完好的,上面也都是裂痕,亚梦惊异的望着这幽深的犹如鬼宅似得院落,实在不知道富丽堂皇的花都王庭怎么会出现这样破败的建筑。
“怜苍……”蔚斐伸出前爪推开了已经掉漆的大门。
吱呀——像是老人骨头松动抹擦的声音传来,大门缓缓的被推开,亚梦站在大门前一股带着腐朽,潮湿气味的风从门的里面席卷亚梦全身,她的睡衣被风吹起,布料撩上膝盖,小腿被冻的令亚梦打了一个寒颤。
古怪的大风过后,亚梦再睁眼,看到院落的里面空荡荡的,什么器具都没有摆放在里面,只有无数条纷飞的白纱无风自动,她的目光像是被什么东西莫名的牵引一样,亚梦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下意识的往天花板上看去。
距离地面十多米高的天花板上悬挂着一座巨大的鸟笼,鸟笼上也有无数的白纱垂落,在亚梦面前飘荡,如同招魂的白幡一样诡异。
亚梦的瞳孔微微睁大,她全身忽然身陷在一种幻境里,她看到了这片院落还未破败前的样子,她看到了巨大的鸟笼上一位背对着她的少女坐在里面,那个少女身着一袭白衣,十多道长长的白纱就是从她的白衣上延伸而下,垂挂在鸟笼外随风摆动。
紧接着画面一转,亚梦看到年幼的梦汐站在鸟笼的下方,迷茫的抬头,而这时,鸟笼里的少女已经不在了,梦汐伸手抓住垂落在地上的白纱,一个人影就在此时出现在了梦汐的身后。
“梦汐。”亚梦猛地回头,身后突然出现的人影将她吓了一跳。
“梦汐,你怎么又来这里了?”那个人影越过半开起的大门走了进来,直到他离亚梦很近的时候,她才看清对方的全貌。
真兴王穿着藏青色的银边长袍,长袍的下摆用银线绣着高山鹤鸣,云雾飘渺的图案,袖摆上是整齐的回型纹,他的头发整齐的梳在脑后,眼眸如匕首般钻入亚梦心中,比起那一声突入起来的声音,真兴王仿佛能洞察一切的眼神令亚梦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
“父,父皇……”她有些不顺畅的说出这个称呼,但幸亏真兴王的注意力放在了那个巨大的鸟笼上,因此没有太注意亚梦称呼他的语调。
“不是和你说过不准来这里的吗?”真兴王严肃的看着自己的女儿,亚梦一愣愣的,压制着心里遇见真兴王的畏惧,张口说道:
“我听到了歌声从这里传出来,一时好奇就……”
“歌声?”真兴王眉头微沉,只对亚梦道,“这里没有人住,怎么会有歌声呢?梦汐你应该是太累了才会出现幻听,回去休息吧。”
亚梦见真兴王不追究还让自己回去,正求之不得,立刻应了下来,“嗯,好的。蔚斐,我们走吧。”她招了招手,小声的对蔚斐叫到,亚梦看着真兴王的目光落在了蔚斐的身上,连忙说道,“这是我新收服的召唤兽。”
真兴王似乎对这只新召唤兽不太关心,只催促了亚梦一声,“回寝宫吧。”
亚梦领着蔚斐离开,她鼓起勇气向身后瞥了一眼,那位梦汐的父亲如一头苍鹰般的立于院落的大门前,仿佛是在守护着这院落里不可告人的秘密,亚梦不知怎么的见到真兴王本人后心里就堵得慌。
而蔚斐的情绪低落,嘴里叨念着“没有了,没有了……”呜呜的抬起头望向天边残缺的月色,他原本追寻的声音消失了,他差一点就能找到自己的归处,他感觉自己只差一点点了……
“蔚斐,以后不要乱跑了。”亚梦在他的身边说道,蔚斐隔了好久才对亚梦的话有了反应。
“怜苍,怜苍。”蔚斐抬起前肢搭在亚梦的腰上,亚梦承受不了巨狼的重量,连忙伸出双手托着蔚斐的两条前腿。“怜苍不要离开我。”他说着,像是害怕被丢弃的孩子依靠在亚梦的身上。
亚梦习惯了蔚斐的脾气,即使他比自己活着的时间长好几倍,但是他的心智依旧如稚童一般。亚梦不懂得蔚斐为什么突然这么说,为什么突然发抖害怕,她抱着蔚斐,抚摸着他毛茸茸的脑袋。
“好的,不会离开蔚斐的。”亚梦说道,他们一人一兽相伴在一起,在这六千年前的世界里,也只有他们两能够彼此完全的信任,更互相依赖着对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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