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何不可呢?瞒了这么些久,我也累了,更何况,我从來也不想瞒。”曲长吟的面皮之上,带起满足的笑意,心存有爱的女子总是这般的柔情似水:“他的名讳叫做连戟,神号,东华。”
原來是他。
东华,这两个字落到连殇若的心口处,绽开极大的波纹,可是那三岛五极司战帝君东华,风绫仙子的父君。
即墨予漓的面皮之上,浮上一层阴霾,因为凤绫仙子的关系,他就对东华帝君提升不起好感來,义女做出这般有伤体统的事出來,东华帝君却沒有一句的言语來,这些个天神,也是当得太称职了。
九重天上的司战帝君东华将手里的书卷搁到在案桌上,他的心绪有一阵的起伏,可是有谁在念叨他么,怎的让他有一刹那的闪神,他的眼波从开着的镂空花窗望了出,满园子的梅花,浅粉淡白,好不漂亮。
梅花性冷,被移來这天战宫的时候,还耗了他不少的法力将之挪活,移花木于自身有损功德,來日历上天劫的时候,会更加的沉重,可是又有什么关系呢?看到梅花,他便就能想起长吟來。
长吟,终是我负了你,害得你神游九界之外。
这梅花园,从來沒有人进來过,就是他的女儿凤绫,都不敢來过,这一块地方,他不想要别人分享,因为这里,只属于他和长吟。
和风拂面,勾起來清雅的香气,那香气缠缠绕绕地在他的鼻间处不肯离,绫儿做的事情,也该让她收手了,天君,可真是沒有将他放进眼里,将他的女儿当作棋子使,也得看他应不应。
东华帝君长袖一挥,满屋的香气打散,唤了童子,踩着七彩的云朵儿就朝着朝天殿奔了。
“他可曾找寻过你。”知道师父是想起凤绫仙子下的的那八瓣迷情草了,性子虽然恶劣,但是,连殇若的面皮上,有一阵的灼烧,师父唇角上的冷香,还一缕一缕地从她的鼻间处蜿蜒着,若沒有凤绫,清绝的师父,怎么会可能吻上她的唇线呢。
“找寻又有何用,我不会见他的,处于天神,原本就应该无情无欲,我不能再扰乱他的清修,就这样吧,在凡尘之中,还能寻我的女儿,唯有我的女儿,是我活下的力量。”慈母的光辉将曲长吟的身子笼罩。
即墨予漓在心底处叹息,有母如此,她的女儿也应该沒有遗憾了吧,他的母妃,应该也是这样慈爱的吧,她长得什么模样呢。
“哪怕是遍体是伤,你也沒有怨言。”即墨予漓的口气不善,他从來沒有想过,原來司战帝君是这般的司战的。
“怎么可能沒有怨言,曾几何时,我还在想,为何喜爱的人,会是他呢?这几年在尘世之间踏过,见过不少的有情之人,他们,又有几个是最终在一起的呢?拾他们的骨骸替他们超渡,不过是因为自己也是有情之人罢了。”
曲长吟叹了一口气, “今番,两位已经瞧得清楚了。”
是啊!有情不是一定要相守在一起,死却同穴才是值得敬佩万分的,海誓山盟不过是过眼云眼,言语之中的话,总是当不得真的。
师父,阿若,能够跟你在一起么。
连殇若将目光放到即墨予漓的身子上,总是这样一副淡然如水的模样,心里的话,也从來不愿对人说出口,就连悲伤,都只愿意自己忍受,这样的师父,让她有一些心疼。
“两位此番踏足人界,是因着若灵的事來的么,如若是的话,长吟愿向殿下为若灵求个情,她夺人面皮总归是无可奈何,下一世,就成全她跟夏王吧。”曲长吟站起身來,朝着即墨予漓与着连殇若的面行了个大礼。
礼节还未成,天边哧咔一声,划过一道干雷,就连他们身处假山之中,都能够感觉那干雷的力道。
即墨予漓将眉头一皱,这司雷的天神,莫不是打了瞌睡,平白在不是下雨的时辰之时,打一道干雷。
这一道雷声,震得连殇若的心口左右晃荡,这番的忐忑不安,那雷可是因她而被劈头打下來的。
“你起來吧,就连上天都这般言明,本君再追究若灵之责,就是逆天而行了。”即墨予漓摇摇头,他本就有意保全若灵,此番让曲长吟说出來,也做了一翻顺水的人情。
“多谢殿下。”曲长吟微一参拜,连殇若下意识的往旁边闪了一闪,果然沒有听到有干雷的声响,真是因为她在。
这是何缘由。
“不过,本君在此耽搁了不少的时辰,总得先行回一步,否则那王上找來,也会扑了个空。”即墨予漓自石凳子上起身, “他终是你的父王。”连殇若站在一旁,就看得师父留了个轮廓分明的侧脸给曲长吟。
曲长吟闻言,面皮上泛起了苦笑,是啊!不管是不是被逐出了族内,也改变不了她是一阶尸族的血统,也改变不了,他是她的父王。
“长吟,恭送殿下。”
身后是曲长吟的送客之声,即墨予漓摆了摆手,便就大步地跨了出,不是鬼狱未有情,只奈何天条束缚。
石门被封闭,星子在天空里微微地眨着眼:“师父,这件事,该如何向王上交待清楚呢?”连殇若满心的担忧,但即墨予漓沒有正面回答她的疑问。
“阿若,为师是不是太过于性子冷凉了。”连殇若的思绪都一瞬间被打乱,师父怎么会想起來问这个问題了。
“师父,为何这样问。”她不解其意。
即墨予漓轻轻一笑:“总是这样吧,为师自那日醒來之时,便就什么都记不起來了,一切对于为师來说,太过于陌生,若非如此,为师也不至于用这一副面孔将一切心思都隐下。”
连殇若的瞳孔里有泪花打了个转,性子冷凉不是师父的错,原來只是因为师父,根本不知道如何面对一切,因为不知道,所以才只能用这副面孔。
“除了那一抹白色的倩影之外,什么也记不得,所以,为师常在想,是不是记忆被人抹了,所以才使得这副模样。”
即墨予漓感觉有失落之意泛上了心尖,情劫不是应该只将情忘却么,可是,他却什么都给忘光了,不记得自己是谁,不记得父君是谁,也不记得,他拥有什么身份,就连婚事,都是被告之他负了别人。
害怕被人遗忘,所以,便就摆出了漠不在乎的表情,只有装做淡然如水,他也许就不会在乎被辰光遗弃。
“可是师父,不是应该朝前方看的么,常执著于过,只会让自己也迷茫。”连殇若站到师父的身边,告诉他,阿若一直在这里,不会离开师父,纵使她自己,也是自记得事情以后,就只记得菩萨那一张泛光的脸,旁的,却什么也记不清。
菩萨说,回头看走过的路,有时候是好事,可是,想得多了,也是一种负累,既然是负累,再看得多,也是于事无益,倒不如大方地忘记,不是更好么。
“呵呵,为师还做你的师父,却被你上了这一法修,罢了罢了,是福是祸还是自身太过于在意,曲长吟连逐出族内都心生无悔,为师又何苦再执著于是被人遗忘或是记住。”师父这是怎么了,性子有一些微妙的变化似的。
看破自是好事,可她感觉师父有一些奇怪,具体是哪一点奇怪,她也说不上來,总觉得有一些牵连将他们扯在一起似的。
“走吧,天色晚了,在凡尘之时,也该歇息了。”思绪一理清楚,即墨予漓便不愿意再多想,他既然身在幽冥阎君其位,总得当得称职才是,若不然,使世人笑话了。
连殇若点点头,师父倒是思绪理清楚了,但是,她仿佛有一些被思绪被困扰,她的记忆也不完整,那么,又该以什么样的面目來面对这一切呢。
顺着原路回了出尘轩,跨回了寝殿之内,连殇若看得这亮堂的烛火,也陷入了沉思,这才是他们刚到这凡尘的第五天,有一些人,便就急不可耐地跑了來,难道说,凤绫仙子,真真的是喜欢师父的么。
凤绫仙子喜欢师父。
这个念头蔓进她思绪里头的时候,让她的胸口闷闷的,是啊!凤绫仙子是仙子,是司战帝君东华的女儿,天君的臣子,无论从哪一点上,凤绫仙子都能配得上师父。
而她呢?只是区区的幽冥鬼使,这身份,还是因为师父的关系,一介小小生魂,也妄想得到鬼狱尊使阎君的喜爱,是痴人说梦话吧。
唉。
他是她的师父,永远沒有可能有喜欢她的一天吧。
师父,这两个字,好沉重。
即墨予漓刚踏回殿内,就闻到一股暗黑的气息,目光一睑,带起极为冷凉的言语:“出來吧。”
暗黑之气在殿内弥漫,现了一方黑色的浓雾,最终,浓雾凝聚,是一名穿着官役服装的鬼差:“属下,参见殿下。”
“何事。”怎么,他才刚刚出了鬼狱,就有人找上门來了。
“帝君交待属下务必要告诉殿下,天君近日來,会有所行动,请殿下一定要做好防备。”会有所动作么,早在他们刚刚进这王宫之时,便就有人下了八瓣迷情之草,天君啊天君,让一介女子动手,性子,不知应该是怎么样的卑劣。
“好了,你先回吧,若灵的事,不要为难她,告之孟司魂让她上轮生台吧。”鬼差领命了,即墨予漓的手指搁在了木桌子上,要拿住把柄,本君就送上來给你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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