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我今儿个算是见识了,裴家的姑娘,果然是好教养”傅二老爷脸色涨红着,点着裴珍怒道,“我傅家高攀不上裴家的姑娘,裴老太爷,我看,这门亲事就罢了吧!”
傅二老爷拱手对裴老太爷说道,作势便要离去。
裴老太爷一把抓住傅二老爷的胳膊,拍着他的手臂把他按在了椅子上,躬身讨好地说道:“贤侄啊,你怎么能跟小孩子一般计较呢,说出去可不让人笑话吗?”
裴珍一听他这话,又跳了起来,无奈抓着她的都是些干粗活的老嬷嬷,身强力壮,她这般小胳膊小腿的,完全就挣脱不开。
傅二老爷顺势又坐了下来,也没有甩开他的手,只是淡淡地说道:“裴老太爷,裴姑娘都是可以出嫁的人了,怎么还能算小孩子,不过这般疯癫行事的,恐怕没哪家敢娶吧。”
傅二老爷这话说得不可谓不毒,这种大家族的女子,最重视的就是闺誉,傅家在北祈国也算是望族,若是今天他这话一传出去,一传十十传百,用不了两天裴珍这名声就会传得家喻户晓。
寻常人家的长辈听到有人这般说自己家的人,不管有没有,肯定要先出来遮掩一番,但是裴老太爷却不以为然得很。闺誉坏了算什么,珍姐儿反正是要嫁到傅家去的,只要傅家人不介意,那又有什么关系。所以当务之急,当然是要先哄好眼前这位财神爷啦。
“贤侄啊,你可千万不要当真,我们家珍姐儿就是耳根子软,人家说什么就信。我看她这话,八成是听身边那些个见不得咱们两家好的奴才给挑拨的。”裴老太爷继续睁着眼睛说瞎话,“贤侄啊,你可千万不能中了这些小人的奸计啊。”
傅家二爷也并非是真的想要退亲,只是被裴珍那么一说,面子上过不去,表面功夫还是要做一做的。要是这亲事黄了,他家老爷子还不得给他排头吃,估计又该说自己巴不得他早死,好早早地分家产了。
听了裴老太爷的话,傅二爷没有做声,靠在椅背上左右看了看,咂了咂嘴,又装作不经意地咳了一声。
裴老太爷急忙端起桌上的茶盏:“贤侄,你先喝口茶再说话,哈哈,这天气干燥得很,喝口茶。”说完,笑眯眯地把茶盏往傅二爷面前递了递。
傅二爷瞄了他一眼,接过茶盏,慢悠悠地喝了两口才道:“怎么好意思麻烦裴老爷给我端茶,这怎么使得。”
“使得,使得。咱们是一家人,不讲这些虚礼啊。”裴老太爷见傅二爷接了茶,心里松了一口气。
“祖父!”裴珍看到裴老太爷的样子,大叫了一声,“珍儿是哪里惹您生气了,您要这么对待珍儿!那傅……”
“给我堵了她的嘴!”裴老太爷急忙打断她的话,挥手让一旁的下人过去,“珍姐儿你最近是欣喜得有些魔怔了,赶紧回去休息,好好地准备嫁妆吧!”
傅家二爷不经意地瞄了她一眼,心里冷哼。生得倒是不错,不过也忒把自己当回事儿了,要不是命好,投了个好胎,得了个好八字,真是连到傅家做小妾的资格都还差那么一点儿。
裴珍被捂住了嘴,不停地甩头挣扎着,原本梳得整整齐齐的发髻也散了下来,头上的珠翠掉了一地。她又急又怒,就在这之前,她还是满怀羞涩和期待地想象着自己未来的夫君是什么样子的,不过几盏茶的时间,她怀揣地美梦就完全被击得粉碎。
她今天人也丢了,估计名声也没有了,还得罪了傅家人。她可不认为眼前这个男人会那么好心,帮自己把这些事情给瞒下来。既然如此,还不拼着把这门亲事给搅黄了。让她嫁给一个老头子,她还不如一头撞死算了!
拉扯她的婆子毕竟还念着她是主子,不敢太用蛮力,小心地把她往外拖着,眼见就要到门口了,裴珍狠了心,一口咬在婆子的手上。
婆子嗷了一声,就把手松了下来。裴珍反手狠狠地推了一把,一下子就把那个还甩着手叫疼的婆子推了个四脚朝天。
“混账!你们都是吃干饭的吗?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还不赶紧把小姐带下去!”裴老太爷怒吼道。
“都别过来!谁敢过来,我就死给他看!”裴珍冲到旁边的多宝架上拿起一把镶了各色宝石的匕首,拔出来抵在自己脖子上。若是祖父不肯松口,还是执意要她嫁给那个老不死的,她干脆今天就死在这里好了!即使自己没了命,也要他们后悔一辈子!
“啊!”
屋里的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刚撩开帘子进来的秋晚琳见到女儿脖子上横着的那把亮闪闪地匕首,尖叫了一声晕了过去。
裴锦添连忙一把扶住她,“快去叫大夫!”说罢,把她扶到一旁的椅子上安置好,才急忙回头道:“珍儿,你在做什么!快把匕首放下来!莫要伤了自己!”
“我在做什么?爹,我还想问你,你想做什么?你们想做什么?”裴珍看着自己的父亲,眼泪唰的流了下来,“你明明知道是不是,你知道他们想把我嫁给傅家那个老不死的是不是?”
裴锦添盯着她的手,生怕她手一抖,那把锋利无比的匕首就把那娇嫩的脖子给割断了。“珍儿,你听爹说……”
“我不要听你说!是,还不是!”裴珍尖声打断他的话。
“不是的,珍儿你听爹说,爹是知道没错,但是爹不会把你嫁给他的啊,爹怎么舍得啊!”裴锦添急忙解释道。
裴锦添膝下就裴珍这么一个女儿,打小就是如珍如宝地疼着养大的,怎么会舍得这么作践她,把她跟一个就剩几口气的人绑在一起。即使裴老太爷用孝道压他,用秋晚琳的事情威胁他,他也从未想过把女儿就这样给嫁掉。
“珍儿,你还不相信爹爹吗?从小到大,爹爹什么时候骗过你?”裴锦添看着女儿柔声道。
裴珍哭得一脸泪痕,她扯着右手衣袖胡乱地擦了一把脸,眨眨眼看着裴锦添:“真的么?你真的不会把我嫁给他?”
“不会的,不会的。珍儿你放心。”裴锦添握着她的手,慢慢放了下来,把她手里的匕首拿走才松了一口气。
裴珍大声地哭了起来。现在才开始后怕,刚刚那股狠劲一下子散了去,只觉得腿疼,手疼,脖子也疼,心里又怕又委屈得很,此时见到自己最亲近的人,一直绷紧的那根弦便松了下来,再也绷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