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洛曦冷然一笑,淡声道:“康生,你说话,我很爱听。”
“奴才只是实话实说罢了!”康生掐媚道。
慈宁宫。
皇太后把玩着手中的玉器,她虽已然老去,却依旧终日算计。
已经到了这样高高在上的位置,却也不容许任何一个人的风头盖过她皇太后,即使是个十五岁的少年。
“皇太后,您对这慕容冷月有何看法?”善侍女站立在一旁。
皇太后打开眼眸,老成的目光,看着前方:“这个慕容冷月可不是一个简单之人。”
“太后娘娘何以见得?”
“且不说他数日便赢得皇帝喜爱,就说他见了哀家,哀家看得出他只是面子上的恭敬,他心里并不惧怕哀家,这样一个少年,拥有讨人的样貌,又有才有智,还有一股子不惧尊仪的风范,只如此,哀家就不会放松警惕,绝不能让他的锋芒盖过皇孙们。”
善侍女走过去为皇太后敲着背,一边道:“可是他不过是一个小少年,太后娘娘您是否有些疑心了呢?”
“哀家不会允许任何一个人搅乱宫里的规矩,后宫妃嫔如此,前朝的臣子亦是如此。”
皇太后何等老奸巨猾,即使白洛曦生来就聪明绝世,可毕竟皇太后年长她半辈子,自然未雨绸缪。
不过白洛曦与皇太后的这一战,日后也是不得不打,因为还隐藏着另一个契机,当然这就是后话了。
“过阵子给哀家宣安成渊进宫。”
再说这安成渊,是皇太后手中的得力将才,思维敏捷,脑筋灵活,为太后留意宫内外的动荡,可谓也是一位不凡之人。
……
翌日,白洛曦于养心殿侍奉与皇上身边。
内务府总管黄秉德匍匐在地道:“启禀皇上,端阳节眼瞧就快到了,进贡的丝绸布匹尚衣房已经备好了为各宫主子量制锦装。”
“起。”
皇上放下手中茶杯,威严道。
随即瞧了瞧摆在养心殿中间的桃木长桌,上面皆是金贵奢华的衣料。
“你去挑一件,喜欢哪个先留下。”皇上随意地看向白洛曦,白洛曦忙跪下:“冷月怎敢逾越宫规,冷月叩谢皇上垂爱!”
皇上笑道:“无碍,朕让你先挑你就挑吧。”
宫中的规矩,这样的贡品是按严格的等级分配下来的,先是太后,皇后,才是妃嫔皇子,公主们,文武官员。
可皇上竟先让白洛曦挑选,无疑是大大的殊荣。
听皇上这样说,白洛曦想此时在驳了皇上的美意就未免扫兴了。
白洛曦跪下道:“谢皇上垂爱,冷月叩谢圣上恩典。”
有三匹是供给皇太后的剩下的均放在这长桌上。
白洛曦迈开步子,目光扫过一匹匹布料,这边皇上对孙全海道:“叫老五也过来。”
“是!奴才这就去传清流郡王。”
白洛曦走了良久,看着如此多且繁复的布料,一时花了眼,皇上在一旁宽厚的笑了。
清流郡王没一会儿便来到了养心殿。
走进殿中,跪下:“儿臣给父皇请安,父皇万福金安。”
“起来。”皇上接着道:“老五,你也去选选。”
清流郡王躬身道:“儿臣谢父皇恩典!”
清流郡王与白洛曦四目相对,皆是有礼的相视一笑。
白洛曦见清流郡王走过来,便退于一边,恭敬而立。
“这般拘束做什么,一起挑吧。”皇上说罢便在一旁的宽椅上翻阅书籍了。
白洛曦低声:“是。”
两人看着眼花缭乱的衣料,一匹匹瞧着。
突然一银白色的光亮布匹映入她的眼帘,那布匹看上去光滑如丝,堪称上品。
四周滚着银色的丝边,很是华贵。
在众布匹中,这个算不上极品,可却格外的简单华美。
白洛曦想起皇太后曾训诫的那番话,还是不要再露锋芒,她伸出手刚要拿起这匹布,却发现清流郡王也正好拿中了这一匹。
白洛曦一抬头,两人目光撞个满怀,她看着清流郡王连忙缩回了手。
与郡王看中一匹,这可是不符合规矩……她也没想到两个人都是如此一致,都选了既不失华美又不属于顶级的料子。
清流郡王弯了弯唇,随即将那布匹放入白洛曦手中。
便自己继续挑了,白洛曦诧异了半刻……
半响,两个人都挑好了,皇上放下书籍,慈祥道:“都挑好了?”
“是。”两人异口同声。
“赏。”皇上话音落下,站于长桌旁的内务府太监忙打开卷子记录下来。
之后他们就出了养心殿。
路上,康生抱着那匹料子,白洛曦心里依然不能平静,他竟然将自己看中的料子给了她,她的身份不过就是皇上身边的侍从,一个奴才而已,可清流郡王那般倨傲的人,竟会如此……
“康生,你说这清流郡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良久没有得到回应,白洛曦疑惑的问:“嗯?”一转过头却发现清流郡王正走在她的身边!
“啊!”白洛曦下意识出声,一时间脸颊憋到涨红……这真是难堪极了啊!居然当着他的面问出了这样的问题!
“很想了解我?”
清流郡王肆虐的一笑,白洛曦此刻已经不知该说些什么……
“清流郡王怎么走过来都没个声音呢……”白洛曦低声道,便回头看了看,康生正和小德子走在后面。
“是你想了解我想得太过入神而已。”
眼见着清流郡王憋住笑意,白洛曦的脸如着了火般,一直红到了耳根。
“想问什么?直接问我好了。”清流郡王偏头看着她,白洛曦缓了缓,抚平内心的拨乱。
“冷月不知清流郡王高高在上,却会将看中的布匹给了我这个奴才。”
清流郡王漆黑闪亮的双目看着远方,俊美的侧脸微抬。
良久,他开了口:“我从未当你是奴才。”
这一句话,使得白洛曦沉默了良久,他的那种不容拒绝的气势,还有那种真诚的语气,让白洛曦心头一颤。
她知道,尽管现在宫中众人对她毕恭毕敬,可她也只是一个奴才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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